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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春秋045|夏姬隆重出场,她可能是春秋时代第一美女

河南淮阳,春秋时代陈国都城所在

楚庄王熊侣灭若敖氏,铲除了心腹之患,北进的步伐却依然不太顺利。赵盾实际掌握之下的晋国,虽然声威已不及霸主重耳的时代,却丝毫没有放松对自身霸主地位的要求。一旦楚国北上,晋国随即派军迎头抗击,双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只能苦了夹在中间的几个国家,尤其是陈国和郑国。公元前605年之后的五六年间,楚与晋轮番出手,今日你来伐,明日我来讨,把陈、郑两国搅得鸡犬不宁。

不过总体来看,此时楚国仍然不能对中原占据明显优势,而在晋国主持下,晋、宋、卫、鲁、曹等国先后多次会盟,诸侯联合抗楚的局面又较晋灵公时代巩固许多,遂对楚国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威慑。熊侣即位十余年来,数次图谋北上,又数次受到各种因素的牵绊,纵然雄心万丈,却始终无法逞志。

熊侣的郁闷还未终结。

公元前601年,群舒又叛楚。南方不宁,北方难图,熊侣只能暂停北进的步伐,将大军开往楚国东方,平定叛乱。熊侣亲自出征,楚军势如破竹,连灭舒、蓼两国,而后又引兵北上,至于滑汭(在今安徽省合肥市与庐江县之间)。在这里,在一片浩大的湖水之滨,两个陌生的国家第一次出现在春秋的舞台上,它们就是吴国和越国。熊侣与吴、越两国盟誓之后,率军返郢。盟誓的内容已无从得知,但料想与划定疆界有关。只不过,此时的熊侣尚且无从预料,此后漫长的时光,楚国将与这两个陌生的国家纠缠不休,在南方流水如织的大地上,开创一段“别开生面”的历史。

平叛群舒,是熊侣国君生涯的一个分水岭。后方再无牵绊,楚国全力北上,属于熊侣的霸主时代已然遥遥在望。而恰在此时,北方接连发生的几件事,又为熊侣的霸业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第一件事,晋国执政赵盾去世,时在公元前601年中。郤缺代之为政,令赵盾之子赵朔为下军佐。第二年,即位仅只七年的晋成公姬黑臀卒于诸侯会盟的扈邑(郑地),其子姬獳即位,是为晋景公。“夏日之日”的时代结束,晋国缺少了一位强有力的权臣,内部的飘摇不定随即显露端倪,这对楚国而言,显然是一个好消息。

山西襄汾,后人所修赵盾墓,上面四字“孔子贤之”

第二件事,表面看来,对楚国是一个坏消息,实则是一个警醒和刺激。公元前600年末,楚军伐郑,郑襄公姬坚靠了晋国军队的声援,竟然在柳棼(郑地,今所在不详)击败楚军。这样的胜利,郑国已经多年不曾有过,郑国人欣喜若狂,奔走相告。举国欢腾之际,独有公子去疾忧心忡忡:小国意外战胜大国,并非国家之福,实乃国家之灾!

公子去疾尚算清醒。

第三件事,即陈国内乱,这对楚国而言本无所谓好坏,但最终结局却是楚国从中大大渔利,几乎让陈国从春秋版图上彻底消失,而且,熊侣不仅没有因此背负骂名,反倒收获了赞誉。楚对陈的这次征服,本来不会来得如此迅速,但阴错阳差,因缘巧合,楚庄王熊侣应该感谢那个被称作夏姬的女人。

夏姬的故事并不复杂,却十分离奇。


夏姬是郑穆公姬兰之女,不知在何年月嫁给了陈国大夫御叔。御叔食采于夏,故为夏氏。夏姬能在史册中留下事迹,肯定是因为其绝世的美貌。虽然史册对其容貌不着一字,却以另一种方式让人对其美貌充满想象,甚至想入非非——很多人看上了夏姬,渴望与其鱼水欢合。这群好色之徒可以排成一个长队,而最终得偿所愿的三个人(当然,很可能不止三个)走在队伍最前头。

第一名,陈灵公妫平国。

并列第二名,陈大夫孔宁、仪行父。

这三个人,不仅每人都与夏姬有过床笫之欢,而且彼此还不避讳,时常以此调笑。最过分的时候,三人竟然各自贴身穿了夏姬的内衣,在朝堂之上互相展示,无耻嬉闹。

郑大夫泄冶实在看不下去了,私下里毫不客气地指责妫平国:国君和卿大夫公然淫乱,百姓们若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唉,这名声也太难听了,您赶紧把那女人衣服收起来吧!妫平国自知理亏,只好敷衍泄冶:好吧,我一定改,以后不这么干了。

泄冶一走,妫平国就把泄冶的话如此这般告诉了孔宁和仪行父,二人恼怒,扬言要杀泄冶,妫平国也不加阻拦,终致泄冶惨死。

《诗经·陈风》中有一首诗名曰《株林》: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

匪适株林,从夏南。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

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株者,夏氏之封邑;林者,株邑之林野;夏南,夏姬之子夏征舒。此诗所讥刺者,指陈灵公妫平国常常乘马驾车前往株邑。他去株邑干吗?说是去找夏征舒,实则去找夏征舒他娘夏姬。

妫平国与夏姬淫乱,不仅不避夏征舒,而且还拉上孔宁和仪行父一同前往。夏征舒起初或许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长日久,终究难堪其辱,遂起杀心。

马骀所绘夏姬图

公元前599年五月八日,当妫平国与孔宁、仪行父三人又一次来到夏氏家中时,炎炎夏日早已灼得夏征舒心绪不宁,坐立难安。那三人却浑然不觉,饮酒嬉闹。妫平国兴致勃勃地对仪行父说:征舒长得象你啊。仪行父则回应道:也象国君您哪。三人只顾放肆嬉笑,不知屋外马厩中,杀人凶器早已布置停当。

妫平国饮酒毕,自室内走出,一支劲弩从马厩中窜出,当场要了他的命。

孔宁和仪行父仓皇逃脱,奔往楚国。

陈太子妫午奔晋。

夏姬之子夏征舒遂自立为陈侯。

第二年冬天,楚庄王熊侣以夏征舒弑君为由,率诸国联军攻入陈都宛丘。

楚军入城后,告示陈人:只讨夏氏,其余人等不必惊慌。但熊侣随后的作为却令陈人大惊失色——楚军车裂夏征舒于栗门之后,竟把陈国纳为楚县。后来在楚大夫申叔时的劝说下,熊侣又令陈国复国。

说服熊侣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并没有那么容易,但申叔时用了一个比喻,使得芈侣欣然接受:有人牵着牛踩了别人的田地,田主就把牛抢走了;牵牛之人固然有过错,但因此夺走他的牛,处罚也未免太过分了;您现在取了陈国,与那夺牛的田主有何区别?

陈国没亡,实属侥幸。

为了表彰自己的功绩,熊侣下令从陈国每个乡带走一人,安置在楚国的某个地方,名之为“夏州”(在今湖北省武汉市北)。同时,熊侣遣人自晋国迎回太子妫午,立之,是为陈成公。凭此一项,熊侣在多年之后得到了孔子的高度赞扬:

贤哉楚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信,不能达其义;匪庄王之贤,不能受其训。

但是“贤哉”庄王同样不能抵挡美女夏姬的诱惑,他有心纳之为妾。申公巫臣义正词严地劝阻了他:君召诸侯伐陈,是为讨夏征舒弑君之罪;若纳了夏姬,便要背负贪色之名;贪色为淫,淫则难脱天谴;《周书》上说,“明德慎罚”,就是要大力宣扬道德而避开惩罚,周文王即凭此创立了周朝;君王您切莫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却诸侯之心!

若非申公巫臣力阻,恐怕拜倒在夏姬裙下的众多好色之徒的名单中,将要隆重写上一代霸主的名字。只是人心似海,熊侣绝不可能想到,申公巫臣“苦口婆心”的劝谏背后掩藏着“叵测居心”,数年之后,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将和早已不再年轻的美女夏姬一起,共同演绎一段令人咋舌的故事,而此事对楚国的影响,可谓巨大。

(待续。文图原创,盗用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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