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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报道】求学记

  “爸爸,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上学了,是吗?”去学前班的路上,6岁的女儿甜甜开

心地问。

  “没错!甜甜高兴吗?”王君笑得满面春风,可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再过4个月女儿就该上小学了,可他却仍然没能为女儿找到一所理想的学校。

  王君今年35岁,是国内一家金融企业驻长春分部的高管,一向自信从容,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女儿上学的事却把他搞得焦头烂额。与记者提起女儿的求家之路,王君只用了长长的一声“哎……”

  为了把女儿送进重点小学,他提前一年就开始找人、找关系,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儿,本来以为十拿九稳,今年3月突然发生变故,女儿的求学路也随之变得扑朔迷离。

一位父亲

扑朔迷离的择校路

  他说:“虽然,现在实施网上报名,是为了让教育资源更加公平,可就算是通过政策调整,三年或者五年后教育资源趋于公平,我们这一批孩子却赶不上了。”

运作

  甜甜是2008年出生的奥运宝宝。早在去年3月,王君就开始考虑女儿的求学问题,他和妻子都希望给孩子找一个环境和师资都好一点的学校。

  王君住在朝阳区繁荣路南湖公园附近的威尼斯花园,按学区划分,王君家宝宝对应的是一所普通小学,“肯定不想去。”王君说,“现在家家一个孩子,必须得想办法上一所好学校啊。”

  与王君所住小区一条马路之隔的,就是一所让很多家长梦寐以求的重点小学,可这所学校属民办学校,尚不属于传统意义上按学区划分的学校,“我打听过,不是光有钱就能进得去的。”王君说,以他的社会关系,尚不足把女儿运作到这所学校。

  王君把目标锁定在另一所重点小学。去年7月,他开始找关系运作。一个同学有能力办,而且成功率挺高,2012年和2013年,这人曾先后把两个朋友家的孩子送到这所学校。把该拿的东西交给朋友,他接下来就是等待,心情愉快地等待!

突变

  事情的变化急转直下。今年3月,办事人突然告诉他:“今年孩子上学的事不把握了。”因为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长春市开始实施新的幼升小方案,网上报名重新划分学区,这所重点学校原本就是比较稀缺的优质学校,这下变得更加抢手。

  “这就好比房价,国家出台新的房价调控要求,一下子房价涨了,道理是一样的。”王君的观点是,政策是好政策,但一下子使王君女儿进好学校的路变得更难。

  前不久,办事人把王君曾经交付给他的东西还了回来,并表示他会继续努力去办,比如在网上报名、派位后,看看还能否有空出的名额,再努力一下,但难度很大,王君的心里没底了。

  其实,去年给女儿找学校时,他也考虑到学区房,可是现买房一是来不及,另外价格也高得可怕。“客观因素增加了优质学校入学的难度,却让中间利益越来越大。”王君说。据他所知,他为女儿办的这所学校,办入学的行情费用逐年看涨。他是搞金融的,按物价上涨的指数来算,他觉得有些事儿是离谱的。而即使走这条路办得成,代价也会更高。

  王君算了一笔账,这个代价让他感觉吃不消,“这是小学,将来还有初中、高中、大学……简直不敢想。”

未知

  今年3月中下旬,王君又开始着手找其他学校,却觉得为时已晚。这一个月里,他带孩子面试了几所学校,包括两所私立学校,每年7000多元的学费,不需要交其他的费用,他在等消息。

  5月1日开始了小学入学网上报名。王君说:“电脑派位应该是个好的政策,可是至少应该提前几个月把确切的学区划分在网上公开,但直到4月上旬,很多家长还没有得到明确的公开信息。”

  正因如此,前一段时间个别疑似学区房的房价也在上扬。比如,王君所在的威尼斯花园,曾被传为某重点小学的学区,结果二手房价突涨二三千元,后来有关部门出来辟谣说该小区未必是该校学区,而且这所小学“民退公”需要循序渐进,今年有可能拿出两个班的名额参加学区派位。而这两个班的学位到底派给附近哪个小区,他的女儿能否有幸得到这个学位,王君也不得而知。

  “虽然,现在实施网上报名,是为了让教育资源更加公平,可就算是通过政策调整,三年或者五年后教育资源趋于公平,我们这一批孩子却赶不上了。”王君说,接下来他还要为女儿求学而等待,无比焦躁地等待!

一位母亲

饱受挫折的择校路

  她说:“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学校的环境和同学的教养对孩子的成长影响很大,否则就不会有‘孟母三迁’了。”

选择

  在同一家公司,王君的下属姜华说,她家宝贝的求学路更曲折。

  32岁的姜华和老公老家都在外地,经过10余年的打拼,在长春有了自己的小家,还有一个5岁的儿子。姜华来自县城,从求学到求职一路走来很艰辛,她希望能给儿子更好的生活环境,上个好幼儿园,上所好学校……

  早在儿子刚出生的时候,姜华就有买学区房的想法,她打听过南湖新村和师大附小的学区房,那时学区房均价就七八千元一平方米,当时她和老公一年收入才五六万元,根本买不起。

  去年5月,儿子还在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姜华便提前两年筹划孩子上小学的事。她家住在南环城路附近,如果按以往的学区划分,离她家较近的是一所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小学,“那里多数是‘城中村’或农民工子女。”姜华说,“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学校的环境和同学的教养对孩子的成长影响很大,否则就不会有‘孟母三迁’了。”

  以姜华的家庭条件来说,市级名校她不敢考虑,她的目标是进入区级重点小学。

挫折

  最初,她想把儿子送进那种学前班与小学连读的好一点的小学,但打听了一圈儿,发现这条路行不通。

  去年夏天,她又找位于某重点小学的朋友帮忙,算了一下上这所学校的成本,再看看自家的工资单,她犹豫了很久,真是不行。去年年末,她听说南四环路附近有一所高档幼儿园,有希望得到一所重点小学学位,尽管这所幼儿园每个月管理费要4000多元,但是一想到上一年幼儿园能顺利进入名校,多花幼儿园费倒也划算。可是当她满怀希望地报名时,却发现幼儿园可以进,但是学位没有了。

  最终,姜华和老公下定决心:大人苦点没关系,还是应该把儿子送进好学校。可今年初,她再次找到那位某重点小学的朋友,人家说这所学校更难进了,想进去的成本已经涨了。姜华一算,把她雷倒了。她说,以她这样的工薪家庭,再也不敢对这类好学校抱任何希望了。

执着

  退而求其次,姜华又锁定了比上述稍低一些层级的重点学校,可这样的学校,非学区的孩子想入学必须得找双层关系:第一,必须得把户口落进相对应的学区;第二,户口和住房要一致,且居住三年以上,像她家这种只办了户口没有住房的,必须得疏通学校的关系。

  双重关口,每项都是未知数。姜华说,“现在正等消息,可是如果太高,我们还是承受不起。”

  今年4月初,她又得到消息:长春市南部一个新开盘的小区购房可以赠某重点小学的学位,明年就能入学。她近乎盲目地花了1万元,得到排号选房的资格。这个楼盘均价是7500元一平方米,而附近其他楼盘均价也就6000多元。

  她特意到这个位于长春南部的楼盘看过,“现在还是一片大空地,学校和住宅连影儿都没有。”姜华说,“到明年这学校能盖好吗?感觉就是赌!”

  这段时间,姜华急得吃不香、睡不着。如何才能把儿子送进一所好学校呢?她几乎调动了她和老公所有的社会关系,怎奈他们在长春市的亲戚朋友太少,到目前为止,儿子的学校仍没着落,她却筋疲力尽。

  姜华说:“我相信很多家长和我一样渴望孩子得到良好的教育,但愿我的孩子小升初的时候能感受到教育资源均衡、公平。”

■新政解读

“电脑派位”是教育公平的第一步

  今年年初,教育部下发了《关于进一步做好重点大城市义务教育免试就近入学工作的通知》,要求北京、上海、长春等19个大城市2015年小学100%划片就近入学。消息一出,最先疯狂的就是好学校周边的房价。

  据媒体报道,北京某小学学区房价格被炒到了每平方米近30万元,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单间,税后要价达到了300万元。长春市的学区房和“疑似”学区房也疯涨了一把。今年3月份以后,南湖新村的二手学区房均价突破1.2万,有的房子直冲1.5万;而繁荣路上一所名校附近的二手房价从原来的7000元/平方米涨到了1万元/平方米。

  “择校热”和“学区房”现象,背后折射出的恰恰是教育资源不均衡,反映出的是各地重点校、名校与普通学校教育资源分配不合理的现实。曾有教育界人士指出,如果能使各个学区有名校,各个学校有名师,择校的问题自然可以解决。

  事实上,为更好地解决教育发展均衡问题,长春市从2008开始进行了一系列的政策调整。

  2008年,长春市教育局下发《关于统筹区域资源,实现“学区化”管理的实施意见》文件,指导各城区科学组建“大学区”,当年组建了28个大学区,整合城区、农村的教育资源,以图让大学区内的各所学校团结协作,优势共享。

  2010年,长春市城区共构建了49个“大学区”,小学30个、初中19个,“大学区”各项共享工作全面推进。此外,长春市教育局还要求各区要结合实际情况适度扩大退回公办学校的学区。

  以宽城区为例,该区在2008年开始启动大学区划分,把全区中小学划分成“四片两带”6个教育发展共同体,每个片区的学校中,都有优质校、农村校和薄弱校。27所小学中划分出4个大学区,9所中学则划出两个大学区。

  宽城区教育局局长周红认为,真正的教育均衡需要硬件、师资、生源三位一体的均衡。目前,宽城区的硬件均衡(即办学条件)已基本实现。派优秀的校长、教师到薄弱校和农村校从教则是教育资源均衡最关键的一步。宽城区从2011年开始启动了校长教师流动机制。校长的交流从干部竞聘开始,他们把在竞聘中胜出的优质学校的副校长派到薄弱校、农村校当校长。在此基础上,还选聘了部分骨干教师到薄弱校、农村校任教。这些校长、教师带去了先进的教育理念和管理方法,使薄弱校、农村校发生了极大变化,生源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回流。

  为落实教育部《关于进一步做好小学升入初中免试就近入学工作的实施意见》,长春今年首次明确提出“学区制”入学办法,并且在全市正式实施所有义务教育阶段的中小学生入学采取“网上报名、电脑派送”的办法。

  “电脑派位绝对是公正、公开的,是能从根本让百姓放心的公平举措。”周红说,教育均衡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并不是一两个举措或一两个部门就能完成的,而是需要政府统筹多个部门、协调各种力量全力推进的。

  (注:应被采访者要求,王君和姜华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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