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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中医辨证用方的思路和方法

学习中医辨证用方的思路和方法

根据《郝万山讲伤寒论》整理

(学习中医用方的思路和方法,要从《伤寒论》的字里行间中体现的辨证鉴别方法来分析它用方的思路。

一、辩证 鉴别 诊断

比方说第 63 条:“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那么第 162 条呢,说:“下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那么这两条大家读起来有时候可能觉得莫明其妙,不就是汗出而喘,用麻杏石甘汤吗?

为什么又说不可更行桂枝汤,为什么又说无大热。 实际上在这一条里,它把《伤寒论》中涉及到所有喘的证候都进行了鉴别。我们知道,在《伤寒论》中,出现喘的证候大体有五个方证,主要的。首先是麻黄汤证,寒邪闭表,肺失宣降的无汗而喘;那么再个就是小青龙汤证,外有表寒,内有水饮,外寒和内饮相合,水寒涉肺出现的咳喘。而麻黄汤证的咳喘也罢,小青龙汤证的咳喘也罢,它们都是无汗的,因为外有表寒嘛。而63 条和162 条,它说汗出而喘,汗出而喘即是这两条的主证,同时也是鉴别诊断。它就排除了麻黄汤证的无汗而喘,排除了小青龙汤证的无汗,外有表寒的无汗,里有水饮涉肺的咳喘。哎,无汗出而喘,即是主证,也是鉴别诊断。 那么在《伤寒论》中还有一个证候,可以见到喘,那就是桂枝加厚朴杏子汤证。那是外感风邪或者引发了宿喘,或者是外感风邪,风邪壅肺,引发了新喘。这两种情况都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来治疗。 但是,原文中说:“不可更行桂枝汤”,就告诉了这个证候,虽然有汗出,虽然有喘,但是它不能够再用桂枝汤,也暗示,不能够再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它不是中风见喘,所以,不可更行桂枝汤,也是个鉴别诊断。

在《伤寒论》中,还有一个证候,就是阳明腑实证,由于肺和大肠相表里,当阳明里实的时候,阳明之热迫肺,可以出现喘。所以在大承气汤适应证中有“喘冒不得卧”,有“微喘直视”等等。而阳明病本身是多汗的,阳明病是里热里实的证候,里热里实逼迫津液外越,总是会多汗的,所以《伤寒论》原文中有一条说:“阳明病,法多汗”。阳明病理应当多汗,所以你见到一个汗出而喘的病人,那么,会不会是阳明里热,阳明里实,然后迫肺所造成的证候呢?63 条和162 条,原文说“无大热”,这个“无大热”是个鉴别诊断,告诉你,没有阳明里大热,没有阳明里大实。

所以你看,我们在学63 条和162 条的时候,就这个短短两条原文,把《伤寒论》中可能见到喘的其它四个方证全排除在外。最后,汗出是邪热壅肺,然后肺热逼迫津液外越,所以有汗出。那么,邪热在肺,肺气宣发肃降失司,肺气上逆,所以有喘,所以出现了喘。所以这样的话,只限定在通过鉴别这个喘证。那么就是个邪热壅肺的喘,你看这种鉴别诊断的思路,鉴别诊断的方法,难道不值得我们学习吗?

我的这个侄子有一天给我打电话,说,叔叔,叔叔,说我们这里县委书记的媳妇是美尼尔氏综合证,你给她开一个方子吧!我说,你这么打电话,我也没见过这个人,也没见过舌苔、脉象,我怎么能够给她开方子啊!他说,你这个县的办公室主任,他的媳妇以前美尼尔氏综合证,吃了你两副药就好了。我说,啊,是有这么回事。那一年是她来北京,我看了她舌苔脉象,又问了她情况,我给她开了两副药,那可能就好了。我说,你这个县委书记的媳妇,我也没见过啊。我说,你说美尼尔氏综合证,从中医辨证的角度来说,是可以肝阳上亢,可以是肝火上扰,可以是清阳不升,可以浊阴不降,可以血虚不能上养清窍,可以是阳虚水泛。你给我说说她属于哪个类型?他说,哦,原来不是说,一说美尼尔氏综合证你就能给开方子啊?我说,我必须把这些都鉴别清楚了,才能够给她开方。我说,你去给我鉴别鉴别,然后你把结论告诉我,我给你开方子,然后我等你的电话。等了两周了,他还没给我来电话。那肯定是他鉴别不了啊!

辨证论治

人不感受邪气,或者是人不发病的时候,我们很难判断他受的是什么邪气,这就是“外邪感人,受本难知”,“因发知受,发则可辨”,但事实上人一旦发病出现症状之后,他说表现的这组症状就不仅仅是致病因素所决定的,最主要的是(由)机体的反应能力、机体的反应状态来决定的,所以我们所说的风也罢,寒也罢,中风也罢,伤寒也罢,主要是这个人平素体质偏于卫阳不足的他得病就容易多汗,容易得中风。如果这个病人平素体质卫阳偏盛的,相对来说偏盛的,他得了病之后就容易寒邪闭表,就容易得伤寒,体质因素不一样。有一年,我记得是前年还是大前年得冬天,北京流感流行,流感流行呢,我们东直门医院根据流感的特征做了协定处方,然后在一楼大厅里排了一排桌子,因为流感病人非常多,我们预先加班加点地把这个协定处方的药煮好了,病人一来,每个人就给几袋子煮好的药,所以我们一个月的利润大概就超过了半年的利润,有一天,也就是在那次流感流行的时候,一对年轻夫妇找我看病,发烧大概接近一个星期了,这两个人也是得的流感,开始吃了两天西药不退烧,然后就到我们东直门医院拿那个协定处方吃了,还是不退烧,找我看病的时候,这个女的快言快语,她说,大夫我是可以报销的,他是不可以报销的,你开中药的话你就开我一个人的名字,把计量加的大大的,然后我们回去呢省事,两个人的药一锅煮,我喝一晚,他喝一碗,我这个时候并没有理她,我在问这两个人的具体症状,看这两个人(具体的)脉象,看完了以后,我说,你得的是风热外感,你的丈夫得的是风寒外感,她说,不对大夫,不瞒你说,我们俩刚结婚二十天,我们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同吃一锅饭,他怎么受的是风寒,我怎么受的是风热呀?我们有一些年轻的同学也很奇怪,他们俩所处的环境一样,怎么会一个风寒外感,一个风热外感呢?我给这个女的说,我说你呀,平素是个阴虚火旺的体质,做事风风火火,容易心烦急躁,你的丈夫呢是一个性格内向的,比较沉稳沉静的人,他平素是一个阳虚寒盛的,经常手脚凉凉的,不好说、不好动的这样一个性格,这样一个体质,这个女的说,大夫,你会算命,我说我不是会算命,你看你一进来,只是听你一个人在说话,你丈夫到现在一句话还没有说呢,是吧,这一看不就看出来了吗?所以我说你丈夫平素是一个阳虚的体质,所以得了外邪后呢它就容易化寒,因此,他只要一得感冒,就容易全身疼痛,鼻流清涕,容易没有汗,他丈夫直点头。我说你呢,一得感冒就容易温邪上受,首先犯肺,咽喉肿痛,她说是,我从小就爱得扁桃腺炎,几乎每个月都发一次烧。而她的丈夫得的是风寒外感。我说你们俩个体质不一样,现在的症状也不一样,你看,你是咽喉肿痛,咳嗽吐黄痰,你的丈夫呢是全身疼痛,鼻流清涕,发热怕冷比你要严重得多,我说你们俩个能吃一样的药吗?她说,这又说来就不能吃一样的药了。我说他需要用辛温解表药,你需要用辛凉的清解药,我给你们一人开一副药,咱们也不要多喝,你们俩个恐怕吃上个一两次烧就可能退了。我说要是这一付药退不了烧的化,那么我明天晚上还有门诊,你们找我时候不要挂号。我也是想让同学看看这个病例,第二天晚上这俩个人高高兴兴来了,她说,大夫我们这次可不是看病,吃了你的药一次我们全出了汗,退了烧了。所以我就是说,我们辨风寒,辨风热并不是根据气候环境,而是根据这个人的临床症状,而这个人的临床症状实际上包含了他的体质因素,包含了机体对邪气的反映状况、反映能力在内,所以中医的辨正论治,不仅仅是针对外来致病因素,也针对人体内的反应状况在内,所以它是一种个体化的治疗方案,而不是群体化的治疗方案。这两口子同时用西药,这就是群体化的治疗方案,同时用一样的中药这也是群体化的治疗方案,要根据每个人的具体临床表现不同,通过辨正开出的方子,这就叫个体化的治疗方案。它的疗效最好。

 

 

二、抓病机

 

所以,我们在临床上,要学习《伤寒论》中的这种鉴别诊断的思路,我们还要学习《伤寒论》中的这个用方的思路,灵活用方的思路。你比方说第 100 条“伤寒,阳脉涩,阴脉弦,法当腹中急痛,先与小建中汤”。那么,阳脉是轻取,轻取脉涩,提示了气血不足;阴脉是沉取,沉取脉弦,就是脉沉弦,提示了少阳气郁。那么,既有气血不足,又有少阳气郁,特别容易发生木来克土的腹中肌肉拘急疼痛的证候。张仲景用小建中汤温中补虚,补益气血,和里缓急,来治疗这种肚子痛。可是在102 条里头说“伤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烦者,小建中汤主之。”

它的主证不是肚子疼,而是心慌心跳,心中悸而烦,这是因为气血两虚,在平常情况下人体感觉不出来。那么,一得外感病以后,正气抗邪于表,里气就更加虚衰,所以得了外感病两三天就出现了气血两虚,心脏失养的心慌心跳。张仲景这个时候怎么办呢?也用小建中汤来补益气血,颐养心脏。如果从症状表现来看,一个是肚子痛,一个是心慌心跳,心中悸而烦,那主证表现根本就不一样。可是,张仲景用的方子都一样,都是小建中汤。那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用方思路呢?这就是一种抓病机的用方思路。唉,这两个证候症状表现不一样,但它们的病机都是气血两虚。气血两虚,腹部肌肉失养,出现腹中拘急疼痛的,可以用小建中汤;气血两虚,心脏失养,出现心中悸而烦的,也可以用小建中汤。那我们临床就可以用这种思路,抓病机的思路来扩大经方的临床应用。

三十年前,我在东直门做住院医生,东直门医院做住院医生。那么,我总觉着我开的方子疗效不好,我就给领导说,我自己不看病了,我要给老大夫们抄方。所以那个时候,东直门医院的老前辈,我都给他们抄过方。那个时候,我有一天给宋耀志老师抄方。那么,有一天,来一个病人,这个病人是过敏性哮喘。他的哮喘每年的五一节开始发作,国庆节结束不再发了。冬天不发作,夏天发作。那么,五一到十一这一段,急性发作的时候,就用一些西医西药来控制,用中药,急性发作呢也可以控制,但是,始终不能够让他不发作。所以这样反复发作大概有两、三年的历史。那么,找我们宋老看的时候,宋老说,你这个病怎么得的。他说,嗨,别提了。三年前,五一劳动节游行的时候,他是通县农民。那么,一大早,那个时候的游行,你像三十年前的游行是不坐车的呀,是从通县就步行到天安门广场。那么,一大早,没准,头天晚上十一点就开始集合,然后零点就开始走,走到天安门广场的时候,五一节有时候北京的天气是很热的,他走得又热又累又渴。那么,一到大游行的时候呢,长安街两侧和天安门广场呢就临时装许多自来水管子。他又热又渴,作为一个年轻人,咕咚咕咚喝的自来水是管子的凉水啊,喝了很多,他自己怀里揣着那个油饼呢,又吃了好多。结果,游行没有结束他就开始喘了。从那以后,每年五一节开始喘,喘到国庆节为止。

宋老问完病情之后,看了舌象,看了脉象,给他开了个方,两个药,栀子15 ,焦山栀15 ,淡豆豉15 。病人拿到这个方子之后,他说,大夫,我在你们医院看了两、三年病了,从来没有大夫给我开这么少的药,这行吗?我可喘得很厉害。我们宋老说话从来不过头,说,你去试试吧,你去试试吧。开了七付。过了不多会,病人又上来了,拿着两个手指提着一串,每一包都这么小吧,说大夫,这七包茶叶能治我的病吗?给我的印象特别特别的深刻。宋老也不动声色的说,试试吧,试试吧。病人又下去了。我可发生了疑惑,我说宋老,栀子豉汤在《伤寒论》里是治疗热扰胸膈证的,它是治疗心烦的,这两个药它不能够治喘。宋老也不回答是与不是。 一周后,病人来了,说大夫,吃了您这个药呢,喘呢还是喘,但是,我觉着心里痛快了。他原来也没说心烦,只说胸闷憋气。他说,我觉得心里痛快一点了,好像那憋气的程度呢比较轻了,而且喘的那个程度呢,你要过去我每次喘呢都要喷那个药,现在可以不喷,忍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好,第二周又吃,第三周又吃。后来这个病人不再来了。到底效果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大概又隔了一年多,我在这个走廊里呢碰见了这个病人,因为我对这个这两个药来治疗喘,特别的觉着好奇,那到底这个病人好不好,我想,因为病人后来不再来了,我想他肯定是没有好,我就碰上他了。哎,我说你是不是那年那个喘的那个病人。 他说是呀。我说,这次你来看什么来了。 他说,我这次来看什么什么。他又有别的病了,我记不清他什么病了。 我说,你的喘怎么样了。

他说,我的喘好了。

我说,谁给你治好的。

他说,就是就是你呀,你不是跟着那个宋老师一块儿抄方,就那七包茶叶。我说你吃了多长时间。

他说,我后来没再找你们看,我觉着吃这个药很好,就没有进城,就在我们当地抄方,就是这个方子,我前前后后吃了两个半月,从此就不再喘了。你看今年又过了一个夏天,我今年又没有喘。

好,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跟宋老说,我说,宋老,记得咱们俩三年前看的那个哮喘的病人吗?你用的栀子豉汤怎么治疗哮喘呀?你给我讲一讲这是怎么回事?要让我绝对用许多宣肺平喘的药,你怎么就用一个栀子和豆豉来清宣胸中的郁热呀?

宋老这个时候给我说了,他说,确实是栀子豉汤没有治疗喘的记载,可是,栀子豉汤它是治疗什么呢,它是治疗郁热留扰胸膈的,郁热留扰胸膈可以见到热扰心神的心烦,那么如果郁热留扰胸膈,郁热扰肺的话,可以不可以见到喘啊?我说,那也许可以吧。他说,你记得那个病人他是怎么造成的这个病吗?原来他本身不喘,他走得又热又累又渴的时候喝了大量的凉水,吃了大量的冷的食物,那么就把热郁在胸膈了,不过对他说来,表现不是烦而是喘。那么,我们要想把胸膈中的郁热得到清除,得到宣泄只能用栀子豉汤。你看,这就是抓病机用方。所以,使你起到一个什么呢?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的感觉。所以,这些思路从哪来的。我说,宋老您的这个思路从哪来的呢?“从《伤寒论》啊!”从那以后,我就注意从《伤寒论》中的字里行间来探索《伤寒论》中的用方的思路。

三、抓主证或副证

我再举个例子。

《伤寒论》156 条说“本以下之,故心下痞”。“本”就是原来,原来因为用过下法,结果造成了心下痞这个症状。“与泻心汤”,有心下痞当然要给他泻心汤了。结果“痞不解”,吃完泻心汤以后心下堵塞胀满的症状没有缓解,然后“其人渴而口燥烦,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再看看病人,除了心下痞这个症状之外还有口渴、口燥、心烦,还有小便不利。那么这才是知道造成这个心下痞的是因为下焦有蓄水,水邪上逆,阻滞中焦气机而出现了心下痞,所以,用五苓散,外疏内利,促进了膀胱的气化,膀胱气化恢复正常了,哎,水邪得以排除了,当然中焦气机壅滞的这种感觉他就没有了。所以心下痞对五苓散证来说,它绝不是五苓散证的主证。五苓散的主证是什么呢?口渴、消渴、渴欲饮水、小便不利、小便少、少腹苦里急再加上脉浮,脉浮数、身微热这样的表证,这是五苓散证的主证。那么当下焦不利,水邪上逆的时候,可以阻滞中焦气机而兼见心下痞。但是心下痞这个症状尽管不是五苓散证的主证,可是对于这个病人来说,却是他最感到难受的,最感到痛苦的一个主诉症状。所以“大夫,我这个地方堵”,哎,他来找你看病来了。

我临床就遇到一个病人哪,他说,大夫,我这个地方堵得吃不下饭,不吃饭也堵,吃一点点就胀。他说,我已经看了好几个月了。我打开他的病历一看,好几个医院的这个中医都给他看过了,都是和胃的,降逆的,那要我给他看也是这样。可是,为什么用上这些方子都没有效果,

然后我就仔细又问他,我说,你喝水多吗?

他说,我嘴是老干的,我总是喝水。

我说,那尿多不多?他说,尿不多,相对来说尿不多。

我一看他的腿,轻度的水肿。

他说,我这堵呢,最先是由肚子堵下边逐渐逐渐胀满,逐渐逐渐硬,硬到这的时候就什么饭也吃不下了。

我说,好,我就给你用利尿的方法。用五苓散原方。

我说,先用三副试试吧。

吃了三副,他给我打来电话,他说,老师,因为过去他也听过我的课。他说,你这个方子可真灵啊。吃完了之后尿就增多了,口渴也逐渐逐渐的缓解了。然后,我这硬和堵的这个感觉逐渐逐渐往下走,现在呢,就肚脐以下还有点硬,还有点堵。那么,我是再接着吃呢还是怎么样?他说,上边全通了。我说,再接着吃。又吃了三副,整个上下全通畅了,胃里不再堵了。

那么这一条给我们提示了一个什么思路呢,抓副证。你看,这个病人来的时候,“本以下之,故心下痞,与泻心汤”。病人的主诉症状是个心下痞,你按照常规的治疗心下痞的方法没有疗效,那你到底去再找一找他是什么样的病机,什么样的原因造成的心下痞,这叫“抓副证,兼求病本”。 有时候,在《伤寒论》中的一个方证的副证在具体一个病人的身上可能会上升到主证的地位。

有一次呢,一个医院,一个西医大夫,因为他过去参加过西学中班,听我的课嘛。他说,老师,我收了一个病人,我实在没辙了,向您求援。我说,她是什么病啊?他说,她是神经性呕吐,喝水吐水,吃饭吐饭,喝药吐药。最奇怪的是,我们给她输液,如果今天输的液体是超过三瓶,啊,就是超过两瓶,她都要变成粘液给吐出来。输两瓶她不吐,输的液体多了,你要输四瓶,她非得吐出来,都吐的是粘液。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病人。

我说,她吐了多长时间? 说,吐了三个月了。

我说,你们做了什么检查?

我们考虑到的能够造成呕吐的这种病证我们都排除了,所以现在可以诊断为神经性呕吐。

那么这种病人我必须去看一看,我就来到了这医院。我就问这个病人怎么得的病。

她说和她丈夫吵架。

我说,为什么和你丈夫吵架?

她说她丈夫再外面找小蜜。那么这是可以理解的,嗯,那么,当然她很生气了。

我一看前面也有过中药方,也是和胃降逆止呕的。丁香、柿蒂、旋覆、黛赭兼与理中,寒的、热的。那么全用了,补的、攻的都用了。那么,都是喝了药就吐药。舌光红无苔,脉细弦而数,一派阴虚的现象。

我说,你睡得着觉吗?

她说,哎呀,我一夜一夜睡不着觉。

我说,你是从呕吐以后才睡不着觉呢,你以前就有啊?

她说,我以前就经常有神经衰弱,经常睡不着觉。

那么这种阴伤是剧烈呕吐导致的伤阴呢还是原来就有阴伤呢?我就必须问她。

我说,你在得这次神经性呕吐之前,有什么病啊?

她说:“过去有慢性的泌尿性感染,那么,经常反复发作,小便不利,尿道涩痛,这次又有犯。”

好,上面有口渴有心烦,有心烦不得眠,下面有小便不利,有尿少,这不是猪苓汤证吗?你看猪苓汤适应证,它的病机是阴虚水热互结。由于水热互结,膀胱气化不利,有小便不利,有小便少,甚至有尿道涩痛,小便短赤。那么水热互结又有阴伤,津液不能输布,所以有口渴有烦渴,有渴欲饮水。那么肾阴虚于下,心火亢于上,心肾不交,所以有心烦不得眠,这三组主证都有,当然对她说来这三组症状都不突出,而突出的是个呕吐。

在《伤寒论》中的猪苓汤证中,由于水邪是流动的,水邪犯肺可以出现咳嗽,水邪犯胃可以出现呕吐,水犯浸渍肠道可以出现下利。所以咳嗽、呕吐、下利是猪苓汤证的三个副证。那么我很怀疑这个病人就是阴虚,水热互结证,水邪犯胃所造成的剧烈呕吐。

好,不管我辨证对不对,那么我只能去检验一下。我就开了猪苓汤。我给她丈夫说,我说:“你必须每天陪着她,我煮完这些药呢,你一个小时给她喝一勺,一个小时给她喝一勺,这个一次不能多喝。” 我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呢,因为她本身喝药吐药,喝水吐水,如果喝的这个药要再吐出来的话,它就不能够发挥作用,哎,所以要每次少量的,让她慢慢的适应。第二个,是她丈夫每天守在她的身边,过了一个小时喂她一口药,过一个小时喂她一口药,就是以这种实际行动来赎罪,以这种实际行动来求得她妻子的这种理解、谅解和宽容。

两天以后,那个大夫给我打电话,说“老师,神了!”

我说怎么了?

他说“就是一勺一勺的喂,后来她嫌每次喝一勺少,她不吐,她说这个药非常对口,嗯,这个药非常对口。”

我说,那既然对口的话,就再给她吃。 他说:“还是一勺一勺喂吗?”

我说:“她要喜欢她丈夫一勺一勺喂,你就让他一勺一勺喂,她要说嫌麻烦她丈夫,她自己端起碗来喝,那就随她的便啊。”

那这样又一个礼拜之后她可以进流食了。 又一个礼拜,不用输液了。 后来她一高兴,就吃了个凉的西红柿,当然这吃了这凉的西红柿又吐出来了。

然后那个大夫又给我打电话:“她吃了个凉的西红柿又吐出来了。”我说,没关系,还是这个方子继续用,三个礼拜以后,这个人出院了。

神经性呕吐这种证候是经常容易反复发作的,所以这个病人呢,我就让那个大夫接着随访。后来,我也知道这个病人的电话,哎,随访,随访了五六年,那么,她也再没有复发。 这个有一天呢,我在门诊,她去了。她说:“郝大夫,你还认识我吗?”

我怎么认都认不出来,一个大胖子在我面前。

她说:“我那个时候就是瘦到 70 斤的那个神经性呕吐在某个某个医院住院的病人。”因为我到医院会诊的时候,只见过她一次,后来随访也就是电话。

她说:“你现在能不能给我减肥呀?”

那么这个病例也是抓副证,我们为什么用猪苓汤?猪苓汤的主证里头没有呕吐,只有水邪犯胃的时候,那么它可能才出现呕吐。但对这个病人来说,她入院的最痛苦的症状,最重要的主诉症状就是呕吐。可是对猪苓汤证来说,它却是个副证。那么这种思路也是我们从《伤寒论》中来的。所以我们在这《伤寒论》的过程中,不仅要学它的基本知识和基本内容,还要学它辨证的思路和方法,用方的思路和方法。而这些思路和方法我都会在我们教学过程中给大家作具体分析。

 

有一次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她的三岁的儿子找我看病,这个孩子发烧一个礼拜,高烧不退,是在冬天,给孩子包得很很多,进到诊室之后,就把包着(孩子)得布包一打开,唉呦,这孩子放的屁特臭,在冬天我们屋子里窗户冠得很严实,学生在那儿直煽(臭气),(凭这个)我就是知道这孩子肯定是有停食了,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她说大夫我这孩子感冒了,开始高烧。然后我就想这个孩子感冒了发高烧,一定要增强抵抗力啊,才能使孩子恢复得快啊,我就给他炖元鱼汤,炖乌鸡汤,没想到越喝烧越高,吃了好多西药也不好,您来看看是怎么回事?高烧不退,舌红苔黄腻,而且还怕冷包那么厚,我就给他在病历上写“着凉停食”,方子呢,外散表寒,内化食滞,我说就开两付药,吃完了大体烧就能退,回去之后果然是这样,吃了一付药后烧就退了。

过了三个月后这个妈妈又带着这个孩子来了,这已经是春天了,她说我们孩子又发烧了,这一次呢幼儿园其他孩子都没有感冒,就我们孩子感冒,又是发高烧不退,我说这次是怎么回事啊?她说,大夫,我为什么来找你啊,上次就是吃了你那两付药后,我这孩子不仅发烧退了,(而且)食欲还特别好。你想我用了内化食滞的药(食欲当然会好转),感冒好了之后,这孩子的胃肠功能恢复很快,然后他的食欲特别好,他吃的特别多,我就每天给他吃,所以妈妈总希望自己的孩子多吃点,没想到现在我们幼儿园其他孩子都还没有感冒,就是那天温度稍稍降了一点点,我给他穿得少了一点点,结果我们的孩子就高烧不退。我就给他写病历,“停食着凉”,方药呢还是开外散表寒,内化食滞的药,这个妈妈拿着这个方子就走了。过了一会儿,她怎么又回来了,还没有去拿药呢,她说,大夫啊,我看了您写的这个病历和您开的这个方子,三个月前您写的是“着凉停食”,那(用的)也是这几个药,那么现在呢,您写的是“停食着凉”,用的也是这几个药,您两次的诊断不一样,我说怎么不一样,(她说)一个“着凉停食”,一个“停食着凉”,可不诊断不一样,这么用的药都是一样的啊?我说你还适合学医啊,你怎么这么细心。我这个时候就给她讲了,我说,人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我说第一次你知道你那孩子为什么感冒了高烧不退呢?感冒了以后,正气抗邪于表,里气相对的就不足,消化能力它就低下,这个时候应当饮食清淡,(你不能这样想)你想要增加抵抗力,你又是炖元鱼汤,又是炖乌鸡汤,这样的话,孩子就消化不良,这人体的正气是顾得着在表抗表邪啊,还是顾得着在里消化饮食啊?所以两头顾不着,着凉导致的停食,内外把正气都牵扯住了,所以这孩子就高烧不退,我说第一次是不是这样?她说,对,第一次是这样。我说你第二次呢,孩子食欲好,你应当保证他三分饥、七分饱就可以了,孩子要多少你就给他多少,你先导致他的停食,停食了之后,正气趋向于体内来消化这些饮食,他的表气就不足,所以还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幼儿园的孩子其他都没有得感冒,你的孩子最先得。她说,对对对,我觉得给他吃得很好,孩子的体重也长得很快,个子长得也很快,他怎么倒先感冒了啊。我说先饮食停滞,正气趋向于体内来消化这些饮食,体表得正气就不足,所以这叫停食而后着凉。她一听(觉得)挺有道理,说那我今后大孩子怎么办啊?我说,今后你要保证这孩子三分寒,七分暖,三分饥,七分饱,这样养的孩子就少得病。

所以我们这里得呕逆,不是风寒邪气直接侵犯胃肠,而是正气抗邪于表,不能顾护于里得一种表现,在临床上可以有这么四种情况(食欲不振。呕逆。下利、不大便),都属于这种病机,因此呕逆不是太阳伤寒的一个主症,而是一个副症或者说一个兼症。

辨证候困难的时候,你就抓主症用方

七十年代初,我们有些老师在河北少的东北部的一个城市,给当地的西医学习中医班来办班。当地有个工厂发生了火灾,火灾在燃烧的过程中,有许多化学的有毒的物质,弥漫在空气中。救火的、还有这个工厂的工人,有60多个人,吸入了这种有毒的物质,出现了中毒的症状,这种有毒的物质很厉害,出现了呼吸道的、出现了肺水肿、呼吸道粘膜的水肿,出现食道粘膜、胃粘膜的水肿,发烧,严重的病人昏迷,胸闷、胸痛、憋气。北京协和医院,天津大的医院,还有唐山地区的医院,那些西医大夫,都到那儿去集中抢救。在抢救的过程中,他们非常清楚,这是什么毒物引起的中毒。但是这种毒物没有特效解毒药,只好对症治疗,呼吸困难的就给氧,呕吐不能吃饭的那就输液。只能对症治疗,治疗了二三天,所有的病人发热不退,胸闷、胸痛、憋气不缓解。

后来他们听说,北京中医学院有中医的老师在这里给西学中班讲课,就开了一辆非常破的吉普车去找我们去了。路上就说,我们这次工厂失火,是一种什么什么毒物,很长的化学名字。中毒,你们中医书上有没有记载,这种毒用什么中药来解毒。这个名字我哪里听说过呀,书目哪里有这种记载呀,我心想,这怎么办?给他们喝点甘草水?给他们喝点绿豆汤?我心想,这还不让人家西医抢救的专家们笑话:原来你们中医大夫,就用这种方法来解毒啊?我们刘渡舟老师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到那里之后,因为这个工厂是一个保密工厂,所以它的病人都没有向远处医院转,也许来不及转,搭了个大大的棚子,几个棚子,几乎所有的病人就在当地抢救。我们看了三、四个病人以后,症状都是一样的。然后刘老师在我耳边说了两句话,“呕而发热者,小柴胡汤主之”,“正在心下,按之则痛,小陷胸汤主之”。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师不就是提示用小柴胡汤和小陷胸汤合起来治疗吗?那么我马上就开方:柴胡2000,为什么呀,60个病人,2000并不多吧,黄芩1000,底下就是小柴胡汤和小陷胸汤的合方。拿什么来锅煮药?拿大铁锅,民工做饭的大铁锅。煮完了之后,那些家属不是都在那儿吗,清醒的人都拿大碗灌;不清醒的人,就拿大的注射器往胃管里灌。轻的病人,当天呕吐停止了,发烧退了;那个昏迷最重的病人,第四天早晨清醒了,给我印象极其深刻。那个小伙子他就在火灾的中心,所以他中毒最厉害。这批病人,就这么干净利索的抢救完了之后,那个西医的负责人问我说,你们中医看病是有咒语啊,还是有口诀呀?听了他这句话之后,我就觉得他有点不大怀好意。我说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说那天开方的时候,那个刘老师在你耳边口中念念有词,你们也没有进行更多的商量,你就把药写下来了,他口里念得什么呀?啊哈!他念得是《伤寒论》。他说你能不能给我再念两遍?我说,好。“呕而发热者,小柴胡汤主之”、“正在心下,按之则痛,小陷胸汤主之”。他说,你给我写下来,我就给他写下来。他说,这怎么能够体现这两个方子能够治疗这种化学毒物的中毒呢?这说,这是不能,因为你们的病人都有这些症状,都有发热、呕吐,他说是;都有胸脘的疼痛而且有压痛,他说是;正在心下,按之则痛,而且我们都看了他们的舌苔是黄厚而腻的,舌质是红的,所以这是个痰热阻滞胸中,阻滞胸脘。那你们中医老说我们西医大夫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对症治疗,你看你不也是对着几个症状吗?我说是啊,我们中医有时候也是对症治疗,所以我们不要笑西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有时候我们实在辨病困难,辨证候困难的时候,你就抓主症用方就可以了。

这个事情过去好些年,那个中毒最重的、昏迷时间最长的、在火灾中心的那位小伙子,几乎每年的春节,都还来北京看老师,说刘老是他的再生父母。

“抓主症,对症用方”,也是我们一种治疗思路。

我们老师在世的时候,有时候半天能看六七十个病人,老师怎么看啊,他经验多了,实际上不怎么辨病,也不怎么辨症,就对着症状来治疗,这是经验的积累。他有三个学生给他抄方,这儿一个学生摆着一个凳子,一个病人来了,说大夫我乙肝,大三阳。老师说,你口渴吗?渴。大便怎么样?经常稀,吃得不合适就经常稀,那么肝区痛吗?有时候痛,有时候不痛。老师说柴胡桂枝干姜汤,这个学生就给他开柴胡桂枝干姜汤。为什么?因为柴胡桂枝干姜汤,它的适应证是肝胆有热,脾阳虚衰,津液不足,所以他抓住口渴,便溏,这不是脾阳不足吗,然后再抓个肝胆有湿热未尽,好,柴胡桂枝干姜汤。那么这个学生就在那儿开方了。你看,几句对话用得了一分钟吗?

这个病人就说了,大夫,我慢性结肠炎,大概有二十年的历史了,伸出舌头来看看,舌上很干。你口干吗,口干;经常拉肚子吗?经常拉肚子;一摸脉,脉沉弦,那你心情好吗?大夫,我心情不好,经常高兴不起来,这不有肝郁吗,好,柴胡桂枝干姜汤,第二个学生也给开柴胡桂枝干姜汤,因为他有三个主症呀。

好,这个病人一看,中间这个病人看完了,马上说,大夫,我糖尿病,口渴吗?渴。大便怎么样?稍吃点凉的就拉肚子,唉,脾阳虚,这个症状又有了,心情怎么样?不高兴,说糖尿病是终身疾病,我这一辈子就要陪着这个药进棺材了,我怎么能高兴起来。好,柴胡桂枝干姜汤。为什么?三个主症全有了,口渴、便溏、肝气不舒,所以老师有时候就是这样对着症状,或者有时候就对着病机这么用方,疗效好,看病也快。

所以“抓主症,对症用方”,也是我们一种治疗思路。

所以我在学习《伤寒论》的方法的时候,要读一些、背一些《伤寒论》的原文。目的呢?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能够很好地理解它的精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临到用时信手拈来。

 学以致用,验于临证

你想要把《伤寒论》中的知识,真正变成自己的知识,你必须“学以致用,验于临证”。

有一年,我和刘渡舟老师,带着我们的工农兵学员,在北京京西门头沟矿区开门办学。我说开门办学的这句话,现在的同学可能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时候,我们上课就是到乡下去上,到基层去上,是这么一种形式。 我们经常送医送药到矿工的家里,有一家矿工的年青的媳妇坐月子,生完小孩二十天,发烧十天,身上疼痛十天,我们到家里给她看病,当然我们就想到是气血两虚,肌肤失养,所以开始我给她用八珍汤,吃了三付,没效果,还是疼,后来又用人参养荣汤,还是没效果。

我和刘渡舟老师住一个房间,我说,刘老,我遇到一个产后身痛的病人,我用补气养血的方法,怎么没有效啊,她又没有感冒的症状。 他说,你用的什么方子,我说,八珍汤我用过了,人参养荣汤我也用过了。

他说,你应当用《伤寒论》中的方子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这张方子是在桂枝汤里加重芍药的用量来养血柔筋止痛,加重生姜的用量来引药达表,另外加人参来益气。 那么我在开这个方子的时候,产妇在产后出汗很多,一动就冒汗,我心想生姜不能多用,更何况生姜很辣,因为我吃饭的时候特别讨厌生姜,我就想到别人也讨厌,所以生姜我用了三小片,其它的药还是正常的,吃了三付,还没效果。

我说,老师,您告诉我的那个新加汤,我给病人用了,我给人家看了九天了,人家身疼已经十天,现在又是九天,都二十天了,身痛不能缓解,吃了您的那个方还没效。

(他说)你把方子拿来我看看,我就把方子给他看。

老师说,生姜三片,多大三片,我说,三小片。

他说,为什么这么少。

我说,她产后出汗这么多,我不敢给她用辛散的,更何况生姜太辣。

老师说,你知道新加汤中用生姜的意义吗?

我说,它还是引药达表吗?

(他说)你用这么点药怎么能够引药达表。

我说,她还出汗呢。

他说,你现在不是在用补气养血的药吗?(生姜)引药达表(但量小),她就不会发汗,它是补益肌表的气血来营养肌肤,治疗身痛的。 我说,那生姜用多少,他说,用 15 ,你直接写清楚 15 ,称完了让她切片。

我说,老师,会不会太辣?

(他说)你是给她做饭呢,还是给她配药?

所以老师经常批评我,因为我每次开药的时候都会考虑到这药的口味如何,药的口感如何。

不过到今天还是这个观念,总觉得给病人吃得这个药不能太难吃,本来得病就是一种痛苦,尽管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但是我们还是要注意它的品味和口感。所以有一个药我从来不用,那就是五灵脂。你说它的疗效有多少,我说“难以肯定”,你给他煮出来的药汤又臊又臭,让病人喝一种动物的粪便,我在心里面接受不了。

好,我们还回来说这件事情,用完15 生姜以后,病人吃完了,汗并没有多,吃了二付身痛减轻,吃了三付身痛好了。 回来我说,刘老,那个病人好了。

他说,是啊,你看这个方子,你就是把生姜按照原来的剂量比例用它就有疗效。 我说,老师,我用人参养荣汤,八珍汤并没有错啊。

他说,你养内脏的气血是没有错的,她现在是气血不足,肌肤失养,它不能引药达表,所以治不了身痛。

所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从那之后我再用新加汤治疗,营血不足,肌肤失养的身疼痛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生姜的量是不能够少的。

你没有这次临床的体会,你怎么能够把它变成自己的知识,怎么能够深刻体会仲景为什么原方中生姜还要加量。 那么学习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我们就可以做个很好的临床医生了。

 

以六经病的提纲作用方指引

“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作为太阳病篇的第一条,它以“某某之为病”这样的句式来描述,那就提示我们这就是这一经病的提纲。

所谓提纲,它需要具备两个条件,一个条件,作为一个提纲,说明这经病它的主要证候、主要内容是什么。比方说太阳病,它的主要证候、主要内容是表证,因此它应当以一个表证的条文作它的提纲,这是一个条件,就是作为一经病的提纲,应当提示这经病的主要证候、主要内容。

作为一经病的提纲它应当表述出来主要证候的或者是临床表现,或者是病机的本质,或者是病变特点。比方说太阳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作为提纲,它就说明了这是一个表证的临床特征,它说明太阳病主要是表证。而作为表证来说,它的主要症状应当有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两条就够了,它就可以作为一个提纲。

下面我们就具体谈谈“脉浮”。我们在学《诊断》的时候都知道“轻取即得,举之有余,按之少力,如水漂木”,这就是脉浮。它体现了一个什么样的病理变化呢?它体现了体表受邪,正气抗邪于表,气血浮盛于外。因为脉象是反映人体气血运行状态的,当血气浮盛于外时,这个脉必然应之而浮。所以浮脉主表,在临床上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后世医家就有一种说法:“有一分浮脉就有一分表”。不过我们应当注意的是这个脉的浮与不浮,应当和这个人的基础脉象相对照的。比如说有的人他比较胖,皮下脂肪比较厚,平素他的脉,一个很胖的人的脉,你要使劲往下按才能摸得着,他得了表证,正邪抗争于表,你轻轻地按照摸一般人的摸脉的方法,轻轻一摸,你摸不到,因为他的脂肪太厚了,再往下按的时候摸到了,你不能说他的脉不浮,因为和他生理的脉象相比较,他可能已经浮出来了。而对于一个很瘦的人,皮下脂肪很少的人,你甚至把胳膊放在这,能够看得见动脉搏动的这种人,他既没有表证的表现,你一摸他有脉,轻取既得,你就说他是表证,这个就不一定,不一定能够作为一个诊断依据了,所以脉的浮和不浮,这主要是以他本人的基础脉象作为参照。相对来说脉浮可以主表,这是一个我们要注意的。另外,浮脉主表,那么必须是“举之有余”,“有余”就是有力,他提示了正气能够抗邪于表,而不是轻取既得,那么一按呢,就是中空,那就是芤脉那种脉象。或者是呢,轻轻地一摸有,稍稍地一按,一点力量都没有,那有可能是虚阳外浮,我们都不能把它当作主表的浮脉。另外,这个浮脉主表,在临床上具有比较广泛的意义。过去我总觉得就是我年轻的时候,我觉得感冒了之后,脉经取既得这才叫浮脉,实际上表证的意义是非常广泛的。

1976 年,唐山地震前夕,当然我们那个时候,并不知道 7 月份要发笑生地震了,我们那个时候是4 月份吧,我和刘渡舟老师带着我们74 级的同学,75 级的同学到唐山地区开门办学,那里在唐山地区的抚宁县,然后呢,有一个同学得的是荨麻疹。荨麻疹我们现在好多人都读荨(xún)麻疹,所以现在国家规定的读音呢,后来我就问国家的管理语言机构,我说这个字应该读荨(qián)麻疹,你们为什么改成荨(xún)麻疹?他们说了一句话,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了。这个字原来应当读成荨(qián)麻疹,可是现在你听我们医生都读荨(xún)麻疹,而且病人也都读荨(xún)麻疹,那么既然这么多人都来走这条路,所以我们就规定读荨(xún)麻疹是对的,读荨(qián)麻疹倒有点心虚了。我们这个同学得的是荨麻疹,每天晚上痒得一夜一夜睡不着觉,开始找我看,我就用一般的凉血的、燥湿的、袪风的、止痒的,吃了三天药,这小伙子还是一夜一夜睡不着觉,到了晚上就痒。因为我和刘老师住一个房间,然后这个小伙子又去找我了,说老师,吃了您三付药了还是不好。我说让老师给看看。让刘老师给他摸脉,刘老师给他摸脉,摸完脉之后问我说,你说这是什么脉象呀?我说,这小伙子瘦,这个脉轻轻地一摸就摸到了。他说,什么轻轻地一摸就摸到了,你说它是不是浮脉?我说老师,他没得感冒,能说他是浮脉吗?脉轻轻地一摸就摸到了。他说,没有得感冒就没有浮脉了?这个小伙子什么地方痒呀?我说皮肤痒呀。他说皮肤是表还是里呀。我说皮肤当然是表啊,不是里啊。既然皮肤痒这是表,你承认,脉又轻取既得,当然是表证呀。我说老师这是表证呀?他说是呀。我说,那怎么办呀?表证就该发汗啊。我说这个病要发汗呀?他说是啊。我说那用什么方子呀?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伤寒论》的方子,湿热在表。好,开了麻黄连轺(yáo)赤小豆汤以后,我写方子问老师药量,你把药拿过来之后,白天不用吃的,每天晚上临睡觉之前,你吃上之后多喝一点热水,盖上被子发汗,连发三天汗。治荨麻疹我还没有采取这种方法。连发了三天汗,这小伙子荨麻疹不起了,那个地方洗澡也困难,后来我发现他身上脱了好多屑,荨麻疹就好了,这个小伙子现在在一个部队医院工作,因为他当时就是军人。

唐山地震以后,我们回到了北京。有一天,协和医院的一个我们中医学院的毕业生给我打电话说老师,我们儿科住着一个小儿肾炎的病人,这个化验的尿的指标总是不能改善,时间也比较长,我们用西医的手段,似乎看不到很快见效的希望,能不能找中医来看看。我说你们协和医院咱们祝老就是你们医院的啊,他说祝老现在在日本。我说你们想找谁看。他说我们想找老师看看。那我就陪着刘老去了。孩子呢,头面水肿,尿的化验很糟糕。老师摸脉,摸完了,我也摸,老师问我什么脉。我说,他的脉轻轻地一摸就摸到了。他说轻取既得,就是浮脉。我说老师,浮脉怎么办?浮脉发汗呀。我说他没有感冒呀。他说你看看他,头面肿,脉轻取既得,头面不是表吗,上半身肿者发其汗嘛,浮又肿。我说老师用什么方子?麻黄连轺赤小豆汤啊。我说发几天汗?他那个时间发长点,发七天汗。你看,这个人发七天汗。后来,我听协和医院的大夫给我打电话说,从发了这七天汗以后,这个孩子头面水肿逐渐逐渐消了,那么化验呢,也逐渐逐渐改善了。

我记得十几年前,我在中医学院院里走着,突然来了一个女孩,很年轻也很漂亮走过来说,十郝大夫,你还认识我吗?我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呀。她说你忘了,我就是在协和医院住院的那个得肾炎的那个小孩,那个时候脸肿得我根本就不认识,是那个样子,我怎么也不可能和她现在那种苗条的漂亮的身材联合起来。我说我怎么记得住呢。她说您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你和刘教授,我现在在中医学院参加一个培训班,我总是想拜访你们两个,结果在马路上就碰到了。我说你现在怎么样呀?她说从那回好了之后,我的肾就一直没有再犯过了,现在我在中国银行工作。你看,这就是作为一个转机。

又过了一些日子,地坛医院我的同学给我打电话说,我们这里有一个黄疸的病人,已经好几个月了,黄疸不能退。按说不应当这么长时间。

我说你想怎么办呀?他说要请刘老来看一看,那我就跟着刘老就去了。这个病人是阳黄,急性黄疸性肝炎,又是大夏天,敞着胸,那个黄的颜色,鲜黄如橘子色,你只要看上一次你会终生不忘,那种黄就是黄如蜡染。对于一个传染病我总是胆怯。老师说你摸摸脉,摸摸脉。我就大着胆子摸摸脉。膜完脉了,回到医生办公室,老师说脉怎么样啊。我说这脉有点浮,那脉浮怎么办呀?我说他现在是黄疸性肝炎,湿热在里,没有表证,你说他身上痒不痒呀。我说他身上痒。他说身痒、脉浮,这就是表证,我想他是黄疸性肝炎,胆盐沉积在皮肤,刺激那个神经末梢,他当然身上痒了。可老师就把这种身上痒就把这种脉浮当作了表证来看待。那么我说老师怎么治疗?他说你会治疗啊。我说我会了,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老师说,啊,这才学会,所以我学会用麻黄连轺赤小豆汤用三遍,老师经常说,你的悟性够差的。其实这么个人,也就是用这张方子发了 7 天汗,从此黄疸指数一天比一天低,一天比一天低。当时那个病人是北京园林局的一个干部,据说这个人前几年还在世。

所以脉浮主表在临床上具有普遍的指导意义,我们不要认为只是感冒才叫表。皮肤病、皮肤的过敏、身上瘙痒,甚至包括一些牛皮癣,我们都可以,只要脉浮,都可以用解表的方法来治疗。所以脉浮主表是泛指表证而言,并不能够限定在它就是太阳表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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