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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国亡国相关问题的分析与讨论

纪国第一代国君姜静

鲁庄公四年,也是公元前690年,《春秋》记载这年夏天“纪侯大去其国”。《左传》据此解释,“纪侯不能下齐,以与纪季。夏,纪侯大去其国,违齐难也。”

据此,我们可以读出以下历史信息。

其一,纪侯无法向齐国低头认输,做齐国的附属。

其二,所谓“以与纪季”,应该结合上文阅读,并连贯其意。如再结合鲁庄公三年“纪季以酅入于齐”可知,“以与纪季”就是纪侯无法做出与其弟同样携地事齐的窝囊事。《春秋左传正义》认为“以与纪季”的含义是纪侯把剩余国土送给了弟弟纪季,自己便撒手不管了。这样的解释非常勉强。在这个时候,纪季已经携地事齐,再区分齐国与纪季还有意义吗?应该没有。

其三,纪侯“大去其国”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是撒手不管,径行逃离的狼狈状,还是纪侯笃定之下,分财与众的遣散行为?抑或是把能搬的全部搬走,能毁的全部毁弃的某种决绝行为。我倒是相信,这时的纪侯一看大势所趋,众叛亲离,只好采取第三种办法。带上金银财宝,逃离纪国,另觅他处。当然,历代注释者认为,所谓“大去”,就是亡国失国的另一种说法。

其四,所谓“违齐难也”应作何解释?齐国究竟是讨伐了纪国,还是为难了纪国?纪国所“违”之难,会是哪一种“难”?违在这里应该是作遭遇讲还是作避开讲?如果是前者,那么一定就是遇到了齐国军队的威逼与恫吓,如果是后者,应是审时度势的主动逃避之举,期间差别还是很大的。从事后齐襄公善待纪季,尤其厚葬鲁国公主,纪侯夫人的情况看,纪侯更像是主动逃离纪国。所谓主动逃离,就是在齐国没有采取军事强制措施的条件下,纪侯能够从容离开纪国都城。

但是,随着纪侯大去其国,仍然留下了一些谜团。比如,纪国是否就此亡国了?纪季延续的宗庙社稷还是纪国吗?

关于纪国是否就此亡国的结论,关键在于春秋时期诸侯国家亡国的标准。应该说,在西周时期,被周王室分封的诸侯国家不能算是一个个主权国家,在诸侯之上有周天子。在名义上,所有诸侯所拥有的土地、臣民也是周天子的土地和臣民,即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进入东周,随着周天子王权衰微,部分诸侯坐大。这时候,一部分诸侯拥有的主权和独立性大大扩展,事实上形成了众多独立的国家主体。

观察这些比较独立的国家主体,其特点主要有:1、军事力量独立;2、贡赋体系独立;3、国君继承不受干涉;4、拥有独立宗庙社稷。5、拥有独立的土地城邑。所谓的独立,就是国君能够主导自己的行为和意识,决定军国大事。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这五个方面是一个整体,尤其军事力量的独立性最为根本,一旦失去,其他独立性也无法保障。但是,其他四个方面,在宗主国的同意下,附庸之国的国君可以享受部分特权。比如继承权,赋税权,宗庙祭祀权,城邑土地管辖权。因此,国家独立的核心是军事独立性,这是本质;其他则是次要的,属于从属性特权。

从这个意义上看,公元前690年,也就是鲁庄公四年,纪国确实亡国了。尤其,纪国都城,作为城邑也罢,作为国家象征也罢,事实上已经隶属齐国。而纪季以酅邑入齐,意味着臣服齐国,齐国不可能允许纪季拥有独立的军事力量。所以,在酅邑的纪季,估计除了军事独立性之外,就是保留了其他四个方面的一定特权,而这些特权拥有的多寡,以及能不能延续,均是齐国国君的权力。

因此,我们从有些资料中可以看到,纪季在纪国亡国之后,其后嗣继续把酅邑作为封地,宗庙社稷一直延续到公元前523年,包括纪季共十代“君主”!但是,值得考虑的是,这十代所谓的国君,应该是称为酅邑之君,还是纪国之君?是仅仅延续了纪侯祖先的祭祀香火,还是继承了纪国的国家特权?显然,答案是后者!纪季最大的功劳就是让他的祖先能够继续享受祭祀,而不是他的后人还能不能成为纪国国君。这才是冷酷但却真实的历史事实!

公元前690年,纪国亡国于齐,时间是鲁庄公四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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