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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落 | 浮生



四月的村庄,眼前总有大片的泡桐花所组成的淡淡的紫色的云,鼻端总有泡桐花香甜又略微苦涩的味道。

这种并不适合城市的树,最后却成了关于乡村的最真实的记忆。我想,大概是因为这种树爱自由吧。


——小编寄语




谷雨前后,四月的乡村,正是梧桐花香氤氲的时节,满村的空气里都飘着梧桐花淡淡的香味,清和隽远。我站在梧桐树下仰头闻香味的时候,一朵花便直直地落在我的脸上,意料之外而又十分有趣。


我总觉得梧桐之花,是专属乡村的花树,城市里的梧桐树比起别的品种的树,不免显得杂乱无章,单说法桐,高大整齐的树木,远远比梧桐树好看的多,可是在乡村,梧桐树却像是一个村庄的守护,我坐火车自城市而归,一路上三三两两的村庄,便被三三两两的梧桐花环抱着。远看入心。



回到家乡,家门口的梧桐树长的极其繁茂,一簇簇的花枝,高而密,地上的花每天都是一层又一层,于村庄而言,梧桐春落花,秋落叶,其花其叶都是那样大而钝重,密密地,生生地不停歇地落,颇有一种生生不息之惑。一种怔怔地连接乡村天地的树。我看着四月桐花,闻其香,总想起多少年前,故乡里的童年时光。


当我在空间行驶的时候

我希望时间止步

抱着蓝天白云的幻想

四月油菜

梧桐青白

共我此刻欢喜





我记得那时的夏天常会有雷阵雨,有一次特别地大,响雷闪电的声音噼里啪啦,滚滚雷声就像在耳边响起。家里院子里的门挡不住风雨,雨自门底淙淙地流进来,一家人都站在门口,看水流过脚底,积了大片的水,可我觉得真是新鲜好玩,那大雨大风大雷大电像是魔法,像是天外之物,无意间落入了人世。第二日早起,空气清新的不像样子,很多树枝断在地上,草木之气回荡。天地如圣经里所说的,像是换了一个新天地,村庄被滚滚雷雨洗去了年月,去了沧桑的时间,宛如新生一般。我记得那日早晨村里到处的树枝,到处的雨水,天蓝云白,清澈醇厚的美。





小时候家里种着棉花,父亲去棉花地里掐芽子,把我也带到地里,父亲带的收音机咿咿呀呀地放着,我早已忘记了收音机放了什么,只记得我把棉花枝上所有的叶子都掐下来,一枝枝棉花都成了光杆司令,把叶子聚成一堆,又在地上挖个小坑,把叶子们栽在里面埋上土种起来,拍拍手掌,很得意于自己的劳动成果。棉花枝很高,挡住了视野,父亲不知在什么地方,我玩累了,就躺在棉花地里睡觉,透过叶子迷迷糊糊地看午后瓦蓝瓦蓝的天,空气里有轻轻的风。黄昏时分,父亲喊我回家,声音很大,我蹭的就醒来了,收音机依旧咿咿呀呀地响着,天却蒙蒙黑了。风依然吹在棉花枝上,一层一层的,满眼的绿,满满的悠悠荡荡的快乐。我担心会东窗事发,可是幸亏地里棉花那么多,我的那几支光杆司令并没有被发现,又或者它长出了新的叶子,总之那件事就随着那夜的月光与清风走远了。





小学课本里有一篇文章是作者养了一只鸟,那只鸟陪他一起上学的种种趣事,我看着文章也想要养只鸟。夏天的时候,我们一群小伙伴在一颗树下玩,突然一个鸟巢就落了下来,里面好多只小鸟,我们就每人抱了一只回家。我把鸟的家安放在一只小瓷杯中,给它铺了棉花,给它喂食,一有时间就去看它,全心全意地照料它,可它最后还是没有成为我想象中可以陪我上课的鸟,它没有活过来。我在门口的花丛下用石头树枝搭了个隆重的墓把它埋了,然后用了一个下午祭奠它。天黑了我就去睡觉,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差不多忘记了那只曾怀念过的雏鸟。


后来父亲给了我一只大鸟,好漂亮的一只鸟,我把它绑在家里木柜腿上,可它却一直挣扎着要飞走,我看着它说你不要用力了,会很疼的,明天我就带你去放风,明天带你去飞,然后我去睡觉,把它留在了小房间里,等第二日我兴冲冲地去看它的时候,它已死去,身体是向外飞的形状——它在向外挣扎的过程中勒死了自己。那瞬间我一下子明白了,鸟儿们属于自己的世界,它们是天地间自由的精灵,只属于天地。自那以后,我再不曾养过任何一只鸟。






我幼时爱生病,三天两头的要村里的医院,那时村医家在村里最后一个巷子的最右边,我穿过长长的路去她家,总觉得到了什么尽头,她家的右边便是荒草漫天。那里的树很幽茂,草很蔓延,青绿逼天,夕阳静静地落,百草静静地生。我望着,可是望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直直地望向天边去,望着望着就被吸去魂灵。


“我会长大吗,未来是什么呢”。她家里在我印象中总会有西瓜和小狗,小狗最后已和我熟识,见了我不再汪汪地叫,而是绕着我转悠,我喜欢吃她家院子里的瓜,西瓜打瓜,吃完瓜,洒一地的瓜子,欢欢喜喜的傍晚。


我看着四月村庄的桐花落,一朵一朵地落,落在地上,落在屋檐上,在灰色的砖瓦上。曾经那些瞬间在脑海中慢慢的浮现了出来,那是属于村庄里的,属于梧桐守护下的村庄。


这世上的村庄有千千万,可是我只生于其中一个,生于斯长于斯,春夏秋冬地长,春和景明里桐花槐花香,夏雨轰隆里风起云涌,浅秋清晨满山遍野的牵牛花,晨起微雾里金盏菊月季花的美,随风纷扬的槐花叶,大雪纷纷里的茫茫天地,我将生命最初的感知与爱留在这里,将童年留在了这里的岁月深处,四月桐花落,乾坤百木生。


责任编辑丨夏凉之


有一个地方,记录了我们的懵懂。有一个地方,保留着我们最初的纯真。也许它不美丽,但它一定难忘。你与这个地方有着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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