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解读
杨伯峻《论语译注》:
【译文】孔子对子夏道:“你要去做个君子式的儒者,不要去做那小人式的儒者!”
朱熹《论语集注》:
儒,学者之称。程子曰:“君子儒为己,小人儒为人。”○谢氏曰:“君子小人之分,义与利之闲而已。然所谓利者,岂必殖货财之谓?以私灭公,适己自便,凡可以害天理者皆利也。子夏文学虽有余,然意其远者大者或昧焉,故夫子语之以此。”
解 读
陈迎年:
释:
1、子夏,孔子弟子,姓卜,名商,在孔门十哲中,与子游同列文学科。对于这个学生,当子贡问“师(子张)与商也孰贤”时,孔子回答说:“师也过,商也不及。”“过犹不及。”朱熹集注:“子夏笃信谨守,而规模狭隘,故常不及。”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朱熹集注亦曰:“子夏之病常在近小。”对于这个同门的“近小”,子游也有谈及:“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观子夏之学,或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或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2、小人儒、君子儒:众说纷纭。《中庸》第二章,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中庸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当然,精微之极致也。惟君子为能体之,小人反是。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论语》里仁篇,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亦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前者有形而上学的味道,后者紧扣义利之辨。但无论如何,君子小人的分野在理论上是泾渭分明的。今之儒者,亦有小人哉?
译:
孔子对子夏说:“你要做君子儒,不要做小人儒。”
记:
李泽厚《论语今读》中,先引以下两文:
1、程树德的《论语集释》赵佑[温故录]:此小人当以“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语为之注脚。彼不失为士之次,此言儒一也。子夏规模狭隘,盖未免过于拘谨,故圣人进之以远大。
2、钱穆的《论语新解》:推孔子之所谓小人儒者,不出两义:一则溺情典籍,而心忘世道;一则专务章句训诂,而忽于义理。子夏之学,或谨密有余,而宏大不足,然终不免于小人儒之讥矣。
然后李泽厚记之曰:什么是“君子儒”,什么是“小人儒”,又是众说纷纭。上引两注也许比较确切,并非理学家故意扬高凿深,大讲道德高下,为己为人之分。
非常有意味的是,李泽厚虽然不待见宋明新儒家、现代新儒家“扬高凿深,大讲道德高下,为己为人之分”,但仍旧顺前人之注,而强调儒者要重视“远大”“义理”。远大义理,不正是“扬高凿深”吗?
若以现代诠释言之,“溺情典籍”、“专务章句训诂”,亦不无不可,孔门义理繁富,学有专攻嘛。按李泽厚“社会性道德”与“宗教性道德”双水分流的设想,君子儒“扬高凿深”,侧重“宗教性道德”,小人儒“笃信谨守”,侧重“社会性道德”,难道不好么?孔子可以表彰君子儒,但今天的“儒者”面临着的最大问题,恰恰正是不能“笃信谨守”吗?攀附权力指鹿为马、学无所小浮泛不切、行无所守黑白不分等,难道不正是不能“笃信谨守”吗?黑屋子里画黑牛,拿起画笔画鬼,最是合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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