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有许多琐碎闲笔,细细品藻却能体会出字里行间其实闲中有韵,隐藏着高妙的审美意趣,读者们在为宝黛爱情嗟叹伤怀之余,不妨细品一下红楼梦中那些无关爱情的小美好吧。
看似痴和傻,其则爱与真
书里写道两个婆子边走边聊,一个说宝玉呆气,他自己烫了手,倒问人疼不疼,这可不是个呆子?那一个又笑说:大雨淋的水鸡似的,反告诉别人“下雨了,快避雨去罢”。时常没人在跟前,就自哭自笑的,看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河里看见了鱼,就和鱼说话,见了星星月亮,不是长吁短叹,就是咕咕哝哝的。
可见贾宝玉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年,虽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受众人的追捧溺爱,却没有骄矜之气。宝玉关怀别人甚于自己,言语温柔,真诚待人。他厌烦仕途经济,常做无用之事,读无用之书,聪俊灵秀之中又有悲天悯人之怀。贾宝玉用一种超越物种的通达与鱼鸟星月交流,他的博爱抒思与性灵的万物产生了深度共情。
这样的美好,非常人所能理解,这样的浪漫,也鲜有人能懂。
2
巧弹诙谐曲,俏语谑娇音
大观园里众姐妹在商讨惜春画画的事,宝钗念了一些作画的工具,末了说了“生姜二两,酱半斤。”黛玉忙道:“铁锅一口,锅铲一个。”宝钗道:“这作什么?”黛玉笑道:“你要生姜和酱这些作料,我替你要铁锅来,好炒颜色吃的。”众人都笑起来。
宝钗笑着作了解释,我们的颦丫头又看了一回单子,笑着拉探春悄悄的道:“你瞧瞧,画个画儿又要这些水缸箱子来了。想必他糊涂了,把他的嫁妆单子也写上了。”
林妹妹听着“掉书袋”的宝姐姐细细解说,从水缸箱子联想到嫁妆箱子,真是长了一张巧嘴,实在是伶俐可人,让人爱极了。从黛玉这番打趣宝钗,也可以看出黛钗经过一番金兰契语,已经是亲密无间的知己好友了。
这一刻的温馨美好,通过字里行间姑娘们的嬉闹玩笑,传递了出来。
3
刘姥姥看房,阴差笑阳错
刘姥姥进大观园被领到林黛玉的潇湘馆,因见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又见书架上垒着满满的书,刘姥姥道:“这必定是那位哥儿的书房了。”贾母笑指黛玉道:“这是我这外孙女儿的屋子。”刘姥姥留神打量了黛玉一番,方笑道:“这那象个小姐的绣房,竟比那上等的书房还好。”
而后刘姥姥醉卧怡红院,醒来问道:“这是那个小姐的绣房,这样精致?我就象到了天宫里的一样。”袭人微微笑道:“这个么,是宝二爷的卧室。”
刘姥姥的视角其实也是世俗的眼光,然而书里的宝黛不同凡人,身为女儿的爱读书,身为男子的爱胭脂。这也说明宝黛二人在性格品味上的互补,刘姥姥认知上的反差萌,侧面反映了“两个玉儿”率真可爱的一面,为他们的性格形象平添了一种意趣。
4
粗中有细谨,天然一呆兄
薛蟠出差一趟,回来给家人带了好多东西。给妹妹薛宝钗带了笔墨纸砚,胭脂香珠等物,他还别出心裁地买来了自行人,酒令儿,水银灌的打筋斗小小子,沙子灯,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仔细地用青纱罩的匣子装着。更好玩的是,他还送了一个泥捏的薛蟠小像,与薛蟠毫无相差。宝钗见了,别的都不理论,倒是薛蟠的小像,拿着细细看了一看,又看看他哥哥,不禁笑起来了。
薛蟠虽然整日斗鸡走马游山玩水,从来不务正业,但是对自家妹子可是分外看重。这些不可多得的小玩意,应是从各地搜罗回来的,可见他心思细腻,更是将自己做成“手办”讨好妹妹,对妹妹一片爱护疼惜之心。
因犯了错薛蟠惹恼了母亲妹妹,他讨好要给妹妹去炸一炸项圈,又说妹妹如今也该添补些衣裳了,要什么颜色花样告诉我。虽然彼时的宝钗还在气头上未必领情,但是傻哥哥关怀妹妹的拳拳之心也是十分动人的。
5
为博娘亲乐,正经讲笑话
作为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老爷,贾政从来是迂腐刻板的一个人。中秋节,贾政为了讨母亲欢心,竟然也说了一个笑话。击鼓传花恰恰在贾政手中住了,只得饮了酒。众姊妹弟兄皆你悄悄的扯我一下,我暗暗的又捏你一把,都含笑倒要听是何笑话。贾政见贾母喜悦,只得承欢。方欲说时,贾母又笑道:“若说的不笑了,还要罚。”贾政笑道:“只得一个,说来不笑,也只好受罚了。”因笑道:“一家子一个人最怕老婆的。”才说了一句,大家都笑了。因从不曾见贾政说过笑话,所以才笑。
为了母亲开怀一笑,恪尽孝道。做儿子的抛弃了平日的“假正经”,带头活跃气氛,将这种母子夫妻共叙天伦庭闱之乐,通过赤诚的娱亲之心表现了出来。
红楼梦里以实录其事的生活描写,道尽了人生百态,通过很多细节的刻画,展示了人性的美,那些关于亲情、友情、世情的点滴,粗读只道是寻常,等到经历了一些人和事之后,再回顾,才懂得这种情谊的可贵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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