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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孽恋

《生死孽恋》简介

          憨子

《生死孽恋》描述了一个名叫梅妙香的女人从儿童时期到年逾古稀的发乎爱情、死于爱情的故事,先是梅妙香与青梅竹马的辛广才的苦恋与死别,进而由此发展出与她同辛慕生惊世骇俗的不伦之恋,最后因这个不伦之恋而“魂断淆江水呜咽”。书中的爱情生活跌宕起伏,令人荡气回肠,反映的人性与法律伦理的冲突更让人为之唏嘘叹息,深思难已。

小说总体可分三大部分。

第一部分共分三章,描述的是主人公梅妙香与辛广才的生死相恋。第一章以小孩子耍客客(过家家)的娶媳妇说明妙香与广才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第二章叙述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妙香与广才的相知相恋双宿双飞;第三章叙述当特大山洪到来时广才奋不顾身将妙香托上房顶,自己却被洪水卷走的生离死别,怀有身孕的妙香不顾一切的生下她与广才的遗腹子后远走他乡。

第二部分也分三章,描述的是主人公梅妙香与自己的儿子辛慕生惊世骇俗的二十多年孽恋。第四章叙述十八年后母子相聚后的欢乐与各自对对方的特殊感情;第五章描述妙香设宴庆祝辛慕生被理想的高校录取,在酒精的作用下,长期压抑的情感终于像洪流决堤一样爆发;第六章诉说梅妙香与辛慕生亦母子亦情侣的悄然生活二十余年后,受困于为辛家传宗接代不能不忍痛割爱,让慕生和常人一样的娶妻结婚。

第三部分由七、八、九三章以及尾声构成,说明梅妙香与辛慕生的惊世孽恋与正常的合法婚姻的冲突,这种冲突最终导致了母子孽恋以离奇的命案结束。第七章叙述辛慕生与徐婷的婚姻最终因为他们母子私情被撞破噶然结束;第八章叙述汲取徐婷的教训梅妙香与辛慕生分开居住,辛慕生与高岚结婚并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梅妙香与辛慕生的表现却引起了高岚的怀疑;第九章叙述辛慕生为了避免他们母子 不伦之恋暴露,无可奈何的走上不归路的痛苦过程。尾声则通过辩护律师之口揭示人性与法律、现代性观念与传统伦理的冲突,说明梅妙香与辛慕生悲剧的根源。

小说的主人公妙香与自己的嫡亲儿子辛慕生之间孽恋虽然有其发生的合理性,但无疑的是违背社会的公序良俗和传统伦理道德,当然为社会所不容许即使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恋情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心理上自始至终都存在着巨大压力。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如如恩格斯说的那样

“爱情常常达到这样强烈和持久的程度,如果不能结合和彼此分离,对双方来说即使不是一个最大的不幸,也是一个大不幸;仅仅为了能彼此结合,双方甘冒很大的危险,直至拿生命作赌注。”

梅妙香与辛广才的不伦之恋最终导致他们像飞蛾扑火般的为自己牺牲了自己的一切。但他们悲剧正如小说所说的那样:“梅妙香的生死孽缘到此彻底结束,但尘埃并未落定,有人为其唏嘘,有人对其谴责,有人良多感慨……。

但愿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

生死孽恋(中篇小说)

憨子

《生死孽恋》描述了一个名叫梅妙香的女人从儿童时期到年逾古稀的发乎爱情、死于爱情的故事,先是梅妙香与青梅竹马的辛广才的苦恋与死别,进而由此发展出与她同辛慕生惊世骇俗的不伦之恋,最后因这个不伦之恋而“魂断淆江水呜咽”。书中的爱情生活跌宕起伏,令人荡气回肠,反映的人性与法律伦理的冲突更让人为之唏嘘叹息,深思难已。

自从弗洛伊德发明了“俄底浦斯情节”之后,心理学普遍认为母子之间是存在着互恋情节的,这种情节在特殊的环境和背景之下会发展成为现实的禁忌之恋。西方的现代心理学在对禁忌之恋的调查研究中又引出了一个新的理论,即血缘关系非常近的成年人之间有一种“遗传性性吸引”,这是双方有着相同的遗传基因所致。这种“遗传性性吸引”在特定的条件下(如不在一起长大)会导致嫡亲之间的不伦之恋。按照这两种理论,近亲之间的禁忌之恋是符合人性的,有其存在的必然性。小说中梅妙香与辛慕生的孽恋正是这两种理论在现代条件下的表现。

毫无疑问的,梅妙香与辛慕生之间的嫡亲孽恋既为传统伦理道德所不容,也与现行的法律制度相抵触,更是违背社会的公序良俗,因而为传统社会视为洪水猛兽,必欲除之而后快。所以,现实中的近亲孽恋都是地下恋情,见不得光。这不仅是因为社会大众千夫所指,就是当事者本人也觉得自己是违背伦理违背法律,心理上自始至终都存在着巨大压力。

小说中的主人公妙香与慕生是一对嫡亲母子,他们之间的发生的正是这种为社会所不容许,自己也羞于示人的禁忌孽恋。他们之间的生死情爱正如如恩格斯说的那样,“仅仅为了能彼此结合,双方甘冒很大的危险,直至拿生命作赌注。”这最终导致他们像飞蛾扑火般的为自己的禁忌孽恋牺牲了自己的一切。

小说《生死孽恋》尝试通过梅妙香与辛慕生母子的孽恋以生动形象来揭示禁忌孽恋当事人的心理与行为,探讨禁忌爱情问题产生的原因与后果。

这种尝试是前所未有的,很值得一读。

                编者

引子

某大电视台消息:XX日,一具半裸女尸惊现某省永州市某区的淆江岸边,随着法医对尸体的解剖以及提取检材的鉴定,一个骇人听闻的结论浮出水面:被害人身体里残留的精液DNA竟然与被害人的嫡亲儿子DNA相同,被害人的DNA与杀人嫌犯DNA比对说明两人是一对嫡亲母子。

检测结果让办案民警十分震惊且迷惑不解。后经长时间的调查和抽丝剥茧,最终搞清楚了这是一桩令人唏嘘而又匪夷所思的长达数十年的孽恋引发的命案。

第一章 两小无猜弄青梅

一.

时间回溯到上世纪五十年代。

在西北某县城的北城墙根下,一群孩子在玩过家家。为首的梦驴安排大家的角色。

“狗蛋、二牛、骡子、枣核,你四个当桥夫,抬新娘子。”

“好。”四个光身子,穿着长短不一的大裆裤男孩子齐声答应。

“抬谁?”二牛问。

“傻瓜,新娘子是谁就抬谁。”狗蛋嘲笑。

“就你灵!我就是问谁是新娘子。”

“这还用问,肯定是妙香。”枣核肯定的说。

“枣核说得对,就是妙香。”梦驴说

“妙香,新娘子,新娘子。”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欢呼声中,女孩子们把一个苗条的靓丽女孩掀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害羞,脸蛋红扑扑的。这个女孩就是梅妙香。

“谁当新郎官?”有女孩子问。

“我”、“我”、“我”……男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喊。

“谁都嫑争,新郎官由我当。”梦驴显然是娃娃王,他一言九鼎,男孩子们都不说话了。

“不,我不要!”是妙香的声音。

“什么不要啊?”有人问。

“我不要梦驴!”

“哈,新娘子看不上新郎官!”

“梦驴今日个扑扯了。”

“看你穿的喔啥裤子,尻蛋子都露出了了,妙香能看上你?”

……

孩子们一窝蜂似的嘲笑梦驴。

“那你要谁做新郎?”娃娃王就是娃娃王,梦驴还真有娃娃王的气度,他不理睬大家的嘲笑,平心静气的问妙香。

“我要广才哥。”稚嫩的声音里没有羞涩。

“我知道就是广才。”梦驴说,声音有些酸酸的。

“妙香爱广才!”“广才当新郎!”哄笑声中,那个叫广才的小男孩被掀到妙香身边,脸羞得通红。

听到“广才”这个文雅的名字,你就知道他家与驴呀、狗呀的这些男孩子不同,事实上也就是不同。广才他爸有些文化,解放前在县城办了个织布厂,有十几台纺纱机和十几台织布机,解放后定了个民族资本家,公私合营后还吃着定息,所以家境要比其他人家好得多。那个时候的小县城也就和现在的镇店差不多。除了部分做小买卖的就是些城市农民、当伙计的贫民,谁家的日子都不咋样。所以在这群男孩子中,只有广才穿得很齐整,天蓝色的短袖衫,藏蓝色的短裤,脚上还有一双白底运动鞋,给哪儿一站,确实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也难怪女孩子们都喜欢他。

在大人的眼里,广才和这些孩子的差距太大了,但在孩子们眼里,除了羡慕广才穿得比较好之外却没有其他任何不一样的感觉。现在新郎新娘有了,抬桥子的有了,梦驴又安排了吹唢呐的,他自兼主婚人,宣布游戏开始。

在梦驴的指挥下,这过家家的游戏有模有样。四个当桥夫的男孩子手挽着手抬着扮演新娘子的妙香,几个男孩子在桥子前像模像样模仿着吹鼓手吹吹打打,扮演新郎的广才则得意的摇头晃脑走在“吹鼓手”与“桥子之间”。转了一圈之后回到原处,在梦驴的指挥下,顶着红布的妙香和戴着石榴花的广才并排站好,随着梦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一声声口令,还真像新婚夫妻一样的跪拜。跪拜结束,随着梦驴“送进洞房”的一声吆喝,孩子们欢快的喊叫着“进洞房了,新娘子进洞房了”簇拥着妙香和广才进了所谓的“洞房”。

“揭盖头,揭盖头!”

在孩子们的哄笑声中,广才怯生生的伸手揭去妙香头上的红布,露出白里透红的笑脸,男孩子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发自内心的惊叹:

“漂亮,新娘子真漂亮!”

“宴席开张!”

“开席了,开席了!”随着梦驴的吆喝,孩子们欢呼着开始了“吃宴席”。所有参加游戏的孩子们每人拿着女孩子准备后的作为筷子的细树枝,或圪蹴,或蹲坐在作为碗碟,放着撕碎的树叶的瓦片周围,开始装模作样“大快朵颐”,这时作为“小夫妻”的妙香和广才还得逐桌给大家行礼。行礼完了,整个过家家结束。

这样的过家家在那个时候是孩子们经常玩的游戏,在这些游戏中,因为妙香长得心疼,男孩子们都喜欢给她扮演新郎。但只要有广才参加,妙香肯定选的是广才。所以百无禁忌的调皮孩子们见了妙香就叫“广才媳妇”,见了广才就叫“妙香女婿”。妙香听了之后总是甜甜一笑,而广才则总是害羞的红着脸低下头。大人们有时开玩笑问妙香长大了要嫁怎样的女婿,妙香总是回答说“要嫁给广才哥”,稚嫩的声音往往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妙香与广才他们都上小学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他们也就意识到了什么,由开始的拉着手上学到远远地躲开,不得已打了照面就低头匆匆走过,好像互不认识一样。只是狗蛋、梦驴这些调皮还会时不时的叫妙香“广才媳妇”,这时,妙香会脸红的赶紧跑开,但心里却甜滋滋的。

这个两小无猜的“广才媳妇”深深的雕刻在妙香的心坎里。

(未完待续)

第二章 渼河魅境燕双飞

二.

事情的变化发生在妙香上了初中之后。

在孩子们眼里,莫名其妙的,昔日大家羡慕尊敬的广才的爸爸突然变成了“万恶的资本家”,先是被大人们开会批斗,家里的“好东西”也被搜出来充公。接着又开始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学校里的校长、还有很多老师都成了“牛鬼蛇神”,梦驴、狗蛋、二牛、骡子、枣核他们不上课了,都给胳膊戴上了红布做的袖章,上面印着金色的“红卫兵”三个字,娃娃王梦驴还成了红卫兵的队长。这些十几岁的孩子们先是听着个别老师的指挥“揪斗走资本主义当权派”和“反动学术权威”,后来就上街造反“破四旧、立四新”,揪斗“牛鬼蛇神”。而这些“牛鬼蛇神”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广才他爸。也因为广才他爸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广才由老师经常表扬,同学们敬慕的高材生变成了“黑五类狗崽子”,二牛、狗蛋等这些昔日的好朋友也都莫名其妙的与广才成了“仇人”,见了广才不在称呼其名,而是唾弃的一声“狗崽子”。

父亲被揪斗,自己成了“黑五类狗崽子”,昔时有些腼腆,经常受到老师表扬的学习尖子辛广才变得胆怯畏惧,见人就低下头来绕道走,实在绕不过去,就侧身站在路边低头等人家过去才敢迈腿。

看到广才每天都胆战心惊的样子,妙香心里特别难受,但又无能为力,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默默地看着。

妙香家里情况要好些,她的父亲原来在一家裁缝铺里当相公,学得一手好裁缝手艺,后来就自己当裁缝,解放时家庭成分被定小手工业者。在学校里她当然没有资格戴红袖章,但因为有梦驴、狗蛋他们保着,就被看成是“红外围”。

说起来也怪,在运动之前,梦驴、狗蛋,二牛他们面对广才的时候都有一种自卑感,虽然他们都暗自喜欢妙香,但也都知道他们争不过广才,喜欢也只能是空喜欢。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广才成了“黑五类”的“狗崽子”,他们则是高人一等的“红五类”,威风八面的红卫兵,一个个的臂上缠着袖章,胸前别着像章,面对广才时非但不再自卑,相反还会昂头挺胸,有时还要鄙夷瞧着广才“呸”一声“狗崽子”。

不过,孩子们毕竟是孩子们,看到广才落难了,他们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就竞相在妙香面前表现自己。当他们知道妙香很同情广才的遭遇之后,也就“爱屋及乌”的表现为关心广才,照顾广才,以此讨好妙香。尤其是那个娃娃王梦驴,更是拍着胸脯向妙香表示要保护广才。广才也就因为妙香而少受了不少罪。

就这样乱糟糟的过了两年之后,让这些孩子们更想不到是让他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小县城里吃商品粮的孩子们都被送到“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于是,妙香和广才都被送到距离县城四十多里的一个叫渼峪的山沟里接受再教育。

人老几辈子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山沟农民是淳朴的,他们不懂得城里的造反派们为什么为了同一个革命目标斗得死去活来,也不知道那些曾经的共和国元勋怎么就变成了“三反分子”被打倒,他们看到的是这些十几岁的娃娃们到自家的沟里“遭罪”来了。至于“娃娃”们是“红五类”还是“黑五类”,他们大多都不关心,只是尽自己的所能去设法照顾孩子们。也因为此,其他孩子们觉得插队很苦很累,广才却感到比在县城要自由幸福。

随着年龄的增长,才开始插队时懵懵懂懂的初中生成了比较成熟的男女青年,昔时虽然相互喜悦却不敢说话的青涩少年变成了落落大方敢于谈情说爱的年轻成人,成双成对公开恋爱的人越来越多。山沟里的生活是穷了点,也单调点,但沟底淙淙流淌的渼河两岸都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在曲柳、蒲苇的隐蔽下,两个年轻人并肩坐在青石上,挽起裤腿的双脚泡在溪水里,一边说着情话,一边用脚拍打着溪水,那种幸福享受是现在的姑娘小伙们根本无法体验的。两小无猜的妙香与广才就在这里真正的相知相恋了。

五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村里插队的年轻人陆续都返回城里,最后只剩下妙香和广才两人。广才是因为爸爸是“万恶的资本家”,招工政审的这一关根本通不过,大家都认为他只能留在山沟里当一辈子农民,广才自己也对回城不抱任何希望。妙香的情况虽然比广才强,但回城也找不到工作,更因为她从小就喜欢的广才哥走不了,她也就决定留下来陪伴他。

当他们两个之外的最后一个知青离开山沟之后,妙香回到家里,把她要和广才在农村成家立业的事情对父母说了。老实巴交的父亲含着泪对她说:

“孩子,你爸没本事,没办法给你安排工作,是爸对不起你。但你也不能在山沟里生活一辈子呀!就算你可以呆一辈子,可你的后代呢,也辈辈都当山民?”

妙香妈哭着对女儿说:“没有工作就没有工作,你回来,有你爸妈吃的就饿不到你,咱可不能在山里安家。”

妙香劝爸妈:“你们不能养活女儿一辈子呀!我都20多的人了,还能吃你们的穿你们的?而且,我的口粮呢,布证呢?山里人穷,但有自留地,饿不着。”

“你当知青时国家管你,你落户了,成了农民,谁管你?你个女孩子,能种自留地?”爸爸问。

“不是我一个,还有广才哥,他会照顾我。”妙香说。

“你不说广才我还没想到,告诉你,你嫁谁都不能嫁给广才。他家可是资本家,他就是黑五类,永远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你跟他结婚,你也要被踩在脚底下。”父亲听明白了妙香的意思,立即表示不同意。

“我在那儿插队我知道,那些山民从来都不管阶级成分。”妙香说。

“你看这娃瓜的,山民不管国家也不管?为啥人家都能回城他就不能回城?”母亲说。

“妈,你不知道,广才哥最能行了,他在我们知青中最有学问,又看啥会啥,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有学问顶个屁用!城里推荐了几个大学生中专生那个有文化了?这事你嫑说了,我们不同意。”父亲坚决的说。

“香啊,梦驴他爸托人来给你提亲了,你也知道梦驴喜欢你,他现在当清洁工,一月能挣28块呢。”

“妈,你再不要给我说梦驴了,成天跟大粪垃圾打交道,脏死了。”

“啥,脏死了?再脏都比广才在山沟回不来强。”母亲也坚定的说。

“山沟里咋了,山沟里也比当清洁工强。”妙香也知道城里的清洁工都比山里的农民强,但为了广才哥,她故意这样说。

“这死女子!咋这么犟?”

那一晚。妙香与爸妈的谈话很不愉快的结束了。妙香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爸妈了,但她主意很正,“我在乡下插队,反正你们也管不上,不跟你们说了。”

第二天妙香回到山沟里,让广才过来把自己住的这间房子收拾一下,其他知青的床铺都拆了放到另一间房子,留下两张床合并成一张靠墙摆放,床周围的石块墙糊了新报纸,再把广才他们那边的桌子搬过来和这边桌子并在窗子下,将窗子糊上新的白纸,屋子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收拾好以后,她对广才说: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什么新家?”广才迷惑不解。

“我们俩的新家!”

“我们俩的新家?”广才还是不明白。

“对,就是我们俩的家!你去把你的铺盖拿过来。”

“把我的铺盖拿过来?这怎么行?”广才这才明白了,但他不敢。

“有啥不行的,知青点上就剩我们俩人了,我们的关系别人又不是不知道。”

妙香倒是比广才看得开,她不再征求广才意见,径自去把广才的铺盖拿过来,把广才的褥子与自己的褥子紧挨着铺在一起,再用刚从县城买回来的双人单子盖在上面,最后把叠得四楞四正的两床被子并排放在靠墙的床头。俨然一个婚床就收拾好了。

广才看着妙香麻利的做着这一切,心里翻江倒海的激动。妙香把床铺好后转过身来,她发现广才两眼直勾勾的看她,就问:

“看床这样铺行不?”

广才没有回答妙香的问话,而是一把把妙香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妙香也自然的紧紧的搂着广才,发烧的粉脸埋在广才的颏下。广才感到妙香的两团柔软的乳房紧贴着他的胸脯,妙香感觉到广才急促而咚咚狂跳的心脏。

自从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公开之后,他们不止一次的拥抱过,但那一次都没有这一次坦然、激动、情绪翻腾。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广才的双臂稍稍的一松,然后低下头将自己炽热的嘴唇贴向妙香的嫣红的小嘴,妙香下意识偏头躲避,广才也立即的侧头去追赶,妙香做出回应,两个人又是一阵长时间热吻。

广才的嘴唇不断有力的压向妙香的红唇,妙香被压得一再向后仰去,妙香越向后仰,广才越是低头弯腰压上去,仰着,压着,压着,仰着,终于站立不住双双倒在了刚铺好的床上,很快,床单还有床单下的褥子都乱了起来。

那一夜,没有囍字,没有音乐,没有祝福,没有宴席,只有一对新人的亲热。

窗外,沟道里的河水轻轻的叮咚着鼓点,树梢飒飒的弹着琴弦,夜莺和蟋蟀饶有兴致的唱着情歌。弯弯的月亮从山后悄悄爬上星空,在丝绸般的薄云中时隐时现,远处一只猫头鹰“咕咕喵、咕咕喵”的单调的叫着,忽然,随着“嘎嘎嘎”的枭声在山谷中响起,鬼魅般的猫头鹰毫无声息的从知青点上空掠过,然后一切都归于寂静。

但这一切,新房里的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

(未完待续)

第三章 丈夫死离子生别

三.

  山区的人穷是很穷,闭塞是很闭塞,但正因为穷,因为闭塞,山区人没有山外人那么多讲究。妙香与广才的未婚同居很快全村人都知道了,但没有责备,没有嘲笑,更没有县城人会有的淹死人的唾沫星,相反的,还有人拿来了核桃花生毛栗子大枣来祝贺,生产队长还额外的送来六斤白面。在这样的环境中,广才和妙香有点像传说中双双归隐山林的范蠡和西施,日间与淳朴的山民在梯田里劳作,晚上在偌大的知青点上你侬我侬。

山里人本来就是逐水而居,沿着沟道在河岸旁的高地上找一块平坦的地方搭盖房屋,墙壁是自己敲打的石块砌就,屋顶则多用劈成两半的毛竹做瓦,就地砍伐的松木做梁。知青来了之后找不到合适的驻地,由县上知青办拨款,生产队在河畔花大功夫用炸药炸出一块地方,再用炸下的石块紧挨河岸堆砌上来,形成几丈见方的平地,在这平地上用山民称之为“洋灰”的水泥砌石垒起屋墙,再用洋灰,沙子和石子还有钢筋做成“石板”搭盖在墙头,最后用洋灰在“石板”上浇铸成拱形,这就成了山里人第一次见到的“钢筋水泥石头房”。一共是四大间,两头的两间分别是男女知青的宿舍,中间的一间做集体灶,一间做集体库房,构成让山民羡慕的知青点。当所有知青都在的时候,这里就是他们集体活动的地方。现在只剩下广才和妙香了,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但却像古代隐士们居住的福地了。

本来嘛,初中都没有读完的妙香和广才没有什么远大光明的理想,也没有战天斗地改变地球的宏大抱负,他们是被大潮裹挟不由自主地来到山沟里,想的也只是能够像其他知青一样的回到城里去,当这点愿望都感到无法实现之后,他们就心平气静的将自己在这里安顿下来。劳动之余,他们会携手爬上山顶,看着蓝天白云下翱翔的苍鹰,也会依偎着坐在渼河中的大石头上任水中的小鱼撞击脚趾。大概是因为两个相爱的人能够没有干扰的长相厮守,他们没有抱怨,没有企求,没有孤寂,没有苦累,有的只是幸福的卿卿我我。

但天地以万物为刍狗,这样的美满生活老天只给了他们三个多月。

那是八月的一个夜晚,从下午就开始的狂风暴雨到了深夜还不停止,闪电不断地撕裂着山沟的夜空,雷鸣反复的晃动着鬼魅般的山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暴雨的妙香吓得钻在广才的怀里,随着每一声炸雷就一阵颤栗。广才无助的用下巴压住她的头顶,双臂搂着她,不停地用右手拍着她的脊背轻声说:“不怕,不怕,有我呢。”

大约到了晚上十二点多,窗外忽然响起了轰隆轰隆声,声音不是从天上传来,而是从房门外的沟道里传来,轰隆声里夹杂着一阵阵的哗啦声。

“山洪,山洪,发山洪了!”

广才终于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听村里的老乡说过大山洪来时的情况。轰隆声是山上滚落的巨石砸在水中的声音,哗啦声是激流撞击崖岸的声音。

“山洪不会淹到房子来吧?”妙香担心的问。

“不会,咱们的房子在高处。”

广才自信的回答之后,下意识的向地下看去,这下子他惊呆了。

“我的妈呀,这水都进屋了。”

妙香随着广才的惊呼也看过去,借着闪电从窗户冲进来的亮光,她看到小木凳,鞋,还有放在地上的盆子都飘了起来,她吓坏了,哭着问广才:

“咋办呀?这咋办呀?”

“我去看看。”

广才打开房门,激流哗地涌进房子,水一下子爬到膝盖上。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数百年一遇的暴雨在渼河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泥石流,洪水滚动着巨石涌到沟口,裹挟的树木被巨石阻挡,平时轻弹浅唱妙曼魅人的渼河变成了暴怒翻腾的恶龙,不断的嘶吼着向两岸的山崖攀爬。高出河岸三米多的知青点平台上已是洪流滚滚。

看着继续上涨的山洪,广才知道房子不能呆了,他对妙香说:

“快,穿好衣服,我们得逃到高处去。”

广才紧紧地拉着妙香来到房门外的平台上,他们看到的是白茫茫的翻腾的大河。逃是无处可逃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上房顶。

广才拉着妙香贴着墙淌水向放梯子的地方走去,梯子不见了。他沿着墙又找了一遍,还是没见到。他明白了,梯子已经被洪水冲走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洪水由膝盖涨到了大腿上。不能再迟疑了,他对妙香说:

“快!你踩着我的肩膀上房!”

“那你咋办呀!”妙香哭着问。

“你先上去,我有办法。”

广才后背靠住砖墙,两手用力托起妙香,先让妙香踩着他的肩膀,然后双手再托起妙香的双脚,妙香很快的爬上房顶。之后爬着转身将头探出房檐,带着哭腔问:

“广才哥,你咋上来?”

“我去找东西上房,你照顾好自己!”

广才说完这句话后,贴着山墙向房子门挪动,就在这时,一棵激流裹挟的大树沿墙刷了过来,广才本能的抓住树枝,用最后的力气呐喊:“妙香,照顾好自己!”

“广才哥!”

雷鸣电闪中中响起妙香凄厉的哭叫。

第二天,感叹着人老几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雨的山民们来到知青点,他们把昏倒在房顶的妙香救了下来,然后沿着渼河寻找广才,最后在山口的滩地上找到广才的尸体。

听道广才的死讯,妙香又一次哭昏过去。

广才的尸体送回县城,广才的妈妈几次哭昏过去,醒来后就痴呆呆看着一个地方一句话也不说。广才的爸爸倒是没有哭,只是呐呐着“广才走了,我们辛家完了。”

看着家徒四壁的辛家,街坊四邻们怎么也商量不出安葬广才的办法,因为广才家的资本家成分,知青办和街道办都不敢资助。最后还是送广才遗体来的生产队长提议,由生产队负责安葬到他们的山沟里,无可奈何的广才爸妈只能同意。就这样,广才的遗体又被拉回他插队的山沟里,生产队砍伐树木为他做了一副松木棺材,在半山腰找了一块合适的地方挖个洞将棺材放进去。就这样广才永远的在山沟里“插队安家”了。

四.

安葬完广才之后,细心地妙香妈赶到山里,死缒活拉的把妙香拉了回来,因为她觉得女儿的身子怎么不对劲。

她问妙香:“你是不是有了?”

“有了什么呀?”妙香不解。

“我的傻女子呀,你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没有呀。”

妙香回答,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怀孕。

“妈问你,你多长时间身上没来了?”

“两个月了。怎么了?”妙香不知道妈为啥问这个。

“我的天呀,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怀孕了,这传出去还怎么见人呀?”妙香妈直犯嘀咕。

“我怀孕了?要是真的怀孕就好了。”妙香心里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第二天,妙香妈陪着妙香到妇产科检查,结果确如妙香妈所想的,妙香怀孕了。

一回到家里,妙香妈就急切的告诉了丈夫,两口子一起与女儿商量该怎么办。

“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怎么就怀孕了呢?”妙香爸搓着手在屋子里直转圈。

“没结婚怎么了,你们不准,我们只能这样在一起了。”

“你看你,一个姑娘家,没结婚就怀孕了,不怕人笑话!”妙香妈说。

“谁爱说啥谁说去,只要我们相爱。”

“你们相爱?娃呀,你可知道现在正搞运动呢,弄不好人家会把你们当流氓抓起来。”妙香爸说。

妙香爸说的是实话,那个时候法律有流氓罪和通奸罪,不是夫妻的男女在一起会被当罪犯抓起来的。

“趁现在没人知道,我们找个人悄悄的把娃流了。”妙香妈对妙香说。

“我不,我要把娃生下来。”妙香断然拒绝妈妈的建议。

“那孩子的爸爸是谁?你们赶紧结婚。”妙香妈看妙香态度坚决,就退一步说。

“结不成了。”妙香说。

“怎么就就结不成了?他不要你了?”妙香妈问。

“唉,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孩子是广才的。”妙香爸提醒老伴。

妙香妈这才想起妙香跟他们说过要与广才结婚的话,这孩子就是广才的。广才死了,这婚当然不能结了。她略一思索后说:

“是广才的,那就更不能生了。我明天就找人做流产。”

“我都说了,我要把娃生下来,给广才哥留个后!”

“可你怎么办呢?你没结婚就怀孕,别人指脊背就不说了,我跟你爸的老脸也不要了,你以后咋嫁人呀?”

“你们嫑说了,你们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广才哥,这孩子我一定给他生下来,我也不想再嫁人了。”妙香反过来劝父母。

“娃生下来就没爸,你一个人咋养活呀!”妙香妈问。

“我怀的是广才哥的娃,他家会一起管的。”

“你这是上赶着去丢人呀?你看辛家认不认这个娃?”

“认不认我都生。”

“你要生了,唾沫星能把我们淹死。”妙香妈说的是实话,那个时候的小县城,封建得厉害着呢。

“我本来就不打算在家里,是你把我硬拉回来的。”妙香立刻回怼妈妈。

妙香妈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眼睛看着妙香爸。

“要生你就滚!”妙香爸真生气了,但话说出口就又后悔了。

“滚就滚,我现在就滚!”妙香站起身就向外走。

“你干啥去呀,你爸不敢说你一下了?”妙香妈忙拦住女儿。

“滚,叫她滚!嫑拦她!”话说出口了,妙香爸拉不下脸面,嘴硬着,但却用眼示意老婆拦住不放。

最终,充满爱心的父母拗不过倔强的女儿,双方相互妥协,让妙香回到插队的山沟里悄悄地把孩子生下,然后交给广才父母抚养,以后妙香与广才家,包括这个孩子不再有任何来往。并且,这事绝对不能让县城的任何人知道。

第二天回山之前,妙香来到广才家里,把她和父母商定的方案告诉痛不欲生的两位老人。妙香告诉他们:

“你们二老要好好的活着,广才哥的孩子还得你们养大。”

“你怀了广才的孩子?”广才妈惊讶的看着妙香。

“真的,都两月了。”

“谢天谢地,广才有孩子了,辛家有后了。”广才妈呐呐。

“你们还没结婚,你不怕人家笑话吗?”广才爸问。

“我不管,我一定要生下来。”

八个月后,妙香生下一个白胖的男孩,广才的爸妈把孩子抱回去,给孩子取名叫慕生,对街坊邻居说是为辛家延续香火收养的孩子。妙香虽然舍不得孩子,但又不能不忍痛分离,孩子抱走时她哭了很长时间,孩子抱走后每到晚上她想起孩子就偷偷的哭泣。

不久之后,“四人帮”垮台了,运动不搞了,接着国家决定所有的插队知青都返城安排工作,原来的知青办和知青政策撤销,山沟里呆不下去了,因为孩子的原因她又不能回县城,于是她被迫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小县城,辗转到南方打工。她始终牵挂着自己的儿子,每个月挣的钱除基本的生活费外,大部分都寄给广才的父母。

(未完待续)

第四章 母子相聚情深深

五.

妙香和这个孩子再见面已经是十八年以后。

在这十八年里,辛慕生很顺利的读到高中毕业,以七分之差名落孙山。对此情况慕生并不甘心,打算复读一年后再考,慕生的爷爷奶奶也支持他复读。但不幸的的是爷爷突发心肌梗塞死亡,多病的奶奶身体每况愈下,于是,她不得不和妙香商量,让她照顾慕生复读,妙香自然接受了她的安排。老太太也向慕生说明了十八年来那个不断给家里寄钱的“姑姑”妙香就是他的亲生妈妈,还有他亲生妈妈不能不留下孩子外出打工的原因。

听到自己亲生母亲扔下他独自外出,一直在以姑姑的名义照顾他,对生母毫无印象的慕生开始非常震惊且不解,甚至还对“扔下他不管”的妙香有隐隐的恨意。后来听到奶奶的详细解释,他理解了妈妈的迫不得已,并且为妈妈忠贞不渝的爱情所感动。看到雪白头发下奶奶衰老的面容,他同意了到妈妈打工的永州去复读,并发誓书念成后一定要让奶奶享福。

按照慕生发给自己的列车班次,妙香早早的来到出站口,举着写有“辛慕生”的牌子心神不宁的等待孩子的出现,想象着从婴儿时分离到今天从未见面的孩子会是怎样的相貌。

在外打工十八年,换了好多地方和单位,期间有很多人对她奉献嫣红的玫瑰花,也有人给她介绍条件不错的乘龙男,但因为对广才的思念都难以让她动心。试着相处了两个,但最终都因为觉得对方与她的广才哥相去甚远而分手,所以时至今日已经四十多的妙香仍旧孑然一身。现在自己的孩子就要来了,她思考着这孩子是怎样一个男子。

列车进站的鸣笛声打断了妙香的思绪,她看到验票员和车站民警已经到位,出站口打开了,乘客越来越多的在出站口等着查票,查过票的则迅速的向外走来。她集中精力注意着出站口的乘客,想在人群里找到自己的儿子,虽然她不知道儿子长什么模样。

忽然,妙香看到一个极像广才的人把车票递给验票员,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看,是她的广才哥,他已经出站,天呀,他正向自己走来。

看着走来的广才哥,妙香举着牌子的手在颤抖,心脏更是突突的撞击着她的胸腔。

“十八年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让我在这儿撞见你!”妙香禁不住的心生抱怨。

那个“广才哥”终于走到了她的跟前,她呐呐的招呼道:

“你来了!”

“广才哥”站到她面前,愣愣的上下打量着她,好半晌的功夫,终于从口里蹦出一个字:

“妈!”

响亮而又亲切的声音传进妙香的耳朵,她的大脑感到一阵眩晕:

“这不是广才哥,是广才哥和我的孩子!”

妙香清醒了,但还是愣愣的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叫她“妈”的人,让大脑急速的旋转起来。

“是的,这个人虽然和广才哥很像,但他不是广才哥。广才哥是我亲自送葬的,他就是活着也应该四十多岁了,不会这么年轻。”

“妈,我是慕生!”

见妙香神情恍惚的呆愣着,慕生再次呐呐的自我介绍。

“慕生,我的孩子!”

妙香终于彻底清醒了,她扔掉手里写着“辛慕生”的牌子,扑上去抱住了慕生,眼泪刷的一下子涌出来。十八年的心酸,十八年的思念,十八年的孤苦,十八年的委屈都从眼睛里滴到慕生的肩上,咽喉与鼻孔抽泣着,久久的,久久的。

慕生扔掉了手中的行李,双臂把妈妈揽住,一手轻轻的拍着妈妈的后背,一手在妈妈的背上抚摸着。久久的,久久的。

他突然想到,这是自己小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向奶奶哭诉时,奶奶把自己搂在怀里的动作,可现在自己怀里搂的是个第一次见面的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自己想象过千万次的妈妈。

“妈妈?妈妈?这就是我的妈妈?”

慕生的脑细胞快速的旋转着,总觉得这样的拥抱似梦似幻。从没上学之前奶奶搂抱他之后到现在,他没有和任何女人拥抱过,眼前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在他怀里抽泣着,让他的青春热血翻腾,浑身一阵一阵的燥热。

终于,女人停止了抽泣,松开慕生搽去脸上的泪痕。不好意思的轻声说道:

“你看我,光知道哭了。我们回家吧。”

说着,她弯腰提起了慕生的一个鼓囊囊的提包。

“我来,妈,让我提着。”慕生蓦然清醒过来。理智告诉他,这是妈。

“不,你提着那一个。我们走!”妙香推开慕生抢包的手,转身就先走了。

慕生愣了一下,看着妙香的苗条挺直的背影,飘在肩膀后的乌黑光亮的长发,还有米色碎花连衣裙下修长矫健的双腿,感觉这女人一点儿不像妈妈,倒像是十八九岁二十多岁的姑娘。就是这个“姑娘”,刚才还在自己的怀里……

“想什么呢?她是你妈!”慕生骂了自己一句,赶紧提上大包迅速的跟了上去。

六.

妙香从十八年前离开那个让她留恋却又伤心的山沟之后,她去过上海,到过广州,在东莞、深圳都呆过,饭店里端过盘子,生产线上做过玩具,还给有钱人家做过保姆,最后是到服装店里卖衣服。聪明的服装店老板看到她曼妙的身材和皎好的面容,就让她穿上时尚的女装吸引顾客。你还别说,无论是怎样的时装,只要穿到她的身上就特别的吸引女性的眼睛,让服装店的效益大增。

妙香不是那种拨一下动一下的山区女孩,聪明的她慢慢的看出了经营服装的门道,积累了一些钱财后就辞职来到竞争性相对较弱的某省永州市自己开了一间门面,自己既当店员又当老板,穿上店里的时装就是让人驻足的模特,所以她的店面虽然不大,但生意还算红火。

就这样经过十八年的打拼,妙香有了一些积蓄。知道慕生要来,她就以自己的积蓄在这永州城里较为繁华的街区购买了个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单元房,母子算是有了立足的地方。

回到家里,妙香先去卫生间打开热水器,调好了温度后出来告诉慕生:

“天热,你坐了两天火车,先去洗个澡,把身上的衣服都换了。”

看着慕生进了卫生间,妙香这才走进厨房,炒了四个热菜切了四个凉菜,蒸了两碗米饭,全是从慕生奶奶那里问来的慕生爱吃的菜品,又打开昨天才买的红葡萄酒,给慕生倒了一杯,思量了一下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慕生从卫生间洗澡出来,看到满桌子都是自己喜欢的饭菜,感到十分惊讶,心想:

“多情的妈妈呀,你连我喜欢的饭菜都弄得清清楚楚!”

“慕生,你洗毕了,来,坐下吃饭。”

听到妈妈的招呼,慕生迎声看去,换了一身夏凉装的妙香正从房门里走出,粉底碎花的吊带连衣裙将高耸的胸脯以上肌肤裸露,光洁而白润如玉的削肩上是瀑布般下垂的乌发,白皙的脸颊轻透着淡淡的嫣红,红润的小嘴上是周正的鼻梁,弯月眉下清泉般的双眼定定的看着自己。

“天呀!这是我妈妈吗?”

慕生怀疑自己的眼睛,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艳丽的美女。他挤了挤眼睛,定了定神,再上下打量眼前的美女,不由得感慨:

“这么漂亮的女人,怪不得爸爸愿意为她献出自己的生命。”

看到慕生这样怔怔的看自己,妙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一热,微微一笑,说:

“孩子,别愣神了,快坐下,吃饭吧。”

慕生咽了口唾沫,坐到餐桌前说:

“就我们两个人,还做这么多菜!”

也难怪慕生要这样说,在小县城的家里,就算是年夜饭也没有这么丰盛过。

“妈这不是给你接风洗尘嘛,而且还要庆祝我们母子终于团聚。”

妙香说着就端起酒杯,再次招呼慕生:

“我们先干了这杯!”

她用手中的酒杯碰了碰慕生刚刚端起的酒杯,不等慕生回应,就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并再给自己添满,之后夹了块清炖鲈鱼给慕生。

看着慕生吃饭的姿势,妙香又一次的感到坐在她跟前的不是慕生,是她朝思夜梦的广才哥。看着慕生吃完鲈鱼,她又夹了块红烧排骨放在慕生的盘子里,招呼:

“广才,吃排骨。”

“你叫谁?”慕生很奇怪。

妙香知道自己失口了,连忙掩饰:

“我是说你爸爱吃排骨,你也吃。”

“是吗?我爸也爱吃排骨?”慕生将信将疑。

慕生的神态提醒了妙香,她告诉自己“慎言”,后面的说话就特别谨慎小心了。

那一夜,妙香失眠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没法入睡,过去与她的广才哥在一起的亲密情景一幕一幕的在眼前映过,而这映过她眼帘的广才哥怎么看都像是睡在另一间房子里的辛慕生,他们的孩子。恍惚间,她又有了白天第一次看到慕生时的幻觉:那不是慕生,是她朝思暮想的广才哥。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有些疼。她告诉自己:“那不是广才哥,是你和广才哥的孩子!”

想到慕生是自己和广才哥的孩子,她忽然坐了起来,下床,慢慢地打开房门,悄悄地走到慕生的房门前,轻轻地去推慕生的房门,她想看看慕生睡觉的姿势,想看他是否和广才哥一样。但房门没有推开,慕生从里面关上了。

她悄悄的退回自己的房间,又悄悄的关上房门,躺倒在床上却大睁着双眼,慕生、广才?广才、慕生?就这样直到天明。

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夜,慕生也失眠了。他反复想的是:“这个美丽的女人是我的妈吗?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年轻,美丽?”他甚至有些嫉妒他的父亲,他怎么有这么美丽的妻子!如果她是我的妻子多好!

“呸!不要脸,怎么能这样亵渎自己的妈妈!”

他狠狠的骂自己,但却又不由自主的总是这样想。

(未完待续)

第五章 潮浪汹涌终决堤

七.

第二天早晨,妙香从外面买回来油条和小笼包,烧了鸡蛋醪糟汤,炒了两个小菜,上桌后叫醒慕生吃饭。

因为有了昨天的教训和彻夜的胡思乱想,当慕生坐到她的对面后她竟然不敢正眼看这个男人,而是低眉顺眼的偷瞄着招呼慕生吃饭。

看到她这样,慕生的心里也觉得怪怪的。一个十八年从未谋面的漂亮女人现在竟然成了他的母亲,更要命的是他对这个女人竟然一见就产生了那种不该有的非分之情,这以后还要长期的相处下去,想着总有点那么别扭。

就这样,这对十八年从未谋面的母子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在妙香的心中。眼前的慕生成了再生的广才哥,她把对广才哥的爱全部投放到这个叫做慕生的儿子身上。当然这里有着所有的母亲对儿子的疼爱,但妙香自己却经常分不清这两者那一个更让她怜爱眼前的男人,她只是理智的不断提醒自己:“这是我的儿子,这是我和广才哥的儿子!”然而越是这样想,她就越不敢大方的正眼面对慕生,但却在慕生不注意的时候痴迷般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像一个怯懦的小媳妇面对爱慕却又陌生的男人。

妙香的这种态度自然严重的影响着慕生的感情。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殷勤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但又不断的觉得她的羞怯神态更像爱着自己的初恋姑娘。他甚至经常出现想把她揽到怀里的冲动。

就这样在理智的压抑下,他们尴尬却又甜蜜的开始了共同的生活。

妙香花巨资联系好了永州最好的补习学校。为了实现爷爷、婆婆的厚望,也为了自己离开那个贫困的小县城,慕生很快就进入了紧张的高考补习生活,白天心无旁骛听讲钻研,夜晚复习做题直到深夜。看着慕生拼命般的努力学习,妙香感到心疼不已。尽管打理服装店很是辛苦,但她依然尽量挤出时间变着花样的为慕生做着可口的饭菜,千方百计的购买所谓补脑补身体的营养品加强慕生的营养,并且每天夜里十一点都会准时的用极好吃且很有补养价值的夜宵为慕生加餐。当慕生苦思冥想学习的时候,她总是悄悄而又偷偷的看着。于是在这个二人之家几乎每夜都上演着这样温馨的画面:慕生埋头苦读,妙香在一旁为他削着水果,痴痴的看着他皱眉深思的模样。慕生倦极休息时看到妙香的痴迷神态,总是报以甜甜的微笑,然后叫她早点休息。

看着与她恋爱时的广才一模一样的慕生,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大水中把她托上房顶,被洪水冲走时还喊她“照顾好自己”的“广才哥”。在妙香看来,全心全意的照顾好慕生就是对她的“广才哥”的最好报答。十八年来对她的“广才哥”的全部思念都寄托到了慕生身上,没有了孤独,没有了寂寞,她为此感到甜蜜幸福。

慕生对妙香的情感却较为复杂一些。这里有子女对母亲的热爱,但这种情感总是一闪而过,毕竟是此前十八年从未接触过,且毫无印象而突然出现的“妈妈”。他更多的似乎是对另一个关心爱护他的女人的感激,并由这种感激不断生出爱的冲动。看着给他送夜宵、削水果的妙香,感受着妙香痴痴的眼神,他有着那种“红袖添香夜读书”幸福感觉。正是这种感觉,促使着他加倍的努力。

就这样,妙香与慕生母子在理智的控制下度过了朝夕相处的最为紧张的一年,慕生不出意料被某省的一所部属名校录取。

八.

那一天,慕生在学校里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妙香打电话报喜:

“我考上了,是一本!”

听着电话那头慕生兴奋的声音,妙香也立即兴奋起来。

“好!好!好!你在家等着我。”

放下电话,妙香立即在永州最好的饭店订了红焖鸡、清蒸河豚等八样名菜让送到家里,然后自己也不明白出于怎样的快乐心情,她给自己换上了一件粉色的深V裹胸包臀连衣裙,对着店里的试衣镜给自己补了淡妆,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两瓶张裕解百纳干红带着。她高兴,要为慕生考上一本大学好好庆祝一下。

回到家里,已经接到外卖的慕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进门的妙香,慕生感到眼前一亮,立刻站了起来,轻轻的叫了一声“妈”后就愣愣的看着她。

“慕生,今天咱们不做饭了,我点了几个外卖,好好的庆祝你考上大学。”

妙香没有注意到慕生看她的眼神,而是把葡萄酒放到餐桌上,又开始打开外卖摆上餐桌,放好酒杯,打开酒瓶将干红注入杯中。一切就绪后她叫慕生:

“来,我们吃饭!”

没有听见慕生回答,妙香回身一看,这才发现慕生还站在她进来时的位置两眼直直的看着她。她一愣,问慕生:

“怎么啦?还傻站着?”

听到妙香的问话,慕生脸一红,呐呐的说:

“你今天特别漂亮!”

“说什么呢?”

这时轮到妙香脸红了。

“我是说,你本来就是最漂亮的女人,今天就更美了。”

慕生呐呐着,但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妙香感到脸上发烫,连忙掩饰:

“别胡说了,赶紧的,坐这儿吃饭。”

“我没胡说,真的!”慕生嘟囔着,坐到了妙香的对面。

妙香让慕生端起酒杯相互碰了一下,说:

“这第一杯酒,是告慰你爸的,他学习特好,如果能参加高考,他一定能考上。可谁能想到那么大山洪……”

说着妙香的眼圈红了,随着两滴清泪的落下,她低头抽泣起来,话说不下去了。

慕生放下手中的酒杯,取出几张手绢纸,绕过桌子来到妙香身旁,左手揽着妙香的肩膀,右手去搽妙香的眼泪。

妙香转过身来,将头埋在慕生的怀里哽咽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慕生开始有点惊讶,但很快,他把妙香搂着,双手在她的背部轻轻的拍着。

过了许久,妙香推开慕生,搽着泪水说:

“我有些失态,你坐下吧,我们干了这杯,为了你爸!”

慕生没有回到妙香的对面,而是坐到了她的旁边。他们碰了杯,一饮而尽。

妙香拿起酒瓶,给慕生和自己都再倒上酒,端起来说:

“你爸的愿望由你实现了,我对得起你爸了。这杯酒,我感谢你!”

说毕,她把酒杯与慕生一碰,自管自的一饮而尽。慕生也连忙跟上一饮而尽。

妙香又给慕生和自己满上,端起酒杯说:

“十九年了,只有这最后一年我和你在一起,是你奶你爷细心的照顾你长大,这一杯酒,为了你爷你奶,干。”

说着,她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慕生再次跟上。

妙香第四次给慕生和自己都斟上酒,端起酒杯继续说:

“十八年我都不在你身边,我知道没娘的孩子可怜,可你知道那个县城容不下我呀!我对不起你,这杯酒算我给你赔罪!”

说罢,她还是自顾自的一饮而尽。慕生的眼圈红了,他忙说:

“我知道,爷爷奶奶都跟我说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你打工挣钱供我,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会永远爱你!”

说完,他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坐下来后怎么感觉到自己那里说错了。他想着,对,应该说“孝敬你”,怎么话到口边变成了“爱你”?想到这里,他有点心颤,不好意思的扭头看妙香。

妙香好像对他的话没有感觉出什么,她第五次给两个人都斟上酒。端起她的杯子对慕生说:

“十八年了,我都是一个人孤苦伶仃过来的,那种孤独苦闷没有人能理解。你来了,给我带来了快乐幸福的生活,这杯酒,我感谢你。”

说罢,她又要与慕生碰杯。慕生忙举杯说:

“哪里哪里,这一年是我最感幸福的一年,这都是你给我的。我要谢谢你!”

他们碰了杯,喝了酒。也许是一年相处的话题触动了神经,也许是五杯酒的酒精冲上了头脑,他们的脸都有些发热发红,各自坐下来默默的吃菜,各自若有所思。

妙香在想,慕生这通知书接到了,接下来就是回老家转户口办手续,然后就到大学报到上学,大学毕业后又不知到哪里去工作,一年的母子相聚快乐又要变回自己孤孤单单。

她默默的咂一口酒,吃一筷头菜。

慕生在想,这一年里这个自己应该呼为妈的美丽女人,既像妈又像情人的无微不至的照料自己,让自己享受了从来没有的快乐幸福。通知书拿到了,自己就要离开她去上学了,唉,这还不如考不上呢!

想到就要离开这一年来给自己无比关怀爱护的妈妈,不对,应该是温婉柔媚的女人,难以割舍情感立刻涌上慕生的心头。他不由自主的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妙香。孤寂的岁月将她沉淀得温文尔雅,白皙的面容充满着成熟的魅力,V领隐现的乳沟两侧是让人目眩神迷的丰胸,紧致的连衣裙将她妙曼的身体勾勒得凹凸有致,那份高贵的性感仿佛是高傲的公主。想到要离开这美艳的公主,慕生感到一阵悲哀。

他端起酒杯,仰头灌进嘴里,然后又给自己斟酒。一瓶酒没了,他打开另一瓶酒。

他的大脑迅速的旋转着,旋转得心颤头晕。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没有醉。情感告诉他要留住这一年来的幸福。

“你怎么啦?”

耳畔传来妙香关切的问话,她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慕生睁眼看到妙香因担心而焦急的神情,心里顿感一阵甜蜜,“我不能离开她。”他心里这样想,嘴里说的是“没有啥,我们喝酒!”

说着,他给妙香和自己都倒上酒,故作优雅的与妙香碰杯之后说:

“亲爱的,为了你对我的爱,干杯!”

“啊!你说什么?”妙香有些吃惊。

“我说,为了你对我的爱,我们干杯。”慕生一字一顿的重复。

听了慕生的话,妙香心头发颤,是那种甜蜜而又羞怯的颤抖,她感到这是她的广才哥在给她表白。但理智告诉她,这不是!于是她说:

“咳!这孩子,我是你妈,什么对你的爱?”

“是,你是我妈,你难道不爱我吗?”

慕生的反问让妙香语塞,这话里明明有话,但又没法说明白。实际上,妙香对慕生的爱更多的是对她的广才哥的爱,一年来她无数次的把慕生当做广才,也无数次的梦见广才与她缠绵。正因为有这样的不伦意识,所以在慕生面前常常表现得像一个羞怯的小情人。

进退失据的她选择了掩饰。红着脸说:

“我是你妈,当然爱你!”

看着妙香脸上泛起的红晕,慕生猜到了妙香的心思。他感到得意,左手使劲搂着妙香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脯,右手举起酒杯,接着妙香的话茬:

“是呀,为了你的爱,我们干杯!”

说着他用自己的酒杯轻碰妙香的酒杯,然后一口饮干,再把酒杯倾斜,示意自己已经喝完。于是,妙香也喝干了自己的酒。

看到妙香喝了酒,慕生又给自己和妙香都斟满了酒,但端起酒杯的时候他感到一阵眩晕,立刻放下酒杯,双手撑住桌沿以防备跌到。他知道自己真的有些醉了。

看到慕生这样,妙香连忙扶住慕生,说:

“不要喝了,你醉了。”

妙香不知道,当她扶住慕生的时候,慕生全身一阵颤栗。

“我没醉。”

慕生说着扭身抓住妙香的双手,久久的不放。他感到妙香的手指修长而圆润,一股快感充塞胸腔。他真想就势把妙香揽到怀里紧紧抱住,然后告诉她他对她的爱慕,不是子女对母亲的亲情之爱,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心怡之爱。但理智却让他只是握着她的手,嗫嚅着:

“我,我,我想……”

“你想咋样?”妙香感到慕生的神情有点怪,两只凤眼直直的看着慕生问。

慕生感到脸猛然的热烫,言不由衷的说:

“我,我,我想躺一会儿。”

看到慕生的脸红到脖颈,妙香很担心的说:

“你的脸这么红,你是真醉了。”

“没有,只是有点晕,躺一会儿就好了。”

慕生知道自己喝的有些高了,但头脑还是清醒的。他喜欢妙香扶着他的那种感觉。

妙香把慕生扶到慕生的卧室,放好枕头让慕生躺下,拉过一个薄单子给他盖上,然后倒了一杯水,放入蜂蜜搅匀后坐到床沿喂慕生。

慕生咂着蜂蜜水,心头比嘴里更甜蜜。感受着甜蜜的他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妙香。

看着慕生的眼神,妙香感到极其熟悉,对了,是广才与她热恋时看她的那种眼神。她再一细看,除了那眼光,还有那额头、鼻子,脸颊,尤其是那张憨厚的嘴唇,活脱脱就是她的广才哥躺在那里,脸上满是痴爱的表情。她有点晕了,想去亲吻那张脸。

想到这里,妙香有些慌乱,她怕把持不住自己,就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说:

“水放到这儿,渴了自己喝。”

说毕这话,妙香站起来想出去,但慕生却拉住了她的手说:

“我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

妙香回过身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慕生可怜巴巴的眼神,感觉有些好笑。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平静,伸出双手摸着慕生的脸蛋说:

“傻孩子,外面的碗筷还没收拾呢。”

慕生抓着贴在自己脸蛋上的手,让她们尽量多的停在脸上,他感到的是从来没有感觉过的温馨。嘴里就说:

“不,我有话想对你说。”

“这孩子,有话啥时候都能说。”妙香笑了。

“就现在,我怕以后我不敢说了。”

看着慕生的火热的眼神,妙香感觉到有些异样,于是她又坐到慕生的床边,侧身看着慕生说:

“好吧,有啥话你就说吧。”

慕生抓着妙香的手紧了一下,脸上飞起燃烧的红云,说:

“我,我,我爱你!”

见慕生这样,妙香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心头一颤,脸也红了。她想岔开话题,淡淡的说:

“我知道,你说过了。”

见妙香这样,慕生有点急了,忙说:

“我说的不是那种爱,是那种爱!”

慕生虽然口齿不清,但妙香明白了。不是听明白了,而是从他闪着欲火的眼睛和急切的神态看明白了,粉面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但作为母亲的理智压着她激动的心情,嘴里问道:

“是那种爱?”

见妙香这样,慕生放开与妙香相握的双手,突然的坐起来把妙香紧紧抱在怀里,嘴就向妙香的红唇贴去。

妙香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本能的将脸扭向一边,双手想推开慕生。但她的挣扎没有用。慕生抱得更紧了,并且追着将自己的口与妙香的口做成了一个吕字。

妙香感到浑身瘫软,不由自主的随慕生倒在床上。

九.

送慕生走了之后,妙香没有心思经营店铺,她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径直走进慕生的房子,抚摸慕生伏案学习的书桌,翻看码放整齐的学习资料,最后坐到因来不及收拾而略显凌乱的慕生的床上,怔怔的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想起来了,当慕生把她拥倒在这张床上的时候,她想推开他,但浑身感到无力,她告诉慕生“不可以这样”,但不知是自己声音太小,还是慕生根本就不听,一切就那样的发生了。

她记得很清楚,事后她嘤嘤的啜泣。为什么啜泣呢?是因为痛苦,因为悲伤,因为失身,因为乱伦?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是的,好像都不是,因为她现在还感觉有些久违的愉快和幸福感,是当年与她的广才哥在一起的愉快和幸福感。

她记得,当她啜泣的时候,慕生把她搬过来面对面的搂着她,用他炽热的胸脯抹去她的眼泪,不断喃喃的安慰并劝说她。他说了很多,但她记得最清的是这些:

“我知道你爱我,但你更爱我爸。你把对我爸的爱全都放到了我身上,我能感觉到。我爱你,是我爸对你的那种爱。我反复想过了,只有我能替代我爸来爱你,给你幸福。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知道慕生这话说得对,一年来她把对广才哥的爱都放到慕生身上,很多时候她都恍惚着把慕生当做她的广才哥,也正是因为这种爱让她这一年得到了十八年从来没有的幸福。从心底里说,她也觉得自己离不开慕生了。

可是,慕生终究是自己和广才哥的孩子,哪有儿子和母亲做夫妻的,她的担心好像慕生都已经知道,因为慕生对她说:

“我们是母子,本来就住在一起 ,没有人会怀疑我们的关系。现在社会上剩男多的是,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我们的秘密。”

她记得,慕生下面的话让她破涕为笑:

“你不要因为我们是母子就感到羞耻,爱情是神圣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恩格斯都说了,男女关系的道德标准要问是不是由于爱情,由于相互的爱而发生的。我们是因为爱而在一起,这比婚姻高尚得多。”

她不知道慕生说的这些是正理还是歪理,但她知道恩格斯是和马克思一样的革命导师,革命导师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不过她也觉得慕生是对的,更重要的是她确实爱她的广才哥,进而双重的爱慕生。

堤坝一旦溃决,汹涌的洪水就会无可阻拦的奔腾宣泄。当慕生再次上来的时候,她坦然的接受了,她恍惚感觉到抚爱她的是她经常梦里相见的广才哥。

想到这里,她感觉到脸开始发热发烫,她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嘲笑自己:

“不要脸的小妮子,想啥呢?”

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想。

在送慕生去火车站的路上,慕生背着大包,一手提着小包,一手揽着她的纤腰,她开始不好意思的扭捏着,但慕生不松手,走着走着也就自然了,偶尔看一下周围,她觉得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人家一定把我们看成是一对情侣。”她心里想。

上火车前,慕生紧紧的拥抱着他,咬着她的耳朵问:

“昨夜很幸福吧?”

她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慕生接着悄悄的告诉她:

“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想到慕生很快就会回来,她幸福的笑了。

(未完待续)

第六章  紧箍咒紧金箍锢

十.

自从弗洛伊德发明了“俄底浦斯情节之后,心理学普遍认为母子之间是存在着互恋情节的,这种情节在特殊的环境和背景之下会发展成为现实的禁忌之恋。西方的现代心理学在对禁忌之恋的调查研究中又引出了一个新的理论,即血缘关系非常近的成年人之间有一种遗传性性吸引”。这种理论认为,血亲之间如果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生活,或者以前压根就没有见过,一旦成人之后而又第一次相见,相同的遗传基因促使一个人或者双方都产生本能的性吸引,这种性吸引比起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的吸引力更为强烈,有时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这种理论是否科学姑且不论,但它显然可以完美的解释慕生与妙香母子之间的孽恋。与上述理论不同的是,对妙香而言,她的这种孽恋更多的是来自于对她的广才哥的爱,是把对广才的生死相恋的爱情转移寄托到慕生身上。因此,她的爱更像是暴雨季节决堤的黄河之水,汹涌奔腾而义无反顾,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

毋庸置疑,这种孽恋既违背法律,又背离传统伦理,是见不得光的。对此慕生与妙香当然是十分清楚的,只是他们的感情战胜了理智,人性超越了伦理法律,在他们的价值观中,爱情的价格高于一切,为此他们愿意爱在黑暗中。事实上,由于他们是母子,尽管互爱得如胶似漆,让隔壁邻居奇怪他们母子关系的亲密,却没有人想到他们更是秘密的夫妻关系。就这样他们母子亲密相处,相依为命,互相照顾,互相体贴,互相温暖,幸福快乐的一过就是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的时间,妙香由风韵迷人的中年女人变成了年逾花甲的老妇,岁月无情的松弛了她的肌肤,给她美艳的面孔上刻上了难以填平的皱纹。慕生也由激情冲动的青年小伙变成了“四十而不惑”的壮年男子。但慕生的“不惑”是对他的爱情的不惑。心理学认为,亲情能够转化为爱情,爱情也可以转化为亲情。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已把妙香从母亲变为情人,再由情人变为妻子,再变为无法割舍的母亲加妻子。他对妙香的爱已经成了爱情与亲情浑然一体的深情。

如果说妙香与慕生的不伦情爱惊世骇俗,它可以冲破道德的法律的一切羁绊的话,那么,在她们母子爱情上却有一个始终无法解脱的金箍,并且是被无形的紧箍咒念得越来越紧的金箍。这个金箍就是所有动物共有的基因遗传属性,表现在意识形态上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宗接代观念。随着不惑之年的到来,慕生为辛家的传宗接代开始强烈的忧愁起来。他想另找能够生儿育女的对象,但又不忍离开深爱着的妙香,为此他常常的纠结着难以决断。

实际上,妙香早在慕生上大学的时候就曾两次怀孕。她也曾想把她与慕生的爱情结晶生下来,但生存的压力让她不得不选择两次堕胎。一方面是担心孩子生下后会暴露他们的母子孽恋,另一方面,慕生是上大学的巨额费用要靠她经营服装店来维持,如果生养孩子就会断了生机。慕生大学毕业之后有了不错的工作,没有了生活的压力,妙香想冒险生下孩子,但却失去了怀孕的能力。作为女人,她不想失去自己全身心爱着的“丈夫”,作为母亲,她又希望儿子不能绝后,这两难的冲突让她比慕生更为纠结。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夜里,妙香侧身抚摸着慕生强壮的胸脯说道:

“哎,跟你说个事。”

长期的灵与肉的结合,妙香早已视慕生为自己的丈夫,慕生视妙香为自己的老婆,但毕竟碍着还有母子这一层关系,他们不好意思以老婆老公相称,于是就以“哎”相互招呼。

“什么事?”慕生漫不经心的反问。

“你四十多了,应该给自己找个媳妇了。”妙香似乎很艰难的说出了她思考已久的话题。

“我有你!我二十年前就发誓不离开你!”慕生思考都不思考就脱口而出,并且侧过身子把妙香紧紧的拥进怀里。

“不是离开的问题,而是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妙香尽力后仰,让自己离慕生远点。

“你今天咋了?怎么这样说话?”慕生很奇怪的反问。

“你听妈说,你是辛家唯一的后代,你应该为辛家传宗接代!”

“你听妈说”,这是庆祝慕生考上大学那个夜晚之后妙香第一次这样说话。她爱她的广才哥,也爱她的孩子慕生,无论是那一种爱,都让她觉得“为辛家传宗接代”是她必须完成的责任。当年,她就是为了这个任务义无反顾生下慕生,从而被迫远走他乡,现在,她更不能让慕生没有孩子。

慕生何曾没有想过“为辛家传宗接代”的问题,但他不想离开妙香。听着妙香郑重其事的话语,他沉默着。

见慕生不言语,妙香继续说着自己的:

“你别怪我那两次打胎,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而且你也知道我们生孩子得遗传性疾病的可能很大。现在我都六十多了,根本没有生孩子的能力了,但辛家不能断了香火。你现在四十来岁,找个比你年轻的点的媳妇没有问题,如果再耽搁,我怕你没有机会了。”

慕生沉默了。妙香说的问题他不止一次的思考过,尤其是听到同龄人津津乐道的谈论各自子女的可爱时就更为强烈。在这二十多年的岁月中,他已经记不起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人向他表示过爱慕,也记不清有多少人向他介绍合适的对象,但都被他拒绝了。人们都以为他眼头比眉毛还高,只有他知道自己对妙香的爱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现在妙香自己劝她另找女人,他也觉得应该考虑传宗接代的问题了。

“如果我另找人了,你怎么办呢?”经过长时间的思量,他说话了。

“傻瓜!我自己单独过嘛。”

“可我不想让你孤独,我说过的要照顾你一辈子,我爱你,也替我爸爱你。”慕生忧心忡忡的说。

“那我们就一起过么。等你们有了孩子,我来照看。”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慕生再次紧紧的拥抱妙香。

妙香明白慕生的意思,但她觉得传宗接代比什么都重要。她对慕生说:

“只要你结婚了,其他的都好解决。”

“其他的都好解决”?这句话提醒了慕生,他沉思了一下,答应了妙香的要求。

十一.

慕生大学毕业进入一家外企工作,现在已经是分公司经理,属于“钻石王老五”中的一员,这是很多小年轻们羡慕的对象,只要他愿意,找个年轻漂亮的媳妇还是比较容易的。果然,不久之后,他就带了一个多次向他示爱的名叫杨怡的二十来岁的姑娘回来见妙香。

杨怡既很漂亮,也落落大方,进门就叫妙香“阿姨好”。妙香招呼杨怡坐下,把干果盘子放到杨怡面前让她吃,叫慕生给杨怡倒茶削苹果。杨怡说了句“谢谢阿姨”后就坐在沙发上开始剥开心果吃。妙香见状知趣的说:“你们聊,我去做饭。”之后就进了厨房。

离吃饭时间还早,妙香一边做着饭菜的准备,一边偷眼观察杨怡。她看到杨怡拿起遥控在电视上搜素节目,慕生在一旁看着杨怡,嘴里说着什么,但杨怡的注意力好像都在电视上。过了一会儿,妙香又从案边来到厨房门口观察,看到杨怡眼睛盯着荧屏,手剥着开心果给嘴里送,慕生心不在焉的看一会荧屏,又侧目看看杨怡。这样的情景让她有些不舒服。

功夫不大,慕生走进厨房从背后搂住妙香,妙香一回头他就势亲了一口问:

“你看咋样?”

“还可以。”第一次见面,妙香能说什么呢?她知道得等等看。

慕生松开手,要帮着妙香做菜,还说,“你随便做点什么,那么麻烦干啥。”

妙香回答:“你知道个啥,赶紧出去陪着人家。”

“我都不知道跟人家说啥。”慕生好像有点儿为难。

“傻瓜,那你们之前怎么相处的?”妙香有些疑惑。

“就是公园转转,江边走走,再就是看看电影。”慕生说。

“这不好着呢嘛。”妙香想不出有啥不合适。

“可我们很少说话,我说啥人家都好像不爱听。”

“女孩子家害羞,才开始都这样。你先出去陪人家去。”妙香不知道该怎样说慕生,她只能赶慕生出去。

饭菜做好了,有清蒸鲈鱼、红烧排骨等八个女孩子们爱吃的菜肴,一个年轻女孩爱喝的百合银耳莲子羹。但杨怡每样菜都尝那么一点儿,一盅羹汤也只喝了一半,而后就停筷说她吃饱了,眼睛又回到电视屏上,电视里正播放着嗲声嗲气的港台肥皂剧。

吃毕饭没有几分钟杨怡就说要走,妙香留不住,就让慕生和杨怡出去转转。

晚上回来,慕生告诉妙香,说刚出门杨怡就要去韩国料理店吃料理。妙香也对慕生说了她的对杨怡的初步印象:她感觉这个杨怡好像因为年龄差距不爱慕生,人也懒,不会体贴人,之所以愿意与慕生交往,可能是看上慕生地位和有钱,从现在的表现看,结婚后很可能是个很强势的老婆。

妙香的话慕生也有同感,他把妙香往怀里一摟,在脸上一亲,说道:

“我也是这种感觉,就是你对我亲,我不能离开你。”

第二天下班,杨怡找慕生出去,慕生老实的把妙香的看法说给杨怡,并且问杨怡:“你到底爱我什么?”

杨怡没有正面回答慕生的问话,而是好像恍然大悟似的说:

“我明白你为什么四十多了都没有结婚,原来你是个妈妈控!你一切都听你妈的。”

杨怡的话无意中刺激了慕生的神经,他忙解释:

“我就只有我妈一个亲人,我爱我妈有错吗?”

“你没有错。你和你妈相依为命,相亲相爱,但她不应干涉你的婚姻。你结婚了是和我过,不是和你妈。你听你妈的,谁敢跟你结婚?”

听到杨怡这样说,尤其是“你结婚了是和我过,不是和你妈”这句话刺到了慕生的痛点。慕生愤怒的大声说道:

“妈妈只有一个,老婆无所谓。我就是要和我妈一起过,你嫌弃我妈,我们就不能相处。”

看到慕生这样,杨怡很惊讶。她当然不明就里,但她觉得慕生一切都会听他妈的,她掌控不了慕生,于是愤然离去。

慕生的第一场婚姻就这样破产了。

(未完待续)

第七章  姻缘还因孽缘断

十二.

有了与杨怡恋爱的教训,慕生在后面找对象时就特别注意对方的品德,尤其要向对方强调,他有年逾花甲的老妈,要求对方必须知道孝养老妈,理解高龄老人的行为。但现在这年月,女孩子们一听到“必须孝养”公婆心里就直打鼓。就这样,慕生的婚事又耽误下来。

后来有人为慕生介绍了一个西北农村来的姑娘,名字叫徐婷。这徐婷一看就是个淳朴善良的女孩。对慕生提出的条件,徐婷认为理所当然,并对慕生的孝心非常欣赏。慕生将她带回家里,妙香也很满意,于是两人很快就举行了婚礼。

婚礼当天晚上,慕生守在妙香的房子里迟迟不肯离开,在妙香几次催促之后,他突然抱住妙香狂吻起来。妙香尽力挣扎着将他推开,低声但却郑重的告诉他:

“你现在结婚有媳妇了,绝对不能再这样!”

慕生无奈的说道:“我知道,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妙香听他这样说,感到好笑,她说:

“你傻呀,我老了,怎么能和你媳妇比?你们还要为辛家生儿育女呢。”

慕生还是磨蹭着不肯离去,妙香只好说:

“今天是新婚之夜,你不能让徐婷有想法,以后时间长着呢。”

听到妙香这样说,慕生才又亲了妙香一下,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走到房门口后还回头望,看到妙香挥手让他出去才离开。

回到他们的新房里,等得不耐烦的徐婷已经合衣躺在床上,看到慕生进来,她坐起来招呼慕生,“回来了!”

慕生“嗯”了一声,衣服也没脱就倒在床上。

“怎么了?”徐婷关心的问。

“有些累。”慕生眼也不睁应付一声。

徐婷见他这样,也以为她筹办婚事确实太累了,想叫他脱了衣服再睡,但姑娘的矜持让她什么也没有说。新婚之夜就这样过去了。

在婚后的生活中,徐婷的善解人意与温存体贴让慕生感动,他从心眼里开始喜欢徐婷,在一切方面也都尽量的照顾和满足徐婷,可就是一样,当他将徐婷与妙香对比的时候,就觉得徐婷逊色了不少。尤其是到了晚上夫妻同房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着妙香,要靠着把怀里的徐婷想象成妙香的时候才能完成夫妻之事。

正因为对妙香的爱超过对徐婷的爱,所以一有机会慕生就要与妙香恩爱。妙香知道这样不妥,如果让徐婷发现就麻烦了,但她经不住慕生的一再纠缠,并且她这二十多年来也已经习惯了与慕生的缠绵,于是也经常忍不住继续接受他的爱恋。

但是常在水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可能。最初,徐婷看到慕生每次下班回来就先与妙香亲热,但却很少呼叫妙香“妈”,她觉得有点奇怪,但并没有往深处去想。再后来,她经常看到慕生到妙香的房间里久久不出来,如果剔除睡觉时间,慕生与妙香相处的时间远超过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她心里不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直到有一次她下班较早撞见慕生与妙香紧紧相拥并热烈亲吻的时候,她终于觉得他们母子关系不简单。于是,夫妻间就有了下面的对话。

“我知道你要对你妈好,可也不能这样好啊!”徐婷说。

“怎么好了?”慕生想到她指的是什么,脸有点红,但还是这样问。

“你每天回来跟你妈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多,你觉得这合适吗?”徐婷思忖了一下后这样说。

“你说这事呀,我和妈相依为命几十年,跟你才结婚嘛,请你理解。”

“就算你和你妈相依为命,也不能那样呀!”徐婷话到口边留三分。

“怎样了?”慕生故意装糊涂。

“你别装糊涂,我都不好意思说。”想到慕生和妙香相拥亲吻,徐婷充满醋味,但她还是不好意思直说。

“她是我妈,我是她儿子,当妈的亲儿子,儿子亲妈,这也不过分啊!”慕生知道没办法回避了,于是开始辩解。但对这种辩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像耍赖。

“什么不过分?你比我还大十几岁呢,不是小孩子了。”徐婷反驳。

“可我这样都成习惯了。”慕生干脆真的耍赖。

“啥习惯?你这是恋母!怪到来你四十多岁了都没有恋爱结婚?”徐婷忍不住了。

被徐婷这样击中了要害,慕生知道赖是耍不过去了,就决定演苦情戏。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爸,我妈为了我一直孤苦伶仃的在外打工,她太不容易了。……”

慕生给徐婷讲了母亲和父亲的故事,由青梅竹马到抗命结婚,由洪水死别到泣别婴儿,讲了母亲为了父亲守身如玉,为躲避舆论孤独漂流在外,辛苦打工赡养公婆、供他读书的事情。最后他告诉徐婷:

“我作为儿子,对这样孤苦的妈妈,你说我应不应该有义务让她快乐?我不能为了媳妇忘了苦命的娘。”

慕生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也都是实情,善良而淳朴的徐婷为他讲的事情都流泪了。她选择了谅解慕生。

看到徐婷的善良与豁达,慕生非常感动。他用力的拥抱徐婷,热烈的亲吻徐婷。他想到自己对不起徐婷,应该给徐婷更多的爱。

那一晚,他没有想妙香,第一次与徐婷有了灵与肉的结合。

不久之后,徐婷怀孕了,这让慕生高兴极了,而妙香比慕生更为高兴,母子俩恨不得把徐婷当菩萨供着。但医生的一句叮咛却让这对母子乐极生悲。

原来他们是在发现徐婷无缘无故的就恶心呕吐的时候才知道徐婷可能怀孕了,去医院孕检确证后,慕生问医生保胎的注意事项,医生在说了其他的注意事项后特别叮嘱要慎行房事,最好就不要行房了。医生的话让慕生和徐婷都有些脸红,回来之后都决定遵照医生的叮嘱办。尤其是慕生,四十大几的人了,媳妇怀孕是辛家有后的大事,他自然远比徐婷重视的多了。

慕生是坚决的与徐婷不行房了,但荷尔蒙的作用并没有停止,再加上他与妙香本来的亦母亦妻的关系,很自然的,他就和妙香偷偷的恢复了那事。然而再仔细小心的偷偷摸摸也有露马脚的时候,他们的事情终于让徐婷撞见了。

刚撞见的时候徐婷很震惊,毕竟他们是母子啊!但很快,徐婷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她以前看到的慕生与妙香非比寻常的关系是这样的,也大概知到了慕生四十多岁还不曾结婚的真正原因。善解人意的她没有吵没有闹,只是平静的对慕生说:

“你既然有这样的关系,就不该和我结婚。”

    但越是平静越是表明内心的坚决。尽管慕生和妙香百般乞求徐婷原谅,表示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徐婷丝毫没有动摇。临别的时候,她依然是平静的对慕生和妙香说:

“放心,我理解你们母子的苦情,所以你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愿你们恩爱长久。顺便也说一下,我走之后千万别再让其他女人进门,她们不会是我。”

徐婷走了,并且决绝的让胎儿流产,她不愿留下任何与慕生有过关系的痕迹。

与徐婷的分手让慕生难受了很长时间,有懊悔,有自责,也有对流产的孩子的痛心。妙香更是对自己无法原谅,很长时间都缓不过神来,还是慕生以浓烈的情爱让她慢慢的走出阴霾。

考虑徐婷临走时“别再让其他女人进门”的忠告,妙香明白,徐婷“她们不会是我”的说法绝对是正确的,任何女人都不会容忍丈夫与婆母存在这样的关系,也大致不会像徐婷一样的隐忍保密,但为了辛家有后,也为了自己的老去,又不能不让慕生娶妻结婚。思前想后,她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和慕生分开。于是她和慕生商量,另买一套单元房,让慕生出去另住。

慕生断然告诉妙香:“不行,我不能让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住。”

“我怎么孤苦伶仃了,我们只是分开来住,你可以经常来看我呀。”

“我们几十年都在一起,现在分开,我不愿意。”慕生坚决的说。

“你呀!说实话,我也不想分开。可是我都老了,你应该有个年轻的媳妇,再说了,辛家必须有后,这比啥都重要。”妙香继续劝说。

“我看你一点都不老,我不想和你分开。”慕生虽然还是不同意,但口气松多了。

“你想想徐婷说的话,如果我们在一起,你怎么和媳妇相处?没有媳妇,你辛家怎样有后?”妙香继续晓之以理。

慕生沉默了。他何尝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实在放不下他深爱的妈妈,也是她的真实的妻子。

“那是这样,我们只是分开来住,不是分开,我回来看你,你可不能把我关在门外。”慕生提出了他的条件。

“傻瓜,我怎么会把你关在门外?只是为了你有后人,我们不能不这样做。”

“那就让你受委屈了!”

说着,慕生把妙香紧紧的拥在怀里,一阵狂烈的亲吻,嘴里喃喃的叫着“妈,妈”。这是他们之前做爱很少有的情形,妙香为此而深深地醉了。

(未完待续)

第八章  潇潇雨打玫瑰奄

十三

慕生的新居在城市另一头的一个高档小区,那里没有人知道慕生与妙香的关系,妙香也从来不去这个小区,想见了都是慕生回到老房子去。一个阶段之后,慕生与一个三十大几的(剩)女结婚了。

社会上有一个普遍的看法:“剩女一般都是女人中的精华,剩男多是男人中的人渣。”道理是精英女人自视甚高,都想挑选比自己更能行的男人,至少也要和自己一样是青年精英,但男人中的精英毕竟是凤毛麟角。受传统的大男子思想的束缚,这些“凤毛麟角”们又多不敢娶精英女强人为妻,于是再差的女人都能找到合适的男人,而精英女强人们却更多地成为剩女。正因为这些剩女的精明强干,人们多喜欢说这些剩女是“圣女”。

慕生的这个妻子高岚就是这样的“圣女”,尽管她眼头很高,但进入大龄剩女行列的她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做务实的挑选。她看中了慕生的钻石王老五身份,虽然自己比慕生小十四五岁,但还是心甘情愿地嫁给了慕生。

慕生与高岚婚后的生活应该说是琴瑟和谐,至少在高岚看来是这样的。人都说老夫会疼少妻,慕生更是这样,虽然心里还装着妙香,但高岚的美貌与年轻靓丽依然让他非常喜欢。没有妙香在身边,他把高岚服侍得很是快活。投桃报李,面对慕生周详备至的关心,高岚也对慕生体贴入微,让慕生好不高兴。

人常说两人相处会日久生情,同样的道理,两人分开也会日久情淡,慕生与高岚感情逐渐加深的同时也与妙香的感情逐渐淡漠。如果说最初他还隔三差五的回去看妙香,到后来十天半月也也回不去一次。他对妙香的爱情逐渐都转移到高岚身上,剩给妙香的只剩下了母子亲情。

人常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高岚正逢这如狼似虎的年纪,而慕生却已经是奔五的年龄,精力逐渐不济,一进一退,慕生应付高岚都感到力不从心,于是就自然地放弃了与妙香的亲热。

一年之后,高岚终于怀孕了,出于对传宗接代的敬畏,慕生的心思更是放到高岚的身上。

此时的妙香年事已高,对夫妻之事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但多年来她与慕生的朝夕相处已经成为习惯,更要紧的是她对慕生的爱中更多的包含着对她的广才哥的爱,尽管是她要求慕生分出去另住的,但时间长了她还总是怏怏的。

事情到了高岚临产的时候起了波澜。

高岚是高龄产妇,保胎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所以,求子心切的慕生很决绝的让高岚辞去了工作在家专心养胎,自己除了细心的照料高岚外,也坚决的停止了与高岚的做爱,但男人的本能又促使他不能不想那方面的事情。在荷尔蒙的强烈促使下,他又恢复了与妙香的旧情,背过高岚与妙香卿卿我我。此时的妙香已经是年介古稀,对那方面的事情已经基本没有欲望了,但因为对丈夫和爱子的双重的爱,她又总是乐于接受慕生的温存,并在这温存中享受快乐。

高岚毕竟是高龄孕妇,临产前问题多发不能离人,产后更需要人服侍月子,高岚的妈妈身体状况不好,来了两天就回去了,慕生还要上班,夫妻俩商量只能叫妙香过来照顾。

妙香来了,可因为与慕生有那么一层关系,更担心重演徐婷的故事,在高岚面前与慕生相处时她总是小心翼翼,心里本能的忐忑不安,也因此总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一样不敢面对慕生的眼睛,但又忍不住的偷看一下赶紧低眉躲避。不得已必须说话的时候,又忍不住的不断斜眼观察高岚的反映。慕生也一样,当他与妙香说话的时候总忍不住偷眼观察高岚的神态。

高岚是什么人?“大龄圣女”,女人尖子中的尖子!妙香母子的表现岂能逃过她的法眼。起初只是觉得奇怪,时间长了心里就直犯嘀咕:“这对母子怎么这样?”她曾经就此问过慕生,慕生以他高龄娶妻很不容易,母亲从来就胆小怕事,害怕惹媳妇不高兴为由解释,高岚半信半疑,但也不再深究了。

孩子满月之后,妙香就要回老屋单住,高岚很喜欢这个婆母,就再三挽留,慕生却一句劝阻的话都不说,高岚叫她劝说妙香留下他也不置可否。

妙香回去之后,高岚发现慕生每次下班回来都要左顾右盼,好像寻找什么又没有找到的若有所失。问他,他都说“没什么”。高岚想到妙香服侍她的这几个月里,自己滴水不沾,饭来张口,现在要照顾孩子,做饭洗衣,洒扫厨庭等等家务常常要等慕生回来做,这是否这让他有些烦,所以不快乐,于是就一再要慕生把妙香接过来,但慕生却坚决不肯。高岚问为什么不肯?慕生回答:

“我妈都七十的人了,我不能让她再受苦累了。”

“正因为妈年龄大了,你不能让她一个人孤独的守在家里。”高岚说。

“她独处惯了,不喜欢人多。”慕生答。

“不对,你说的不对!我看妈很喜欢孩子,抱上亲的。再说了,年龄大了更应该与我们住一起,万一有个事我们好照应。”

高岚说的很有道理,慕生也知道高岚说的很有道理,他又何尝不想把妙香接过来颐养天年?但他有自己的秘密,这是绝对不能让高岚发现的,他不能让高岚成为徐婷第二。于是他就强词夺理:

“你不能诅咒我妈有事,什么万一啊?”

“我怎么诅咒你妈了?想不到你这样不讲理!”高岚反驳慕生。

“我当儿子的知道应该怎样照顾妈,我会经常去看,不要你操心。”慕生继续他的不讲理。

见慕生这样不讲道理,高岚觉得奇怪,他从前不是这个样子,联想到她在妙香服侍她的这几个月里的奇怪表现,忽然想到这母子俩肯定有什么秘密怕她知道。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说了出来:

“什么不要我操心?你当儿子的应该照顾妈,我当媳妇的不应该照顾?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怕我知道?”

“秘密”两个字让慕生震惊,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样回答高岚,沉默了一会儿后语无伦次的说道:

“什么秘密?你胡说什么,我们哪有什么秘密?”

说着话,慕生额上的汗珠子都下来了。

慕生的表现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高岚一下子就确定了自己的怀疑是对的,这对母子之间一定有秘密!但她不愿意影响夫妻关系,见慕生这样也就收住了话题。

“好了,没有就没有嘛,看把你急的。”

慕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尴尬的笑了笑,解释说:

“我最怕人不相信我。”

“好了,我相信你!我只是怕妈孤独。你上着班还要经常去看妈,我现在辞职在家更应该经常去看。”高岚说。

“你就不要去了,公交车拥挤,孩子又小。”听到高岚要去看妙香,慕生连忙阻拦。

“好吧。”高岚嘴里这样答应慕生,心里却更怀疑了。

那一夜,慕生辗转难眠,反复的想着这个事情。他知道高岚说的都有道理,也明白高岚并没有打消怀疑。他担心,依据高岚的性格,她极有可能会把怀疑追查下去,这该怎么办呢?

慕生的翻来覆去当然逃不过高岚的感觉,她明白她的话触动了慕生的深度机密,于是决心仔细的观察慕生的行为,悄悄的探索慕生的秘密。

她这一仔细观察就觉得有个现象特别蹊跷,那就是慕生总是喜欢在下班后单独去看望妙香,如果她要求一起去时慕生总会找借口推脱,而且每次从妙香那里回来表情总有些异样,尽管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女人的第六感官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问慕生时慕生总是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这就更加重了高岚的怀疑。

事有凑巧,慕生每次发工资都是全部交给高岚,但这次有个同事因急事借去了5000元,回来后向高岚说明情况,高岚表示不信,说:

“你把钱给妈了就给了,何必骗我说同事借去了。”

高岚知道妙香经营服装店收入不菲,跟前有的是存款,她就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这玩笑刺中了慕生的忌讳,使慕生急赤白脸的对她大发脾气。

高岚从来没有见到慕生发这么大脾气,忍不住一顶,两口子就此吵了起来。这一吵不要紧,话赶话的,这高岚就说慕生与妙香的母子关系不正常,并扬言她会调查清楚的。这算是掐住了慕生的咽喉,慕生的怒火一下子被扑灭了大半,立刻软了下来。

两口子吵架没有短长,是白天吵架晚上和,桌前吵架床上和。当晚高岚就忘了她说的话,温存着向慕生表示道歉。但慕生却一直在思考,这高岚要深究的话,他与妙香的关系迟早要露馅,他该怎么办?

(未完待续)

第九章   缘尽淆河水呜咽

十四

按照唯物主义的认识论,人的情感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物质基础变了,情感一定会或迟或早的跟上变化。爱情虽然价更高些,但同样也会在现实的打磨下不断变化。可怜的慕生也没有逃脱这一规律。他不止数次的将高岚与妙香对比,高岚年轻漂亮,更重要的是又给他生了孩子,这就牢固的将他与高岚捆绑在一起了,有了这样的牵挂,他的爱情天平已经倾斜到高岚一方。相比之下,他虽然对妙香难以割舍,但却逐渐的只剩下感恩戴德的母子亲情。更重要的是他与高岚的婚姻受到法律和道德的双重守护,与妙香的爱情却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一旦暴露就会身败名裂,这是他和妙香都无法承受的。

两天之后他找了个借口告诉高岚说他要出差不回家了,然后来到妙香的住处,激情过后,他们并排躺在床上做了这样的谈话:

慕生叫妙香:“妈,我想问你个话。”

妙香一愣,多少年了,他们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候都只是以夫妻对待,慕生极少把她叫过妈,今天是怎么了?她思量了一下后说:

“今天怎么啦?有啥话你说。”

慕生:“没怎么,是高岚问我的。她问,如果媳妇和妈妈都掉进河里,男子要下水救人,是应该先救媳妇呢还是先救妈?”

妙香:“你是怎么回答的?”

慕生:“我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不想回答。但我因此想到另一个问题。”

妙香:“嗯,你说什么问题。”

慕生有点踌躇:“我是在想,假如说,我是说假如。”

妙香笑了:“嫑假如了,说吧。”

慕生:“如果你和你孙子都掉进河里,我只能救一个,你说我该救你呢,还是救你孙子?”

妙香不加思索的立即回答:“这还用说,救我孙子呀!”

慕生:“可是,你是我妈……”

妙香打断慕生的话:“你傻呀,我都七十的人了,还能活几天?孙子可是我的亲孙子,辛家的后代,辛家不能断了香火。为了孙子,我会拼了老命。”

慕生沉默了。

见慕生不说话了,妙香再次强调:

“记住,不管啥时候,在你媳妇、儿子和我只能顾一头的时候,你只能顾你媳妇和我孙子!”

说罢,她穿好衣服要去做晚饭。慕生叫住了她,说今夜到外面吃烤鱼。妙香很长时间没有与慕生到外面吃饭了,她很高兴的和慕生一起去淆江边的滨江公园吃烤鱼了。

在烧烤摊上,慕生点了烤团鱼、烤鱿鱼,还有羊肉串等好几样肉,直到妙香坚决阻拦才停止。吃烧烤的时候他们喝了很多红酒,说了很多话。慕生说的话基本都是他如何的感恩妙香,如何的爱妙香,结婚后如何的慢待了妙香,并一再对妙香表示对不起。说到伤心处甚至两泪长流。

妙香虽然很奇怪慕生今晚怎么说那么多话,但却为他的话深深感动,她也流泪了。

吃罢烧烤,慕生提议一起沿江边走走。妙香欣然同意。于是,他们像一对情侣挽着臂膀沿着江岸的景观带向下游走去,走出了景观带后就沿着江边的小路继续前行。一路上慕生很少说话,妙香也不说话,她享受着这甜蜜的幽静,她甚至忘记了挽着她的是慕生,而是她与她的广才哥在相互依偎的在恬静的渼河岸边散步。她感到幸福极了,不由自主的将头靠在慕生的肩膀上。

月光下,奔流不息的淆江荡漾着诡谲的波纹,微波穿行在蒲苇中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在他们的背后,江畔高楼上的霓虹灯映照在江水中,江水变成流不尽的殷红;在他们的前面,渼河波光逐渐暗淡,最后消失在看不见黑暗里。近处,蟋蟀的鸣叫声如泣如诉;远处,猫头鹰的“咕咕喵”声时断时续。

就这样,他们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到了一个很僻静的地方,他们依偎坐了下来,慕生把妙香揽在怀里,妙香仰头看他,他低头吻着妙香,妙香感到有水珠滴到脸上,她想说,嘴却被慕生的嘴堵住。

风,轻轻的吹,夜,静悄悄,月亮透过轻纱般的白云害羞的看着这对情人燃烧的激情。

尾声

十六

第二天,早起的钓鱼人在淆江岸边的蒲草丛里发现了一具半裸女尸,立即拨打了110报案。法医检验说明,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死前应该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系被扼颈窒息死亡后抛入蒲草丛中。进一步的检验极强力支持该受害人阴道分泌物里检出的精斑DNA系受害人的嫡亲儿子所留,强力支持该受害人系某公司高管辛慕生的生物学母亲。5天后,辛慕生被逮捕。

被捕后的辛慕生很快就承认了自己的杀人罪行,且承认后不做任何辩解,只求速死。经刑侦人员的一再盘问,他说出杀人的唯一动机就是他怕高岚知道自己与母亲的私情带着孩子离开他,辛家不能没有后代。移交法院后他拒绝请律师为自己辩护,还是高岚接到法院通知后花重金请来省城著名律师宁智理。当宁律师会见他了解情况时,他只对宁律师说:

“我为了能与高岚和孩子生活下去,选择了杀害母亲,我罪该万死。我只求你让法院尽早判我死刑,其他你就不要说了,我对你感恩不尽。”

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辛慕生不能正确处理其与母亲梅妙香的关系,非法剥夺其母亲的生命,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受害人梅妙香与自己的亲生儿子保持畸形的两性关系,在本案中具有重大过错,且辛慕生的认罪态度较好,故对辛慕生判处无期徒刑。

一审宣判后,在法定期限内,辛慕生未上诉,检察机关未抗诉。判处生效。

高岚到狱中探视慕生时大哭,说:

“你怎么这么傻呀?你告诉我实情能咋吗?”

梅妙香的生死孽缘到此彻底结束,但尘埃并未落定,有人为其唏嘘,有人对其谴责,有人良多感慨……。诸多舆论之中,我只把宁智理律师在法庭上的两段辩护记之于后:

辛慕生与梅妙香深深的相爱,就像无产阶级革命导师恩格斯先生说的那样:“爱情常常达到这样强烈和持久的程度,如果不能结合和彼此分离,对双方来说即使不是一个最大的不幸,也是一个大不幸;仅仅为了能彼此结合,双方甘冒很大的危险,直至拿生命作赌注。”辛慕生与梅妙香的悲剧正源于此,希望法庭能予以谅解。

梅妙香与辛慕生的乱伦爱情无疑违背我们的传统伦理道德和当前的公序良俗,应该受到谴责,但我国法律没有乱伦罪,所以他们的行为不违反法律,法庭不应因辛慕生的乱伦加重对他的处罚。

需要指出的是:现代性观念把性视为一种自然的功能,认为人应当拥有自由表达自己性本质的权利。这种观念激烈地反对各种性禁忌和性压抑,批判假道学,批判性问题上的双重标准。其发展变化的总趋势是:认可所有的性活动方式,无论其目标是什么,形式是什么,内容是什么,对象 (包括性别) 是什么,只要是在生理上能够实行的,就没有什么不可以。这种最新的现代性观念通过互联网传入我国之后,正在为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这是在一个个人权利意识正空前高涨的社会中出现的无法逆转的趋势。梅妙香与辛慕生的爱情正是这种趋势的表现。但是,这种趋势还不能为我国社会所认可,原谅,相反,还普遍的被认为是洪水猛兽,必欲灭之而后快,这才是梅妙香与辛慕生悲剧产生的根本原因。希望法庭能够将这一因素考虑进去,据此适当减轻对辛慕生的量刑。

我不知道法官是否认可辩护律师的观点,但根据宣判结果看,法庭显然考虑了辩护律师的建议。

2023年3月5日星期日

(全文完)

作者简介

刘彦强,笔名憨子,陕西咸阳人,高级教师。从事高中思想政治教育四十年,为全国知名政治教师,曾在各类教育刊物发表教研论文180余篇,主编出版《青少年心理行为咨询》丛书、《中学思想政治课学习指导》丛书、《学习心理学》以及多种教辅读物。教学之余涉猎散文诗歌,有百余万言杂谈以及诗词散见于多种刊物。退休之后笔耕不辍,出版《坡刘村志》、《草根憨语》等书,有《佳儿传奇》等小说问世,散文以哲理性见长。

附注:媒体原报道(此内容不出现在正文后,仅供编辑参考。)

央视消息516日,一具无头女尸惊现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的潇水河边,随着民警对命案的深入侦破,一个骇人听闻的案情浮出水面:被害人与杀人嫌犯是一对保持畸形两性关系长达20余年之久的亲母子。615日,零陵区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将犯罪嫌疑人吕英杰依法批准逮捕。

  现年46岁的吕英杰系永州市零陵区一下岗职工,幼年随祖父母居住在一起,17岁起同其母陈某一起生活。自1980年起,母子二人一直保持两性关系,期间因陈某从中作梗,吕英杰曾经两度离婚再娶。今年51521时许,吕英杰在家中和妻子(第三任)发生了争吵。当日晚,吕英杰来到其母陈某的住处。陈某要求吕英杰与其发生性关系。两人发生性关系后,陈某要求吕英杰把妻子搞死,还向吕英杰索要100元钱。次日凌晨,吕英杰觉得做了这种事对不起妻子,只有杀死陈某才能遮掩其乱伦恶行。趁陈某酣睡之时,吕英杰将陈某杀死,后将其尸体肢解后扔入潇湘河中。(周逸林)

内容提要:
《生死孽恋》描述了一个名叫梅妙香的女人从儿童时期到年逾古稀的发乎爱情、死于爱情的故事,先是梅妙香与青梅竹马的辛广才的苦恋与死别,进而由此发展出与她同辛慕生惊世骇俗的不伦之恋,最后因这个不伦之恋而“魂断淆江水呜咽”。书中的爱情生活跌宕起伏,令人荡气回肠,反映的人性与法律伦理的冲突更让人为之唏嘘叹息,深思难已。

小说中的主人公妙香与慕生是一对嫡亲母子,他们之间孽恋当然为社会所不容许,即使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是违背伦理违背法律,心理上自始至终都存在着巨大压力。他们之间的生死情爱正如如恩格斯说的那样,“仅仅为了能彼此结合,双方甘冒很大的危险,直至拿生命作赌注。”这最终导致他们像飞蛾扑火般的为自己的禁忌孽恋牺牲了自己的一切。

小说《生死孽恋》以生动形象来揭示这对母子孽恋的起因、过程与后果,表现被压抑的人性与传统伦理的冲突。

小说前两集叙述梅妙香与辛广才从两小无猜弄青梅到青年相知相恋双宿双飞幸福生活,本章说明大自然爆发的山洪让梅妙香与辛广才恩爱夫妻阴阳两隔,传统的公序良俗逼迫梅妙香与自己新生的遗腹子长久别离,为以后的孽恋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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