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汪氏宗谱》的记载,没有找到其他的佐证,表明汪伦当过泾县县令。在清嘉庆间纂修的《泾县志》上,职官表列入汉唐以来千余名县令的姓名和在任年份,可是没有汪伦的名字。另外,从李白的诗中考察,他写给朋友的诗题上,往往直接写出官衔,如《赠×明府》、《寄×少府》。而《赠汪伦》则没有。李白还有《过汪氏别业》二首,也是游桃花潭期间写的。
其中有句云:“汪生面北阜,凿石营池台。”他称汪伦为“汪生”,至少说明当时汪伦还没有一官半职。这两首诗描写汪伦有座雅致的“别业”,请李白在其中饮酒通宵达旦,还有“吴觎”(歌女)劝酒。由此可见,汪伦也不是个普通的“村人”,而是位家资丰厚、志趣高雅的人物。
当时的李白已不是什么高官显宦,而是个怀才不遇、寄情山水的闲散诗人。也就是说,汪伦没有势利眼,他热情款待李白,是出于对友人的一片纯情。正因为如此,李白才写出那首广为传诵的诗篇,也使汪伦的名字流传千古。仅是这一点就足够了,汪伦是否当过县令显得无关紧要。试想古往今来,有几位县令的姓名能像汪伦那样广为人知呢?
《过汪氏别业二首》中,还透露出一些别的信息。诗中除了描写汪氏别业中的景物,以及主客永夜饮酒欢歌以外,还提到李白游桃花潭的季节。“酒酣益爽气,为乐不知秋”,“我行值木落,月苦清猿哀”,足证李白此游是在秋冬之交。
李白没有看到桃花盛开、芳飞红雨的景象,也许不无遗憾,加上他求官不遂,转而游山玩水,寻仙访道,因而诗中带有萧瑟的意味。此外,通过这首诗,还可了解李白游过桃花潭后的去向。在《过汪氏别业二首》的最后写道:“明朝龙潭去,枕石拂苔莓。”龙潭就是桃花潭上游的罗浮潭,也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再上去就是九里潭和麻川,是古代泾县、太平、石埭三县的交界处。
联系到李白((下泾县陵阳溪至涩滩》和《下陵阳沿高溪三门六刺滩》等诗,表明他是取水道向南进发。“涩滩鸣嘈嘈,两山足猿猱。白波若卷雪,侧石不容舠。舟子与渔人,撑断万张篙。”他驾着一只狭窄的小木船,亲历河狭水急的航道,目睹撑船人逆流拼搏的情景,真是惊险万状,“撑断万张篙”的诗句便脱口而出。
联系到李白((下泾县陵阳溪至涩滩》和《下陵阳沿高溪三门六刺滩》等诗,表明他是取水道向南进发。“涩滩鸣嘈嘈,两山足猿猱。白波若卷雪,侧石不容舠。舟子与渔人,撑断万张篙。”他驾着一只狭窄的小木船,亲历河狭水急的航道,目睹撑船人逆流拼搏的情景,真是惊险万状,“撑断万张篙”的诗句便脱口而出。
这两支军队互为犄角之势,配合作战,保卫地方的安全。后来他们都归顺了唐朝,授左难当为猷州刺史,封“戴国公”;汪华也被封“越国公”,成为泾县西南和太平等地汪姓的始迁祖。《汪氏宗谱》上说汪伦是汪华的第五代孙,住在桃花潭东岸,是有踪迹可寻的。
当地人相传,桃花潭镇的桃东村,从前有座“汪公庙”祭祀汪伦,还有汪姓的祠堂。而且“汪伦墓”也在桃花潭东北的山丘上。现在桃花潭西边垒玉墩附近的“汪伦墓”,是1985年修“怀仙阁”时才移过去的。前些年在桃花潭镇还发现一块石额,上面刻有篆文“别业居”三字,有人考察认为是唐代之物,或许就是“汪氏别业”门上的横额。参照李白《过汪氏别业二首》中的描述,真可以修建一座仿古建筑,恢复汪伦的别业居,以铭记他邀请李白之功,成就了一段千古绝唱。
汪伦邀请李白的故事,是水东翟家的民间传说,清代著名学者袁枚把它写进了((随园诗话》,得到广泛的传播。这则故事的大致内容是:汪伦给李白写信说:先生好游乎?此处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酒乎?此处有万家酒店。李白欣然而来,后知此处并无十里桃花,而是相距十里处有个桃花渡。也无万家酒店,只有万姓人开设的一家酒店。翟村的民间故事还说,汪伦曾经多次邀请李白,在最后一封信中列举了“水东十景”,其中有“十里桃花九里店,万家好酒店。”好游好饮的李白,才有兴趣来桃花潭作客。
这故事是赵青藜说给袁枚的,赵是泾县人,清乾隆间进士,做过山东道监察御史,辞官回家后从事著作和教学,留下很多著作。他同水东翟家有姻亲关系,还为翟村写过《创建文昌阁记》,当然知道这个民间传说。袁枚与赵是同时代人,他到过泾县,听到青藜讲的掌故,把它写进了《随园诗话》。
古代诗人笔下,桃花潭是个很大的风景区。南自麻川北至桃花渡,沿江两岸数十里,以及玉屏山、丹山、由山等地,有许多各具特色的景点。麻川位于青弋江上游,泾县与太平县(今属黄山区)的接壤处。当地人历来都把麻川看成是桃花潭景区的一部分。
万氏宗谱所载(《万村十二景记咏》诗中,便有《九里麻川》-景,诗称“浩淼麻川九里长”。《水东翟氏宗谱》所录的“东园八景”之一,也有《九里烟波》诗称:“涩滩鸣水下龙河,一望安流九里多。烟雾牽风鸣碎玉,波头个个绾青螺”。
发源于石埭、太平的舒溪和麻溪,在小河口会合以后,流经毛园渡、麻川渡,这一带通称麻川。翟赐履在《桃花潭记》中说:“潭之水有二道:南经横石、龙门,屈折奔注而下,涩滩其大者也;一则荡波激石,历三门、六刺东流而汇于涩滩。幽幽然缘九里、荡罗浮而达于潭”。
此既是叙述桃花潭之源,也是把麻川、九里潭、罗浮潭同桃花潭看成一个整体。如今,麻川和九里潭等处都已沉入太平湖底,只有从古代诗人的笔下才能领略昔日的风光。晚唐诗人枉苟鹤有首《题麻溪》诗:“麻溪清澈底,似入武陵溪。两岸山相向,三春鸟乱啼”。诗中还写到山村里有挑出酒旗的店肆,以及与古寺相伴的高塔。
到了宋朝,汪寺丞也有首《麻溪》诗:“麻溪渡口古滩头,万叠青山绕四周。地僻鼎分三县界,渊澄辐辏两川流”。诗中说的“麻溪渡口”,可能就是原来的小河口,是舒溪和麻溪汇合的地方,也是泾县、太平、石埭三县的交界之处。古代泾县的疆域较大,唐代曾经多次划出泾县西南地为太平、旌德、石埭等县。从此诗可见,到了宋朝三县的地界大致定了下来。
在桃花潭西岸的悬崖上,层岩擢秀,石峰兀立,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垒玉墩”。它美妙多姿的形态,最能激发诗人的灵感。明嘉靖间宣州知府罗汝芳,他有首游桃花潭的诗便以《垒玉墩》为题:“青阳殊物候,驾言历沧洲。眷此如玉人,室是春江头。沂游往从之,曲曲澄潭幽。绯袍映彩虹,清波浸山楼。”
罗汝芳也是位著名的理学家,在任宣州知府期间多次来泾县讲学,还在水西精舍旁边增建了“熙光楼”、“退省所”等建筑物,热心宣扬王阳明的哲学思想。他是“泰州学派”中的代表人物,思想接近佛教的禅宗,在这首诗中讲到了修心养性之学:“九有既尘幻,万品徒纷缪,愿言共明德,殷勤事遐修。”
同是理学家的钱绪山,也有一首以《垒玉墩》为题的诗。在他看来岩石究非血肉之躯,也不是人工所造成的,而是“仙人闲岁月,垒玉砌成墩。”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不知花费了多少岁月,用玉石垒成这座仙墩,他同罗汝芳的想像力,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同垒玉墩相连的彩虹岗,也是一处很有特色的景点。古人在岗上建有“酌月楼”,供人们临潭饮酒赏月。清代人翟汉瞻有首诗说:“酣饮虹岗侧,逍遥首夏天”;“夜月山间照,人家画里传”。月光如水,江山如画,面对如此景色,自可痛痛快快地畅饮一番。不过诗人们的心境不同,在此饮酒也有不同的感受。写《桃花潭记》的翟赐履(号非熊),曾邀请青阳县人吴襄来彩虹岗钦酒。吴襄是康熙癸已进士,做过礼部尚书。他有首《翟非熊置酒游彩虹岗》诗:“主人多雅僻,好客复好诗。一橹拽晴浪,去去苍崖奇。”他们在潭边玩得很惬意:“数鱼耽潭静,濯足爱波漪”。但是饮酒并不痛快,忽然想起李白,觉得自己的诗才无法企及:“仰天呼太白,游后更无诗。有酒不能醉,江山空自奇”。
桃花潭景区,自是泛舟垂钓的好去处。明代人陆子高就有诗写泛舟游钓之乐:“万村芳红眩陆离,一篙新绿漾涟漪。踏歌岸上汪伦酒,赠别舟中李白诗。沙暖忘机幽鸟乐,雨香收钓鳜鱼肥。问津客有重来约,莫待枝头锦片飞。”一次垂钓,兴犹未尽,客人还想再来。主人则说:要再来就得抓紧时日,不要待到桃花落尽。桃花流水鳜鱼肥,钓鱼也要赶上合适的季节。但是当地渔人就顾不上这些,他们是以捕鱼为生计。翟尚忠在《九里潭》诗中说:“其泉清以香,其鱼美可食。吾乡多扁舟,澄潭每集罭。用此代耕犁,遂以当稼穑。骈鳃携向市,长此食旧德”。“罭”是一种细眼鱼网,当地人用来在潭中捕鱼,然后用柳条穿了鱼鳃提到市面上出售,活画出一幅渔村图景。
当地还有在冬天集中打鱼的习俗,另是一番热闹景象。翟绳祖有首《桃花潭观打鱼歌》写道:“澄潭千尺鱼所集,木落烟寒水流急。渔人罟师网无数,赤足袒胸跳波入。始知掩敌夜衔枚,人马无声令严戢。须臾鏖战各争垒,赵帜未拔汉帜立”。在静悄悄的夜间,须臾潭上火光四起,在诗人看来这不是在打鱼,而是一场铁马金戈的战争,场面十分壮观。
桃花潭东岸有座二层楼的“踏歌岸阁”,相传在它的下面就是汪伦送李白的地方。高阁临潭,碧水悠悠,使人产生许多怀想。“昔人踏歌送客行,今人停棹问客住。潭影深深照客心,历乱桃花归何处?”(魏选诗)。“桃花潭水深千尺,潭上人争羡李白。于今潭水依然深,无复当年乘舟客”(赵青藜诗)。有关桃花潭的诗中多有怀古之作,但是像洪亮吉那样自比李白的诗却是少见。
洪以《泛舟桃花潭夜半乃返》为题,写了一首长歌:“桃花潭边月欲华,放艇忽若乘仙槎,顺流半里即一曲,曲处正放秋桃花。”写了潭上的景色之后,笔锋一转,就把自己的经历同李白联系在一起:“君不见千余年来两迁客,鱼鸟可怜皆素识。一样承恩宫锦袍,酒痕墨污无颜色。纵然袍污无颜色,落笔奔虹尚千尺。多少川程与陆程,待君诗与江山敌。我亦生还承主恩,独游疑是再来人。三更潭底呼明月,恐有当时旧酒魂”。
唐朝的李白做过供奉翰林,得到皇帝赏赐的宫锦袍。后来流放到夜郎,被赦免回来。生活在清朝乾嘉时期的洪亮吉,也做到翰林院编修,他的才能受到皇帝的赏识。后因批评朝政,充军到新疆伊犁,承恩赦还。洪亮吉到泾县来,是应知县李德淦的邀请主修《泾县志》。他是个有多方面才能的学者,而且在政治上很有抱负。但是命运不济,怀才不遇,最后只能做些修地方志的工作,自然有满腹牢骚。
除了李白等一大批诗人在潭畔行行吟,还有清初书大画家石涛,曾来此“搜奇索怪”作画。著名书法理论家包世臣,家住桃花潭镇西边的包村,可以说是它的“乡邻”。更为难得是的新中国开国领袖毛泽东手书《赠汪伦》一诗,笔意纵横,气势豪放,为桃花潭增添了光辉。毛泽东喜欢三李,尤其喜欢李白的诗。毛泽东手书李白的诗作,其数量居毛泽东手书古人作品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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