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sciencemag，作者Jocelyn Kaiser；Dennis Normile。机器之心汪汪翻译，胡悦校对。
最近，中国科学家首次成功修改了人类胚胎的基因。这个消息在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一场大争论，新近发表的言论均反对将这种基因修改过的胚胎用于怀孕。然而，尽管科学家们一致反对将胚胎修改用于临床应用，但是，对于这种基础研究的价值，他们却各执一词。
在中国，这个史无前例的研究引起了轰动，一些公众人物在网络上表达了对该胚胎实验的关注。清华大学的微生物学家陈国强说：「大部分科学家对此都持乐观的态度。我的个人观点是，只要实验的结果在可控范围之内，这项研究就应当继续下去。」
这个观点在国外学术界也得到了一些认同。哈佛医学院的干细胞生物学家George Daley接受Science杂志采访时说，「我个人会捍卫基因编辑研究的基本科学价值」，他同时也赞同需要探索该技术应用于临床可能带来的任何风险。
这篇处于风暴中心的论文，发表在4月18日的《蛋白质和细胞》（Protein & Cell）杂志上，这是由中国教育部下属的一本名不见经传的网络发表期刊。4月22日，《自然》（Nature）杂志对其进行在线报道之后，引起了轩然大波。这篇论文中，中山大学的黄军就副教授和他的同事们采用了最新的「CRISPR/Cas-9系统」技术，对86个来自不孕不育诊所患者捐献的胚胎中的血红蛋白-β基因（HBB）进行了编辑。理论上说，这种基因修改能够预防β地中海贫血，这种血液疾病是由血红蛋白-β基因的突变引起的。这次实验的胚胎并不会发育成正常人，因为它们是由两个精子与一个卵子相结合而成的三核受精卵细胞，比正常的受精卵多一套染色体。
在植入了基因编辑分子的2天后，有54个胚胎存活，其中只有4个胚胎的基因修改成功，发生了预期的变化。此外，还存在大量的脱靶效应，或者除HBB以外的基因变异，而这些变异可能是有害的。
基于此，研究者认为这项新技术的表现很差，因此他们强调，现在使用CRISPR/Cas-9系统进行基因编辑的临床应用还为时过早。论文中还提到，这项研究通过了中山大学伦理委员会的评审，符合国际和国家的道德标准。并且他们试验的对象是通常会被丢弃的不正常受精卵。正如论文中所说：「伦理标准已经排除了使用正常胚胎来进行研究。」
但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篇论文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加州伯克利的遗传学和社会中心要求立刻遏制这类实验。黄教授告诉《自然》杂志，之前Science和Nature都拒绝了这篇论文，拒稿的部分原因是伦理问题。最初，黄教授在电子邮件中欢迎Science杂志的询问，然而他却并没有回复Science提出的一系列问题。
在一个月之前，就有这项研究正在进行中的流言传出。在Science杂志的一篇评论文章中，分子生物学家、加州理工学院名誉院长David Baltimore和17位共同作者呼吁科学家一起「强烈反对应用于临床的胚胎基因修改研究」。（许多国家已经禁止了胚胎基因修改。）
Edward Lanphier是加莫生物科技公司（Sangamo BioSciences）的CEO，他与其他一些科学家一起在Nature上发表了评论，号召所有正在进行胚胎基因修改的科学家，自愿停止手中的工作。上面这两种意见有90%是相同的，但有一点不同。Lanphier告诉Science杂志：「我们强调的是，在允许这项技术之前，不应该进行这项技术的研究。」
但与之相反的是，两名Science的评论作者称，他们对黄教授的研究并没有感到不妥。Daley指出，干细胞研究者们通过了一项国际公约：只要把细胞培养周期控制在14天之内，人类胚胎实验就是可以进行的。Daley说：「要进一步研究这种技术是否能根除疾病，人们首先必须了解它发挥效用的范畴和脱靶可能产生的突变。」
哈佛大学的分子遗传学家George Church对该研究表示赞同，他认为使用丢弃的试管受精胚胎进行试验是被广泛接受的。他说，这篇论文中唯一的创新是，黄教授他们「使用了CRISPR技术，这是很有新意的」。Church并不反对这项研究，但他补充说，该实验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他说，以往的实验中之所以有过多的脱靶效应，正是因为他们没有采用最新的基因编辑技术。
但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分子生物学家Jennifer Doudna说，她的个人观点是，黄教授的实验完全没有必要做，因为CRISPR技术还很初级。她说：「我不觉得现在有必要用人体胚胎做实验。用其他系统也能获得很多信息。」在她看来，黄教授的论文几乎没有什么新观点，看起来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她还表达了一个担忧：《蛋白质和细胞》杂志在收到论文的第二天就将其发表，「我只能认定，它没有经过同行评议。」她说。
Science和Nature的编辑都没有证实，是否出于伦理的考虑拒绝了这篇论文。在一次声明中，Nature的发言人说，他们有时会邀请生物伦理学家参加论文的评审。Science则发表声明称，它支持自己此前的评论：如果科学家就胚胎基因编辑达成了共识，他们将「从技术和社会方面来仔细审阅所有提交的论文，并进行广泛的咨询。」
陈教授在自己的微生物研究中也使用了CRISPR/Cas9。还有一些中国科学家也为此次胚胎实验的伦理监督进行辩护。留美归来的清华大学细胞科学家Kehkooi Kee说，美国和中国的伦理审查程序十分相似，都是基于相同的原则。Kee说，在清华，这种研究不仅需要通过本校医院的伦理委员会审查，还要通过提供胚胎的合作医院的伦理审查。他说，在国家层面，中国的基金会也会检查某项研究是否已通过伦理审查。陈教授还说，鉴于目前的争议，伦理委员会「今后可能会更加严格。」
他坚称，尽管有人认为这项研究是失败的，但它依然有其价值。决定某项胚胎基因编辑技术是否对治疗疾病有用，「只能通过这种研究，从失败中，我们才能看到积极的结果。」Kee也支持这项研究。「结论是有效的，他们并没有隐藏任何信息，而且他们也并没有声称这项技术已经可以用于临床。」
这项研究的资金来源于政府。有流言说，另外一些中国团队也在做同样的胚胎研究。在美国，这类实验不能使用联邦科研经费，因为国会禁止将联邦科研经费用在可能损害胚胎、或将其暴露于风险中的实验。
不管科学家在这场争论中持什么立场，都表明了他们希望讨论这个问题：基因编辑是否应当用于人类胚胎，来预防疾病？Doudna目前正在组织一场将于今年下半年举行的国际会议，会议希望能制定一些相关规定。她说：「我认为本次会议的目的就是大家坐下来讨论，就进行这些实验的合理进行方式形成广泛的共识。」现在，第一篇胚胎基因编辑的论文已经发表了，她说：「我们有了一些紧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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