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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真的用货币战争要了辽国的命?

自从宋鸿兵先生的《货币战争》一书大热后,网络上充斥着一股“泛货币论”和“泛阴谋论”的新概念,将货币战争定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通用标准。有篇文章详细论述了大宋在签订了屈辱的檀渊之盟和经历了靖康之耻后依然通过输出货币将辽国和金国活活地附庸化,从而从精神层面将其挫败,引用原文的论断,若非新崛起的蒙古国要价过高,那大宋还将以此类推地将这个货币游戏击鼓传花下去,继续弱化、同化和女性化蒙古人,从而中世纪的世界史都将重写,中华文明将会完胜犹太文明。 

我们先来看这篇文章的推论,“如果蒙古人要价不高,这个游戏将继续进行”,那么我们要问,第一,既然这种模式是大宋的先知设计并作为国策长期实行的,那么各种奏章和秘本中必然有详细的推论和计算,至少也应该有一个中国式的估算--“当敌国要价多高时,符合大宋的货币战略成本边际”?然而自古未见这方面的考古发现和文献传承。至少当时的宋国决策层臆断了蒙古的要价和受到了情绪化的影响,自己拒绝玩这个游戏了。

其二,蒙古人的要价仅仅是大宋的岁贡吗?那时的蒙古人进化尚赶不上辽人和金人,尚不能理解细水长流和规模化养殖的睦邻友好政策,他们原始的大脑只知道将别人的土地践踏,财物掠夺和妻女霸占,这样自己的发家史最快最简单直接,这是蒙古人的环境和天性所决定的,不是通过大宋先知的设计就能改造的,正如后代的日本,他们在清末民初通过鸦片贸易和黑社会系统性的压榨,再后来通过技术垄断兼并倾销等商业手段,掠夺了中国多少资源,压榨了中国人多少血汗,让中国人一边憎恨日本人一边还开大血管为日本人输血,但是日本人有想过满足这个词吗?他们仍然对中国的未开采资源,土地、文物虎视眈眈,欲席卷不侧漏而后快。

其三,一个真正的大国,是用实力在世界上发出自己响亮的声音,为国者当有谋略,但不能尽用谋略,如果你要玩货币战争,却要通过签订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来行苦肉计,那这种战争不玩也罢,因为他伤害的是全体国民的民族自尊。要玩,就要像当今美国一样,国家实力和谋略相匹配,让其国民既得实惠又感自豪,人人用命,处处先机,进而形成良性循环,个人为国家,国家为个人。这样的情形在中国只在汉唐盛世出现过,其时开辟丝绸之路那种人人争先、百舸争流的气势,商户可以为国探路,农夫可以以身惑敌,何其壮哉!

那么回到本文的正题,大宋真的是通过货币战争影响了历史的进程,从而削弱了辽国和金国吗?事实可能是这样的:

拥有农耕文化的大宋,历来就有掘地求富的传统,地里面不仅可以种出庄稼,还能挖出铜铁锌锡等矿物,千百年的农耕经济和市场选择确定了铜币成为便携和标准定价的经济媒介,而北方民族的游牧特性使得他们很难在一个地方仔细地勘探和发掘,除了放牧所得外,错失了发现经济生活媒介的重要时机。因此,宋朝已经达到了封建王朝的顶峰,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拥有当时整个东亚大陆事实上的货币发行权,当时的情形是大量从土地中解放出来的农民投入商业手工业中,民间经济受到刺激,突飞猛进。创造了空前的财富与繁荣。在宋朝立国之初,宋太祖赵框胤就号召人们“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宋太宗也曾下诏“令两制议政丰之术以闻”,令官员们研究理财求富之道。宋神宗则认为“尤先理财”,发过“政事之先,理财为急”的诏令。这些政策导向使商业大潮兴旺,商贸高速发展,钱庄业迅猛发展,促使宋朝在世界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最早的纸币和银行。宋朝经济的繁荣导致当时周边各国最喜欢最坚挺的货币。宋钱成为南海诸国的镇国库之宝。虽然辽国、金国等国也仿制宋币造钱,但在金国流通最多最广的是宋钱。直到现在出土存世的宋钱还是最多的。

终于经过近170年的美好时光和光荣岁月后,整个大宋长期处于富足闲暇状态,骨气虽存血气未刚。繁荣的商业使得大宋朝廷失去了对外武力扩张的动力,同时安逸的生活也渐渐使得宋朝子民人心渐浮,畏惧战争,但是,人类发展历史清楚地表明,战争也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催化剂之一,由战争带动的科技进步、谋略创新、国家规划,都是国家形态和优秀种族发生巨大进步的推动力。所以不要讲是什么独尊儒术的思想桎梏僵化了国人的创新思维,要知道四大发明的规模化应用均起于宋,“交子”、钱庄等金融创新也始见于宋,历史没有假设,但是如果不是北方游牧民族数百年间轮番侵扰宋朝,使之最终灭亡,可能宋朝真是要率先跨入资本主义,而近代科技的萌芽也会出现在中国。恰恰是宋朝的基本国策是降低军队地位以维护国内稳定、力求减少对外冲突以维持边境安宁,立国之初一直坚定实行的国策令其兴文弱武,也让西夏、辽、金起了狼子野心,轮番蹂躏,尝到了甜头,也给周边小国开了好头,东北丢了,越南丢了,燕云十六州更是成为他国首都,随着大宋的偏安一隅,其自身可控的资源大量缺失,包括铜铁等战略物资和北方人口,要知道这是冷兵器时代国家间最为看重的战略储备,赵构未能同意岳飞北进,除开政治和治军思想的考量外,多多少少还是受限于南宋的整体经济实力。至于说辽国灭亡有其历史必然,周边有了统一的更为凶狠的游牧民族,即使大宋的贸易(所谓的货币战争)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的国力,但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影响因素而非决定性因素,此时若硬将辽、金的灭亡附会为大宋的货币战争,那么无异于低估了大宋决策者的智慧,他们居然在蒙古人灭金收服周边小国后,仍对其要价过高耿耿于怀转而采用武力抗争,他们能计算出货币战争的代价却未能精确预测实际作战没有胜算。 

作为后人保持民族自豪感是对的,但一味地牵强附会事后诸葛甚至黑白颠倒,就没有一个科学的历史观,不利于反思也就不能正确地前行。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我们可以拼命去学,去创造,如果要通过现有的理论去为历史重新做注脚,就一定要做到客观,否则我们跟抢注粽子的棒子还有什么区别呢?从这个意义上讲,玄幻小说这类意淫的文字的确该受到大家的鞭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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