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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史(秦汉)(十:白登之围、贯高谋反、张良汉宫辅盈)

公元前200年

白登之围:汉匈和亲的由来

公元前200年,汉高祖刘邦亲率大军出征匈奴,结果被匈奴围困于白登山(今山西大同东北马铺山)七天七夜,史称白登之围。

楚汉之争时,冒顿趁乱收复了蒙恬所夺取的匈奴旧地和一些其他郡县,刘邦称帝后,为了抵御匈奴的威胁,他把韩王信(不是韩信,不过人家真的叫韩信,为了区分后人称为韩王信)分封在太原郡。韩王信为了抵御匈奴,上书请求刘邦把自己的国都定在距离边塞较近的马邑(今山西朔州朔城区),刘邦同意了。

然而,韩王信在抵抗匈奴人的战斗中屡屡战败。前201年,冒顿亲率大军前来,以十万铁骑围攻马邑,韩王信不想吃眼前亏,就派使者和谈。刘邦听了这事,觉得韩王信是在暗通匈奴,写信斥责于他。韩王信怕刘邦容不下他,干脆投降匈奴,之后和匈奴军队一起南下攻下了太原。

前200年,刘邦亲率32万大军御驾亲征,一来是为了平定韩王信的叛乱,二来是想痛击匈奴,稳定边塞。随行的谋臣有陈平、刘敬,将领有樊哙、夏侯婴、周勃、灌婴等。

汉军一路上接连取胜,铜鞮一战(今山西沁县一带)一战,重挫韩王信,韩王信逃奔回匈奴。冒顿单于派左右贤王各带一万骑兵配合投降匈奴的叛军一同阻击汉军。汉军再一次取胜,一路追击,到晋阳才歇脚。总打胜仗给汉军造成了一种错觉,以为匈奴人很好对付,于是产生了傲慢轻敌的错误认识。

刘邦到达晋阳后,听说匈奴军驻扎在代谷(今山西原平一带),于是就假装派出使者,实际上是去侦察敌情。冒顿狡猾得很,知道汉朝使者的真正意图,于是将计就计,把精兵良马都藏了起来,只让一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和畜牲们亮相。使者回去后和刘邦说,匈奴军根本不堪一击。刘邦多次派出使者,回来后基本都这么说,但是只有一叫刘敬的人例外。刘敬出使完匈奴后回来说:“两国交战,肯定各自都会炫耀自己的长处,哪有显露自己短处的?匈奴故意让老弱病残亮相,必定有诈。”刘邦听完当时就怒了,当即把刘敬关了起来,准备凯旋后再处置。

于是,刘邦率领骑兵先行到达平城(今山西大同北),远离了大部队,另一路是周勃率步兵去攻打楼烦三城。冒顿单于在平城附近的白登山设下埋伏,轻敌冒进的刘邦果然上当,冒顿单于率领40万匈奴大军把刘邦的兵马困在了白登山。被包围的汉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形势危急,刘邦几次带兵突围都没成功。匈奴骑兵从四面围攻,企图冲散汉军,也没成功,双方损失巨大,僵持不下。

汉军被围了七天后,粮食没了,天气又很冷,危在旦夕。这时陈平想出了一计,他看到冒顿单于很宠爱阏氏(单于的妻妾),便建议刘邦用金银珠宝收买阏氏,让她吹枕边风,叫冒顿放过刘邦。刘邦采纳了陈平的计策,这一招果然奏效。阏氏给冒顿讲了应该放走刘邦的理由:一是汉朝还有几十万大军正赶往救援;二是汉匈之间不应该互相逼得太紧,因为即使匈奴占领了汉朝的城池也不能长久居住;三是汉军被围了七天,但一点也没慌乱,说明汉军有天助。冒顿原本和韩王信的旧部约好一起攻打汉军,但韩王信的旧部爽约了,冒顿怀疑他们可能和汉军有勾结,于是就听了阏氏的建议,打开了包围圈的一个角,汉军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白登之围后,刘邦放了被关的刘敬并认错,封他为关内侯。后来,刘邦采纳了刘敬的建议,开启了对匈奴的和亲政策,把汉朝的公主嫁给匈奴首领,这样他们的后代做了单于后因与汉朝有了血亲,就不会再轻易大动干戈了,两国关系得到了暂时的缓和。

结论:白登之围后,刘邦认识到仅用武力决战使汉匈矛盾不可取,于是开启了和亲政策,汉朝长期沿用这个政策,著名的“昭君出塞”就是后续。这种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效果,稳定了边塞。

公元前198年

贯高谋反:一场事先张扬的谋杀案

公元前198年,赵国国相贯高欲谋杀刘邦被仇家告发,抓捕文书传到了邯郸。

抓捕名单上列的,都是当时赵国的知名人物,赵王张敖、赵相贯高领衔,余下的则是一众被视作谋反的赵国群臣。长安的抓捕行动不是毫无根据的,以赵相贯高为首的十多个赵国大臣,确实曾想过对刘邦下手。抓捕消息一到,众人心里都明白,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众人决定留个体面,以人臣的身份自刎,死在国境之内,而不是当个囚徒,去长安接受审判。

打断众人的是赵国国相贯高。在赵国众臣里,他年最长、德最高、位最尊、权最重,也最生气。他气的是众人思虑不周,陷君不义。如今赵王的囚车已经奔着长安去了,你们都死了,赵王的清白,谁能说得明白?贯高越说越气,气到开骂,直到眼前十几个赵臣,终于放弃个人的尊严,决心咬紧牙关去长安的大牢,为赵王的清白作证,挽回赵国最后的一点体面。

囚车里的贯高清楚记得,赵国君臣丢掉的体面,其实也来自一场谩骂。两年前,刘邦从赵国路过,张敖为首的赵国君臣前来接驾。赵王张敖甚至亲自下厨,给刘邦做饭。可刘邦本色不改,还是要骂人。刘邦把张敖喷了个狗血淋头。赵相贯高只有一个感觉,丢人丢到家门口了。面对刘邦的谩骂,赵国君臣很快就发生了分歧,贯高希望挽回颜面,杀掉刘邦,把赵国的面子找回来。但张敖的看法不同,他在几年前娶了刘邦的长女鲁元公主,成了刘邦的女婿,更倾向于把谩骂解读成老丈人对女婿的不满,是偶发的家庭矛盾,而不是上升为汉赵间的政治冲突。张敖是个聪明人,他清楚汉与赵的实力对比,就算骂声代表着汉与赵间的政治宣战,他也必须装糊涂,把那当作长辈的抱怨。张敖还对群臣追述赵国历史,说起刘邦对赵有恩,要不是他,张家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不过,贯高等人没听进去,他们决定不牵累张敖,独自发难。第二年,刘邦再次过赵,想在县中过夜,忽然一阵心悸,就随口问了这个县的名字,手下人说叫“柏人”。刘邦觉得这两个字不吉利,听着像被人胁迫,不宿而去。贯高等人事先布置的杀手,忽然没用了。

来到长安的贯高,觉得自己还有用处。他决心在死前澄清事实,护住张敖清白。面对长安狱吏的严刑,他只有一句话,谋反的事,赵王不知。狱吏的酷刑没有动摇他。新派来问话的是贯高的老乡一一中大夫泄公。泄公的问题是老问题,但贯高的话多了些。他说谁会不爱自己的父母妻子?我冒着夷三族的风险保护赵王,因为他清白。话转眼被泄公传回来,刘邦佩服贯高是个硬汉,放张敖时,也把贯高放了。证明赵王清白的使命完成,出了狱的贯高却并不轻松,他用自杀偿还了篡杀汉皇的罪行。

贯高以死亡名动天下,求仁得仁。跟着他来长安证明赵王无罪的大臣们,也一路声名鹊起。此后的近百年时间,他们的子孙出将入相,做的都是两千石以上的大官。不过,刘邦隐秘的帝王心思,似乎没人注意。他在赵国怒骂张敖时,刚从平城之围脱困。此前,他被匈奴人围了整整七天。刘邦骂人的理由是充分的。赵国离平城不远,我让敌人堵了七天,差点没死。你张敖窝家里做什么呢?我最难的时候你没表态,现在没事了,你亲自下厨端茶送饭,晚了!在刘邦的观察里,张敖对自己的好态度,是危机后的马后炮,是停摆过的假忠诚。

审问贯高时,吕皇后疼惜女婿,说看在鲁元公主份上,张敖不至于做出杀你这种过格的事儿。刘邦的怒气没绷住,随口反问道:要是张敖做了皇帝,还缺你女儿当媳妇么?!贯高死后不久,张敖的王爵被刘邦削掉,他的新位置,是宣平侯。在汉帝国的政治序列里,这个位子,将不再对皇帝构成任何威胁。

结论:刘邦削弱了异姓诸侯王,增强了同姓诸侯王的权力。

公元前197年

张良汉宫辅盈

公元前197年,汉王朝出现了一场危机。刘邦有改易太子之意,大臣屡劝不听,最后张良献出良策,成功保住了太子刘盈的皇位。

戚夫人是刘邦身边最受宠的一个妾,而且生了赵王如意。刘邦爱屋及乌,也觉得赵王如意比当时的太子刘盈好太多了,便想换太子。这几乎是他公开的态度,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太子刘盈的皇位危机。吕后非常担心儿子太子之位不保,于是就去拜托当年跟刘邦一起打天下的老臣,让他们去劝皇帝不要更易太子。太子太傅叔孙通为了劝谏刘邦,甚至直接说如果刘邦执意要罢黜太子,就先把他给杀了。

除了叔孙通,周昌、陈平等大臣也都表示反对。刘邦没有办法,只好笑着说自己不过是在开玩笑,但实际并没有打消换太子的心思。这时候,有人跑去跟吕后说,张良是最擅长筹措和计划的,可以请教他去。吕后听后,直接让她的哥哥建成侯吕泽把张良给拦截了下来。吕泽直接开口请张良帮忙劝说刘邦,保住太子的位置。张良也的确有办法,他说:“现在口舌是没用的,你想汉朝建立以来,皇帝有什么遗憾?”

原来,刘邦在登基之初,曾经很想要四位被称为“商山四皓”的老人家来汉朝为官。这四个老人都是举世闻名有文化、有地位的人,但因为这四个老人之前听说过,刘邦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懂礼貌,经常侮辱人,跟人说话也不客气,他们不想侍奉这样的君主,所以故意逃到山中,“义不为汉臣”。但是正因为这四人秉承着自己的原则,刘邦尊敬他们。张良建议,把“商山四皓”找来,奉为上宾,让他们跟在太子身边,只要皇帝看到他们就有帮助了。吕后采取了张良的建议,请来了“商山四皓”好生伺候。

汉十二年,汉高祖刘邦打败了黥布,但他的病也越来越重。与此同时,他想要换太子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了。张良也去劝诫,但是高祖不听,张良称病不和高祖见面了,但留下“商山四皓”这张绝杀牌在刘盈身边。

什么事情真正改变了刘邦的念头?在一场重要的宴会上,太子同时带来了四个人,年皆八十有余,须眉皓白,衣冠甚伟。在那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四五十岁,这四个人竟然都活到八十多岁,头发胡子都是白的,但是身形仍然很有样子,穿着也很正式,一下子就抓住了刘邦的眼球。刘邦看到后很好奇,“商山四皓”就主动在皇帝的面前各言其名姓,分别是东园公、内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刘邦吓了一跳,说:“我找你们找了好多年啊,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为什么会跟着我的儿子?”这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告诉他说:“因为你轻士善骂,对你要找的人,你一般都没有基本的礼貌和尊重。我们有我们的自信和自尊,所以刻意躲开你。但是,我们听说太子跟您不一样,他为人孝顺,恭敬士人,这种人才是我们要效忠的对象,所以我们来了。”“商山四皓”为了帮助太子,早就想好了这套说辞。刘邦听完,也只能对这四个人说:“太谢谢你们了,那就请你们好好来调教、保护太子吧。”说完就离开了。

刘邦等这四位老先生走后,他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盘算。他把自己最爱的宠妾戚夫人叫过来,指着四个人的背影说:“虽然我贵为皇帝,但已经没有办法再动太子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羽翼已成,难动矣。”

为什么“商山四皓”出现了一下就有如此威力?北宋著名史学家司马光对这个说法明确提出过质疑,他认为司马迁夸大了“商山四皓”的作用,是借机污蔑汉高祖刘邦耳根软。废立太子关乎存亡的王朝大事,刘邦的最终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事实上,刘邦自从动了废太子的念头,反对声就不绝于耳了。首先提出反对的自然是吕后一党,除此之外,朝中重臣也几乎全部站在了刘邦的对立面,其中包括了张良、周昌、叔孙通等国之栋梁。对于反对者,刘邦是可以杀人立威的,但问题是,几乎朝廷内外所有人都是太子刘盈的拥护者,刘邦不可能杀光所有人。以当时的情况看,刘如意的支持者就只有戚夫人和刘邦。等到刘邦百年之后,戚夫人连这唯一的依靠都失去了,刘如意即便顺利登基也不可能坐稳皇位,到时候还会因此遭致杀身之祸。刘邦看透了这一切,所以只能打消了废太子的念头,他怕的不是“商山四皓”,而是寡不敌众,毕竟嫡长子刘盈才是民心所向的太子人选。最终刘邦不得不告诉戚夫人,“吕后真而主矣”。就这样,刘邦决定不换太子了。

结论:汉朝成立之初国家根基尚不稳定,如果这个时候改换太子,无疑会加剧王朝动荡的概率。张良献计保住太子刘盈,直接消除了更是直接稳住了汉王朝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政治面貌,也保证了刘家天下的百年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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