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潘军

     我不大喜欢转载他人的文字文章，我喜欢敲击自己的情愫情感，常常寄放在空间中暴晒不让霉变，因为真真正正的经历过我不舍丢弃，时时放置在空气中袒露不让腐烂，因为实实在在的体验过我留恋往返。然而今早无意中读到一篇文字竟然让我情不自已立马转载，但是今晨无意中读到一篇文章竟然使我心潮澎湃潸然泪下。这是一篇描写母爱普普通通司空见惯的文字，这是一篇记录母亲平平淡淡并不罕见的文章，但在字里行间无奇中充斥着母爱的光辉，但在琐碎情节中洋溢着做人的智慧。尤其老人撒手西去，尤其母亲与潮不归，没有靠自己的显贵，没有凭儿女的荣华，而有盛大的送葬礼仪，而有如织的送葬人群，我们看到了母亲的魅力，我们读出了老人的高贵。

 

我读到过好多的怀念母亲的文字，我感动过好多的颂扬母亲的文章，我也无数次遥想过我那美丽而贤淑的母亲，然而很是惭愧没有专门描述过我那早逝的妈妈。我不是不曾想，我只是不自信，因为只曾陪我六年的母亲我过于的陌生，因为只曾给我六年母爱的妈妈我真的模糊。我的母亲娘家居住在农村，距离县城三十里路，有姐姐弟弟妹妹爸爸妈妈其乐融融，我的父亲一家住在县城，距离农村三十里路，也有哥哥姐姐妹妹爸爸妈妈甜甜蜜蜜。我不知道他们如何相遇相识，我不知道他们怎样相亲相爱，总之阳光帅气的父亲迎娶了美丽秀气的母亲，总之贤淑和善的母亲嫁给了青春温顺的父亲，他们在上个世纪的苦难岁月中享受着新婚的喜悦，他们在五十年代农村闭塞凋零山城破败荒凉里感受着成家的甜美。

父亲勤劳勤快，在合作化以后的食堂里掌勺红红火火，母亲温和温良，在集体化以后的生产队下地忙忙碌碌，他们在平静的生活中结伴而行，他们在平凡的人生里携手共进，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那个精神富足的岁月，他们因为年轻而无所畏惧，他们因为青春而豪情满怀。一个挨着一个我的兄弟陆续出生，一个接着一个我们弟兄接踵出世，给我的父母带来了无尽的欢喜，也给我的父母带来了无尽的伤痛。不知何时开始，不知何时发现，我与父亲竟然聚少离多，我与母亲竟然分多聚浅，也许弟兄四个我最小感受最深，也许兄弟四个我最幼感触最切。好在还有爷婆能够依偎，好在还有哥哥可以依靠，但我知道妈妈病了需要住院，但我知道母亲病了在受折磨。或许太小并不知道病为何物？或许太幼并不知道病会怎样？

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中我与母亲厮守在一起，陆陆续续时断时无间我和妈妈相处在一块，我爱我的母亲，我恋我的妈妈，妈妈也将所有的母爱滋润在我的心上，母亲也将不多的恩泽照耀在我的身上。病痛折磨身体孱弱的妈妈常常躺在土炕上，给疯疯癫癫少不更事的四个孩儿缝缝补补，针针线线满含深情，针针线线倾注爱意。不大懂事的我心无旁骛的只顾自己在窗台上玩耍，不明事理的我无所顾忌的只顾自己在院子里疯跑，那时如果我知道母亲的时日不多，那时如果我知道妈妈将离我而去，我会静静的陪她时时刻刻，我会默默的看她分分秒秒，镌刻她的模样在脑海，铭记她的慈爱在心间。又一次远离我们的妈妈想她的小儿子，又一次久别我们的母亲念她的碎孩儿，爸爸在漆黑的黎明，带我去遥远的西安。乘着敞篷的大卡车，迎着凛冽的西北风，我不知道寒冷的滋味，我充满着满心的欢喜，也许有见到妈妈的欢欣，但也有坐上汽车的荣光，时至今日直到今天，我都分不清孰轻孰重。

    在那时的西安，在破败的省会，在黄昏后，在夜色里，雪白色的医院笼罩着恐怖，来苏水的气味窒息着神经，妈妈不放心丢下幼小的儿子，妈妈很担心幼稚的孩儿，就将儿子带进了女厕，却让妈妈受到了训斥，我看到妈妈一改往日的温顺和善，我看到了母亲尽力呵护的刚烈强悍。为了消减妈妈养病的孤独寂寞，父亲借来了那个时代奇缺的收音机，好奇的我爱不释手，顽劣的我把玩不休，不小心磕碰让它损坏，无意间掉落使它无声，父亲严厉训斥中我得到了妈妈的护卫，妈妈也感后怕间依然呵护着自己的小儿......当我刚报名上学走进学校，当我刚进入校园还没分班，我的妈妈就不辞而别，我的母亲就撒手人寰，我哭得昏天黑地，我悲的天旋地转。我看到属于母亲的所有都欲火俱焚，我看到属于妈妈的一切都埋进坟茔，幼稚而不懂得留些什么作为念想，幼小而不知道藏些什么作为印记，只是任泪如雨下，只是让呜咽低垂。好多年之后人们还忆起手忙脚乱刨去妈妈坟茔上黄土的我那样的无助和无力，好多年之后人们还说起一步三回头注视母亲坟茔荒坡的我那样的无奈与无望。

 

    岁月流转，半个世纪消失了，时光如梭，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在心底眷恋着我的母亲，我依旧在脑海回味着我的母爱，她给了我生命，她给了我人生。可惜缺失了很多很多的慈爱，可惜缺失了很多很多的温暖，让我的生活感到少了好多欢乐与甜美，让我的人生感到少了好多的开心和幸福。我常常会敏感生活的萧瑟寒冷，我时时会警觉人生的冷酷无情，也许这样的环境太久远，让残留在脑海中妈妈的模样早已模糊，也许这样的气氛太压抑，让镌刻在心底母亲的面容早已斑驳，但我依然会在亲朋好友的聚会中寻觅得到母亲的美好，但我依旧会在亲友挚爱的邂逅间感受得到母亲的慈爱。这是一种骨肉的延续，这是一种血脉的延展，不会随着时光的游走而消散，不会随着岁月的更迭而淡忘，我知道自己失去了许许多多，我知道自己回味着许许多多，我知道自己希望着许许多多，我也知道自己得到着许许多多，那种来之母亲般的温暖！那种来之母爱样的幸福！

 

      我的母亲，你可安好！

                                                                                                                                                             ------2013年9月27日于乡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