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风文化发展中心《诗词曲赋联教程讲义》第二十讲学习笔记
主编：许广文 刘玉娥 王法忠
【主要内容】词律（四）
六、 关于词体的择调及词体的“和韵”
（一）词体的择调
前面我们讲过，词调本来是指填词时所依据的固定格式和唱法的“乐谱”。唐人写词，多自己谱曲，或增减改动旧调而别成新调。由于词调的不同，故每一调都有自己的名称，如【忆江南】【西江月】【水调歌头】【沁园春】等，都是词调名，又叫词牌；后来词作为诗之一体，脱离了音乐关系，唱法失传，一个词调就只剩下包括字数、句式、韵脚、平仄的固定格律形式，标示出来，这就是词谱。一般来说，词人只依照词谱（固定格律形式）填词，不怎么过多考虑词牌之调式，如某人想写“乡思”，可选词牌【忆江南】、也可选词牌【蝶恋花】，然后依照其“词谱（平仄格式）”填词，并按书写格式于“忆江南·乡思”；或者：“蝶恋花·乡思”以下附上词文即可。尽管如此，但这里还是存有：选用哪个“词牌”才是最适合自己表达思乡之情的问题，这也是我们常说的“词体择调”问题。填词择调比写诗择式要有规律一些。词本是配曲歌唱的。不同的调式，旋律表达着不同的感情，当曲子还在时，诗人填词自然要选择最适合表情达意的曲调。问题是到南宋以后，词曲大多散失，而词人又越来越多地只重文词，不论乐律，据前人格式依样画湖芦。那么，宋以后词人填词择调是不是完全随意的呢？从多数词作看，词人择调还是有一定的依据的。这些依据主要是：
1、依据唐宋人对某一词调音律感情的描写。例如《何满子》，白居易说它“从头便是断肠声”，元稹说它“下调哀音歌愤懑”，张枯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可见它是一支悲凉凄怨的曲调，当然就不适宜用来表达欢快豪雄的情感。又如《六州歌头》，宋程大昌《演繁露》说：“《六州歌头》本鼓吹曲也。近世好事者倚其声为吊古词，音调悲壮，又以古兴亡事实文之，闻其歌使人慷慨，良不与艳词同科。”可见它只适合表现悲壮慷慨的感情而不适于抒发哀怨思慕的情调。
2、依据唐宋著名词人同一词调的多数作品进行分析归纳。找出他们所表达的思想感情特点，借以推知原曲的情调。例如《满江红》，传世作品既有岳飞的“怒发冲冠”，又有姜夔的“仙姥来时”，一慷慨一空灵，哪个代表它的基调呢？看宋人此调的多数作品就知道它本是一首豪迈雄壮的曲调。辛弃疾一生写了34首《满江红》，绝大多数是苍凉激越的；宋人名作如苏轼“江汉西来”，岳飞“怒发冲冠”，刘克庄“金甲琱戈”等也都是气势豪雄的。《念奴娇》、《贺新郎》、《沁园春》等调都有类似的特点。对比起来，象《鹧鸪天》就v比较适于表现细腻婉约的情感。看唐宋人的《鹧鸪天》不单词风秀艳的词人如李煜、晏殊、晏几道等人如此，就是豪放词人苏轼、辛弃疾等的此调作品也与《满江红》等大不相同。辛弃疾有63首《鹧鸪天》，多数是比较细腻妩媚的。
3、依据词调字句的舒促（句子的长短、句中平仄、节奏）、韵脚的疏密和平仄等也可以大致推知该调适宜表现的感情。一般说来，句子比较短，节奏比较急，韵脚比较密，所用韵部或急促(如入声十五、十六部等)或响亮（如阳声一、二部等）的，情调大多激昂悲壮，反之，句子比较长，节奏比较缓，韵脚比较疏，所用韵部比较细弱低沉的（如阴声三部、阳声十三部），则情调大多比较低回悲凉。
4、依据词调所属的宫调，也可以帮助人们体会原调的表情范畴。不同的宫调适宜表达的感情是不同的。周德清《中原音韵》曾就元曲所用六宫十一调加以分析，指出正宫惆怅雄壮”，“小石旖旎妩媚”，“商调凄怆怨慕”，“角调鸣咽悠扬”，“商角悲伤宛转”，“大石风流蕴籍”等等，词与曲的曲子虽不尽相同，但宫调的品性却是大体一致，可以参考的。
例如《蝶恋花》，柳永《乐章集》、张先《张子野词》并入“小石调”。
五代宋一些著名的《蝶恋花》词，如冯延已“萧索清秋珠泪坠”，柳永“伫立危楼风细细”，欧阳修“庭院深深深几许”等确实有旖旎妩媚的情味；周邦彦《清真集》又入“商调”，看他的早行”词，写秋晨送别：“泪花落枕红绵冷。执手霜风吹鬓影…露寒人远鸡相应。”凄婉动人，正合“商调凄怆怨慕”的特色。
5、还可以依据篇幅的长短，一般说来短篇宜于抒情，长篇适于铺叙，这在课件讲义里已有论述。
以上五点都是就一般情况说的，例外的也还不少。可以说越是后代词人择调越无顾忌，以凄婉的《忆秦娥》写雄奇壮丽的战斗，以豪壮的《念奴娇》写“宠柳娇花” 、“斜风细雨”，都不乏其人。现代人写词不去过多考虑原调的风情，这我们并不反对，但如能懂得一点调性，熟习一下前人约定俗成的规则，当然会更好一些。比如：《寿楼春》，看名字似乎是祝人长寿的，其实音调悲怆，古人多用来悼亡，如果我们填来贺人寿诞，识者就难免觉得晦气了。【以上摘自许广文、刘玉娥老师《浅谈择式、择调、择曲及诗词曲举隅》】
（二）词体的“和韵”
以诗词相和是文人的一种习尚。与和诗一样，和词也有几种方式：只词意上相和，不考虑韵脚；如果和韵，也分：依韵、用韵（用他人的韵填词，但不依照原韵脚的先后顺序）、次韵（步韵）等。所不同的是，和韵词一般不在题目上标识“依韵”、“用韵”、“次韵（步韵）”等字样。和韵词最常见的是“次韵（步韵）”。例如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一词，后来历代都有人次其原韵填词。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词曰：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未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南宋文天祥有《酹江月·驿中言别友人作》词曰:
水天空阔，恨东风、不惜世间英物。蜀鸟吴花残照里，忍见荒城颓壁！铜雀春情，金人秋泪，此恨凭谁雪?堂堂剑气，斗牛空认奇杰。
那信江海馀生，南行万里，属扁舟齐发。正为鸥盟留醉眼，细看涛生云灭。睨柱吞赢，回旗走懿，千古冲冠发。伴人无寐，泰淮应是孤月。
元萨都刺《百字令·登石头城》词曰:
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指点六朝形胜地，惟有青山如壁。蔽日旌旗，连云樯橹，白骨纷如雪。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
寂寞避暑离宫，东风辇路，芳草年年发。落日无人松径里，鬼火高低明灭。歌舞尊前，繁华镜里，暗换青青发。伤心千古，秦淮一片明月。
（高永久 摘自《龙风讲义》第二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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