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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木解红楼:“贾元春之死”真相

               “贾元春之死”探秘(之二)

                          

                            一 

 

弄清了元妃的原型人物主要是年贵妃,年贵妃在清史的记载中是病死,元妃在第九十五回中也是病死,看起来好象没有问题。但审读元妃的判词与红楼梦曲,你会觉得元妃的死因很蹊跷,病死决非曹雪芹的原意。

贾元春的判词是画上有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旁有一首歌词云: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对于这首判词,红学家各有各的解读。判词的第一句在己卯本是“二十年来辨是谁”,但在甲戍本、庚辰本都是“二十年来辨是非”。是不是抄错了?笔者认为不是,这二句都是曹雪芹的原意。曹雪芹起初写为“二十年来辨是谁”,是专用于年贵妃的,因为年贵妃与雍正做了十六年的夫妻,但圣心深不可测,她至死也没有看清这个人,“谁”即指雍正。

但曹雪芹后来觉得这句话放在平郡王妃身上有点不妥,所以改做“二十年来辨是非”。平郡王纳尔苏深受康熙器重,康熙五十七年,他跟从康熙十四子——抚远大将军允禵赴西藏平叛,康熙六十年,摄大将军事。雍正元年,他被召还京都,七月获罪革退王爵,其时他的主子允禵已被圈禁。雍正四年,纳尔苏又因贪被削爵,其妻曹佳氏也被取消王妃封号。纳尔苏是雍正打击允禵集团的牺牲品,后终生未获重用。“二十年来辨是非”就是指从康熙五十七年到雍正十三年,纳尔苏夫妇处于是非难辨的人生阶段。“二十年”出自唐朝张祜的诗《何满子》:“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何满子是唐玄宗时著名歌手,据说她因故得罪了皇帝,被推出就斩。就刑前她张口高歌,曲调悲愤,使“苍天白日黯然失色”。借此典故暗示元妃死有其冤。

“榴花开处照宫闱”,是指年贵妃的后宫生涯。清宫里面遍栽石榴树,因为石榴树籽多,栽植以带来皇家子多的吉兆。“石榴”谐音“十六”,指年贵妃与雍正共相处十六年,即康熙四十八年(1709)至雍正三年(1725)。

“三春争及初春景”,这句话红学家有争议。刘心武先生把“三春”解做“三年时间”。笔者认为“三春”应指元春、迎春、探春三个人物。“初春景”指曹寅母亲孙氏所给曹家带来的尊荣,孙氏给康熙做过奶妈,康熙驻跸曹家时,亲书“萱瑞堂”三字相赠。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当时曹寅的二个女儿“元春”、“探春”是王妃,还有一个“迎春”估计是曹荃的女儿,嫁的夫君地位也不错(后曹家败落,被夫家折磨至死)。这三个女儿当时的风光可争及祖母的荣耀了,但很快被突变的政治风云摧残了。

“虎兔相逢大梦归”,是指康熙驾崩,雍正登极所带来的风云变幻。康熙于康熙六十一年(1722)十一月去世,其年是壬寅年。雍正于十二月登极,第二年为雍正元年(1723),是癸卯年。康雍交替,正是虎兔相逢。雍正上台伊始,就下旨抄没李煦家,雍正三年又抄没年羹尧家,雍正六年又抄没曹家,一切浮华都归为红楼一梦。

从这判词还看不出元妃是怎么死的,但从“画上有弓,弓上挂着香橼”揣测,元妃应是非正常死亡。

再来解读元妃的红楼梦曲《恨无常》: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

眼睁睁,把万事全抛。

荡悠悠,芳魂消耗。

望家乡,路远山高。

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

儿命已入黄泉,

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这首红楼梦曲应是比较好懂,大家解的歧义也不多。“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这句诗切合第一回二僧道所言“那红尘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说明人生无常,荣华易散。

“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消耗”,这二句诗点明元妃死于自缢,而且死不心甘。第十八回写元妃省亲,回前有诗曰:“豪华虽足羡,离别却难堪。博得虚名在,谁人识苦甘?”,此诗后有脂批:“好诗!全是讽刺。近之谚云‘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真骂尽无厌贪痴之辈。”这回前诗表明,元妃过得并非称心如愿。脂批说“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放在这里显得非常突兀,不知什么意思。其实这是在为年羹尧鸣屈,年羹尧为雍正立下汗马功劳,却死得不明不白,作者是抱同情心的。

“望家乡,路远山高”,实是指宫庭形似囚牢,宫女丧失了人身自由,哪怕娘家近在咫尺,也远似天涯。第十八回元妃省亲,铺写贾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但贾妃与祖母及母亲相见时,泣曰:“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她隔帘对父亲又道:“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这此话表明了她身在高处不胜寒的难以言状的辛酸。

“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甲戍本此处有夹批:“悲险之至!”这一节诗应是指年贵妃无力挽救娘家,只好以死明志。

但现在要搞清一个问题,元妃为什么要自杀呢?她死在贾家抄没之前还是之后?

第十八回元妃省亲时,点了四出戏,其中第一出《豪宴》,己卯本夹批:“《一捧雪》中伏贾家之败”;第二出《乞巧》,己卯本夹批:“《长生殿》中伏元妃之死。”

从点戏的顺序来看,贾家抄没在前,元妃自杀在后。

《长生殿》是洪昇在康熙年间写的一部关于唐明皇和杨贵妃的凄美爱情故事。安史之乱后,唐明皇带着杨贵妃逃往四川,逃到一个叫马嵬坡的地方,随行将士杀死杨贵妃之兄杨国忠,陈元礼纵兵逼哄,唐明皇被逼赐杨贵妃自缢。洪昇根据白居易的《长恨歌》与民间传说,写出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真挚爱情,借爱情悲剧反映一个时代的悲剧。

刘心武先生据此认为元妃原型的死亡,应是在乾隆四年弘皙对乾隆的一次行刺事件中。在月派人物逼宫的情况下,乾隆皇帝不得不以牺牲贾元春的原型来换取暂时的休战,为乾隆反败为胜赢得时间。最后,她被月派人物缢死。刘先生的说法固然离奇,但他所说的元妃原型死法并没有史实支撑。弘皙逆案实际也是一个冤案。

不过《长生殿》一出戏,实寓贾元春的死因与叛乱有关,这个叛乱即柳湘莲之乱。自尤三姐自尽后,柳湘莲绝意于儿女私情,流落到王子腾的辖地一带从事白莲教活动,并坐大成势,发动起义,迅速席卷半个省区,成为朝庭大患。皇上旨令王子腾倾力剿匪,并派兵支援,但王子腾出兵不利,劳而无功,失城丢地,苦不堪言。皇上震怒,追王子腾“治边失察,酿成大患,守土失责,遗害百姓”之责,令锦衣卫将其押解至京问罪。元妃替王子腾求情,遭到皇上斥责,并说锦衣卫查知柳湘莲曾与贾府有染。王子腾被赐死,元妃悒郁成疾。其时御使又参奏贾府窝藏逆匪、勒索衙门、逼死良女、强霸平民财物逼民至死等罪名,皇上下旨抄没贾家,朝臣初议贾家定罪方案,贾家十五岁以上的男丁皆斩,女的皆充为官奴,财产全部入官。贾妃无力挽救贾家,只好悬梁自尽。

通行本后四十回关于元妃病死明显是曹頫篡改之笔,并留下明显的破绽。第八十六回,薛姨妈道:“前几年正月,外省荐了一个算命的,说是很准。那老太太叫人将元妃八字夹在丫头们八字里头,送出去叫他推算。他独说这正月初一日生日的那位姑娘,只怕时辰错了,不然真是个贵人,也不能在这府中。老爷和众人说,不管她错不错,照八字算去。那先生便说,甲申年正月丙寅,这四个字内有伤官败财,惟申字内有正官禄马,这就是家里养不住的,也不见什么好。这日子是乙卯,初春木旺,虽是比肩,那里知道愈比愈好,就像那个好木料,愈经斫削,才成大器。独喜得时上什么辛金为贵,什么巳中正官禄马独旺,这叫作飞天禄马格。又说什么日禄归时,贵重的很,天月二德坐本命,贵受椒房之宠。这位姑娘若是时辰准了,定是一位主子娘娘。这不是算准了么?我们还记得说,可惜荣华不久,只怕遇着寅年卯月,这就是比而又比,劫而又劫,譬如好木,太要做玲珑剔透,本质就不坚了。”

这段话表明作者深通命理学,明确交代了元春的生辰八字:甲申年丙寅月乙卯日辛巳时,遇寅年卯月有劫。而第九十五回写道:“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存年四十三岁”。最早指出元春去世时年龄错误的是清嘉庆二十二年(1817)一位署名“苕溪渔隐”的红楼爱好者。他在当年刊刻的《痴人说梦》中指出:“案八十六回云元妃生于甲申年,而此回云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甲申至乙卯仅止三十二年。年四十三岁当改三十二岁。”20世纪90年代初,周文康先生在《红楼梦学刊》上连续发表《后四十回非后人续作的内证及其作者出生年月日考辨》和《“天德二月坐本命”辨——元妃“原型”生辰补考证》两篇论文,指出后40回明写元春“生于甲申,死于乙卯,存年四十三岁”是一个明显的常识性错误。

中国在民国以前通常以干支纪年,干支是中国特有的历法系统。干支分天干和地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等十个符号叫天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等十二个符号叫地支。把干支顺序相配正好六十为一周,周而复始,循环记录,这就是俗称的“干支纪表”。

“天干”以“甲”字开始,“地支”以“子”字开始顺序组合,就可以得到:

1.甲子 2乙丑 3丙寅  4丁卯 5戊辰 6己巳 7庚午 8辛未9壬申 10癸酉

11甲戌12乙亥13丙子14丁丑15戊寅16己卯17庚辰18辛巳19壬午20癸未

21.甲申22.乙酉23.丙戌24.丁亥25.戊子26.己丑27.庚寅28.辛卯29.壬辰30.癸巳

31.甲午32.乙未33.丙申34.丁酉35.戊戌36.己亥37.庚子38.辛丑39.壬寅40.癸卯

41.甲辰42.乙巳43.丙午44.丁未45.戊申46.己酉47.庚戌48.辛亥49.壬子50.癸丑

51.甲寅52.乙卯53.丙辰54.丁巳55.戊午56.己未57.庚申58.辛酉59.壬戌60.癸亥

从甲申到甲寅刚好是三十一年,元春享年应是三十一岁,篡改者写成四十三岁,明显不懂命理学。而且根据前八十回的情节推理,元妃享年也只有三十一岁才合理。贾宝玉在元春去世时大约17岁。如果元春死时43岁,那么她比胞弟宝玉大了26岁。而第十八回讲“那宝玉未入学堂之先,三四岁时,已得贾妃手引口传,教授了几本书,数千字在腹内了。其名分虽系姊弟,其情状有如母子”,如果元春长宝玉二十六岁,那么宝玉三四岁时,她早已选入宫中作女史了,哪有机会教授宝玉?这显是不合情理的。第33回王夫人哭求贾政不要打宝玉,她说:“我如今已将快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这一情节距离元春去世日期不到4年时间。如果元春死时43岁,那么王夫人此时最多54岁。难道王夫人在11岁时就生下了元春,10岁就嫁给了贾政?

“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也与元春的判词“虎兔相逢大梦归”相符,暗指康熙六十一年(壬寅年)十二月康雍朝替,其时已交癸卯,正是虎兔相逢,整个曹氏家族自此走向衰亡。

由此说明贾元春享年三十一岁是曹雪芹的原意,算命先生关于元春命理的那些话也是曹雪芹的原创文字。贾元春的年龄错误是“贾元春之死”遭到篡改的铁证。曹頫为什么要篡改“贾元春之死”呢?因为帝妃上吊自尽,严重有损皇家颜面,而且元春存年三十一岁很容易让人与年贵妃对号入座。曹頫把元妃病因写成“圣眷隆重,身体发福,未免举动费力。每日起居劳乏,时发痰疾”,无非又是为了显示皇恩浩荡。

 

 作者声明:贾元春的原型人物为年贵妃,死于自缢。这是红学二百多年来的独家考证。红学论者(含百度百科)如引用此观点与本文有关条据,请注明出处,否则笔者将依法维权!

 

 作者简介:一木,原名肖斌伟,70后打工诗人,现在深圳某事业单位任职,作品散见《诗刊》、《儿童文学》、《时代文学》、《语文月刊》等报刊。2009年开始研究《红楼梦》,并搜集有关资料,至2015年5月10日完成了二十六万余字的长篇红学论文《一木解红楼》。

 

一木博客:http://blog.sina.com.cn/u/2365805704      电子邮箱:laomengfa@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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