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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象

活象(一)

活象父母都是东风公司的.计划经济那年代还可以,日本鬼子一进来企业改制了,便双双下岗没了工作,一家三口靠二人的最低保障金生活,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活象初中没毕业,因为成绩不好读不下去,便辍学在家.由于活象年纪太小没有技能再加上也没社会经验不可能找到工作,所以天天呆在家里,除了吃饭看电视上网就是睡觉.时间一长家庭关系难免紧张,整得活象爹不见娘不爱的很是郁闷.  
     家对于别人来说是温馨的港湾,可在活象心目中就是地狱.与其受尽煎熬,不如出去溜达来得惬意.  
     晨钟幕鼓,早出晚归.活象过的倒也舒坦.活象一天到晚在街上瞎混,看到路边哪个妇女奶小孩便凑过去,说阿姨帽子掉了,其实那小孩帽子也没怎么掉,只不过有点歪,活象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寻找机会看一看人家的奶袋.更多的时间活象是捡一张费报纸搁地上一铺眯缝着眼睛假装睡觉看过往的美女被风掀起的裙子自我心萦摇荡浮想联翩.活象也渴望着有英雄救美的那一刻,可似乎美女都有帅哥保驾护航,剩下的那一部分也称不上美女,劫色的也劫不到那去,即使有,活象也犯不上.  
      活象正似睡非醒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他抬头一看,一男一女拉拉扯扯好一个争的不可开交,周围好多看热闹的.活象总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女的是一泡脚城的小姐,和一嫖客干完那事,便把套子随便从窗口扔了下来,正好掉在这过路男子的脑门上,热乎乎还冒着热气的液体顺着这男子的面颊直往下流......男子一本正经的要讨个说法,女的皮笑肉不笑的说男的中了头彩应该给个喜钱才对.活象使劲朝里挤,可怎么也挤不进去.活象往里挤不是去打抱不平的,原因是他看到了人堆里半支扔在地上没抽完的香烟,那香烟还有好长好长一截,完全够活象过一回瘾.  
     正努力挤间,活象的屁股被人捅了一下,不由得火冒三仗,心想老子的屁股也有人敢摸?不想混啦?回头一看,原来是吴轨和汪霸.吴轨和汪霸是活象上初中时的哥们.好友相见分外热情.吴轨从兜里摸出一支红金龙,汪霸连忙掏出火机给活象点上.活象深吸一口,问道你俩丫现在在哪发财.吴轨汪霸抢着炫耀最近如何做了一笔,那场面是如何的惊心动魄.昨天一老太太守店,二人看准了那老太太眼睛不好使,趁老人家打盹的空挡,汪霸望风,吴轨下手.抓起两包红金龙就走,这不刚给你的就是我们昨天弄来的.二人不无遗憾地说,如果不是匆忙中吴轨拌倒了店门口的塑料桶,完全有可能抓着靠里边的两包红塔山.吴轨和汪霸问活象大哥你现在在哪条道上混呀?活象回道大哥我混的惨啊!上有天下有地把我夹在中间可憋屈的够戗!三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已来到燕林小区后边的玫瑰宫.  
      列位看官有所不知,这玫瑰宫早年是一酒吧,后来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据说还烧死了人,老板脚底下抹油溜之大吉,只留下烧得黑黢黢的断壁残垣无人管无人问.过往路人图个方便把这当成厕所拉屎撒尿,夏天一到蚊子苍蝇满天飞臭不可闻.吴轨提议咱们缘分啊,活象大哥你现在也生不逢时,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何不在这里歃血为盟结草衔环占宫为王以图大业呢?三人心有灵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心动不如行动,说干就干.活象在初中时就是大哥,现在理应还当大哥,吴轨鬼点子多,军师非他莫属就当二哥,至于汪霸委屈一下当个高参,暂列第三,以后看贡献,如果时机成熟也可以荣升为大哥.座次排定,汪霸画画的好,拣起一个石头在路人经常撒尿的墙上画上一个关公的图象,点上三支烟,我"玫瑰三杰"今日占领玫瑰宫,共图大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背弃此誓言者关公你老人家作证,天打五雷轰不得全尸!玫瑰三杰有责任把此宏图大业发扬光大,我们的宗旨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完毕!  
      大家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一致通过,举事就在明天上午.不干则已,要干就一鸣惊人.要做就做一笔大的买卖.目标,三堰一家有实力的公司.  
      第二天三人准备消停,马不停蹄杀向这家公司.面对上前打招呼的接待小姐,活象稳了稳心神,等心跳的稍微慢了一些,三人挥了挥手中的钢筋棍,兄弟我们近来手头有些紧,快叫你们老板出来说话!接待小姐开始并没当回事情,以为就三个毛孩闹着玩的,见三人口气不小,手里又有家什,不象是开玩笑,所以不敢怠慢,连忙禀告老板.老板出来一看,马上明白过来.叫了一声:弟兄们,抄家伙!所有员工打开抽屉,抽出大刀片子,围着老板一字排开.玫瑰三杰哪见过这阵势,尿不由分说早顺着裤腿流了下来,膝盖不听使唤,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爷爷奶奶念我们年幼无知有眼不识泰山放我们一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老板毕竟是老板,见过世面,也懒得与这等小瘪三纠缠,很爽快地吐出一个字-----滚!  
     江湖险恶,活象他们哪知道深浅啊!这老板不是别人,而是当年十堰市黑社会有名的老六,当年老大犯事是老六一马当先出来顶罪,不管怎样的严刑拷打硬是没把老大供出来,自己在班房里蹲了八年大狱.出来老大为报知遇之恩,给了他两百万,老六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做起了正当生意开了这家汽车贸易公司.怪也只怪活象他们点背!  
     三人倍受打击,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来到百二河边,为出师不利而懊恼.总结经验只有一条,指导方针不对,目标选择错误.不以"善小"而不为,咱们还是从小做起,先做小的,后做大的,由点及面,然后再图辉煌.三人互相安慰,革命哪有一下就成功的呢?第一次马失前蹄也是正常的,失败是成功他娘.我们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三人忍着饥饿在百二河边的草丛里商量着蹲到天黑,打量着过网的红男绿女,寻找着可供下手的目标.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活象等玫瑰三杰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饥肠逯逯的三位大侠都快失去信心的时候,目标终于出现了.
    百米开外,有一女子挎着包正款款向他们埋伏的方向走来,工夫不负有心人,关公保佑啊.
     待到那女子靠近,三人大吼一声从草丛里跳了出来.不由分说挥舞着钢筋棍包抄上去.此河是我开,此草是栽,要想从此过,把包留下来!
     姑娘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还以为是碰上鬼了,等她稍微镇了镇神,知道是碰上打劫阿飞了后,不禁莞儿一笑,顺手把肩上的背包丢进路边的花坛里,摆开撕杀的架势.一脚一个把两边的吴轨汪霸踢出三米开外,抓住中间活象的头发直截灌进河道的臭水沟里,也不怕弄坏了活象大哥金毛狮王贼酷的发型.完事儿捡起地上的包,拍了拍灰,嘴里念念有词,哼,小样!也不看看姑奶奶是干什么的,小屁孩,告诉你们,我练了十年的跆拳道今天晚上算是派上了用场!老娘今晚有帅哥请我卡拉OK心情高兴,放你们一马,下次可没这么好的事情了,别让姑奶奶再碰上,否则有你们好看!说完滋着小曲儿扬长而去.剩下只有玫瑰三杰发愣的份儿了.
      臭娘们下手这么狠!活象不知道怎么搞的,两颗门牙不翼而飞,他记得没有往肚里吞啊,怎么地上也没有呢?吴轨的已经是血染战袍,汪霸也好不到哪去,脖子正滔滔不绝地向外冒血.
      出师不利啊!一天栽两次,闻所未闻,看来天要灭我等,不让我们吃这碗饭,天理何在,公道何存!关爷啊,你怎么这样呢?我们不是给你上烟了嘛!你还要我们怎么样啊?
      三人发牢骚,相顾无言!誓言没有了,报复也九霄云外了......不知道谁最后说了一句,你们饿不?我想回家吃饭?谁也不想说出那两个字----"散伙",僵持到最后还是做鸟兽散!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经过如此巨大的打击.活象终于想明白了:这年头不是以往了,吃飞的跑的肯定是不行了,得试着找点正经营生做.  
      机遇来了,六堰一家电脑公司招聘员工.活象蠢蠢欲动,遥遥欲试.仿佛这个岗位非他莫属.这不,礼拜天一大早,鸡还没有穿裤子的时候他就起来了,找出头天从同学那里借来的西装,扎戴完毕,直奔心意的工作岗位而来.
      面试的是一胖女人,那分量没有一吨半至少也有好几百斤,这总算使活象稍微有了点自信.活象自报家门,说自己初中毕业差一年懂电脑.那女人就问你都会些什么?活象说啥都会.比如聊QQ,打游戏听张白痴歌曲什么的.
      老板娘不假思索的说,这样,只管饭没有工资你干不干?活象出来时本想象他这样精通电脑,老板最少开个一千两千的,没成想这样.......好在管饭,不开就不开吧,谁让我爱电脑这一行呢.于是表示同意.
      活象把这一天大的喜讯告诉已经半年没有说过话的父母,两个老东西不相信要么是祖坟冒青烟了,便问活象是什么工作.活象说说了你们也不懂,IT你们知道吗?说实话他现在有点瞧不起下岗在家的父母了.
       活象所谓的IT跟搬运工其实没什么区别.来货了帮忙从车上移到仓库里.平时就是骑一糊满泥巴的破单车走街串巷给客户送打印纸,换个墨盒什么的.别的公司也不让他干,他也干不了.常年累月,风雨无阻.
       活象逢人便说自己从事的是IT业,大家只是笑,我也曾经逗他,装做不知道,问他聊天群里,网名前一个五角星是什么意思?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太愚蠢了.我想告诉他我玩电脑的时候,他还穿岔岔裤,浑身还冒尿骚味儿外带奶腥气,可又怕伤了他自尊心.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可活象似乎终于找到一个不懂电脑的,正好露一手,天天给我讲电脑是如何的高科技.弄得我一点脾气没有.在活象意识当中邻居是为他从事的高尚职业而高兴.明眼人都知道活象其实是愉悦了别人却欺骗了自己.
   但不管咋样,幸莫大焉.活象毕竟有了工作,不能不说是一件兴奋的事情.
事业是神圣的,工作是枯燥的.日子难过年年过,好在"专业"对口,活象倒也能坚持.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到了活象找对象的年龄.        

  这几年应该说给活象物色对象的不少,可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咋说咋不成.责任似乎不在女方.活象毕竟是十堰市人,父母又都是东风公司的,尽管双双下岗,但关系毕竟还在二汽,活象再怎么说也算半个二汽人,外地人嫁入二汽就等于嫁入了福窝儿,周围县市的女孩看十堰的下水道井盖儿上面都写的是十堰有钱(其实那是十堰有线),活象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呼啦个对象照理不是个难事.原因就是活象要求的条件太苛刻.        

   活象找对象有三个标准,一是漂亮;二是不要彩礼;三是饭量要小.这三个条件难住了所有的女孩.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呢?又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难啊!        

   都说天上不会掉陷饼,可天上就掉陷饼了,并且砸了活象一个结实.
 
 

活象(二)

这天是礼拜天,活象难得的一个休息日,有姑娘找上门了.姑娘声称名叫绿瑁,不要彩礼,饭量很小每天最多只吃二两热干面,再看姑娘长相 :高跟鞋,超短裙:小西装,盖肚脐,超低空,露胸脯;红嘴唇,蓝眼皮;头发高挑簪上头,长长睫毛可夹蚊,双目顾盼能勾魂.活象看着看着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不禁喜出望外,瞌睡来了枕头送上门,活象配绿瑁,活象绿瑁----绝配啊!二人一拍即合.        

   结婚后绿瑁果然饭量很小,小到每天什么也不吃.活象原意是自己工作只能糊饱自个的肚子,找个饭量大的怕养不起,没成想娘子什么也不吃,这哪成啊.活象怕绿瑁饿坏了,心疼地劝娘子适当地吃一些.绿瑁深施一揖道,相公,小娘子真的不饿.        

   一周过去,绿瑁滴水未沾.活象非常焦虑,这样下去会饿死人的.绿瑁有个习惯,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起床,时间长了,活象未免纳闷.绿瑁选择更深露重的时候起床到底干什么去呢?难道是白天吃饭怕自己嗔怪,晚上去找吃的吗?        

   活象决定一探究竟.象往常一样,活象吃完晚饭早早上床安顿下来,绿瑁一如既往地等相公躺下,脱掉衣服小鸟依人的挨着活象睡了下来.        

   半夜的时候,活象被一阵悉悉叨叨的声音从睡梦中弄醒过来,睁开眼发现绿瑁已经穿戴完毕,开门而去.活象马上穿上衣服,跟了上去.外面月黑风高,但仍能看见绿瑁行踪飘逸,穿过人民路,钻进柳林沟,翻过李家岗.那速度很快,活象几乎跟不上.只见绿瑁来到一座坟前,前几天死了一个小孩,主人家怕火葬麻烦就图个方便埋在那里.绿瑁到这干什么来呢?        

   借着城市隐隐约约零星的灯光,活象只见绿瑁用双手在坟上刨了起来,不几下便刨出了小孩的尸体,掰掉胳臂腿儿津津有味地吃着.......原来绿瑁不吃饭,她吃人啊!活象吓的魂飞魄散,扭头想走,可腿不听使唤,前面就象万仗深渊,活象眼前一黑,一下就过去了------晕过去了.        

   等活象醒来他已经变成了一只狗,躺在自家的饭桌下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绿瑁在窗下盘头,偶尔回头冲桌下的活象送去一个甜蜜的微笑.        

   绿瑁象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温柔贤惠孝敬父母,变得不可理喻,活象父母念着儿媳妇以前的好不和绿瑁计较,忍气吞声.可绿瑁有恃无恐变本加厉,战争不断升级,日子终于过不下去了,活象父母老泪纵横叹家门不幸搬出去在五堰河道搭一窝棚住了下来,绿瑁也不勉强.        

   家里只剩下绿瑁和活象.绿瑁也不再掩饰,指着趴在地上的活象破口大骂,你狗日的提这么苛刻的条件,害老娘好一顿饿,活该你现在变狗!大鱼大肉干了起来,偶尔想起活象便朝桌下扔一根骨头.稍有不满,棍棒伺候,严惩不怠.活象狗经常被打得伤痕累累,皮开肉绽.        

   日上三竿,绿瑁便开始打麻将.起初是出去到小区麻将馆打,后来干脆叫上几个不三不四的男的,把麻将桌搬回家来打.        

   绿瑁打麻将技术可不咋的,老输.输多了没钱兑就赖帐.赌徒们说:好,你赖我就占你便宜,在绿瑁胸前狠狠掏上一把.绿瑁也不生气.说继续.时间一久,绿瑁就输大了,赌徒们知道这娘们没钱,但也不能白欠.一合计,赢了绿瑁得钱,输了绿瑁脱衣服.绿瑁求之不得,欣然同意.但不知道怎么的,绿瑁就是赢不了.一开始是解扣子,接着脱下小西装,脱完上面脱下面,脱完外面脱里面,最后脱的一丝不挂,实在没得脱了,赌徒们可不乐意了,说这样不行.你总得有点表示吧,绿瑁说我都这样了还要咋的,难道要我陪你们那个不成?绿瑁很有几分姿色,赌徒们早就垂涎已久,正巴不得呢.有秀色诱惑,赌徒们打牌更动真格的了,出手更快,下手更狠,见绿瑁炮就拧.绿瑁一点脾气都没有,有时不免垂头丧气,赌头们也象征性地安慰一下绿瑁,桌上你点炮,桌下我给你点,扯平嘛!        

    更多时间,绿瑁是输给三家.那就意味着那天绿瑁要经受三个男人的折腾.由于绿瑁输的数目太大,赌徒们认为有些不值,就可劲的折腾,怎么着也要够本.搁一般人早被折腾的没气了,好在绿瑁年轻,精力充沛,倒也没被折腾出什么不测出来.        

   活象毕竟是有尊严的男人,瞄在眼里,痛在心里.赌徒们有时为了方便,干脆就直截在活象和绿瑁的床上完成交易,根本就没把活象当回事.活象趴在那里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的心在滴血,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用狗的哼哼唱黄梅戏"含悲忍泪朝前走...... "      
     活象狗决定去流浪.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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