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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焦大醉语中

《红楼梦》第七回焦大醉语骂道:“……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的养小叔,我什么不知道。……”这句话掷地有声、清楚明了,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红学迷和红学家为此都在认真研究,力争在蛛丝马迹中寻找一个圆满的说法,解答三百年来人们心中“迷案”。“爬灰”是指贾珍和秦可卿的不正当关系,这个定论已得到学术界认可。但是 “养小叔子”, “叔和嫂”的确认却众说纷纭、争论不休。本人酷爱《红楼梦》,从来也不敢“大胆设想”,更不愿去做无事实基础靠空想的“大胆探佚”。只想 “就书言书”,老老实实去“猜”《红楼梦》作者给读者留下的 “谜语”。猜不是随性而为,更不可胡言乱语。要在有依据的情况下,逐步分析每一个细节,小心求证推理的逻辑性。只有这样,才有学术价值,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焦大是宁府的老奴,从小跟随宁国公贾演出生入死,有“救驾”之功。他是宁国府的恩人,也是见证贾家历史的“活化石”。作为贾家的一个下人,他敢骂主子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的养小叔肯定是事实。如果所骂不是事实,一个再有资历下人,也没有胆子敢出口的。因此,《红楼梦》第七回写道:“众小斯听他说出这些没天日的话来,吓的魂飞魄散……”。由此,我们可以推理:因为焦大骂的是真话,击中要害。所以众小斯才吓的魂飞魄散,这是生活中人们正常的心理反应。假如焦大所说的是假的,人们会当成醉话哈哈一笑了事。不会“也不顾别的了,便把他捆起来,用土和粪满满的填了他一嘴”。因为焦大骂的是真话,就连“凤姐和贾蓉等也遥遥的闻得,便都装作听不见”。假如焦大所说的是假的,作为主子在众多下人面前不会吃“哑巴亏”,背上这“没天日”的“黑锅”。总会问一问焦大:“偷狗戏鸡的是谁?爬灰的是谁?养小叔的是谁?焦大,你说出来!如要说不出来,如何如何……”。正因为焦大说的真话,就不敢问,问出来更丢人。宝玉问时,凤姐听了,连忙立眉嗔目,断喝道:“少胡说!那是醉汉嘴里混吣,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说不听见,还倒细问!等我回去回了老太太,仔细捶你不睡你!”从凤姐生气的表情和威胁语气来看,就是不想让宝玉知道说出去,更能说明这件不寻常的事是真的。假如焦大所说是假的,没有必要怎么用心的去吓唬一个小孩子。

有的人说,焦大喝醉了,把“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都说成了“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我们再来推理:假如焦大说“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就是仆人杀主人,是造反,是大逆不道。犯错变成犯罪,性质就变了。性质一变,焦大就不是为贾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忠仆,而是胆敢杀主人的恶仆。由此可见,焦大是喝酒了,但没有醉。他心里清楚,明了厉害关系。

综上所述,焦大骂语不是醉话,是真话。所骂的内容,是宁府真真实实的事。也就是说,“爬灰的爬灰,养小叔的养小叔”这一命题是真命题,它有推论的价值。

“养小叔”的叔嫂是贾敬的夫人和贾赦。具体理由如下:1贾敬的夫人在《红楼梦》中一字未提,只能从贾赦、贾珍、贾琏等人身上寻找线索

贾赦,字恩候。荣国公贾源之孙,贾代善和贾母的长子。承袭祖上爵位,在朝为官。他生性好色。在第二回是这样写的:“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 ”。在这里明确指出,贾赦和贾政一样是贾母的亲儿子。周汝昌先生推断是侄子,明显缺乏证据。如是侄子,有的是亲儿子贾政,绝不会让贾赦袭官。因为他是贾敬夫人养的小叔子,这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严重破坏封建家庭的伦理道德,是辱没贾家门风和祖先的罪人。所以,他的官位虽为世袭,但不如恩赐的贾政有地位。贾赦是荣国府的长房,官位又是世袭的。他好淫贪色,在长辈眼中是一个屡教不改坏子弟,是被贾府“撵’出去的。他住的房屋院宇,“必是荣府中之花园隔断过来的”(林黛玉语),不像贾政那边轩峻壮丽。《红楼梦》第三回可以看出:贾赦的住房是另外修建的,这就是贾母不和他住在一起的原因。贾赦谐音“假色”,其实是“真色”。 因为他“凡是贾府中稍有头脸的丫头也都不肯轻易放过”,所以贾琏成家后,到叔叔贾政家居住,是怕他祸害了媳妇王熙凤。贾赦是一个无耻之徒,贾母“偏心”不喜欢他,丫头鸳鸯宁死不从他,就是因为他好色和品行不端。

贾琏是贾赦的长子,王熙凤是贾赦长媳。在《红楼梦》中应该称呼“大爷、大奶奶”才对,可书中贾琏却被称为“二爷”,王熙凤被称为“二奶奶、二嫂”。按荣国府王字辈来排,贾珠是大爷,贾琏是二爷,贾宝玉是三爷,贾环是四爷。可问题是贾宝玉在书中称“宝二爷”,贾环称“三爷”。很显然,贾琏不在这个排序中。那么,谁是贾琏的大哥呢?在《红楼梦》荣宁二府中比贾琏大的只有贾珍。贾珍、贾琏,谐音“真连”。曹雪芹暗示这俩个人是按贾赦家排序的,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贾珍娶妻尤氏,贾琏偷娶尤二姐,也是尤氏。尤氏谐音“又是”。这就是说:老子贾赦贪淫好色,两个儿子学父亲“又是” 贪淫好色。贾珍的亲爹找到了,贾珍的亲妈就是贾敬的夫人。“养小叔”这回事就明白清楚了。2从当事人贾敬身上来印证

贾敬,宁国公贾演之孙,贾代善之次子。因宁府居长,他还是贾姓家族的族长。贾敬是丙辰科进士,说明他曾经是个好学有为之士。他因为什么出家,让我们看一看《红楼梦》第五回在警幻仙境给贾宝玉所唱的词曲。

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这首词曲大家都知重要,但真正能读懂其含义的人不多。尤其一些人的解释,真是荒诞可笑,不知所云。

画梁春尽落香尘

画梁:指有钱、有势的人家在营造房屋时,在梁柱上所画的吉祥的图案称画粱。

春尽:不是春天完了。是指“青春”完了。也就是说画粱的图案不再是新的了,用了若干年后变旧了。

落香尘:是指画粱上油漆经过风吹日晒和岁月的洗礼,漆皮会慢慢地脱落。脱落的漆皮还残存油漆的味道,因此叫落香尘。

画梁春尽落香尘本义是说再新的房屋也会变旧。其寓意是再旺的家业也会衰败。

擅风情,禀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

擅:擅长、专长。

风情:男女相爱之情或色情。秉:执也。(《尔雅》)手拿着,手持。月貌:指女子漂亮容貌。

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在一个家庭、家族里,男人好色,女人漂亮便是淫乱败家的根本。这句话与朱子治家格言所说“婢美妾娇,非闺房之福。 奴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艳妆”的意思暗合。《红楼梦》中贾家的男人------贾赦、贾珍、贾琏、贾环、贾蓉一个比一个好色,贾家的女子、丫鬟个个都是艳丽多姿。这首词曲点明了曹雪芹对贾家败家原因的认识和理解。

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

箕裘:出自《礼记.学记》的“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 箕裘是指家业、祖上的基业。在这里有暗寓贾府子弟之意。颓堕:颓废堕落。家事消亡:家里做事情慢慢地变得没有规矩不受理法,不顾礼仪、不讲道德。

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贾家子弟不顾祖上留下的大好基业,变得颓废堕落都是跟从贾敬学的;家里做事变得没有规矩不受理法,不顾礼仪、不讲道德,宁国府应承担第一罪责。

宿孽总因情

情:不是谐音“秦”,不指秦可卿。之所以把这首词曲做了详细解释,就是想告诉人们当“秦”讲是讲不通的,它与词曲的内容前后不相关连。“情既相逢必主淫”,情在这里是色情、淫乱的意思。

宿孽总因情:家族衰败都是(过去)淫乱造的罪孽。为什么这样说呢?我们在《红楼梦》书中寻找证据。凡是和贾母住在一起而出生的人都有妈:王夫人生贾珠、贾宝玉、贾元春,赵姨娘生贾环、贾探春,李纨生贾兰,王熙凤生巧姐。其余的都是“有人无妈”:贾珍、贾蓉、贾琏、贾迎春、贾惜春。他们的妈是谁?曹雪芹根本就没有明写。这一有规律的淫乱现象,恰为“宿孽总因情”做了一个清清楚楚的注解。

通过对词曲的分析,“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这一句是关键。为什么曹雪芹这样说呢?我们再进行推理:

贾敬是文字辈三兄弟的老大,身居族长地位,是贾家领军人物。官可世袭,也可凭进士出身获取。他本应一显身手,干出一凡“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事业。为什么却和道士鬼混在一起出了家?这是因为贾敬的老婆包养了小叔子贾赦并生下了贾珍。当贾琏出生时家里上下和仆人、丫鬟叫二爷,等于向官场、家族宣布:贾珍名义是贾敬的儿子,实际上他是贾赦的亲骨肉。老婆生的是别人的儿子,这种奇耻大辱是男人最丢人的事。于是,贾敬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是人们嘲笑的对象。因而贾敬官不能做,家不能留。他“不肯回原籍”,回原籍家乡父老也笑活。为了苟活性命、打发日子,只能出家和道士胡羼。贾敬过生日,不想回家;贾元春省亲(家族最荣耀的事情),不愿回家。用逃避的办法来躲避人们鄙视的目光和闲言碎语。贾敬谐音“假敬”。意为假装尊敬,实则在内心无人尊敬。贾敬的“颓堕 ”表现在:有妻不管,有官不做,有族不理,有家不治,有子不教。他把族长、官位、家庭让给贾珍,子孙看着他的样子,依照他的身教,不思进取、胡作非为把宁府弄成淫乱、赌博、喝酒、唱戏、娱乐的场所。“箕裘颓堕皆从敬”是曹雪芹对宁国府真实写照的高度概括。

从“养小叔的养小叔”这句话的“养”字来分析,宁府贾敬的老婆主动,荣府小叔子贾赦处于被动的地位。是贾敬的老婆“带坏”了贾赦,破坏了贾家钟鸣鼎食的传统,背坏贾家翰墨诗书的门风。因此说,宁府是淫乱首罪毫无问题。它像传染病一样,迅速传染给子孙。从贾珍、贾蓉与尤氏姐妹的“聚麀”和“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狮子干净罢了”,以及国丧、家丧期间聚众嫖娼赌博等情节来看,宁府已是个乱朝亡事、荒淫无道的家庭。“家事消亡首罪宁”和“造衅开端实在宁”为 “养小叔子”这一情况做了一个明确的总结。

焦大一语道破天机,为解读《红楼梦》这本“迷书”提供一个窗口。当我们凭借这个窗口再品味《红楼梦》时,有一些问题会迎刃而解。

1、养小叔子是怎么一回事?

2、贾琏为什么称二爷?

3、贾琏和王熙凤为什么不住在自己家而是住在叔叔家?

4、贾敬为什么出家?

5、贾母为什么不喜欢贾赦?

为什么不和贾赦住在一起

6、贾敬为什么比贾赦的地位高?住的房子比贾赦好?

7、贾家的衰败为何怪怨贾敬和宁府?等等……

揭开“养小叔子”的迷,推断出贾珍、贾琏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就会明白《红楼梦》人物关系的林林总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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