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腰鼓

　　■ 佛  刘

　　去安塞，自然要去看腰鼓的，虽然旅舍的老板告诉我，现在不是打腰鼓的时节，要想看腰鼓，需要等到春节后的正月十五。即便这样，我也没有取消去安塞的打算。

　　安塞是离延安最近的一个县城，坐车也方便，经过旅馆老板的指点，我在延安大学附近的桥边很快便等到一辆7人商务车。车主是个爽快的小伙子，他说你就放心吧，公交车12块钱，走省道。我们15块钱，走高速。你自己选择吧。本着出门在外节省时间的原则，我还是上了他的商务车。

　　三十分钟的路程，一路迎面而来的都是黄土坡。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曾在他的《西行漫记》中这样写道：“有的山丘像巨大的城堡，有的像成队的猛犸，有的像滚圆的馒头，有的像被巨手撕裂的岗峦，上面还留着粗暴的指痕。”的确是个奇特而又美丽的世界。虽然有些山已经进行了绿化，但是山太多了，有一些山依旧荒芜着。车主说，国家号召绿化，现在已经好多了，以前很荒凉。

　　荒凉，在我的印象里，黄土高原一直就是这样的面貌，没有树木，没有人烟，一下雨，黄土就顺着山沟沟到处流淌。而此刻，天空是蔚蓝的，黄土高原是绿的，商务车行驶于山沟沟之中，恍如在浪底穿行。

　　很远，就看见了腰鼓山，作为安塞县的象征，腰鼓山醒目地屹立在黄土地上，给人霎那间的震惊和感叹。

　　因为知道我要看腰鼓表演，车主把我放在了河滨公园。他说，这里一早一晚有练腰鼓的，不过这个点有没有我也不好说，你自己碰碰运气吧。

　　沿着宽阔的花园走廊，我极目四望，对这块陌生的土地，其实也有着朝圣一样的心情。

　　安塞是腰鼓之乡，腰鼓，在安塞，在全国，在全世界，愈来愈成为一种精神的图腾，它集舞蹈、武术、体操、打击乐、吹奏乐、民歌于一体，体现了陕北人夺取胜利和丰收后的喜悦心情，它是陕北人民精神风貌的再现，是黄河流域文化的组成部分。

　　我不止一次看过腰鼓表演，不过那都是在荧屏上，总觉得那种热烈的气氛有些遥远。也曾从刘成章的散文《安塞腰鼓》里，领略了那茂腾腾后生的磅礴奔放，可是，也许，只有在安塞这片土地上亲眼目睹一次羊肚肚白毛巾和红坎肩，我才能真正懂得这片土地所赋予腰鼓的生命的意义。

　　但河滨公园里没有我想像的人群，甚至单个的行人也寥寥，我想也许只能失望而归了，但几乎就在我准备放弃寻找腰鼓表演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阵阵“嗨嗨嗨”的声音，那声音宛如干渴土地上忽然落下的雨点，我知道那就是安塞腰鼓。

　　是一群孩子，高低不等，正在几个教练的指挥下练习腰鼓。虽然没有成人那样粗犷热烈，可是那些孩子们的腰鼓也是有板有眼，从他们认真的表情中，我看到了他们对这项艺术的热爱。

　　蹲在阴凉地里，我的汗水还是不停地流下来，而他们站在太阳地里，随着鼓点，闪转腾挪，他们的动作也整齐啊，他们的激昂也奔放啊。他们涨红着小脸，一丝不苟，一丝不怠。都说，一项艺术的发展离不开传承，而安塞腰鼓之所以闻名天下，正是缘于这样的氛围，从孩子抓起，腰鼓才能发扬光大。

　　腰鼓山没有开放，虽然多少有些遗憾，但是从它身边走过，我还是能够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密集的鼓点，它响在陕北的黄土地上，响在奔腾的延河水里，响在我不忍离去的流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