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焦志杰
图：石瑞
邮箱收到一封长长的读者来信，一万两千字。发件人是L小姐。
她在信里说，自己终于跟相恋八年的男朋友分手了，虽然做出这个决定的过程让她痛苦犹豫，但是分开后两人都得到了释怀和解脱，如果当初自己够勇敢，早点离开的话，应该会比现在好点。
一段漫长感情的结束，也意味着一个女生整个青春的落幕。
两人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原因其实很简单。L小姐当时每个月只有400块钱的生活费，但还是用节省下来的300块给他买了生日礼物，之后的日子里可是惨了自己，整天宅在寝室啃馒头吃泡面，以致后来对泡面敏感到连看见都会恶心作呕，自己甚至因为长时间吃不饱饭血糖过低饿晕在课堂上。也许是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想要弥补，他才决定跟她在一起。
高考的时候，L小姐虽然发挥失常，但还是过了本科线，而他理所应当地只能去专科学校。都说高考是每一段感情的分水岭，再好的感情也抵不住两人的分道扬镳，可是L小姐全然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头脑发昏地在志愿填报栏上写下和他一样的学校。为此，她妈妈气得住进了医院，但还是心疼女儿，只能随她去了。
她以为，自己这样义无反顾地追随他，为他放弃一切，就可以彻底地将他据为己有。直到第一次发现他和前女友保持着联系。
当时他手机里有一款自己爱玩的游戏，闲暇时分便会打上几把，有一次打完游戏后，出于好奇便点开了他的微信，意外地发现被置顶聊天的居然是他的前女友，然后又去翻两人的聊天记录，直到看完全部的通话，发现没有任何暧昧不清的语言后，自己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是平安落了地。之后去找他理论，她本来也不是小气的人，想着让他哄几句自己也就不追究了，可是没想到两人因此大吵一架，虽然最后删了微信，但是也弄得不欢而散。
事后冷静下来，L小姐想过分手，但是这个想法从一冒出来就被打了回去，她太清楚自己有多么爱他，有多离不开他，跟他在一起有多不容易。即便是他跟前女友有联系，但是也没发现有什么出格过分的地方，就当是普通朋友的正常联络吧，她自我宽慰道。
L小姐天真地以为每个人生性都是善良的，即便偶尔犯错，但是获得原谅后就会洗心革面，所以她处处给别人台阶下，只是没想到，这些台阶最后竟然变成了大坑，而且毫不犹豫跳进去的那个人是自己。
后来的时间里，她发现他频繁地和前女友联系，发微信或者打电话，而且有好几次是当着自己的面，虽然改了备注，但是声音是不会变的。她找他理论，让他解释；哭过喊过也闹过，最生气的时候说过分手，不过就是想吓吓他，可是每次都被他一个随随便便的理由就搪塞过去，比如大家都是熟人，删了联系会不方便，所以就又加上了，可笑的是她居然相信了，更可悲的是每次都信以为真，也许是对这个荒唐的理由产生了免疫，更多的，她是害怕自己失去他。她想：爱一个人，就要承担这份爱带来的所有不好结果吧，即便这个结果最后会让自己毁灭。
期间，他因为工作应酬多，经常晚归。有一次酒驾被警察留住，打电话叫她过去领人的时候，那一刻她的心是冰凉的。回来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一前一后地走着，她想到了分手。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多次跟前女友撕扯不清，还经常让自己提心吊胆，虽然每次出门前都会叮嘱他少喝酒，可是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烂醉如泥。脑子里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回头看了看身后摇摇晃晃的他，又开始心疼起来。
有一天妈妈打电话来说奶奶去世了，L小姐挂下电话的瞬间情绪是几近崩溃的，因为她跟奶奶的感情很深；她心里也是很内疚的，毕业后就义无反顾地跟着他来了上海，即便是奶奶病重的时候，自己也没能在身前尽孝，而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他，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值。
回上海的时候，他开车来接她。路上他前女友突然打电话进来，虽然改了备注，但是这个声音对她来说太熟悉不过了。那一刻，她对他彻底绝望。
L小姐最终还是提出了分手，这次是真的。虽然之前也提过很多次，但都是一时生气的嘴上说说而已，末了，男朋友几句甜言蜜语又瞬间让自己变回笑脸，对他既往不咎。只是这次不一样了，眼前这个为他抛弃了一切的男人，自己却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希望。
刚分手的那段时间，L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间哭了好几天，不吃不喝；而他，则迅速回到前女友身边。她骂自己就是个傻逼，傻到对一个人好了八年，给了他自己的全部，甚至还做好了结婚的准备，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可是到头来，自己不但没有得到什么，反而失去了更多。
这段长达八年的感情，从一开始都是L小姐在自导自演，卖力地吆喝、走心地表演，而自己的男朋友倒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偶尔出来跑跑龙套，暖暖场。她曾经天真地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是他一生的归属和依靠；她在任何看得见的地方打造他们的完美爱情，告诉大家她有多爱他，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以为栓住了他的人，顺带着就绑住了他的心，可是分手后她才明白，这八年来，他的心没有一天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因为亏欠，抱着想要补偿的心理走在一起，等到弥补上这份亏欠的时候，或许这份感情就已经完成了使命，曲终人散。之所以能够维持这么长时间，踉踉跄跄地走过8年光景，只是因为自己不死心、不甘心、不愿放手罢了，因此最后才会弄得满身伤痕。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L小姐用了8年时间，她不是不懂，只是学会放下的时间太长了。
在一起可以有很多种理由，但分开仅仅是因为不爱了。
他不爱你，所以频繁地跟前女友保持联系，撕扯不清，甚至是当着你的面；他不爱你，所以才会不把你的叮嘱放在心上，喝得烂醉如泥，酒驾被留；他不爱你，所以你生日或者情人节，他都会忘记，你想要通过自己不经意的提醒告诉他，自己其实很想收到他准备的礼物，但是最后收到的却是他的冷言冷语。
可是你爱他，很爱他，所以忘了自己是谁，卑微地活在你们的感情里。你好不容易打造起来的爱情堡垒，随随便便就被他一脚踢碎。你爱他，所以为他放弃一切，连亲情都可以，你以为自己这些看得见的付出会感动他，可以换回他的心。可是你错了，他不爱你，所以你做什么他都看不到。
后来通过别人介绍，L小姐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情商不高，但是足够爱她。
搬家的时候，他会跑前跑后帮忙，收拾新家，自己甚至都不用搭把手，坐在沙发上吃零食就可以；想吃什么，他会跑到很远的店里去买；吃虾的时候，他会把剥好的虾仁放到自己嘴里；恋爱前，他买了一套房子，只是因为自己无意间说到不喜欢它的位置，觉得在七楼却不带电梯很不方便，他就挂在中介上卖。等等。从跟他在一起到现在，自己胖了十斤有余。而这些被人捧在手心的体验，是她以前从未经历过的。
她这才明白，原来被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信的末尾，L小姐告诉我，她已经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双方家长也都见了面，觉得很满意，自己已经开始为他们即将到来的婚礼做准备了。真好。
我说，要是你早点学会放手，勇敢地离开，是不是就可以提前享受到这公主般的待遇？
姑娘啊，你需要的是一个爱你的人，而不仅仅是个男朋友那么简单。
（*本文已在初芒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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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焦志杰，青年作家，第十届全国青少年冰心文学大赛金奖。爱写文的工科生，重口味的小清新。微博@逗b文艺好青年，公共号@文艺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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