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山东省茌平县杜郎口中学开始走进公众视野，5年来杜郎口一直是媒体和教育者关注的热点，形成了“围观杜郎口”的教育现象。有人说，杜郎口诠释了新课改，也有人说，新课改造就了杜郎口；有人质疑杜郎口被妖魔化，有人高呼杜郎口具有普适性。今天，当我们再次把杜郎口推向公众面前的时候，不是要掀起一场杜郎口保卫战，把它奉为教育的“神话”，而是希望透过杜郎口看课改，引发读者重新认识它背后的教育常识，深入探索教育的客观规律，理性思考当“以人为本”的教育主流价值观回到课堂时，教师该怎么做。
它的改革无非是遵循常识
□ 李镇西
对杜郎口中学的课堂模式，至今人们还有不同的看法，甚至还有比较激烈的争论。但我一直欣赏杜郎口中学的课堂改革，并坚定不移地为它辩护。我当然不认为杜郎口中学的课堂形式具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适性”——具有这样“普适性”的形式永远不可能有。
但是，如果我们的教师专业水平不太理想，同时我们的学生整体素质不太理想，而我们又想让教师的专业水平和学生的整体素质都得以提高，那么，借鉴杜郎口中学的课堂模式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之一（注意是“之一”）。特别是教师厌教、学生厌学、课堂沉闷、质量低下的学校，如果希望学生学好，盼望学校翻身，更渴望教师的职业生活充满快乐，那就得学杜郎口！
杜郎口中学成功的秘诀在于，他们选择了最可能也最容易改变的因素——课堂教学方式。通常情况下，我们无法改变统编教材，无法改变考试制度，也无法在短时期内改变教师的素质，更不可能改变生源状况，剩下的就只有课堂教学方式了——这是我们唯一能够改变的。杜郎口中学正是从这里入手，开始了扎扎实实的改革。
他们改变教学方式，不是在教师个人技巧上做文章，而是从砸掉讲台开始，限制教师多讲，鼓励学生多说，把传统课堂中的“教师中心”完全颠覆了，课堂流程由教师教的过程转化成了学生学的过程。或者说，教师由过去着眼于自己怎么讲得精彩转变为现在着眼于学生怎么学得有效。于是，学习成了“生命的狂欢”，教室成了“知识的超市”。奇迹出现了！
所谓“三三六模式”，是专家们的提炼，而杜郎口中学的老师们最初的想法没有那么“深刻”、“复杂”，他们无非就是遵循常识而已。最好的学习，就是给别人讲，这是个常识。这个常识很深刻，也很朴素。多年来我们把这个常识给忘记了，不停地给学生讲，却不让学生讲。于是，知识在我们教师头脑里记得越来越深刻，学生却什么都没记住。杜郎口中学的老师们相信了这个常识，并利用了这个常识，让学生在课堂上不停地给别人讲，成绩当然就提升了。就这么简单。
杜郎口中学是从改变教学方式开始的，但是他们最后改变的绝不仅仅是教学方式，由此带来的是教育（不只是“教学”）观念的变化、师生关系的变化以及师生素质的变化。在学生主体的教育观念下，在师生互动的教学模式中，学生综合素质全面提高，教师专业水平全面提升。师生共同成长在杜郎口中学成为现实。人们只看到杜郎口中学令人惊叹的教学质量，而我更欣赏的是，在这样的课堂上，孩子们所收获的是“最素质”的东西：孩子们的自信、出色的口头表达能力、自学能力、团队合作精神、对人的彬彬有礼、生活的简朴、志向的高远……同时，教师也成长起来了——现在杜郎口中学的不少教师已经成为全国各地争相邀请讲学并上示范课的专家，而在过去，这是不可思议的。
我多次去杜郎口，我对它的所有评论都是有依据的，包括有些不实传闻，经过我的调查核实，也证明至少是误解。说实在的，每次去杜郎口，带给我的首先不是什么“思考”、“启发”、“观念”，而是两个字：“感动！”一群朴实无华甚至看起来木讷的老师——他们的形象更像耕种的农民，却创造了教育的奇迹，而且是真教育！
如果从理论出发，我们很容易说出他们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客观地分析他们的每一个具体做法，我们的确可以指出其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但面对这样一群长期扎根在田野的教师，我唯有肃然起敬。我实在不忍苛求他们的专业水平如何“让人不敢恭维”（某专家的评论），须知在城里豪华学校（包括所谓的“名校”）里，许多学富五车的“高素质”教师却没能创造出杜郎口中学那样的业绩。
我每次对杜郎口中学予以好评，都会招来一些谩骂与诽谤。我想，杜郎口中学的课堂模式当然是可以质疑的，但谩骂与诽谤则不应该。记得学者谢泳在谈到民主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民主不是没有缺点，但在缺乏民主的今天，不宜多说民主的缺点，而应该多说说民主的优点，这样有助于民主理念的普及。同样，杜郎口模式并非“绝对真理”，没有哪个学校的经验敢说是绝对的“样板”。但就目前来说，我认为还是应该多说说杜郎口的好处。研究杜郎口，完善杜郎口，超越杜郎口，才是科学的态度。从来就没有，也永远不可能有什么永恒的经验，各领风骚三五年，是科学发展的常态。杜郎口中学也是如此，若干年后被超越，甚至被人遗忘，这很正常。但是就目前来说，杜郎口中学至少作为教育百花园中的一朵独特而绚丽的花儿，应该受到我们的善待和宽容。
（作者单位系四川省成都市武侯实验中学）
杜郎口让教育回归本原
□ 冯恩洪
说实话，我是个不容易激动的人，因为我阅历比较丰富，世界5大洲，我到过40多个国家参观考察过，深入几千所学校，认识数不清的校长，一般的学校和教育事件，很难让我心情激动。
但是，到杜郎口，我激动了。杜郎口的学习模式是环大西洋式的，交流讨论、合作学习，但是环大西洋的所有学校的学生都没有杜郎口的学习热情那么高涨。阿基米德曾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整个地球。”那么，杜郎口何以撬动整个中国的基础教育，对当代中国教育和社会发展来说，杜郎口有什么典型意义？它的时代价值又体现在哪里呢？
认识这个问题，我们需要返璞归真，回到教育的本原，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学校管理四件大事。一是环境，比如校园、教室、操场，这些都是环境，环境是教育的基础。二是课程，课程是教育的关键，如果问全国39万学校的校长，学校的产品是什么？有38万校长会说，是学生。实际上学校的产品不是学生，而是课程，进一步说是课程文化。三是队伍，队伍是学校管理的关键，结合课程打造不一般的队伍。四是文化，文化是保障。
中国的教学方法有什么毛病？那就是只会讲授。美国国家教育实验中心有个调查数据：从学习24小时后的检测结果来看，只通过讲授法获取知识的巩固率大约是5%；通过阅读获取知识的巩固率大约20%；利用多种视听手段，比如多媒体获取知识的巩固率大约30%；而通过交流讨论后知识的巩固率可以达到50%以上。交流讨论是什么，那就是合作学习，合作学习的效率最高。
四种学习方式，杜郎口采用了哪一种？那就是合作学习。合作学习最能提高效率，这一理论被普遍认可，但在操作上，杜郎口做得最好，他们孩子在课堂上的表现让我傻了眼，真的很会发言，学习特别高效。杜郎口不仅培养学生的学习能力，还关注学生的社会适应能力。杜郎口学生的交际能力也不得了，从杜郎口中学的《展示歌》就能看得出来。
杜郎口真正实现了对学生的全面“解放”，不仅彻底激活了学生表现的欲望，还将束缚学生思维和创新精神的一切桎梏砸得稀巴烂。讲台撤了，到处都是学生展演的舞台；多元互动，真正实现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我以为，最好的教育是让每个学生享受最适合自己的教育。课堂不应该让学生“难受”，而应该远离“忍受”，走出“接受”，走进“享受”。杜郎口“让学生动起来”的理念，让每一个学生能认真思索并积极发言，这才是最适合的教育。
有关杜郎口，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它的价值问题，要回到它的本质上去看才能看得清楚。教育就是通过课程把自然人转变成社会人，这是教育的出发点，同时也是归宿。杜郎口教育模式有意无意间在人类21世纪教育研究、教学方法方面引领世界之先，杜郎口的价值就在这里。
（作者单位系国家关工委教育专家指导中心）
我看到了理想的教育
□ 任永生
作为普通农村中学的杜郎口，它创造了许多中国基础教育的奇迹。在杜郎口中学，没有辍学的孩子，没有不学习的孩子，没有不会学习的孩子，没有学不会的孩子，没有升不上学的孩子。因此，杜郎口已经成为中国课改的代名词，并且成为中国基础教育界讨论的热词。人们对杜郎口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主流当然是赞同、佩服，进而研究借鉴，也有一些人投来的是不屑一顾的冷眼，进而批评、排斥。我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带着对教育现状很多的疑问和困惑，带着早日破解教育难题的强烈愿望，也带着沉甸甸的责任，曾经3次走进杜郎口中学学习考察，它给了我许多启发，给了我许多思想和方法，也给了我许多信心和决心。
在杜郎口我看到了理想中的学生，个个阳光自信，个个成绩优秀；我看到了理想中的教师，个个是充满激情的专家，个个充满职业幸福感；我看到了理想中的学校，虽然没有高楼大厦，但这里充满文化、充满阳光、充满人性、充满希望，这就是我理想中的教育。
杜郎口的课堂真正实现了自主、合作、探究的学习方式，真正实现了新课改提出的三维目标。他们没有优质的教育资源，没有高学历的教师队伍，更没有大城市那样优秀的学苗，但他们却实现了学生全面发展与个性发展的统一，教师发展与学生发展的统一，素质教育与升学的统一。他们的课堂教学改革触及和解决了基础教育中许多重大的问题，走在中国课堂教学改革的最前面，代表着中国基础教育改革的正确方向。
杜郎口课堂教学改革不是对传统课堂的修修补补，而是对传统课堂的颠覆性改革，他们的改革可以说成一场彻底的课堂革命。他们的课堂改革是一场心灵的革命，他们的心灵深处始终装着为孩子终身发展负责的使命感，他们不放弃任何一个孩子，从最后一名孩子抓起，让每个孩子都能成为最好的自我。他们的课堂改革是一场观念的革命。他们真正树立了解放学生，发展学生；不唯师，只唯生；不唯教，只唯学；最终实现师生共同发展的教育观念。他们的课堂教学改革是一场课堂教学技术的革命，他们真正地把科学的观念转变成有效的教学模式，让思想和观念真正落了地，大胆调整课堂教学结构。他们的课堂教学改革是一场行动革命，不是夸夸其谈，不是坐而论道，而是脚踏实地，真抓实干。
杜郎口实现了在重围中突破，在突破后提升。它为中国基础教育改革杀出了一条血路，它是符合人性的教育，是符合学生身心发展规律的教育，是符合学生认知发展规律的教育，是符合知识发展规律的教育。它的课堂改革精髓具有科学性和普适性，我们没有理由说三道四。当然，只要改革就永远在路上，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改革是我们永恒的主题和动力。杜郎口也要不断深化改革，不断前进，把我们的教育事业推向新的发展阶段。
（作者单位系辽宁省葫芦岛市南票区教育局）
杜郎口给我的五点启发
□ 贾利民
第一次到杜郎口中学学习，我受到了极大的感动与震撼；今年4月，再次进入杜郎口，我又从中得到5点启发。
一是“严”。杜郎口中学的经验告诉我们管理出效益。杜郎口中学把学生在课堂上的表现，列入评价范围，无论课上还是课下，教师对学生都进行严格的考核，发现问题及时改正。我感受颇深的是学生的书写规范工整，地面无一片纸屑，学生非常有礼貌、守纪律，课间没有嬉闹，吃饭时排着整齐的队伍或唱歌或喊着口号进入食堂。杜郎口中学教学管理细且严。骨干教师要上示范课，普通教师要上公开课，较弱的教师要上过关课。在课堂教学基本功达标培训中，实行了“一谈二警三停”的措施。“一谈”即第一次课堂不达标者谈话；“二警”即第二次不达标者，要在学科组会上警告；“三停”即第三次不达标者，该教师停课一周，专门进修课堂教学技能。
二是“细”。杜郎口中学教学管理除了特别严格，而且还很精细。比如备课，每个问题的预设、每节课要关注哪些学生，教师课堂说哪些话都需要落实到学案上。在课堂上，教师关注每一个学生的状态、参与度、展示次数等。还有一天两次的反思会，内容是对教师教学和学生学习、休息等情况进行反馈——好的给予表扬，差的给予批评，奖罚分明。细节决定成败，教室里，每位学生都有自己的职责，墙壁卫生、桌凳摆放、粉笔头的清理、门窗的关闭等，做到“人人有事做，事事有人管”；从行为习惯到常规管理，从吃饭穿衣到宿舍就寝，做到了“全方位、全过程”的管理。杜郎口中学的每个人每个时间段都有自己的职责，在责任制中形成责任感，进而产生荣誉感、成就感，形成相互依托的团队意识，造就了坚不可摧的团队。
三是“实”。来到杜郎口中学，你会发现学校门口矗立着一块石头，上书一个大大的“实”字。它的意义却非同一般，实际、实效、一切从实际出发，务实而不务虚，这也许是杜郎口中学的“实”字所体现出来的真实含义。“实”代表着杜郎口中学全体教职员工不断进取的精神，“实”也是杜郎口中学取得教改成功的一个缩影。我认为杜郎口中学展现在世人面前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它之所以能吸引全国各地那么多参观者，靠的也正是扎扎实实。
杜郎口没有平常课和公开课之分，每节课都是那么的真实。我还注意到，有的学科为了让每个学生都学会，不怕耽误进度，遇到学生不会的、不理解的、讲演不透的，杜郎口的老师可以放弃整节课最初的教学设计，去落实某一个问题，让人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扎实精神。在听课过程中，我和同事发现，如果你听的是同年级的同学科的授课，那么你听到的只是环节设置的不同而已，因为他们授课的内容和进度是完全一样的。这又充分体现了集体备课的实效性。
四是“活”。好课堂应该是具体的、生动的、高效的。教学活动从静态到动态，从情境到情感，丰富而生动，学生带着问题和兴趣走进课堂，带着更多的问题和更浓厚的兴趣离开课堂。在课堂上，杜郎口学生的表现非常活跃，或表演，或辩论，或歌唱，或朗诵，或当小老师。展示形式不拘一格，应有尽有。从这一点上，我们看出，只要老师给足学生时间，给学生展示的舞台，学生动起来，课堂活起来，效果才能好起来。其实，只要学生进入了学习状态，以什么形式、什么姿态学习倒成了次要的。只要有利于学生的学习与发展，课堂“乱”点又有何妨？
五是“爱”。在杜郎口，你很少见到教师怒气冲冲大声训斥的样子，感受到的是师生和谐相处的氛围，是教师对学生的关爱。在课堂上，我无时不刻地感受到杜郎口孩子们的那种积极、主动、快乐、幸福。自主权交给了学生，老师走下了讲台，老师融入了学生当中，师生关系平等了，这让学生有了感受快乐的基础。在这里，老师也是学生，学生也是老师，学生可以尽情地表现，自由地发挥，在众人面前展示自我、展示价值，在属于自己的一块黑板上展示学习成果、展示成功。成功强化了自信，自信激活了快乐；快乐将更加自信，自信将更加成功。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学生拥有了自信并快乐地学习着，其意义不只在于学习成绩和学习能力的提高，更在于有效地促进了性格的发展，进而形成良好的习惯，为学生的终身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
（作者单位系河北省兴隆县六道河中学）
链 接
他们眼中的“杜郎口”
●《教育规划纲要》中提出要学思结合、知行统一、因材施教；倡导启发式、探究式、讨论式、参与式教学，帮助学生学习。要做到这一点，还是要解放思想，转变观念。要树立学生是主体的观念。老师要放开让学生去思考，自己去体会，自己去探索。要倡导启发式、探究式、讨论式、参与式教学，帮助学生学会学习。山东省杜郎口中学创造的“先学”（预习）、“同学”（师生共同学）、“再学”（再思考）、“都学”（学生根据自己的需要不同地学）的经验就体现了以学生为主体的思想。当然教师仍然要起主导作用，教师的主导作用体现在启发学生的主体性、积极性，组织学生参与学习，指导学生的学习方法和策略。教师要特别关注学习困难的学生，帮助他们克服困难。
——中国教育学会会长 顾明远
●课堂模式的革命性变革，教育创新的原创性，典范素质教育的希望之路。
——中国教育学会常务副会长 郭振有
●敢为人先
——中国教育学会常务副会长 郭永福
●散发着本土性、原创性的芳香的素质教育新课堂，充满着时代性、民族性、阳光的农村教育好榜样。
——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原副所长 滕 纯
●改革教学制度，开放教学时空，焕发学生生命活力。
——山东省教育厅原副厅长 王恩大
●杜郎口中学教学改革触及了当前我国教育改革的若干深层次问题，解决了若干重大问题，是原则性、开创性、扎根本土的农村教育改革的现实典型。
——山东省教育战略发展研究室主任 陈培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