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水浒品人生（108）：“铁臂膊”蔡福告诉我们：恶与善其实都是一念间

文/中国风

铁臂膊蔡福是土生土长的大名府人，两院押牢节级兼充行刑刽子手，与那个病关索杨雄一模一样的出身，都属于小权在手，大用特用的人物。但处事做人蔡福比杨雄不知强了多少，只是武艺差些，上山迟些，没能进入天罡，而排在第九十四位。蔡福还有个弟弟叫蔡庆，外号“一枝花”，也是两院节级与行刑手，算是世家，上梁山后排第九十五位，专管山寨杀人行刑之事。

人的命运很多时候不由自己主宰，如果监狱不来个卢俊义，蔡福兄弟会一直在大名府押狱的职位上干到退休。这工作油水不是一般地足，一个押狱可以决定犯人的生死，想想利益有多大，隐形富豪都出在这类官职无限小而权利无限大的群体里。从蔡福与卢俊义的管家李固就行贿受贿讨价还价的过程中，便知蔡福对敛财有多轻车熟路了，堪称教科书级的行贿受贿操作。原文写道：蔡福来到楼上看时，却是主管李固。各施礼罢。蔡福道：“主管有何见教？”李固道：“奸不厮瞒，俏不厮欺。小人的事都在节级肚里。今夜晚间，只要光前绝后。无甚孝顺，五十两蒜条金在此，送与节级。厅上官吏，小人自去打点。”蔡福笑道：“你不见正厅戒石上刻着'下民易虐，上苍难欺’？你的那瞒心昧已勾当，怕我不知？你又占了他家私，谋了他老婆，如今把五十两金子与我，结果了他性命。日后提刑官下马，我吃不的这等官司！”李固道：“只是节级嫌少，小人再添五十两。”蔡福道：“李固，你割猫儿尾拌猫儿饭。北京有名恁地一个卢员外，只直得这一百两金子？你若要我倒地他，不是我诈你，只把五百两金子与我！”李固便道：“金子有在这里，便都送与节级，只要今夜晚些成事。”蔡福收了金子，藏在身边，起身道：“明日早来扛尸。”李固拜谢，欢喜去了。”

人们心中最痛恨的便是蔡福这类贪官，可话说回来，你一旦有机会坐这样的位置，而且随时有暴富的机会，你会比蔡福好吗？这种钱不要白不要！真不要用足够多的钱来试我这样的穷人，为了钱我也可能会不要道德。不敢保证自己是柳下惠，如果有个很漂亮的女人脱光来挑逗你，你真能抗拒吗？这就是人性。主动拿权利去寻租与别人找你合租是不一样的，也是一个人人品好坏的分界线。李固拿黄金找蔡福，蔡福先也是讲原则的，可一旦达到自己的标价，便欣然接受了，何况收这种钱并没多大风险。如果柴进不代表梁山来，蔡福是会结果卢俊义的，这个不用怀疑。但蔡福这种恶还是可以理解的，他不出手，会出手的人太多，何况五百两金子，很大的一笔浮财了！

柴进找上门，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黄金，不用讨价还价的。而且威逼利诱，“如是留得卢员外性命在世，佛眼相看，不忘大德;但有半点儿差错，兵临城下，将至濠边，无贤无愚，无老无幼，打破城池，尽皆斩首。”于公于私，任何人都会接受柴进的条件，救卢俊义比杀卢俊义，好处明摆着，容不得作第二个选择。于是蔡福又由恶变善了，开始计划利用这笔金子保卢俊义的性命。“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既然有一千两金子在此，我和你替他上下使用。”不是蔡福多么善良，而是利益权衡之后的结果。再说，既吃被告又吃原告，称得上好人吗？后来卢俊义再进牢房，包括石秀劫法场被抓，蔡福都尽力予以了照顾，也不是蔡福人品多好，无非是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作为最大的黑社会集团梁山，你惹得起吗？

蔡福在梁山攻破大名府时，倒做了一件切切实实的大好事，便是一句话救了半城百姓，“大官人可救一城百姓，休教残害。”柴进找到吴用，“急传下号令去，教休杀害良民时，城中将及损伤一半。”有人因蔡福这次救人将他称为真正的大侠，最大的英雄。我觉得言过其实了，换作普通人包括平日的坏人也会这么做，当灾害忽降而自己处于安全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有去救人的冲动，只是救得了救不了的问题。“一时之间北京城内百姓黎民，一个个鼠窜狼奔，一家家神号鬼哭，四下里十数处火光亘天，四方不辨。”大名府这样的惨状，作为士生土长的蔡福看到这样的情景能无动于衷吗？这里面肯定有许多他认识的人，包括老朋友老邻居，他怎忍心看他们如此死去？于是他求柴进了，恰恰柴进在梁山是有话语权的，吴用不得不听，所以蔡福成功了。若是换作没话语权的人去求吴用，吴用未必会听。吴用作为梁山军师，不是不明白不能屠城，为什么不事先颁发军令呢？因为他一心助宋江图招安，而不是改朝换代需要积攒民心，多杀人能增加与朝廷谈判的筹码。另外，放纵杀人抢劫财物，可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可惜千年歌舞地，翻成一片战争场。”这样的恶行数不胜数。宋江吴用这伙打着“替天行道”的所谓好汉，做的事比蔡福他们不知恶毒多少。

从蔡福所作所为分析，他绝对算不上大奸大恶之人，也算不上大慈大善之人，他就是一普通人，干的也是每个普通人干的事。所谓的善恶之念只是转念之间，善人恶人也不是绝对不变的。

202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