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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战到二战的乌克兰(四)

二战中乌克兰西部的混乱与沃伦大屠杀中波兰人一开始面对乌克兰人的无力,和苏联与德国占领当局已经清洗了当地的精英有很大关系。苏联红军来了,自然划分阶级清洗地主富农等,把很多“坏分子”有的杀害,有的送上了开往西伯利亚的列车。犹太人或是世俗化的乌克兰教师来到新式学校,在学童们脑海中清洗对于天主教的信仰。卡廷森林大屠杀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由斯大林亲自批准、亲自下令,对波兰共和国的精英(他们也当然是日后复国的主力和社会的凝结核)开始了全员灭绝的行为,一如斯大林当局在苏联各地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司空见惯那样(如吉尔吉斯斯坦苏维埃人民共和国的四套班子,在一夜之间数百人全部被枪毙)。当沃伦的波兰人失去了精英,整个波兰又都处于战乱或被占领的局面时,他们面对民族仇恨被点燃起来的占人口大多数的乌克兰人就毫无防守之力了。

不过,鉴于德国占领当局也需人手,所以沃伦的波兰人也有加入德国的行政机构甚至警察当中。乌克兰人的情况是另一种极端,因为波兰共和国境内的乌克兰人连高度自治的权利都没有过,所以极端民族主义势力就在组织抵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由此吸引兵员,煽动对波兰人的民族仇恨。UPA(“乌克兰起义军”就是更为极端的民族主义组织OUN(“乌克兰民族主义组织)的武装力量。而在OUN内部,更为激进的班德拉派打败对手,为即将到来的沃伦大屠杀做好了铺垫。

班德拉派开始残杀的对象不仅仅是留在沃伦的波兰人,当然也包括他们眼中的乌奸。因为大战状态下整个环境的极端下,他们成功招募到很多前乌克兰警察,就是我们上一回提到过的纳粹皇协军。后来的历史学家,如【民族的重建】一书作者认为,沃伦大屠杀的惨剧,和班德拉派的具体领导人有很大责任,就像希特勒之于二战、普京之于现在的战争一样。

在撤退过程中,德国人更愿意大规模武装乌克兰人了。8万乌克兰志愿者加入了。因为形势变化,其中只有1.16万人受过训练,甚至庇护犹太人的乌克兰人大主教舍普季茨基也认为这是一种坠吼的安排。因为不管这些人现在为哪方势力而战,他们将习得宝贵的军事经验与教训,成为日后乌克兰独立建国的中流砥柱。谁能想到,华盛顿同父异母的哥哥参加了英国海军,自己在七年战争中作为布拉德杜克的副官削尖了脑袋想加入英国体制内的王家军队(而非北美殖民地民兵),二十年后却成为了美独的大陆军总司令?拿破仑年轻的时候,家族都是科(西嘉)独背景,自己认真考虑过要去印度加入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军队?无独有偶,波兰人也有的加入了苏联游击队或者卢布林政府(战后的波兰社会主义人民共和国)军队,意识形态的外皮下是生存续命与将来建国的现实需要。

1944年6月,乌克兰的志愿者党卫军被红军击败,残存的人即将被纳粹调往斯洛伐克和南斯拉夫镇压反纳粹游击队。于是,乌克兰党卫军也像乌克兰警察那样进行了大跑路,很多人当然加入了OUN和UPA。

在今天独立的乌克兰,利沃夫相关的博物馆还有这些志愿者组成的加利西亚党卫军的制服,他们已经成为了乌克兰现代民族发明的一部分。数万这样背景的志愿者党卫军,最后向英军或者美军投降了。他们因为波兰公民的身份,在波兰将军和教皇的呼吁下免于被送到苏联(那样的话结局可想而知了),而是很多到了英国和加拿大。

不过,在西线投降的乌克兰党卫军和沃伦大屠杀没有关系了,因为此时班德拉派成为了那里的统治力量。1943年3月,班德拉派创立UPA,旨在反抗德国人,保护乌克兰人免受苏联入侵,以及清除沃伦的波兰人。乌克兰民族主义者已经看出,德国和苏联两败俱伤,未来波兰-乌克兰仍然有像一战以后那样成为东欧与西欧缓冲区的可能。而如果西乌克兰真能独立建国成功,那么其近在咫尺和有能力直接威胁之的敌人只有波兰。一战后西乌克兰-波兰战争的老兵正是创建了OUN,他们当然害怕波兰军队在德国秩序崩溃后再次向加利西亚和沃伦派出殖民官员和军队。

(UPA)

波兰共和国这边,他们也不相信纳粹或者苏联的进攻会让东部边界合法化,他们认为任何妥协都将被视为对莫斯科的让步。苏联境内已经存在了好久的乌克兰人民共和国,在波兰人心目中已经够了。乌克兰人和纳粹的合作以及UPA吸纳了太多纳粹老兵,使得波兰共和国旗下的波兰救国军失去了和他们合作的可能。这两股势力,都在计划着争夺加利西亚和沃伦。

1943年春,接管了沃伦的UPA开始对波兰人实施斩尽杀绝的计划。波兰人在此地的人口从1939年的16%已经下降到了8%,现在没有精英凝聚他们,连唯一可能维持秩序的德国人也自顾不暇了。

沃伦大屠杀极为惨烈,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查找资料,或者去找一部相关电影【沃伦】(忠于史实)。UPA的策略是,在混居区先让乌克兰人逃走,然后他们就可以放肆杀戮了。和卢旺达种族灭绝一样,不是说所有的乌克兰人或者胡图人都是一开始就积极主动的屠杀实施者,更多的是UPA或是因特蛤维(Interahamwe, 胡图民兵)这样的极端组织为主,煽动大量乌克兰人和胡图人一起参与。有时UPA骗当地游击队一起攻击德国人,等到波兰人集结在村庄后展开屠杀。混居的乌克兰人往往得到物质诱惑,通风报信引来UPA的屠杀。当然,和很多种族灭绝事件中一样,很多乌克兰人冒着生命危险警告或者庇护波兰人,或者最后失去了生命。然而在历史的残酷行程能面前,这点人性的光辉又是何等微弱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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