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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香甜”的空气为何吸引不了这个清代留学生?


一段并不高明、满是谄媚的演讲刷了屏......


“美国的空气是多么香甜清新。”


“当我在机场外呼吸,我感受到了自由。”


美国马里兰大学的毕业典礼上,中国留学生的演讲内容招致一片嘲讽与痛骂......



在她看来,美国的空气都是香甜的。不知这个小姑娘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觉得无用的历史书上提到的这么一个人,他堪称是留学生之父,跟你一样去了美国留学,甚至是去的耶鲁大学,但香甜的美国空气却最终没有留住他。


第一位在国际上得到高度评价的著名铁路工程师詹天佑;民国政府第一任国务总理、复旦大学创办人之一唐绍仪;晚清外交家、民初交通总长梁敦彦;清华大学第一任校长唐国安;北洋大学校长蔡绍基;中国第一位矿冶工程师吴仰曾......相信说出这些人的名字时,大多数的网友都不会陌生。他们是曾经在晚清时被派到国外的留美学童,而促成这一切的,也是一名留学生,堪称中国留学生之父的容闳。


容闳是在美国学成归国的首位大学者。他的心愿是:“予意以为,予之一身既受此文明之教育,则当使后予之人,亦享此同等之利益,以西方之学术,灌输于中国,使中国日趋于文明富强之境。”拳拳爱国怀情,在此表露殆尽。


容闳出身于穷苦人家,按常理说很难有能力自己筹措经费留洋。所以,容闳能够获得赴美留学的机会,也是一个偶然,或者说是命运中的必然。容闳还是13岁的时候,家居澳门,当时澳门是来粤贸易各国商人的共同居留地,华洋杂居。在澳门他进入了马利逊学校读书,他在那里受教于来自美国的传教士布朗。




容闳资料图


当时他们班上也就6个学生。后来布朗由于家人和自己健康的原因要提前回美国,为此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很想带几个跟他学习多年的学生回国,继续完成学业,容闳此时站了起来表示愿意跟随。


布朗为此特地为准备随他去美国的学生找了资助人,这些资助人不仅负担学生留洋的全部费用,还承担了他们留洋期间学生家庭两年的生活费用。也就是这样,容闳在家境贫寒的情况下,获得了赴美学习的机会。


容闳初到美国,进了马萨诸塞州孟松城的孟松学校。从他的自传中看到当时的生活条件还不错。“那时美国的生活,膳宿都非常便宜。贫困的学生都有很好的机会找点工作做,以解决学费问题。我记得当时的食宿费,包括燃料、灯和洗涤在内,每人每星期仅一元二角五分美金。”


孟松学校是一所初级中学,当时美国尚没有高中,凡准备升人大学者均往此类学校学习,作为预备。当时的校长叫海门,毕业于耶鲁大学,夙好古文,擅长英国文学,尤其喜欢莎士比亚的作品,而且善于演讲,富于教学经验,是颇有点儿名气的教育家。

    

在海门的影响下,容闳对英国文学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英国著名作家的许多文集他都认真看过,还钻研一些哲学、心理学和自然科学著作,西方资产阶级文化在他头脑中开始生根。

    

1848年秋,容闳同行3人中的黄胜病重,不能坚持学习,提前归国。而按传教士拟定的资助容闳学习两年的计划也将期满,容闳、黄宽2人日夜商讨期满后如何办的问题。


当时他所就读的中学孟松学校的校董会提出以回国任传教士为条件,资助他继续上大学时,他毫不犹豫地谢绝了,因为在他看来,“传道固佳,未必即为造福中国独一无二之事业”,“予虽贫,自由所固有。他日竟学,无论何业,将择其最有益于中国者为之。纵政府不录用,不必遂大有为,要亦不难造一新时势,以竟吾素志”。(容闳回忆录《西学东渐记》)


显然,在容闳的心目中,还有比传教更为重要的人生追求,那就是“择其最有益于中国者”,谋求祖国的富强。然而,容闳这个决定违反了他周围大多数人的见解和期望。同时,由于这个决定,他同那些慈善基金来源一刀两断,没有了金钱收入。由此可见,西方人的言论自由也是有指向的。




留学时的容闳


后来在海门和布朗的联系下,香港的几位英国老板答应资助经费,但要求他们在孟松学校毕业后往英国苏格兰爱丁堡大学学习专科。黄宽十分赞同,遂于1849年妥备行装,启程赴英。

    

但容闳拒绝前往,因为他这时一心想考耶鲁大学。然而经费没有着落。海门出于好意,请容闳填写传教士志愿书,因为如果成为传教士,教会可以资助他上耶鲁大学,但性格倔强的容闳仍然婉言谢绝了,他并不愿意为了一点钱放弃理想而去做传教士。


这样,容闳简直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直到1850年夏天到来后,容闳才又意外地绝处逢生了。通过布朗的活动,容闳坚定的求学精神博得了乔治亚州萨伐那妇女会的同情,答应拨少部分钱资助他上大学。于是,通过严格的考试,容闳进入了耶鲁大学深造。


耶鲁大学历史悠久,设备完善,图书丰富,教师力量强,所学课程程度也较深。容闳一则由于没有受过各方面的专业培训,基础差;二则由于妇女会所资助的经费有限,还得忙于做小工弄钱,所以学习十分吃力。

    

刚入校时,他每天读书至深夜,从不休息运动,致使身体瘦弱。升二年级后,他的功课依旧不好,尤其是微积分,他根本不懂,每次考试都不及格。长此以往,未免要留级,容闳非常担忧。幸亏他的英文基础好,成绩出众,这才勉强及格。


一直到了到三年级时,他学习上才有所好转,英文成绩连获首奖,同学们皆侧目而视。曾和他同过学的白博士回忆说,容闳刚进校时,“异服异俗,颇受人笑”,但后来“两得班中英文第一奖品”,自此再无人敢取笑了。

    

但是容闳不敢自鸣得意,因那门讨厌的微积分仍没有过关,经费困难又时时向他袭来。为了解决经费问题,容闳仍然要积极在校谋求职业。

    

求学耶鲁期间,容闳与同学卡特勒几次散步长谈,就“提出和谈论了当时正在他的头脑中酝酿着的中国留学计划”,他想着回国后,就要促成清朝政府派遣官费留学学生,为祖国培养现代化建设人才。容闳说:“予之一身既受此文明之教育,则当使后予之人,亦享此同等之利益,以西方之学术,灌输于中国,使中国日趋于文明富强之境。”无论是回国后探访太平天国辖区,还是襄助湘军统帅曾国藩办“洋务”,容闳“皆以此为标准,专心致志以为之”。




留美幼童出发前的合影,这背后是容闳的不断努力


在耶鲁大学毕业后,一位美国牧师说容闳连本国语言也忘光了,已具备彻底归化的资格,在美国谋一份体面的工作,是很容易的事情。然而怀着报效祖国之心的容闳,还是回到了中国。当时,“于本国语言,几尽忘之,至是乃渐复其旧”(《西学东渐记》第六章)。


喝了“洋墨水”,却弃所长而谋生,因此刚回国后的八年生涯是很艰难的,做过文书、通译、茶商。但容闳于民族的尊严与自身的气节,看得比钱财重得多。


在上海海关任职时,得知做翻译的华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升至税务总司一职的情况后,便以不能与英国人享有同等权利而辞职。为挽留容闳,“因许月增予俸至二百两”,但他还是离开了海关。“同事诸友,见予弃此二百两厚俸”,“莫不目予为痴”。此时容闳是持“廉隅自守,道德为重,金钱为轻”的心态对待此事的,他的期望是中国人有接受西方近代教育的机会,把西学传播到中国,让中国成为一个文明富强的国家,不再受列强的欺凌。


经近代著名数学家李善兰介绍,容闳结识了曾国藩,成为曾幕僚中人。知曾有筹建西式工厂之念,他伺机向曾提出设一制造各种机器的母厂的建议,被曾接受并让其赴美购置设备。由此,在近代史上负有盛名的“江南制造局”诞生了。不过在容闳心目中,这仅仅是取得曾国藩的信任,他的抱负是让国人接受像他那样的西方教育。


事也凑巧,1871年发生天津教案,清廷派曾国藩去办理,然通晓西方事务且有能与洋人直接语言交流能力的人才缺乏,这让大臣们头痛不已。当容闳向曾国藩提出选派幼童赴美留学的建议后,曾国藩于1871年7月,同李鸿章、丁日昌联名上奏,阐明派遣留学生的主张和具体方案。


清廷最终同意了他们的奏本:“拟选聪颖幼童,送赴泰西各国书院学习军政、船政、步算、制造诸学,约计十余年业成而归,使西人擅长之技。中国皆能谙悉,然后可以渐图自强。”(《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82)经清廷批准,1872年,首批30名幼童赴美留学。计划四年中一共派遣120名,学习期限为十五年。但因保守势力阻挠,1881年学生撤回,返京销差,结局令人扼腕。




1905年,部分曾经的留美幼童在天津道台衙门留念


这次的失败让容闳对朝廷失望不已,他先后支持过康梁的变法和孙中山的革命,因此远逃海外,但仍然责令他的孩子将来有机会要回国,为自己祖国的建设出力。


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临时政府大总统,他给容闳写信希望他能回国担任职位,但容闳此时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长途跋涉了。这年4月,容闳病情继续恶化逝世于美国康州哈特福德城沙京街寓所,终年84岁。


遥想当年,容闳并不是没有机会在美国求得一份体面的工作,过上安稳的生活。然而,美国“香甜”的空气还是没能留住他,即便是千疮百孔的中国,他也从未抱有嫌弃之意。如今的中国虽然仍在发展中,但已逐渐强大,某些留学生反而没有了对祖国的爱恋。


参考资料:容闳回忆录《西学东渐记》;《容闳与中国幼童留美》高宗鲁;《容闳——向西方学习的先驱》顾长声;《历史的误读》 郭世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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