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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做的恶,都是替“万岁”背的锅——换个角度说说魏忠贤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那就是男人和女人。如果把时光回溯到古代,那么还会出现第三种人,那就是太监,也叫宦官。

宦官是古代专供皇帝、君主及其家族役使的人,名为官员实为奴仆。宦官给人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大概就是经过了阉割,失去了性和繁衍后代的能力——其实这种印象并不怎么准确,因为宦官必须由阉人担任这项“创举”,其实是汉光武帝刘秀“发明”的:

“中兴之初,宦官悉用阉人,不复杂调他士。”(《后汉书·卷七十八·列传第六十八》)

所以在东汉之前的宦官,除了史书载明的像竖刁自阉入宫侍奉齐桓公这样的例子以外,其他宦官界的名人,如嫪毐、赵高、苏文、中行说等等,很可能都是“纯爷们”(嫪毐那是一定的)。

赵高,赢姓赵氏,乃是秦国王室远支,被阉割的可能性很低,更大的可能是个纯爷们

另外,宦官被“太监”这个称呼所取代,是唐朝以后的事情。唐高宗李治好折腾,曾改殿中省为中御府,主官叫“大监”,由宦官充任——这大概是当时宦官能当上的最大的官,所以后来以此代指地位较高的宦官。而按照先秦古籍的书写习惯,“太”“大”二字经常通用,所以大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太监。等到了明朝宦官的权势熏天,马屁精们便把所有的宦官都尊称为太监,太监也就称为宦官代名词。

人们对于太监的另一个印象就是这帮货色都不是什么好鸟,其实这也是一种误解,主要源于经常跟太监争权夺利(还总打不赢)的那帮士大夫持之以恒的抹黑诋毁。其实历史上大部分的太监没那么大的权势,自然也坏不到哪儿去,而且不乏著名的好太监。比如蔡伦、曹腾、高力士、杨思勖、张承业、李宪等等,就算在坏太监层出不穷的明朝,郑和、覃吉、怀恩、陈矩、王安、王承恩等大太监也或以作为、或以品格留名青史,值得人们缅怀。

当然给人印象更深刻的是那些坏太监,尤其是东汉、晚唐、明朝这三个时期,几乎云集了中国历史上太监中所有的大奸大恶之徒。当然,受各种民间传说和影视剧影响,人们心中最驰名遐迩、也最耳熟能详的坏太监,恐怕非魏忠贤莫属。

十常侍就是东汉坏太监的典型代表

魏忠贤最牛叉的时候,权势熏天操人生死,海内争相望风献媚——全国各地为他立生祠、差点配祀孔夫子、受拜“九千九百岁”,以至于时人“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魏公公要谋朝篡位了。没想到皇帝刚一换人,新君朱由检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魏忠贤从权力的巅峰一脚踹下,而后者唯一能做的就是畏罪自杀,这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其实这事并不奇怪。有句老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实不怎么准确,但一朝天子一朝太监却是基本无误的。太监这种生物,对于皇帝来说跟个物件无异,比如猫狗,比如抹布。狗有看门的忠犬、陪伴的宠犬,也有咬人的恶犬,魏公公对于明熹宗朱由校来说就是一头替他咬人的狗,对于新晋皇帝朱由检来说,就是一块脏透了的破抹布,自然要扔掉再换一块。

别看明朝的太监出过“站皇帝”,又有什么“九千岁”,但离开皇权的支持,就是一只落水狗,人人皆可诛之。


先来说说魏忠贤的乱政、党狱与熏天权势。

魏忠贤本来是个市井无赖,穷愁无计之下自阉入宫,改名李进忠,并结识了大宦官魏朝。这魏朝本是明熹宗朱由校乳母客氏的“对食”(指太监与宫女结成的挂名夫妻),没想到客氏见过高大威猛的李进忠之后见异思迁,很快与他私通。后来客氏晋位奉圣夫人,李进忠跟着鸡犬升天受到重用,朱由校复其姓氏并赐名忠贤。

现在的影视剧里只要涉及到坏太监,就什么脏水都往魏公公身上泼,当然也不算冤枉

魏忠贤想再进一步,便设计害死了司礼太监王安并取而代之,同时提督东厂,并以王体乾、李永贞、石元雅、涂文辅等宦官为爪牙,妄图进一步争权夺利。

跟谁争夺呢?当然是东林党人。

始于万历末年终于明亡的东林党,说起来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但在这里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的一个鲜明特点就够了,那就是好斗,而且是极端的好斗。

有多好斗?明末与之同期的各大政治势力,包括齐、楚、浙、宣、昆、秦等诸党,东林党都曾与之斗了个你死我活,而且最终几乎都将其逼得投靠了东林党最大的死对头——阉党,也就是魏忠贤的阵营之中,把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所以经常混得很惨。

话说政治是门妥协的艺术,斗争固然不可避免,但绝非目的,东林党为何如此不智?

东林党人,多数是知直不知曲的“君子”,对于门户和名声的看重更甚于国家利益,时常为争意气而不论是非,凡是与其意见稍有不合者,便被斥之为小人。更要命的是虽然他们曾被阉党虐成狗,但自始至终掌握着士林的主流舆论,因此在大多数后来人看来,东林党人都是骨鲠正直之辈,与其做对的都是寡廉鲜耻之徒,其实并非如此。比如齐、楚、浙等诸党中就不乏正直之士,与阉党也有着很多矛盾,可是却被东林党硬生生的逼入了阉党门下。阉党魏忠贤之下第一人魏广微之父魏允贞,生前和东林党首脑赵南星、顾宪成关系莫逆,魏广微当了大学士后,以子侄辈的礼数三次登门拜访,赵南星硬是闭门不纳,逢人便说“见泉无子”(魏允贞号见泉)——活生生被老赵说没了的小魏能不恨、能不往死里整老赵的徒子徒孙吗?

东林党中固然有大把君子,但也小人成群,明亡与其有着很大的关系

魏忠贤出身泼皮,又是个文盲,对于高段位的政治斗争本不擅长,奈何他的对手、也就是东林党人脑子不好使不说,还都是“说就天下无敌,做就无能为力”的无用书生的典型。面对魏公公看似花样百出其实并不怎么高明的攻击,就会没完没了的弹劾、死谏,可这对拥有朱由校无边崇信护体的魏公公来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所以到了天启四年,包括三朝元老叶向高、刘一燝、赵南星、高攀龙等东林党主力干将或死或隐,统统从朝堂上消失殆尽。

魏公公还要赶尽杀绝,唆使大学士顾秉谦和魏广微撰写了一本《缙绅便览》,将叶向高、赵南星、杨涟、左光斗等百余人列为“邪党”,而将魏氏党羽黄克缵、王永光、徐大化等人立为“正人”;又有佥都御史王绍徽根据魏公公的文化水平,仿《水浒传》作《点将录》,书中编列东林党108人,比如托塔天王李三才、及时雨叶向高、浪子钱谦益、大刀杨涟等等;再有阉党大将崔呈秀编《天鉴录》,将不依附阉党的人物统统当作东林党列入其中。

而生性阴狠毒辣又不学无术的魏公公,就拿着这三本“宝书”照本宣科,作为官员黜陟的依据,让数不清的无辜人士遭了池鱼之殃。其中最为冤枉糊涂的怕是非熊廷弼莫属:老熊本是楚党,就因为跟东林党人关系不错,便被诬以与杨涟弹劾魏公公有关,结果不但惨遭杀害还被传首九边,实在是莫名其妙。

因审理“梃击”、“红丸”、“移宫”三案,又牵出了前司礼太监王安的幕僚汪文言,魏忠贤又以刑讯手段从汪文言口中强行牵连上一大堆东林党人,并罗织逮捕,予以刑讯。

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被誉为熹宗朝东林六君子

皇帝朱由校不管事,魏公公可以一言九鼎,东林党人的下场可想而知——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与汪文言皆被拷死在狱中,其中杨涟被土囊压身、铁钉贯耳,左光斗和袁化中也是体无完肤,死状极惨,赵南星侥幸逃过一命,也被充军发配。

杨涟等人的惨死,非但未能激起义愤,使人们奋起反抗阉党,反倒使大部分人被吓破了胆,魏公公声势更盛。于是阉党又诏毁天下书院,刊示东林党人的姓名传布天下,其状类似宋之“党人碑”,从此东林党遂成天下大恶。

魏忠贤掌握舆论主动以后,又大肆逮捕周起元、高攀龙、黄遵素等致仕老臣,其中高攀龙不堪受辱投水而死,其余六人也死于狱中。其中前吏部侍郎在其家乡苏州颇有名望,缇骑抓捕他时激起民变,有市民颜佩韦等5人为首率众击毙缇骑,后被捕就义。后有名士张溥撰文记其事,这就是我们在高中语文课上学过的《五人墓碑记》。

背诵《五人墓碑记》曾是我的中学噩梦之一——其实有些文章真不是学生能懂读的

魏忠贤不但杀朝臣如宰鸡,便是民间小民有触犯到他的,厂卫也动辄擒杀,受害者不计其数。而在魏公公的左右更是聚集了一批鹰犬爪牙,如文臣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龙、倪文焕主谋划,号称“五虎”;武将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主杀戮,号称“五彪”;又有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少卿曹钦程等号称“十狗”;另有外围成员组成“十孩儿”、“四十孙”等,上至内阁六部,下至总督巡抚,遍及天下无处不有魏氏走狗。

朱由校则以魏忠贤“有正是非”、诛东林、肃反动为大功,特赐印“顾命元臣”,晋爵上公,下旨称“厂臣”而不名,并给他的亲戚都授以高官厚爵。从此魏公公气焰愈发嚣张,士大夫阿谀谄媚者,呼其“九千岁”;又有浙江巡抚潘汝祯请为魏忠贤建生祠,朱由校诏准,于是天下纷纷效尤,魏公公的生祠遍及天下(甚至有地方规定,行人入祠不拜者皆下狱论死);又有监生名陆万龄者,上书请以魏忠贤配祀孔夫子,书曰:

“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指《三朝要典》)。孔子诛少正卯,忠贤诛东林。宜建祠国学西,与先圣并尊。”(《明史·卷三百六·列传第一百九十四》)

真是斯文扫地,丑态百出。后人多有称儒生到了满清以后就没了骨头,其实早在满洲入关之前,就已经有大把的读书人不知风骨为何物了。

风骨气节这种东西,自打唐宋以后在读书人的身上越来越少见

魏公公把持朝政,客氏则手握后宫大权,与魏忠贤一里一外挟持朝廷,史称“客魏之祸”。


魏忠贤何以祸国——有什么样的主人,就能养出什么样的狗。

众所周知,东汉、晚唐和明朝是中国历史上阉宦之祸最为泛滥的时期,这是为啥?东汉是因为自汉和帝以后大多数皇帝都是年幼即位,大权操于后族,即外戚。皇帝想要夺权只能依靠宦官,使得后者有机可趁;而晚唐则是因为内有藩镇割据、外有强敌环绕,朝不保夕的皇帝还是只能依靠宦官保命。至于明朝,似乎只能归结为朱家皇帝多奇葩这一点上了。

明太祖朱元璋就是个怪胎,他的子孙后代也各有各的稀奇古怪的癖好

奇葩并不可怕,与阉宦之祸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毕竟相比绝大多数身为权力动物的皇帝和老奸巨猾的士大夫,那些想搞事情的公公们在智商和手段上基本都上不了台面,而且他们用来架空天子、把持大权的“秘诀”,还是几百年前唐朝的“前辈先贤”仇士良仇公公流传下来的那套老把戏:

“天子不可令闲暇,暇必观书,见儒臣,则又纳谏,智深虑远,减玩好,省游幸,吾属恩且薄而权轻矣。为诸君计,莫若殖财货,盛鹰马,日以球猎声色蛊其心,极侈靡,使悦不知息,则必斥经术,阇外事,万机在我,恩泽权力欲焉往哉?”(《新唐书·卷二百二十·列传第一百三十二》)

这种浅陋的手段用在朱元璋、朱棣这样的狠人身上跟找死无异,放在朱高炽、朱佑樘这样的明君面前跟耍猴戏无异,落到朱厚熜、朱翊钧这样视权力如生命的皇帝眼里更像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可要是台上的皇帝换成了朱祁镇、朱厚照、朱由校这样的货色呢?其结果就是明朝太监界的“四大天王”——王振、曹吉祥、刘瑾、魏忠贤应运而生了。

看看这个明朝太监红黑榜,可见主人与狗之间果然是因果关系

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人,就能养出什么样的狗。

还是拿魏忠贤为例。

由于明神宗朱翊钧极端的自私和不负责任,明光宗朱常洛死得又早,导致朱由校不但年仅16岁就匆匆即位,而且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几乎是个文盲。不仅如此,从神宗生前到光宗驾崩连续发生了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朝中东林党争不绝,关外辽东战火不断,这么错综复杂的局势哪怕是朱元璋复生恐怕都会头大如斗,何况朱由校这样一个全无经验,几乎形同“睁眼瞎”的小皇帝?

我在上中学的时候偏科比较严重,所以文科老师把我当成宝,理科老师把我骂成狗,其结果就是我偏科得越来越厉害了——这种事情发生在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小年轻身上很常见,朱由校自然也不会例外。

所以小朱就越来越厌恶打理那些烦人而且永远搞不明白的朝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玩乐和他所擅长的事情上,比如做木匠活……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些知直不知曲的东林党大臣成功的扮演了我的理科老师的角色,而一心攀上权力巅峰的魏公公则成了我的文科老师的完美代言人……

木匠皇帝朱由校只是懒政倦政,但绝非晋惠帝那样的大傻子,所以要说客魏之祸他不知情或是无能为力绝无可能

其实在事关明光宗朱常洛死后大权落入何人之手的移宫一案中,可以说是以刘一燝、杨涟、左光斗为代表的东林党人一手把朱由校推上皇位的,相反倒是魏忠贤支持“西李”垂帘听政,屡屡阻止小朱上台。所以在天启初年,小朱知恩图报重用的是东林党人,而非后来权势熏天的魏忠贤。

那么情况是怎么逆转的?

首先,魏公公最大的本事就是吃软饭:

“长孙乳媪曰客氏,素私侍(魏)朝,所谓对食者也。及忠贤入,又通焉。客氏遂薄朝而爱忠贤,两人深相结……光宗崩,长孙嗣立,是为熹宗。忠贤、客氏并有宠。未逾月,封客氏奉圣夫人……忠贤不识字,例不当入司礼,以客氏故,得之……客氏淫而狠,忠贤不知书,颇强记,猜忍阴毒,好谀。帝深信任此两人,两人势益张。”(《明史·卷三百五·列传第一百九十三》)

朱由校当皇帝不行,为人还算不错,尤其是对待亲人。比如他始终庇护张皇后,临死前传位兄弟朱由检,对待从小将其抚养大的乳母客氏亦是如此。而正是通过与客氏的关系,小朱和老魏这俩文盲才化干戈为玉帛,并对彼此越看越顺眼。

而且魏公公还擅使小心机,懂得怎样名正言顺的“借用”皇帝的权力:

“帝性机巧,好亲斧锯髹漆之事,积岁不倦。每引绳削墨时,忠贤辈辄奏事。帝厌之,谬曰:‘朕已悉矣,汝辈好为之。’”(引用同上)

其次,还得感谢东林党人的神助攻。

小朱孺慕客氏,刘一燝、毕佐周等人偏偏屡屡进谏要把客氏撵走;小朱用魏公公越来越顺手,而杨涟、魏大中、刘宗周等人却列举了魏忠贤的一箩筐罪状,认为宫中只容得下一个文盲……小朱本就被朝政烦得要死,东林党人偏偏还激化矛盾,掀起党争不绝,“以危言激论相尚,国本之争,指斥营禁”。更让小朱无法容忍的是,那帮脑子被理学搞愚了的东林党人(东林党人的政治主张跟他们的祖师爷王守仁已经不是一回事了)还没完没了的批评他这也不行、那也不是——小朱再文盲、再厌恶朝政,人家起码也是个皇帝,皇帝、尤其是年轻皇帝的自尊心可是很可怕的。

东林党人大都号称阳明传人,其实根本不是一回事。起码人家王守仁情商很高

所以朱由校漠视甚至是默许魏忠贤收拾东林党人,也就不奇怪了。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在于,朱由校可以厌倦打理朝政,但却不能完全荒废朝政,所以只能找人代理。而这个代理人,他会更信任以魏忠贤为代表的太监,还是以东林党人为代表的文官?

答案当然是前者。

除了两晋司马家那些生理智障的皇帝以外,中国历史上绝大多数的皇帝可能会平庸,可能会荒淫,可能会暴虐,但唯独不可能放弃权力。而且从明太祖朱元璋到明思宗朱由检,明朝16帝中除了明世宗朱厚熜还没从安陆跑到北京即位、让首辅杨廷和嘚瑟了37天以外,从未有一日曾让手中的大权旁落,朱由校当然也不例外。

像魏忠贤这样的太监,哪怕权势熏天、党羽遍布朝野、天下,就其本质而言依然还是皇帝的奴仆、执贱役者。如果把皇权比作一棵参天大树,太监就是一根藤蔓,只有攀附在大树上才能得到阳光和雨露,离开大树则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更重要的是太监因为生理缺陷注定无法繁衍后代(别提侄子什么的,否则武则天为何不传位于武承嗣或武三思),而古人最重传承——所以史上的太监可以擅权乱政甚至妄行废立事,但除了曹吉祥那个蠢货以外几乎没有造反的,就是因为没有子孙后代可以继承的基业,对于古人来说几乎毫无意义。

太监身贱、无后、名声臭,而且离开皇权活不了,所以相比文官更得皇帝信赖

此外太监的名声太差其实也是个好处,让皇帝用起来更加放心。

而朝廷中的文官虽然也是依附皇权而存在,却自成体系和门户。与生死荣辱完全系于皇帝一念之间的太监相比,文官具有相当的独立性不说,哪怕失去了皇帝给的权力,也仍然能够依靠名望以及因政治理念、学术思想和共同利益结合成的团体继续发挥影响力。

所以说,文官群体具备了制约、影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对抗皇权的能力,所以必然被皇帝所警惕和防范。而自从唐末外戚和武将集团没落之后,皇帝能用来对抗文官最有效的工具,就是太监。

所以对于懒得打理朝政的朱由校来说,能选择的代言人除了魏公公,还能有谁?


当新君即位以后,魏忠贤作为一块脏了的抹布、无主的恶犬,命运其实已经注定。

天启七年八月,朱由校在西苑游船时不慎落水,因此染病,并在当月不治身亡。因朱由校无子,因此遣诏传位于其弟信王朱由检,即崇祯皇帝。

太监跟女人一样,新皇帝当然不会捡老皇帝剩下的,朱由检也是如此

临死前,朱由校仍对魏忠贤信任有加,“谕以魏忠贤、王体乾忠贞可计大事。”(《明史·卷二十二·本纪第二十二》)看样子是好心的想把他的这个“宝贝”留给自己的弟弟继续用。

可问题是魏公公祸国殃民,无论在朝野还是在民间早已臭名昭著,只是大多数人慑于他的权势不敢反抗,只能“道路以目”。更重要的是,“天下皆疑忠贤窃神器矣”(《明史·卷三百五·列传第一百九十三》)——朱由检新君即位本就缺乏安全感,魏忠贤又不是他养熟的狗,怎么可能对他信任如朱由校?再说了,狗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朱由检干嘛不自己养一条,非得用他哥用烂用臭的狗?

皇帝想办事通常不用自己动手,自然有人主动代劳。于是先有工部主事陆澄原、兵部主事钱元悫弹劾魏忠贤,再有嘉兴贡生钱嘉徵列举其十大罪:

“一并帝,二蔑后,三弄兵,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封,六无圣,七滥爵,八掩边功,九朘民,十通关节。”(引用同上)

小钱指控的罪状条条都堪称十恶不赦,让朱由检很满意,于是轻飘飘的抛下了一纸诏书。这下子权势熏天、嚣张跋扈到了无法无天地步的魏公公才发现,所谓的“九千岁”、堪比孔圣人、“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其实都是假的,天下最牛叉的还是皇帝。

在古代,无论阉宦、外戚、权臣、门阀曾多么嚣张,只要当不上皇帝,最终大多要倒霉

天启七年十一月,魏忠贤被贬往凤阳,结果还没走到地方,又有旨意命锦衣卫将其捕回京城询问——话说魏公公可是厂卫的老祖宗,岂能不知其手段和自己将要遭多大罪?于是在闻讯后自缢而死。

这还不算完。除了魏忠贤的狗头军师崔呈秀自杀外,客氏亦拿赴浣衣局笞死,其子侯国兴、弟客光先与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同日被斩首,客、魏两家被抄家,诏毁天下魏忠贤“逆祠”。次年正月,诏使追论魏忠贤及其党羽罪状,将其尸身“寸磔”,将崔呈秀、客氏尸身斩首,其党羽分六等(磔、斩、秋后处斩、充军、坐徙、革职)治罪,合计200余人。同时对魏忠贤所残害的忠贞人士予以赠官赐谥,又毁《三朝会典》,并公告天下。

至此,魏忠贤最后的一点剩余价值也被榨干——天下人心大快,新君得到颂声一片,真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唯独魏公公可能感觉不太好。

不过,谁会在意一条死狗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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