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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约]红楼酒令文化——杯中酒,女儿心

无论是贺喜贺寿,还是赏花赏月,饮酒行令都是贾府着“诗书簪缨之族”的雅趣。我们赞叹着曹雪芹对于四书五经、历史典故、诗词歌赋的娴熟运用和信手拈来,也惊讶于他能借行酒令抒写闺阁之音的内在深意。今天,我们坐在大观园的酸枝木餐桌旁,一起行个酒令。


占花令,艳牡丹示“尊卑”


薛宝钗性格中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才华学识过人,但另一面,她遵守封建礼教,以“大家闺秀”的标准来规范自己的言行,总以贞静为主,女工还是第二件。其余诗词,不过闺中游戏。因此她无意中成为了众女子学习的典范,就像牡丹一样艳冠群芳。但是她所说的酒令“双双燕子语梁间”等,其意象在中国古代诗歌中是很常见的,丝毫不肯流露出自我意识,暗含她遵奉以男子为中心的封建礼教标准。可以预见,未来的她会变成另外贾母。所谓“凤有凤声,雀有雀语”,曹雪芹以小见大,通过喝酒时的玩笑话表现了古代女子的“男尊女卑”思想和强烈的“社会本位”意识,曹公是引以为豪,还是哀其不幸?



划拳令,醉海棠失本心

心直口快的史湘云行“划拳令”爽朗豪放,颇有侠女风范。她醉眠花丛中的故事已经传为佳话,少女、鲜花、蜂围蝶绕,营造的是一种令人神往的真善美的境界,给人以全新的审美感受,此情此景照亮了她所处的时代。湘云性格坦率,出身尊贵但是家道没落,她应该怀疑封建礼教,思考应该做一个怎样的女子,以此唤醒内心被压抑的女性新的审美观念。她才貌俱佳,达观宽宏,绝不像“三从四德”束缚下的女子。虽然贾母一直在强调“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就罢了”,但是大观园里的女子偏偏不让须眉。曹公这种看似矛盾的安排,反倒是让人觉得她们这样做是谦虚之举,作者塑造了一个矛盾的史湘云的形象,她身为女子,其酒令中的意象缺乏女子的气质,俨然一个洒脱的男子形象。女儿身,男儿心,腹有诗书的这些女子,若不能跨出闺阁,拥有自我,真是把美好的东西囿于大观园里,实为另一种悲剧呀!



牙牌令,金鸳鸯巧做人

俗话说,酒令如军令。也只有此时,贾府上下能暂时忘却等级身份、高低贵贱那一套,老少同乐,主仆同欢。鸳鸯,长相标致,聪明伶俐,深得贾母喜爱。她熟悉贾母的脾性喜好,在她的暗示下,贾母才能顺理成章地答出漂亮的令语。不得不说,她作为女子,在奴仆思想的背后,隐藏着作为“人”的意识的觉醒,可谓出淤泥而不染,她以从不屈服的直接抗争的方式,留给宝玉空空的怀念。同为丫头的香菱,拜黛玉为师,学诗作词,虽不如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姐们功力深厚,行酒令时轻松自如,但也痴迷其中。想要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通过对比,我们发现,《红楼梦》中描写的古代女子的“奴性意识”虽然根深蒂固,却也不断被质疑、被反对、被抗争着,这恰是作者的高明之处。



文字令,怨芙蓉言“忠贞”

林黛玉的“酒令词”,句句似女子命运的偈语。然而这个心高气傲又寄人篱下的不幸女子,从“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来到“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的潇湘馆,从“魁夺菊花诗”到“焚稿断痴情”,她的一生都在诗意中度过,她所有的生命激情都倾注在宝玉身上,为宝玉喜怒哀乐,为宝玉争风吃醋,甚至“爱屋及乌”。她羡慕《西厢记》中抗争礼教的崔莺莺,所以她的酒令中曾说“良辰美景奈何天,纱窗也没有红娘报”,毫不掩饰对爱情的歌颂和追求。

在封建社会中,女子没有从事社会活动的权力,她们的全部生活被束缚在家庭之中。婚姻和爱情成为她们关注的唯一,也是她们的生活的依靠,宁为“怨妇”,怕当“弃妇”,逆来顺受地苟活于事。但是林黛玉则是自由的飞翔者,她写《五美吟》,借古喻今,她哀怜西施的漂泊不幸,叹惋虞姬的洁身自好,悲悯绿珠的痴心错付,慨叹昭君的遇人不淑,赞美红拂的卓识敢为。黛玉通过“五美”表露了对理想自我的追求。黛玉忠贞的是自己的“爱情”,宝玉就是他整个生命的支撑,一旦宝玉另娶她人,她的生命也就此完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拥有的是对爱情深切的渴望和苦苦的忧虑,这也是女子个性意识觉醒的一种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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