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家

——献给我生命中深爱的五位女人

赵传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故乡是我们心中镌刻痕迹最深的山水画。有故乡就会有乡愁，乡愁是我们心中那幅山水画中最柔软的花朵。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家，家是今生的乡愁，家是心灵的港湾，家是永远的温暖。

　　我有我的乡愁，我有我的家愁，我有我的想念，我有我的怀念，我有我的忧伤，我有我的情殇，我有我的期盼，我有我的祝愿。我就是一个游子，活了大半辈子了，好像一直都在路上，我的目标就是回家！奶奶就是我的家，母亲就是我的家，岳母就是我的家，老婆就是我的家，女儿就是我的家。

　　寸草绵绵，春晖煦煦；恩情重重，家愁浓浓。是啊，对男人来说，女人就是家。奶奶，母亲，岳母，老婆，女儿，是我生命中最重要、最珍贵、最感恩的五位女人，她们就是我的家。

　　从18岁离开故乡，我就多了一重古典气息浓郁的身份，那就是游子。几十年漂泊在外的我，对回家有着刻骨铭心的理解。而我留给奶奶、母亲、岳母、老婆、女儿的，却永远都是背影，一次又一次的背影，她们始终在家里守望着、期盼着、等待着，等着我回来，等着我回家。

　　其实，我最想念的是我的奶奶。我写的文章里，奶奶爷爷排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奶奶排在前面，爷爷排在后面。出版社在出版我的书的时候，曾经把奶奶爷爷的顺序颠倒了过来，我又改了回去，因为那是奶奶在我心里的位置。并不是爷爷不重要，而是因为我小的时候，奶奶就是我的家。

　　太小时候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但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奶奶身边长大，整天与这位慈祥宽厚的老人形影不离。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奶奶的疼爱给予了我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等我长大了，从那个小山村走出来的时候，我最牵挂的也是奶奶呀。奶奶和父母养育了我18年，对我疼爱有加，恩重如山，可在奶奶最需要照顾和赡养的时候，我没有在她的身边，当我想好好报答她的时候，她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我真的很遗憾，奶奶病重期间我没有回去看她一眼，她走的时候我也没能回去送她一程。听父亲母亲说，奶奶病重期间，最想念最挂念的就是我，她反复念叨，“可能看不见孙子了，哪怕看一眼也行啊”。没见到她最疼爱的孙子，亲爱的奶奶一定带着深深的遗憾，告别了这个世界，告别了她深爱的亲人。

　　我有时常想，老人对自己再好又怎么样呢？我们回报的又有多少呢？其实心里最痛的不是遗憾，是内疚，是辜负。奶奶是1993年去世的，享年82岁，24年过去了，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想念她，思念她，怀念她，有时会偷偷地流泪，甚至莫名地哭泣。我把和奶奶爷爷的合照一直放在宿舍里，其实我的心灵还始终停留在过去，我渴望奶奶爷爷那温暖的陪伴。

　　在我的心里，奶奶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慈悲的老人。我想，我报答她老人家的最好方式，就是做一个善良的人，从而好好善待亲人家人，好好善待他人朋友，好好善待每一个生命，让自己一生无悔，一生无愧。

　　我真的很幸福，回到家里还能看到自己80多岁的父母。这几年，我总有一种时空颠倒的感觉，总感觉母亲像极了当年的奶奶。这种感觉，是因为我对奶奶的想念，还是因为我对母亲的眷恋，我也搞不太清楚。

　　从小到大，母亲对我的那种优容，让我过的很快乐很放松，母亲对我的那份心疼和牵挂，让我深深体会到了母爱的无私与伟大。今年我都54岁了，母亲还是天天牵肠挂肚，一天没有我的电话，她就念叨不已，心里始终放不下。母亲是我永远的家。

　　我的母亲心特别细，胆子特别小，爱子女远胜爱自己，这一辈子只为子女活着，活得没有自己。子女有个风吹草动，他就吃不下睡不着，对我的疼爱更是到了难以附加的地步。谢谢您，老母亲，是您教会了我怎样为人父母。

　　小的时候，我也很叛逆，曾经看不起弱小寒酸的母亲。现在我明白了，母亲才是我心中最伟大的女人。母亲身教多于言教，身教胜于言教。她一辈子吃苦受累，始终无怨无悔地付出，可从来不声不语，勤劳的本性始终如一；她伺候奶奶爷爷胜似亲闺女，对老人的孝敬感天动地，母亲奉行的孝道，就是我们的传家宝；她做事中规中矩，公家的东西分毫不取，别人的便宜丝毫不占，违规的事情从来不做，从小她就教会我们守规矩，给了我们一个护身符，让我们懂得了如何保护自己。老母亲，您真的了不起，您真的很伟大，我以您为镜，以您为荣。老母亲，您健在，谢谢您！您健在，家就在！

　　我的父亲母亲从家乡出来已经20多年了，但现在我每年都会回老家，去看我的岳母，岳母也是我的家。谢谢您，亲爱的岳母，您生的女儿成了我的老婆，才让我有了自己的家，您和我母亲一样，值得我一生感恩。

　　岳父2000年就去世了，他们有5个儿女，但岳母谁家也不去，孤身一人在山东老家，一天天一年年的煎熬着，何等不容易啊！我们又何尝不盼望她和子女团圆，可她就是不同意，她总怕给子女添麻烦。我想，除了怕给子女添麻烦以外，也许她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守着那片故土，守着与岳父那一生的情愫。

　　孤独是她的痛，也是子女的殇。那一年365个日夜的守望与等待，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呀！想一想，我们就很心疼，很难过。每当得知子女要回家，她就几天不眠不休，天天到公路边上坐着，每过来一辆车都会满怀期待，兴奋不已。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等待，也是最苦的等待。所以，我们这些年回去也不提前告诉她了，不是为了给她惊喜，而是心疼她那揪心的盼望与等待。

　　我每次回家，岳母都把被褥给我晒得热乎乎的，给我准备好我最爱吃的饭菜。我们在桌上吃喝，她却坐在一旁抽烟看着。她说，她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看着子女围着一桌子吃饭的时候。每次有人回老家，她都不忘给我捎来我最爱吃的烧饼。岳母对我像亲儿子一样疼爱，让我一生感激。

　　83岁的岳母，成为我们一家人的牵挂，但最牵挂她的，还是她的女儿，我的老婆呀！可是，牵挂只能放在心里，老婆还得把全部的爱奉献给我们这个家。我就想啊，所谓母女情深，缘份一场，也不过如此啊。

　　老婆就是我们这个家的大功臣，她只做不说，始终默默奉献，无怨无悔。我的父亲母亲跟着我们20多年了，都是老婆照顾，家里大事小情都需要她操心。这些年，我们一直两地生活，女儿从小到大，都是老婆一人带大。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想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曾经那么漂亮，可这些年累的不仅风华不再，而且一身病，让一家人看着好心疼。

　　老婆大半辈子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从来不乱花钱，从来不舍得给自己买衣服。但她把钱看的又不是很重，为老人看病她舍得花钱，支持我出书她舍得花钱，为贫困学生捐资助学她舍得花钱，我们一大家子人都曾得到过她的资助。她就是这样，宁愿苦自己，也要帮别人。

　　今年女儿又生了孩子，我们有了外孙子，给一家人带来幸福与快乐的同时，也把老婆累得疲惫不堪。她过去一上火，身上就起疱疹。老婆也年过半百了，有了外孙以后，这疱疹隔三岔五就起来，疼痛难忍，我们一家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好在老婆乐观坚强，痛并快乐着。

　　老婆，我和女儿感激您。我这辈子欠你的，等我退休了，我会加倍偿还。你累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做了母亲的女儿，变得更善良，更温柔，更可爱了。我突然发现，她心里只有她的儿子，做事总为别人考虑，唯独没有考虑自己。母亲就是伟大，做了母亲的女儿了不起。

　　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普天下的女儿都跟父亲最好。女儿始终在我娇生惯养下长大，虽然她很任性，但非常善良，非常单纯，非常质朴，也非常大气，对我更是非常尊敬。女儿是我的骄傲。

　　我曾在女儿的婚礼上，祝福女儿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做一个孝顺的儿媳，做一个称职的妈妈，做一个优雅的女人，这也是我们优良的家风。女儿心领神会，她也在努力地做着。作为父亲，我也不断在反思：女儿结婚以后，对女儿保护过度，以至于女儿过分依赖父母，遇到矛盾问题不善于自己处理解决；对女儿的婚姻，特别是婚后生活，参与太多，管的太多，放手和退避不够，关心则乱呀；女儿结婚后，还始终把女儿留在身边，跟女儿过分亲近，使女儿生活和感情的重心发生了偏移，二人世界生活不够，相互了解、相互磨合时间少；女儿有了孩子后，一家人都围着孩子转，对女儿关心不够，他们小两口的二人世界空间也被压缩。

　　是啊，女儿已经成家了，而且有孩子了，该放手了。我曾经跟女婿说，我把女儿交给你，这是一份何等的信任，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这份信任。婚姻是缘分，人贵在相知。我慢慢发现，女婿人很善，心很细，情很真，对女儿的感情很深，相信重情重义的女婿一定会代替我疼爱并保护好女儿，衷心地祝愿他们幸福！

　　奶奶，母亲，岳母，老婆，女儿，他们都是女人，也都是母亲。女人一旦做了母亲，便会爱自己最爱的人，然后辜负最爱自己的人。母亲是伟大的，但爱得再伟大也都存着自私，自私到不愿意把爱分给别人，只愿全部交给自己的孩子。原来，母爱就是这样一场重复的辜负。

　　女人不仅因为做了母亲而伟大，更因为爱的无私而伟大。谢谢您亲爱的奶奶，谢谢您亲爱的母亲，谢谢您亲爱的岳母，谢谢您亲爱的老婆，谢谢您亲爱的女儿，你们是我永远的家！

　　(2017年8月17日.大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