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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颠倒的人格和扭曲的人性

作者:施文

宋江是《水浒传》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同时也是小说中性格最复杂,最难给出全面评价的人物。有人说宋江仗义疏财,是梁山当之无愧的带头大哥;有的人说他对兄弟笑里藏刀,害的多位梁山好汉家破人亡,又对朝廷卑躬屈膝,用兄弟们的前途为自己换取官位,最终使梁山走向覆灭。那么哪一个是最接近原著的宋江呢?在下文中笔者根据原著进行简要分析。

一、宋江是个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及时雨。

宋江在第十八回出场,做郓城县的押司,虽然是小吏,但深受知县时文彬的器重,又与县里的三教九流人物交好,按说是顺风顺水的。何涛抓捕夺走生辰纲的晁盖等七人,虽然他与晁盖等人有旧交,但如果助何涛捉住晁盖,也是大功一件,但宋江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他如今犯了弥天大罪,我不救他时,捕获将去,性命便休了!”当即决定冒着天大的干系救晁盖,此时的宋江不仗义吗?可以说是非常仗义的,虽然对何涛并不公平。后来的义助阎公下葬、收阎婆惜、资助唐牛儿甚至仅仅收了晁盖送的一两金子也想送与卖汤药的王公做一口棺材,这些都体现了宋江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及时雨本色。

二、宋江是一个狠毒无耻的人

说起宋江的无耻,主要体现在这两件事上:一是赚秦明落草,二是私自决定扈三娘的终身。下文具体分析。

宋江花荣遭到刘高妻的陷害,两人被清风山的三位好汉救上山,知府派兵马统制秦明前来攻打也被打败虏上了清风山。捉秦明上山宋江等人自然是千方百计劝他入伙然而秦明是朝廷将领哪里肯答应呢?于是宋江等人用酒把秦明灌醉,连夜派人假扮秦明攻打青州,杀了无数的无辜百姓。第二天秦明下山还不知道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只见城外原旧有数百人家,却被烧成了白地,变成一片瓦砾场,被杀者无数,到了城门,却被知府误认为是反贼,全家都被杀害。秦明绝了退路只得再回旧路,半路就遇到了宋江一干人,秦明还说什么“不知是那个天不盖、地不载、该剐的贼,”笔者认为这时候秦明的内心是既崩溃、又怒发冲冠、但又无可奈何。他真的想不到是宋江一伙人害他吗?应该是可以想到的。然而想明白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不再是朝廷的军官了,而是一个反贼,英雄和反贼有时就在一念之间。更何况,此时宋江身边的清风寨强盗多达数百人,只凭他秦明一人如何能报仇?他只能装糊涂了。但是,只是为了赚秦明上山不惜杀害数以百计的无辜百姓,宋江却完全不放在心上。道:“既然没了夫人,不妨,小人自当与总管做媒。”对杀了无数人命毫不在意,没了夫人便再做媒迎娶新人,这些无辜人的性命在宋江眼里算什么呢?简直如草芥一般,人性的无耻与黑暗可见一斑。但更无耻的还在后面,回山之后,宋江自作主张把花荣的妹妹嫁给了秦明。那么宋江之前经过花荣妹妹的同意吗?没有。既然没有这是不是严重伤害了花荣的妹妹呢?退一步讲,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江有权利决定花荣妹妹的终身吗?既非父母也非兄长,显然也是否定的。宋江为一己之私害死了数百无辜人的性命,又无耻的决定了花荣妹妹的终身,简直与禽兽无异。

如果说赚秦明入伙体现了宋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毒无耻,那么私自决定扈三娘的终身则体现了宋江为了所谓江湖义气迫害他人,卑鄙无耻的行径。

宋江攻下祝家庄,嗜杀的李逵不顾扈成已投靠梁山,把扈家庄杀尽灭门。可扈家被灭门不到两天,宋江便把虏上山认做干妹妹的扈三娘嫁给了王英。那么,扈三娘愿意答应这门亲事吗?一定不愿意。第一,梁山的所谓英雄好汉们杀了她的全家,换句话说,梁山就是她的仇人,但凡有一点心肝的人会答应和仇人结婚吗?不会的。第二,扈三娘本人貌美如花,更兼武功高强,而她的未婚夫祝彪才智过人,长相英俊,武功也高;相比王英好色贪婪,人长得兔头麞脑,猥琐之极,又是她的手下败将,因此,从这一点上看扈三娘也绝不会答应。但是,出乎读者的意料,原著描写“一丈青见宋江义气深重,推却不得,两口儿只得拜谢了。”难道说扈三娘没心肝吗?当然没这么简单。因为,“众好汉”的“义气深重”会杀了她;会把她撕成碎片。首先宋江是她的义兄,义兄做媒不从的话在那个封建礼教日盛的时代会被允许吗?答案是否定的。第二,宋江和众好汉的“义气深重”会令她有自己的选择吗?宋江早在清风山杀刘高妻时就对王英承诺要为他寻一门好亲事,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宋江会让她自己选择吗?显然也不会。所以自此之后扈三娘便心死了,直到她战死,一共只说了两句话。宋江用扈三娘终身的幸福,成全了他的义气深重,但是,“义气深重”就可以迫害他人吗?这样对扈三娘公平吗?不公平。宋江的一辈子以“义气深重”做了多少卑鄙龌龊之事呢?所以,宋江也是一个阴险狠毒,卑鄙无耻之人。

三、宋江是一个残忍暴虐的人

朱仝是水浒传中最为有情有义的人物之一,他救过晁盖,帮过宋江,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前途义助雷横。而宋江为了赚朱仝上山,却使用了一个最冷血的办法。朱仝发配沧州后,清廉正直的沧州府尹十分器重他,并把他的儿子不到四岁的小衙内交给他管理,但宋江命李逵盗走小衙内一板斧砍死。抛开怎么回报自己的恩人朱仝有失道义,单单就李逵斧劈小衙内就足以看出宋江的残暴与冷血。只为了赚取一个人上山就忍心杀死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子,真可以说得上是心比蛇蝎毒,血比玄冰寒啊。都说李逵嗜血无比,毫无人性。但实际上,有残暴的宋江就一定会有嗜杀的李逵。这一切都是宋江授意的。从这件事看,宋江还是一个残忍暴虐的人。

宋江还有第四重性格特点,那就是很做作。

四、宋江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宋江题反诗被判死罪,但经过梁山好汉拼死劫法场;张氏兄弟、穆氏兄弟和李逵等人的营救终于化险为夷,并且大闹了无为军杀了宋江的仇人黄文炳。本来,做下了这么大的案子,这些人除了上梁山已无它路,出乎读者的意料宋江竟然“只见宋江先跪在地下”苦苦哀求众人上山,本来毫无悬念的事情,宋江却显得很做作,这是为什么呢?笔者认为,宋江的做作是故意向晁盖邀功。这时,梁山的一把手还是晁盖,如果这些人直接上山那么使梁山集团壮大的功劳就是晁盖的,但如果宋江求这些人上山,那么功劳自然就是宋江的。果然,在接下来黄门山遇到欧鹏蒋敬等四人,宋江又故伎重演,本来宋江身边有花荣李逵几个人,武功远高于欧鹏等人,宋江却不顾众人的面子,再次下跪,看似失尽面子的做作实际上也是以宋江邀功为目的的。实际上,宋江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五、宋江是一个自卑,对现实极端不满的人

宋江虽然江湖名声极好,又是个读书人,但由于其小吏的身份使得他的仕途之路已经被堵死,永远不可能升迁了。因此,作为读书人的宋江,具有非常大的自卑心理,日后他见到朝廷大员往往自称小吏就是自卑的体现。自卑的心理又使他对现实极端不满,因而浔阳楼醉酒题反诗也就不奇怪了。

宋江对现实极端不满,所以他要造反。但同时宋江又对朝廷忠心耿耿。这就是宋江的第六个人性侧面。

六、宋江是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

宋江虽然对现实极端不满,但他从根本上讲还是一个传统的读书人。在《闹剧还是正剧》的一文已经说过,由于他是一个传统的读书人,一直深受仁、孝、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儒家思想的影响。而且,学而优则仕是读书人一直以来的最高理想。因此,在宋江的身上还有很大的意愿要回归仕途 ,他有很强的忠君情结。换句话说,他的造反也是在“曲线救国”,为了招安而造反的,这也是他做了梁山首领后接受招安的主要原因。

七、总 结

综上所述,简单来看,宋江有自相矛盾的六种性格特点。既仗义疏财扶危济困,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凶狠无耻;既义气深重,有时又残忍暴虐,做事无原则伤害他人;既极度自卑,对现实不满,却又对朝廷忠心耿耿;既待人和善,又非常做作,城府极深。宋江的性格是复杂的,也是多面的。笔者把宋江称为“颠倒的人格和扭曲的人性。”

事实上,水浒的真正伟大之处就在于108个主人公就是108面镜子,照出每个人的人性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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