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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之基石秦汉王朝(三十六)救世主王莽

有人说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人说他是当时社会的道德楷模,王莽可谓是中国古代最具争议的人之一。他曾经是王氏集团的一股清流,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收获天下士人和百姓的心,让所有人认为他会是当时社会的救世主。可是,当他篡汉自立后,却成为史学家口诛笔伐的对象。那么,王莽究竟做了哪些事情,使得他能够扶摇直上,既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又收买了天下的人心呢?

公元前51年,当王政君被太子刘奭糊里糊涂的选为太子妃,并于两年后立为皇后的时候,整个王氏一族都非常兴奋。因为他们成为了大汉的外戚,看到了光明的未来。当公元前33年,不喜欢王政君的汉元帝撒手人寰,亲儿子刘骜即位成为汉成帝的时候,王氏家族终于熬出了头。王政君的大哥王凤官至大司马,成为朝政一把手。其他的兄弟们也纷纷封侯,甚至她的侄子们也都在朝廷中担任重要的职务。

然而,这一切都跟王政君的二哥王曼没有关系。因为王政君刚刚入宫没几年,王曼就死了,只留下了两个儿子。没过多久,老大也死了,只剩下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二。这个可怜的孩子叫王莽。

老王家枝繁叶茂,光是王政君王曼这一辈分的人就有许多,到了王莽这一辈的人头数更是数不胜数。因此,从小失去老爹和大哥的王莽,在王氏家族里没人罩着,一开始也没有哪位叔叔伯伯会替这位侄子考虑。王莽并没有死皮赖脸的去求着王凤等人给官做,而是花时间去跟那些读书人去探讨儒学,尤其对《论语》等著作颇有研究。与此同时,王莽非常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也非常尊重长辈,好好侍奉自己的叔叔和伯伯。时间一长,王莽的故事开始为人所知。与那些声色犬马的王氏其他成员相比,王莽简直就是王氏家族,甚至西汉朝廷的一股清流。

王凤等人都有自己的儿子,他们也想把自己的权利和地位交给儿子们。可是,他们却看王莽这个侄子更加顺眼。王凤病重的时候,王莽小心翼翼的照顾自己的大伯,甚至连续几天衣不解带,守在王凤的病床前听候调遣,比王凤的亲儿子还要强几倍。王凤对王莽的表现非常满意,加之当时家天下的传统观念,毕竟都是自己老王家的人,于是王凤就在太后王政君那里极力推荐这个好侄子。

除了王凤之外,王政君其他的那些的兄弟们,包括王根,王商(不是被王凤挤掉的王商)等人,也都很喜欢这个侄子。他们不但推荐王莽做官,还愿意给出自己的一部分封地分给王莽。听到兄弟们的推荐以及根据自己的几次接触,太后王政君也对王莽很满意。所以,在叔叔伯伯姑姑的帮助下,“中国好侄子”王莽早早的开始在朝中做官,并在30岁时就得以封侯。

虽说自己身居高位,加上背后强大的王氏集团的支持,王莽的行为举止却一点都不轻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礼贤下士,清廉简朴,经常将自己的俸禄接济自己的门客和穷人。因此,王莽在朝野上下都受人爱戴,他的名声甚至超过了自己那些在朝中掌权的叔伯们。公元前8年,王莽的叔叔,大司马王根病逝前,推荐王莽接替自己担任大司马,使其成为西汉大臣的一把手。掌权后的王莽更是克己不倦,招纳贤士,并且生活更加简朴。有一次,大臣们去王莽家里看望他母亲,当身着简陋的王莽夫人出来迎客时,大伙甚至以为这是王莽的仆人。

可是,王莽的仕途也不是这么一帆风顺,汉成帝的暴毙让王政君为首的王氏一族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新任皇帝汉哀帝刘欣的奶奶傅昭仪与王政君展开了激烈的太后之争,而汉哀帝也对王氏一族掌控朝政的情形很不满意,总想找机会把姓王的给弄出去。在一次重要的宴会上,汉哀帝的母亲丁姬提出要坐到太后的位子,王莽直接站出来呵斥丁姬,说你只不过是个封国的太后,怎么能做大汉的太后呢?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皇帝的老妈哪是说骂就骂的?王政君看到势头不对,出于保护王莽的目的,让王莽赶紧辞职回家,避避风头。

回到老家之后的王莽依旧过着自己清贫的生活,并且救济身边的穷人。有一次,他的儿子杀了一个奴隶,王莽一气之下竟然逼亲儿子自杀。这一反常的举动深深触动了百姓的心,所有人都觉得王莽简直就是道德的楷模,这样的人怎么能够不被重用呢?汉哀帝也感受到了来自朝野的压力,没办法,只好把王莽请了回来,并官复原职。就这样,王莽成为王氏家族新的代表,而此时朝中与他们争权夺利的人物,主要就剩下那个董贤了。

董贤只是一个男宠,丝毫没有政治斗争经验和从政能力。汉哀帝一死,王政君立刻把玉玺抢了过来,然后任命董贤去给皇帝治丧。董贤哪里会这一套,王太后说,我让王莽来帮你吧。就这样,王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董贤的权利夺了过来。董贤接下来面对的,只有大臣们铺天盖地的弹劾,以及自我了断的命运。

好了,王莽的成长史我们介绍的差不多了,在新皇帝出场之前,我还是想表达一下我自己的态度。王莽的所作所为,在历史上争议巨大。由于他篡夺的是汉室江山,因此在以《汉书》为首的东汉史料里面,王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他所做的一切好事情,都是蓄意安排来收买人心的。他所做的任何政治斗争,都是在排除异己。凡是有人上书皇帝或太后说他好话的,似乎都是王莽的爪牙或者是他在背后的安排。坦白地说,我不知道两千年前王莽是不是这么安排的,但是就连汉朝的史书中都承认,这些好事的确是王莽的所作所为。那么,我就尽力用自己的语言,来告诉大家王莽做了哪些事情吧。至于这件事是不是他蓄意安排,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关于排除异己,以及所谓陷害忠良,这些都是不得不做的政治斗争,换成谁都一样。说实话,在当时的环境里面,你不排挤别人,就会被人排挤。凡是成功人士,口碑再好的良臣,也都干过排除异己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个就说王莽是小人,你咋不看看“凿壁偷光”的匡衡都干了些啥呢?

重新掌权的王莽和王太后,此时面临一个最头疼的问题:谁来做皇帝呢?汉哀帝刘欣去世时26岁,在当时来看,早就到了生儿育女的年龄。然而,众所周知,汉哀帝天天跟一个男人一起睡觉,总不能让董贤帮你生孩子吧。所以,汉哀帝去世后,跟他叔叔汉成帝一样,也没有留下什么子嗣。而且,当时汉哀帝还算年轻,也没有事先从其他的侄子里面找个干儿子做太子。所以,汉哀帝一驾崩,下个皇帝给谁当,完全就看大臣们怎么选了。

本着“选皇帝最好选个好控制的”的原则(原本汉文帝,汉宣帝都是遵循这个原则的,只是大臣们看走眼而已),王莽和王太后一合计,最好找个年轻的,否则谁知道会不会看走眼。汉哀帝没有后人,前任汉成帝也没有留下子嗣,看来这皇帝就不得不从汉元帝的后人选了。汉元帝的儿子里面,老大刘骜就是汉成帝,老二刘康死的早,但是刘康的儿子就是汉哀帝刘欣,现在该轮到老三刘兴了。刘兴的儿子叫刘箕子,后来改名叫刘衎,当时年仅9岁。王莽他们一看,这个候选人好,年纪不大,又是汉元帝的亲孙子,根正苗红。所以,刘衎就被立为皇帝,即为历史上的汉平帝。

皇帝有了,自己要执政了,王莽当然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子。当然,在找好帮手之前,王莽先要把上面那个老佛爷,自己的亲姑姑王太后照顾好。虽说此时王老太太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身经五朝的她,地位已经是不容动摇的。王莽对如何搞定老太太还是很有一套的。除了一如既往的提醒老人家注意身体,以及为之歌功颂德之外,王莽也明白老姑姑一辈子待在宫里,肯定想出去看看,于是帮老太太安排一系列旅游计划。王老太后一看侄子这么懂事,加上自己也想出去溜达溜达,朝廷里的事情就不怎么管了,一般的事情让王莽直接说了算就得了。

除了搞定太后之外,王莽搞定的另外一个重要人物,就是我们前面曾经提到的孔子十四世孙,因为反对傅太后而辞官的孔光。孔光是当世大儒,而且做过多年的丞相。王莽花了不少时间来讨好和拉拢孔光,并且推荐孔光的女婿甄邯为官。孔光是个老实人,一看人家王莽对自己不错,就拉着女婿一起入伙了。有了孔光的支持,王莽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又是蹭蹭的高了一大截。有了孔光,甄邯,再加上王莽的堂弟王舜,王邑等人,王莽的核心集团基本成立了。

不过,咱得说一下,王莽可不是光忙着拉关系而不干活的。例如,王莽加封诸侯王和功臣的后裔,增加宗庙的礼乐,使得平民百姓获得更多好处,对平民的士人推行恩惠政策。其次,王莽把自己简朴的生活方式推广到宫里来,提议自己的姑姑王太后带头过简朴的日子,并且自己拿出大量的钱财来救济百姓,百官争相效仿。每当发生自然灾害的时候,王莽自己只吃素,不吃肉。公元2年,全国发生大规模旱灾加蝗灾,王莽带头捐出大量财物救灾,并且减免灾区赋税,妥善安置灾民,还在长安城里为灾民申请了一千多套住宅。有人说,王莽的艰苦朴素,甚至救济穷人和灾民,这都是他在作秀。也许是的,装一两次甚至十几次可以说是作秀,那么如果能装一辈子,就不应该算是作秀了吧。

无论是王莽暗中安排也好,还是大臣们主动献媚也罢。看到王莽同学一如既往的努力工作,吃瓜群众们看不下去了,说咱们老王这么努力,必须要封赏人家的功劳啊。于是乎,大臣们纷纷向太后上书,说王莽的功绩跟霍光有一拼,必须要享受一样的封赏才行啊。王莽得到消息,赶紧上书,说这些都是孔光,王舜,甄邯等人的功劳,太后只要奖励他们就够啦。在大臣们的极力劝进之下,王莽勉强接受了“安汉公”的称号,但是拒绝接受其他封赏的俸禄。此外,王莽还被加封为太傅,孔光被封为太师,王舜被封为太保。从此之后,西汉的所有实权都掌握在他们几个人手里了。

当然,为了更好的实现自己的愿望,身边的那些反对之声最好离得远远的,例如,汉平帝的那些外戚们。王莽找个理由,把汉平帝的母亲卫氏以及她们一族封到了中山国,不准出来,省得将来添乱。汉平帝还没表达意见,王莽的儿子王宇看不下去了,说老爹你不能不让人家母子相聚啊。可是,王宇也知道老爹的脾气,劝是劝不了的,于是他们想了个馊主意。王宇让自己的舅舅吕宽弄了盆狗血,准备喷到王莽门口,吓唬吓唬他。没想到狗血没喷成,他们的计谋被人发现,最后牵连出包括王宇在内的所有幕后集团。王莽大怒,再一次拿出“亲儿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作风,逼着自己的儿子自杀。当然,儿子是不能白死的,需要一些人陪葬。于是,王莽利用这次“狗血门”事件,把自己看不惯的大臣,以及许多汉平帝的外戚都牵连进来,弄死了不少人。这样一来,朝廷里反对王莽的声音,以及潜在的威胁都少了许多。

除去了心腹之患,王莽继续忙着实施自己的惠民政策和舆论铺垫。公元4年,王莽加号宰衡,位在诸侯王公之上。王莽建立明堂,灵台等礼仪建筑,还解决了长安知识分子的住房问题,大力宣传礼乐教化,深受儒生们的拥戴。老百姓和公卿大臣们纷纷上书,要求给王莽加九锡,享受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待遇。此外,王莽还安排中央巡视组到四处考察,考察结果一片大好,给所有人展现出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此时此刻,王莽就是全天下人民的救世主。此人一向生活简朴并救济穷人,在灾难面前主动带头捐款捐物,组织救灾,还无时无刻不表达出对知识分子的恭敬和礼遇。放眼西汉过往的几十年,大家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人了。每当历史写到这里,人们都不禁想起白居易的那首诗。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让王莽从西汉王朝的救世主,一下跌入了谋朝篡位的不复深渊。

在王莽看来,当时的社会矛盾已经用现行制度难以调节,而且社会风气也早已经礼崩乐坏,他希望带领天下民众重新回到周王朝中前期那种礼仪治国的时代。可是,尽管他的权利无限壮大,他毕竟还只是汉天子的大臣。王莽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让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的真正统治者。

摆在他面前的汉平帝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障碍。公元6年,汉平帝突然病逝。有史料说汉平帝在前一年开始生病,第二年病死的。汉平帝生病期间,王莽还经常跑去祈祷,希望自己代汉平帝生病,最终也没能用自己的健康换回汉平帝的性命。更为流传的一种说法,汉平帝对王莽逐渐膨胀的权利心生不满,并且表露出要除去王莽的念头。王莽担心自己将来不保,就用一杯毒酒毒死了汉平帝。总而言之,摆在王莽面前的一个障碍消失了,但这还不到王莽自己统治世界的时候,他还需要一个台阶。至少,他此时还需要一个姓刘的皇帝。

汉宣帝的玄孙,两岁的刘婴被王莽选中,临时做到了大汉帝国的皇位之上,后世称之为孺子婴。鉴于这孩子太小了,在群臣的请求之下,太后(我们就不说太皇太后了,否则要放好多个“太”在前面)王政君同意由王莽代理皇帝执政,称王莽为“假皇帝”(代理皇帝),臣民又称之为“摄皇帝”。

到了这一步,再傻的人也看清楚了王莽的野心。为了防止刘氏建立的大汉帝国被王莽篡夺,以安众侯刘祟等人为代表的刘氏宗族,以及东郡太守翟义为代表的西汉重臣,纷纷起兵,想要将王莽赶下台。不过,这些微弱的反抗完全没能动摇王莽集团,很快就被王莽的大军镇压。

万事俱备,只欠一个说法。那段时间,天下各种谶语盛行,许多所谓的祥瑞也纷至沓来。王莽身边的人开始不断的劝进,表示王莽才是真命天子。王莽也不打算装下去了,好好的利用了一番当时的谶语和大臣们的上书。公元8年的年底,小朋友孺子婴光荣下岗,将皇帝的位子禅让给当时的“假皇帝”王莽,使之成为了“真皇帝”,后来的称号是“新始祖”。登基之后的王莽改国号为“新”,延续210多年的西汉王朝正式灭亡。

当王舜代表王莽去通知姑姑王政君说王莽要当皇帝,并且要求王政君交出传国玉玺的时候,老太太非常的震惊。她虽然一手建立了王氏外戚的统治,但从骨子里,王政君也只是想让王氏一族发达,成为大汉的权臣,却从未想到王莽竟然敢代汉自立。老太太痛斥王莽等人:“刘氏皇帝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恐怕我们王氏是要灭族了!”随后,王政君将玉玺狠狠的摔到地上,摔坏了一个角。所以,汉朝的传国玉玺就有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瑕疵。

王莽在朝野的广泛支持下篡汉自立,成功登上了权利的顶峰,并开创了中国历史上权臣通过禅让作皇帝的先河。接下来,王莽将要打算施展自己的才华,在两千多年前的中国大地上,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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