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者简介】
马新童，男，甲寅年生于新疆和田，中医全科副主任医师，毕业于甘肃中医学院，马新童中医工作室创始人。现任世界中联青年中医培养工作委员会第一届理事会副会长、中医协会皮科分会理事、深圳颐仁中医基金会高级顾问及北京彭城堂中医馆特聘专家。目前特邀在博爱堂、葆德堂、孔医堂、行知堂限号出诊。
黄芪类方之半夏白术天麻汤
半夏白术天麻汤的原文里面是讲了个病，那段我就不念了。这个半夏白术天麻汤是李东垣的方子。我告诉大家最有名的半夏白术天麻汤有两个，一个是我们课本上程钟龄的——就是《医学心悟》里面的半夏白术天麻汤，那个好记，就是半夏、白术、天麻、加个四君子等等稍微调调，就几味药。现在我给大家讲李东垣的半夏白术天麻汤，他的境界及他对人体的研究和对天地宇宙的把握，远远在程钟龄之上。
他们两个不是一个等级，一个是大学生、一个是小学生……我以前看不懂这个方子，这一会是寒，一会是热，一会是泻，不知他到底想干啥？那时候刚看课本时，我就会个程钟龄的半夏白术天麻汤，但是当你真正临床时间长了以后，李东垣这个方子基本上就成了我的定式定法——一进来看到是个胖子、肚子大，舌头伸出来一看，我的半夏白术天麻汤已经开始写了。患者就说：“哎哎，你还没号脉呢！”我说：“号什么脉呢，你长得就是一个半夏白术天麻汤的象。”他问为啥？——“你看你迷迷瞪瞪的、摇摇晃晃的，头晕不晕？”“头晕，眼睛看东西有迷离的颜色”……这是不是痰啊？而且经常说话半天反应不过来，这不就是开玩笑说的“脑子进水”了吗？……你看这个方子就治脑子进水，茯苓、泽泻都有嘛。你看这吃的肥头大脸的，不是黄芪吗？不干活，不怎么活动，你看有干姜，我一般还用神曲、麦芽这类药物，消食的嘛！这个方子用的很频繁，因为我们现在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不运动。特别是咱们巴盟的饭比较好吃，哎呀！我撑了还想吃，太好吃了！为了吃，我下次也得来啊！哈哈哈。我给大家讲，你们现在好多人都在基层当大夫，就用这个方子，把它打成粉、打成粗末，然后你告诉患者：“嗯，这是我祖传秘方。”价格可以要高一点，为啥呢？他吃别的药不管用，吃你的药就管用。药要配对，价格可以高一点——但是药不能用假药，要不然名声就毁了，之后吃这个方子，效果会非常好！但是这个方子有个缺点，就是我们现代人长时间不动以后，会出现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因为这个方子血分的药不够，所以我经常合上张仲景的当归芍药散，涵盖了气分血分，效果就会非常好。半夏白术天麻汤有时还可以合上四妙——本来有苍术、黄柏，再加个薏米、牛膝，这个时候病人就会说“我腿痛怎么办？”“行啊，加两味药不就得了嘛！”除了头晕之外，还有腿疼的嘛，就加一个牛膝、加一个薏米，两方一合，结束战斗！
半夏白术天麻汤之病例举隅（一）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是我头一次用这个方子治一个耳聋的病人，他是链霉素性耳聋——大家知道链霉素可以导致神经性耳聋。我问一下，链霉素导致的这种耳聋，能不能用中药来治？西医说那是永久性的损伤，但我就治过这样的病人啊——所以有些东西不要把它说的很绝对。那我这病人咋来的？他当时是为了治头晕来的。他有糖尿病，来了之后说：“我很奇怪，就是我们家的枣树好，我发现自己有一个特点，我只要吃两个枣，就血糖高，我不吃枣，血糖就不高。”他就是血糖比较高的一个病人。刚开始我在一个小县城的医院，他本来是找我看头晕，也没仔细跟我说他有耳聋这件事，当时我问他还有啥不舒服，他说没有了，但是我每次跟他说话，他姿势都是这样子的（用手遮住耳轮状）“嗯？嗯？……”明显的耳朵听力不好。我当时就想用这个方子把他的眩晕治一下，没想到吃了一个礼拜后，他再次见到我后叫了一声“马大夫”，声音已不像第一次那么大——而他以前每次见到我都是高声喊的，就好像吵架那样——因为他听不到，就认为别人也听不到，是不是耳聋的人都有这个特点啊！吃完药后，他这次来声音不大了。哎，当时我就觉得这个老爷子今天脾气好了，我说：“你怎么着，吃了药怎么样？”他说：“你这个药是不是能治耳聋啊？”我说：“这从何谈起啊？”他说：“我觉得奇怪，这段时间吃了你的药之后，我明显觉得我老伴喊我的时候，她一骂我、我就知道——他爱人一说他的时候，他就能听到。这时他爱人补充说：“我要骂你，你才能听到。”结果后来发现，不骂他的时候，他也能听到，就觉得有变化。她就说：“哎，你吃这个药可能有作用呢！你问问那个大夫，看是不是能治耳聋呢？”我当时才意识到半夏白术天麻汤能治耳聋，还是链霉素引起的耳聋。后来这个病号，我让他把眼睛闭上，我这样（打响指）给他测试，他都能听到，后面血糖什么的也都很好。半夏白术天麻汤竟然还能治血糖，能治眩晕，还能治血压，治耳聋……但是我们老祖先是这么想吗？他不是这么想的——这个是清气不升、浊气不降，是浊气降不下来导致的，是升清降浊的功能，特别是降浊功能不好导致的这个问题，就这么简单。升清不好，用补中益气汤什么的，降浊不好，就用半夏白术天麻汤，升一下、降一下，升一下、降一下……就玩这些东西，李东垣一辈子玩升降，玩成了大家！
半夏白术天麻汤之病例举隅（二）
这个人，头晕、脑出血、脑梗、心脏支架术后、脂肪肝……我们就用了半夏白术天麻汤合平胃散——好多时候我带学生都用最形象的语言教，平胃散、平胃散，你看到他肚子出来就用平胃散。哪里是肚子？不是这儿（指着下腹部），是这儿（指着上腹部）起来；下面大一点的，就用当归芍药散；两个都大，那就两个合一块用。如果有个胖子，坐不直、像一滩泥，再把升阳益胃汤一合，这不出来了？三方一合、不就三合了吗？所以我一看他的人，就懒得问他了。有些人说了一大堆症状，可以给你从头到脚说了半小时，也没有用，其实这就是体质因素；你只要把他体质一改，再把那个不良习惯一改，这病就没了！但是咱们医生还是得开两服药吧，开什么？我说：“去锻炼锻炼身体”。他说：“我没有时间，我忙。”“好吧，那就多吃几服药！”好多人问我：“马大夫吃你的药能不能喝酒？能不能吃肉？”我说：“可以啊！”“啊呀，你这大夫太好了！”我说：“但是别忘了，再多吃几服药！”对不对呀？因为你不好好的运动，我就用中药来帮你运动，而且医院最喜欢你这样的病人，经常可以给我们送点钱来。但是我不喜欢你，为啥呢？经常会破坏我的名声——“马大夫，我治了三个月还没好！”因为他的生活习惯没改呢，是不是这样的情况？这样能好吗？好不了！——但是这个方你这么用的时候，病人的效果会很好，很多人一个月也能下来好几斤肉，我有一个病人最多下来十几斤肉。所以大家回去可以试试，看我说的对不对。你看半夏白术天麻汤可以治……我写了这么多，还有些西医的东西，什么颈部动脉增厚啊、斑块啊——现在一看动脉上有斑块就活血化瘀，不对！你要看这个人，还有痰浊、瘀血夹杂的，半夏白术天麻汤治这个头痛的，都不在话下的，只是学生给我漏写了好多……
再来这个是九月二号新鲜出炉的！这个病人——第一次来找我看时——晨起就头昏脑胀（清阳不升），晚上头晕好转，然后腿沉、累，腰困、腰酸……现在好多这样的人，看起来胖墩墩的、一来说困，我的黄芪类方子就跟上来了。现在我学生都会开，都不用摸脉，因为你看多了以后，脉都不用摸，当你再摸摸脉以后呢，就会发现——这真是那样的，还是那样！所以你还得那么处理，那就说明你找到窍门了。
黄芪类方之四神煎
四神煎这个方子，是清朝医家鲍相璈的一个方子。这方子也是我当年成名的方子之一！这个方子的黄芪要用到半斤240g；远志肉、牛膝各三两，石斛四两，金银花一两。我给大家讲，这个金银花一两有点小，可以用到十两，十两是300g——中医有没有冲击疗法？这就是中医的冲击疗法——黄芪240g、石斛120g、远志90g、牛膝90g、金银花30-300g。我怎么考证出来的？这个清朝的鲍相璈还有清朝的陈士铎——陈士铎有个散膝汤和蒸膝汤，方子就相差两三味药，药物比例很相似——他们肯定是一个学派的，就说明是师兄弟。你用这个药，他用那个药，但是功效大同小异，只是用的东西材质不一样。举个例子：用的全是面，但是你做成汤面条，他做成捞面条，东西仍是一致的；黄芪是一定不能缺的，方方不离黄芪。而且这个方子用的非常奇怪，他咋说的：用十碗大碗水——这个药可是要大盆子、大锅熬啊——倒十碗水，熬成两碗的时候，药渣子去掉，那两碗水里面放进银花，再熬成一碗，一气喝下去——什么叫一气？就咕嘟咕嘟喝完——喝完就完了吗？没有！必须躺在被窝里面，盖上被子。这时候我告诉大家，病人的反应是：喝完以后呢，呜~一下子上半身就发（开）热了，紧接着感觉气往下走，还有些人说的很形象，像有蚂蚁爬地一样、从上面往腿上走，只要有这样反应的人，效果会非常的好。而且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在农村用这个药方的时候，效果非常的快，但给城里的人用，效果就差。大家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农村人好多是体力劳动，劳伤多，用黄芪就很合适；现在城市里面的人，脑力劳动多，效果就没有那么快——因为他的肢体对这个药物的反应迟钝，还有药方的药的关系啊。所以说，我特别喜欢给劳动人民看病，因为劳动人民吃药的时候，经常是一剂知、二剂已——尽管是那么重的病。最难治的是达官贵人，因为旁边的大夫太多，一会咸了、淡了，一会超量了，你就没法看；完了以后呢，他还要求你明天能不能好，后天能不能好……他不知道他的病是咋造成的。
我有一个朋友说，有一个患者得了非常严重的疾病，他不深深思考他的行为举止以及他得病的原因，反而用几个臭钱拍给医生说：“三天能好吗？两天能好吗？”叫医生来替他背这个黑锅。我觉得很有道理啊！有些病人我们要治，但我们要治的是“有缘的病人”——什么叫有缘的病人？——我们中医有六不治，也有十不治：重财轻命者不治，把钱认为是万能的，没钱不行啊，宁可丢命不放财，这样的人不要再治了；还有呢，不孝敬父母的不能治，父母他都不孝敬，他哪天找你茬怎么办？现在的暴力事件太恐怖了，现在医生看病还得带个头盔是吧。你们这没有带头盔的，说明你们这医患关系还很好。一到北京，我都大开眼界，因为以前当小大夫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有些时候到大医院去，经常突然有人闯进来，你就要问问他是干啥的，要在以前小地方，你根本不用考虑。而且你看着看着，这个人就会突然给你来个动作。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过我们要怎么防卫自己，怎么去和敌人打交道吧？只想着要有一颗慈悲之心，怎么去救病人，现在我们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救病人——那谁来拯救我们？我们只能自己拯救自己。大家可以到北医三院门口去看看：”血债血偿，无良医生……”我看了以后觉得，医患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医生的事情吗？很多社会问题是体制的问题，不是我们医生的事。我们中医要想发展，首先要把医生的生活质量提高，我们扎个针、看个病才几块钱，比那些洗头的、端盘子的还便宜。我当然不是说小看洗头或者端盘子的人，但是在北京，洗头的少于一个月5000块钱，不给你干！但是我们医院那些应聘的小护士，知道多少钱吗？2000块钱，还要值班。我们上的学，花了那么多的心血代价，不如一个端盘子的姑娘，这是我们社会价值取向有问题。所以说，我在公立体制干了20年，后面发现——中医还是要回归到民间，因为来源于老百姓，还是要回归到老百姓。
这个方子用完后会有啥感觉呢？发热，“哦呦，浑身的燥热！”这时候要把被子盖起来、要盖着，你别把被子揭开——毛孔全开着呢。如果毛孔开着，这时再有风进来，病很难除。这时候身上会开始出汗，下半身开始出汗，出汗要出到脚心。我给大家讲了，这个药用240g的黄芪能到脚心，120g的黄芪到腰。好多人会说我少量的用，我告诉你，这个药方要不就不用，要用就要用这个量，或者你就从小剂量开始慢慢试验。如果你看不懂、不会用，你就让有经验的老师用。尤其像膝关节腔里面有积液的，越大、里面有水的，效果越好；如果你看膝关肿着呢，但是一按，是硬结的，这样效果就不好。所以这个药有它的适应症，不要乱用，否则药效不好。
你看我们用四神煎治厥阴疮疡的疾病，这个病人他在北京治遍了，我们用了四神煎合桂枝茯苓丸，——四神煎是鲍相璈的方子，桂枝茯苓丸是张仲景的方子——我们两方一合，因为这个方子的活血祛瘀作用不好，药味少，所以我们合用桂枝茯苓丸来活血祛瘀祛湿。我们用了这个方子，这是原文，大家都看看。有人会问：“马大夫，你为什么用这么小的量？”——因为这个病不是鹤膝风，是厥阴疮疡，西医给他诊断的是XX疱疹，就是这一类的。他们西医有西医的病名，我们用中医的方法，用中医的理法来治，我挪过来用，这是他的厥阴疮疡的舌象。
四神煎、蒸膝汤、散膝汤，大家可以把名字记一下，网上去搜——很多地方可能搜不出来——但是在陈士铎的《辩证奇闻》里边就有这些方。
我们现在回忆一下今天的内容，有详细讲的、有粗略讲的，叫大家认识的，还有给大家布置些作业、回去有机会看一看的。你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医人，或者说你要靠这个来生活，说简单点吧，你要靠这门手艺来谋生的话，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把我今天讲的方子，还有原文找出来好好的看；我这些医案呢，你把我的故事记下来，就会用这个方子了，剩下就是比例剂量的问题，照着用就可以了。这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创造发明，全部是古人的东西，只是灵活运用，我们活用了这些方子而已。古人应用了上千年，效果这么好。我经常觉得若要从知识体系的角度来说，我是一个全科医生，肯定没有专科医生对一些病的认知那么专业，但是往往他们看不好的，咱们能看好，原因在哪？就是老祖先给我们留了好多方，大量的方；还有呢，中医的经典。方者，仿也，仿天地宇宙的变化；方者，方向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而然。所以我们看病也是这样的，你方法用对了——和开门一样的，钥匙进去一开就行了，需要把这个门剁开吗？不需要。你看有很大的方子，特别吓人，那么重的剂量！也有很小的方子，几克就能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一样，轻可去实、重可截怯，很轻的可以去实，重剂量是用药物胜病来解决问题，这全部是古人的思想。所以说，古人全是智慧啊！绝对不是凭想象来看病，而是凭智慧来看病啊！所以说，中医的确是一种智慧之学！
今天的课全部讲完了。我们回忆一下，第一个建中汤类的，小建中、黄芪建中，还有大阳旦汤、深师小建中汤。建中汤完了，后面又讲了黄芪桂枝五物汤，然后是补阳还五汤，再后面是升阳益胃汤，前面还有补中益气汤、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清暑益气汤……有李东垣的好多方子。然后丽泽通气汤，半夏白术天麻汤，还有益气聪明汤，还有四神煎，对吧！今天呢，给大家准备了15个大的方子，明天还有17个，所有这些方子你们拿回去，如果真正会用了，我保证你们在当地绝对有饭吃！（待续）
整理 | 李敏，路宗志
校对 | 关瑞花
编辑 | 黄薰莹
审核 | 关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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