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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之后,为了忘却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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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5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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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前,1952年10月14日,在朝鲜战场上,著名的上甘岭战役正式打响。因为上甘岭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志愿军和联合国军在这个不大的阵地上,展开了激烈而残酷的争夺。

在这场战役中,联合国军动用了6万多兵力,300多门大炮,170多辆坦克,3000多架次飞机,消耗炮弹190多万。

这场血战,整整持续了43天,最终志愿军凭借顽强的意志和灵活的战术,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守住了阵地。

70年后,2022年12月下旬,随着国家防控政策的全面调整,无数新冠感染者,宛如核爆后的冲击波一般冲向了医院。

此时的医疗行业,医护人员大面积感染,非战斗减员严重,勉强能上班的,也都是拖着病体硬撑着坚守岗位。

几乎在一夜之间,猝不及防的中国1400万医务人员,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战争最前线,而脚下的阵地,就是绝不容失守的上甘岭。

如果脚下的阵地失守,如果中国医疗体系被疫情冲垮,后果不堪设想。

惨烈的上甘岭战役,持续了43天,最终以志愿军的胜利而告终。

这场惨烈的新冠阻击战,持续的时间和上甘岭战役差不多。令人欣慰的是,虽然战役尚未完全结束,但胜利已经基本注定。

无论是急诊患者数量还是住院患者数量,都已经开始明显下降。急诊的长队已经越来越短,那些曾经被改成呼吸科的骨科儿科妇科等科室,也开始渐渐改了回去。很多医院的诊疗秩序,已经逐渐开始恢复正常。拖着病体苦战经月的一线医务人员,也终于能偶尔喘口气休息一下了。

当这场灾难结束之后,最先发生的会是什么呢?

我想,大概是忘却。

人类面对灾难时的顽强,以及忘却不幸的速度,可能超乎大部分人想象的。

前不久,因为长时间带病坚持工作等原因,阿宝的新冠发展成了比较严重的病毒性肺炎,不得不住院治疗。

住院头几天,阿宝每天昏昏沉沉,连看手机的力气都没有。后来病情渐渐好转,我躺在病床上重读了陈忠实的著名小说《白鹿原》。

《白鹿原》里,讲述了两次大规模的灾难,一次是瘟疫,一次是饥荒。

在瘟疫刚刚发生的时候,人们对生命的逝去是非常痛心和难过的的。白鹿村第一个人死于瘟疫的人,是白嘉轩家长工鹿三的女人鹿惠氏。

尽管鹿三家很穷,尽管鹿惠氏只是个贫困家庭的普通女人,但村里人还是自发组织起来,为她举办了一场尽可能隆重的葬礼。无论是家人还是亲朋乡党,都发自内心的对她的死表示伤心和哀悼。

然而,随着瘟疫的爆发和蔓延,随着原上和村里死者数量的不断增多,后来死去的人,已经不能再引起太大的震动和悲哀。

随着死者数量的增加,村民的情绪由悲伤转成恐慌,进而转成麻木。死者也不再有葬礼和哀悼,家人也无法再组织像样的丧葬仪式,只能草草给死者穿戴装殓,挖个土坑埋葬。

白嘉轩情深义重厮守一生的妻子香草死了,身为族长的白嘉轩也只能让几个本家侄子帮忙,草草埋葬了爱妻。

在亡妻的坟前,白嘉轩说:“我要是能抗过瘟疫,我给你重修墓立石碑唱大戏。眼下我只能先顾活人哇…”

埋葬完厮守半生的爱妻之后,白嘉轩甚至没有为她哭一场。就在香草死亡并下葬的当天,白嘉轩就和鹿三一起喝茶聊天吃饭唱戏,两人故意大声说话,故意哈哈大笑。

一个刚刚埋葬了亡妻的人,这样的表现,似乎显得诡异和没有人性,或者至少显得没心没肺。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这也是一种不屈和顽强。

正是凭借这种不屈和顽强,正是凭借这种不向悲惨命运低头,强忍眼泪和悲伤也要笑着唱大戏的精神,这个民族才能一次次在灾难后重新站立,繁衍生息,繁荣昌盛。

瘟疫刚结束的时候,人们还在怀念亲人。但很快,白鹿原就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和安宁。那些长大的孩子接过了父辈的工作,开始结婚成家,生儿育女。

那些死去的人,包括白嘉轩的爱妻香草在内,都渐渐不再被人提起和记起,化为历史的尘烟。

小说中记载的饥荒同样如此。从开始的恐慌到后来的麻木,最终一场透雨过后,劫后余生的人们很快恢复了生机。他们忘却了悲伤,继续顽强的生活。

与小说中描述的两场灾难相比,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些,其实不算什么。

我们终将走出阴霾,问题只是代价的多少 。

但无论代价如何,我们终究会摆脱悲伤和泪水,带着死者对我们的爱和期盼,继续祥和安宁的生活下去。

这是好事,也本该如此。

令人遗憾的是,那些拖着病体日夜操劳,用血肉之躯为硬扛下疫情冲击的医务人员为这个国家所做的牺牲和贡献,大概也很快会被忘却。

在过去的这一个多月里,中国主流媒体对中国医疗行业的贡献和牺牲,表现的非常冷漠和无视。

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报道,但远没有之前报道和编造医疗行业负面新闻时候那么踊跃和积极。

中国医务人员,带着伤病之躯,苦战经月,用血肉之躯为14亿同胞守住了新冠阻击战的上甘岭阵地。而这一个多月以来,媒体对医疗行业的牺牲和贡献的报道的力度,大概赶不上之前他们疯炒的湘雅刘翔峰事件和莲子壳事件的零头。

中国医疗行业全员带病苦战的时候,中国媒体人每天喋喋不休津津乐道的,是所谓的城市烟火气。

对此,我啥也不想说了。

中国医务人员拼死拼活扛住了疫情,不仅挽救了无数患者的生命,也挽救了很多专家和官员的前程。

包括医疗行业在内,中国老百姓是带着“16万人感染4例重症危重症0死亡9成感染无症状”这样的心理预期迎接这场核爆冲击波的。

如果不是医疗行业全员带病上岗死拼,并创造性的以全院打通所有科室都冒着超范围执业的法律风险收治呼吸科病人这种模式硬抗下疫情冲击,这场灾难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中国真的出现医疗挤兑和大规模人道主义灾难,“16万人感染4例重症0死亡9成感染无症状”这种事,肯定是得给悲愤的公众一个交代的,有些官员和专家的前程,大概是会保不住的。

现在,中国医疗行业拼死拼活扛下来了,某些官员和专家大概也可以松口气了。

这些靠中国医疗行业的牺牲逃过清算的官员和学者,会感激中国医疗行业的牺牲和拯救吗?

你想多了。

土木堡之变被俘虏的明英宗朱祁镇,复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当年为他收拾烂摊子保住了大明江山的功臣于谦,还把忠良妻女赐给瓦剌人为奴。

于谦功劳越大,就意味着他当年的过错越严重。人们只要想起是于谦保住了北京城,就会同时想起是他朱祁镇差点让大明江山失陷于异族。

同样的道理,中国医疗行业的牺牲越大,贡献越大,功劳越大,就意味着“16万人感染4例重症0死亡9成感染无症状”这样荒唐的数据越丢人越可耻。

对于民众,我也没有什么奢望。

2003年,非典在中国爆发,无数中国医务人员告别父母妻儿,血战沙场,以惨烈的牺牲,为国家守住了阵地。全部非典死亡者中,有整整三分之一是医务人员。

疫情结束后,很多医务人员憧憬着今后医患关系会有改善,幻想着民众对医务人员多一些理解和宽容。

然而残酷的事实却是,非典结束后的十几年,中国医闹横行,杀医事件不断,媒体对医疗行业的抹黑诋毁无所不用其极。

2020年,新冠爆发,无数中国医务人员再次连夜奔赴前线,以血肉之躯守卫国人安全。

那时候,所有人都对医疗行业感恩戴德。央视主持人眼含泪水感谢医务人员的伟大贡献,全国人民以所能想象的最美丽的语言赞扬医务人员的伟大牺牲。

然而,仅仅2年后,厌倦了清零和管控,坚信新冠只是个小感冒的人们,就开始咒骂参与清零管控的医务人员是“白无常”。甘肃财贸职业学院学前教育某班的学生罗某某打砸方舱医务工作站辱骂诋毁医务人员的恶劣行为,被全网无数人叫好支持。

最近几天,随着疫情的缓解,在各个自媒体平台上,各种侮辱诋毁医务人员的小视频和小作文,又渐渐开始大行其道。

无论你愿不愿意,一个残酷的事实就是:在疫情结束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你不能指望,媒体会因为你带病坚守岗位,下次造谣诋毁你的时候能有所节制;你也不能指望,有关部门会因为你为国家献祭了几年的阳寿,下次处理涉医暴力的时候能够积极一些;你同样不能指望,医闹会因为你拼死拼活扛下了疫情,下次辱骂你殴打你敲诈你的时候能够下手轻一些。

你甚至不能指望,有关部门能够确保你的年终奖和正常收入不下降。

那些苦战经月的中国医务人员,大概也没心情想这些了。他们早已经精疲力尽疲惫不堪,现在只想着能够好好休息一下,能够多陪伴一下父母和妻儿。

灾难之后,一切的苦难和牺牲,大概最终都会被忘却。

而阿宝存在的意义,就是在这一切被彻底忘却之前,用自己的文字,努力为这段悲壮的历史,留下哪怕一丝半点的痕迹。

如果有一天,已经摆脱悲伤擦干泪水重获幸福和安宁的人们,能够通过阿宝的文字,偶尔想起那些发着高烧给他们看病的医生,偶尔想起那些打着点滴给他们输液的护士,我也就知足了。


最近一段时间,阿宝身体一直不太好,咳嗽乏力等症状始终未能彻底缓解,精神也比较倦怠。为了能更好的休养身体,阿宝决定公众号暂停更新一段时间,待精神体力基本恢复后再恢复更新。

我会回来的,因为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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