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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一项“政绩工程”,延长了“安史之乱”,造成了“藩镇割据”

01

“安史之乱”和“藩镇割据”的两种可能

大唐之衰始自“安史之乱”。

大唐之亡源自“藩镇割据”、阉患以及党争。

“安史之乱”自755年12月16日至763年2月17日,历唐玄宗、肃宗、代宗三朝,计七年,腰斩大唐,让国势由盛转衰。

安史之乱

“藩镇割据”是“安史之乱”的后遗症,各藩镇借平叛之机,将本辖区内的财、政、军大权揽于一身,拥兵自重,对抗中央,渐成尾大不掉之势。黄巢起义后,藩镇彻底失去控制,除朱温篡唐外,杨行密、钱镠等人均借势割据一方,成为后来“五代十国”的雏形。

后藩镇割据形势

其实,“安史之乱”本有望提前终结,“藩镇割据”也本来不会形成。

这两种可能源自于大唐乃至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布衣宰相”李泌的高瞻远瞩和雄才大略,却又因肃宗李亨的一个错误决定而胎死腹中。

于是,“安史之乱”持续七载才结束,而“藩镇割据”则几乎绵延一个世纪,像一个巨大的毒瘤附着在大唐肌体上,并与国运相始终。

02

李泌的战略谋划

至德元年末,肃宗李亨连续遭遇两个打击,新政府的前途看上去很不妙。

陈涛斜一战,房琯几乎败光了肃宗毫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全部家底;

叛军攻陷饶阳(今属河北衡水),整个河北全部落入敌手。而且他们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南攻青州,威胁江淮,意图掐断唐帝国的赋税命脉。

肃宗李亨对此忧心忡忡,急忙问计李泌。

面对如此危局,李泌却从容不迫,成竹在胸,为李亨献上两条奇策,并保证按此执行,两年之内准保天下无贼。

第一计:“李光弼守太原,出井陉(威胁其范阳老巢),郭子仪取冯翊,入河东(威胁其伪都城洛阳),则史思明、张忠志不敢离范阳、常山,安守忠、田乾真不敢离长安,是以三地禁其四将也”(《资治通鉴》为“以两军絷其四将”)。

第二计:郭子仪放开华阴一线,让叛军在长安、洛阳和范阳之间保持畅通。而唐军所要做的就是,轮番攻打,让叛军在三地救援中疲于奔命,唐军则以逸待劳,最后由建宁王李倓北取范阳。”(“使子仪毋取华,令贼得通关中,则北守范阳,西救长安,奔命数千里,其精卒劲骑,不逾年而弊。我常以逸待劳,来避其锋,去翦其疲,以所征之兵会抚风,与太原、朔方军互击之。徐命建宁王为范阳节度大使,北并塞与光弼相掎角,以取范阳”),如此,则“贼失巢窟,当死河南诸将手……不出二年,无寇矣”。

李亨欣然同意(帝然之)。

李泌这两计并非凭空臆想,而是建立在对时局的精确解读和把握上。

依据一,乱军每攻陷一地,只顾着抢劫掳掠,并把战利品全部运往老巢范阳,说明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和长远打算(“贼掠金帛子女,悉送范阳,有苟得心,渠能定中国邪”);

依据二,乱兵以胡人为主,汉人追从的很少,而且大都是被胁迫(“华人为之用者,独周挚、高尚等数人,馀皆胁制偷合”),说明天下人心仍然在唐。

从后来形势的发展来看,全都被李泌说中了。如果按照这一计划执行下去,一年之内即会攻守易位,形势偏向大唐。

但遗憾的是,李亨中间放弃了这一计划,因为在他的规划里面,一项“政绩工程”提上了日程。

李泌的战略谋划

03

李亨的“政绩工程”

这项“政绩工程”就是收复两京(长安和洛阳)。

为什么李亨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搞这么一个“幺蛾子”,让他因为局部而放弃全局呢?

这里面体现的不仅仅是李亨的战略短视,更体现的是他的私心

李亨有一个“心病”:皇位来的不正——他的灵武登基说白了就是一种政治投机,或者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所以,他急需政治业绩来为自己正名。

长安、洛阳两京是帝国的象征,夺回它们就是最大的政治业绩!

于是,他在明知李泌战略正确性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放弃河朔,集中力量收复只具政治意义、而暂时没有实际用处的长安和洛阳。

“会西方兵大集,帝欲速得长安,曰:’今战必胜,攻必取,何暇千里先事范阳乎?’”(《新唐书·李泌传》)

对此,李泌当然要据理力争,他说:现在收复两京,势必要撤出河朔战场,如此一来,就给了河朔叛军以喘息和休整的机会,以后再打会更困难(“必得两京,则贼再强,我再困”、“贼得休士养徒,必复来南”)。而且我们现在所依恃的是碛西骑兵和西北诸戎(回纥),来年一开春,天气闷热,不仅战马容易生病,习惯于酷寒的少数民族战士也不适应,作战能力会大大降低。这对于我们是很危险的(“且我所恃者,碛西突骑、西北诸戎耳。若先取京师,期必在春,关东早热,马且病,士皆思归,不可以战。此危道也”)。

很遗憾,“帝不听”。

唐代两京

04

河朔、河朔

中原自古即为四战之地,兵家必争。

河朔北面是安禄山的老巢范阳,南面是大燕国的伪都洛阳。

如果在河朔战场占据主动,可以南控洛阳,北迫范阳。

所以,河朔战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一点在叛乱之初就已经显露无遗。

从755年12月范阳起兵到次年1月在洛阳僭位大宝,安禄山的叛乱看似红红火火,但实际上他糟心的很。因为郭子仪和李光弼已经把河朔战场搅了个底朝天,不仅史思明被压着打,而且郭、李二人还正计划和平卢节度使刘正臣双管齐下,直捣其范阳老巢。但就在此时,帝国心脏传来警讯:潼关失陷,哥舒翰败降,长安危机。无奈之下,郭子仪和李光弼退回河东,驰援关中。整个河朔立即全盘陷入被动,大好局面就此丧失。

而公元757年初的形势和之前如出一辙:叛军虽然表面气势很盛,但实际上整个河朔的抵抗运动极其顽强,雍丘、宁陵、睢阳……张巡、许远、南霁云、雷万春……一座座坚固的堡垒,一个个不屈的军魂,让叛军举步维艰,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遗憾的是,他们在孤军奋战,帝国的有生力量和江南地区的财政赋税、人马钱粮全部都倾斜到了西北地区的“政绩工程”——两京收复战中了。

所以,他们的作用就局限在牵制叛军西进和南下的步伐,保证两京的顺利收复和帝国江淮以南的经济命脉上了。

悲剧结局早已注定!

至德二载十月九日,睢阳城破,张巡、许远等人全部死节,河朔再次彻底沦陷。尽管此时两京已经全部收复,但这却无法掩盖因河朔战局失利带来的全局被动。

而且,平叛后,这里又成为“藩镇割据”的重灾区,终唐一朝,几乎再也没有真正纳入中央政府的统一有效管理中去!

张巡的睢阳血战

05

李亨的短暂春天

借兵回纥,战略重心西移,李亨几乎举全国之力去收复两京。

至德二载九、十月间,两京先后回归,叛军在表面上也被压缩在河朔及范阳老巢一带。

这一切让李亨及其身边的人相信,平定叛乱、再造大唐指日可待。

这不怪李亨太乐观,因为不久之后,更大的喜讯又来了。

至德二载十二月二十二日,史思明率范阳十三郡、八万将士向朝廷投诚。

他是幡然醒悟了?还是真的决定改邪归正了?

笑话,史思明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他怕了,怕回纥的骑兵、怕唐军的士气,更怕天下的民心。

他要避其锋锐、蹈光养晦、把握时机、东山再起。

这一伎俩稍后的朱温用过,更往后的张献忠也多次用过,而且屡试不爽。

肃宗大喜,即日封史思明为归义王、范阳节度使,其七个儿子也都高官厚禄。

李亨傻吗?看不出史思明的猫腻吗?

非也。

他很明白,但是明白也没用。

第一,他实在不想打了,也几乎打不起了,帝国的财力、军力和民力都已经无法支持长期作战(借兵回纥就是极其无奈之举);第二,帝国表面上已经完成了新的统一,李隆基失去的,李亨都给夺回来了,大唐在形式上在他手里完成再造。

他成了中兴之主,以后再没人敢说他得位不正了。

公元758年阴历二月,踌躇满志的肃宗李亨将年号改为“乾元”,意为万象更新,从头再来。

但是,现实紧接着就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因为,没有除恶务尽的后遗症很快就显现出来。

收复废都长安

05

史思明的降而复叛

乾元元年六月,仅仅“臣服”大唐四个月的史思明在范阳重举反旗。

乾元二年(公元759年)正月初一,肃宗李亨加封尊号为“大圣光天文武孝感皇帝”。

讽刺的是,在同一天,史思明也在魏州筑坛祭天,自立为“大圣燕王”。

(“二年春正月己巳朔,上御含元殿,受尊号曰乾元大圣光天文武孝感皇帝。是日,史思明自称燕王于魏州,僭立年号”。)

而且他的军事动作也很快。“庚寅,逆胡史思明陷洛阳,副元帅李光弼守河阳,汝、郑、滑等州陷贼。”

李亨恼羞成怒,而且更加心浮气躁。

乾元二年三月,他组织九路大军,计六十万,发动邺城大战,欲毕其功于一役。

这九路大军将星云集,不仅有大名鼎鼎的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河东节度使李光弼,还有北庭节度使李嗣业和关内节度使王思礼等人。

但是,九路大军以及邺城战役的总指挥却是一个太监:鱼朝恩,官职是“观军容宣慰处置使”——这是李亨为了牵制武将而做的“体制创新”。

李亨接着就为他的“创新”买了单,在鱼朝恩的“正确领导”下,六十万唐军一败涂地,“战马万匹,惟存三千,甲仗十万,遗弃殆尽”(《资治通鉴》)。

史思明在占尽劣势的情况下,靠着唐政府的自我折腾而强势崛起。

乾元二年四月中旬,史思明在范阳自立为大燕皇帝,改元顺天;

河朔一带的局势再一次扑朔迷离。

“安史之乱”的平定似乎又遥遥无期!

邺城大战

06

“沐猴而冠”的河北藩镇

唐代藩镇看河朔,河朔藩镇看三镇。

这三镇指的是成德、幽州和魏博,一直到唐亡都未真正归附中央政府(除了宪宗时期的短暂归附)。

其实,唐代的藩镇之乱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严重和不堪。中唐以后,虽然很多藩镇都借平乱之机做大做强,但基本上都还在唐政府的统一节制之内,尤其是最重要的赋税和人事任免,都还是中央政府说了算。即使有个别别有用心的想搞点事(像泽潞刘稹、夏州杨惠琳、西川刘辟、浙西李錡等),也都被很快镇压,没成什么气候。

河北三镇能绵延百年且让中央政府望洋兴叹束手无策,其中有其深刻的历史原因。

首先是他们的区位优势。河阳“乃魏博之津”;滑州“用武地,东有淄青,北魏博”;昭义“据山东要害,魏博、恒、幽诸镇蟠结,朝廷恃此以制之”,史称“当天下之要,总舟车之繁,控河朔之咽喉,通淮湖之运漕”,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因此,在整个“安史之乱”过程中,这一地区被政府军和叛军反复拉锯和争夺。

其次是这一地区的军阀特质。作为“安史之乱”的主战场,这一地区兵源复杂,原因就是在七年多的拉锯战中,政府军和叛军交相占上风,他们在长期的斗争中练就了一身厚脸皮、随风倒的功夫:你强他就降,你弱他就叛,在降和叛之间左右逢源、游刃有余,有奶便是娘。可以想象的是,这样一群兵油子,是不会有什么忠诚度和归属感的。而且,在七年的战乱当中,他们还充分享受到了割据一方、近半独立状态的甜头。因此,不受中央政府节制、关起门来做土皇帝在“安史之乱”后成为这一地区的首选之策。

第三是唐政府的姑息迁就。公元763年2月,战争甫一结束,心力交瘁的代宗李豫专门就河朔诸镇下了一道诏书:“凡东京及河南、河北在叛军中担任伪职者,一律赦免,既往不咎”。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原来在河朔地区的叛军将领们接受改编,沐猴而冠,瞬间完成了从逆贼到朝廷大员的华丽转身:张忠志为成德军节度使,仍辖恒、赵、深、定、易五州,赐名李宝臣;薛嵩为相、卫、邢、洺、贝、磁六州节度使;田承嗣为魏、博、德、沧、瀛五州都防御使(后擢为节度使);李怀仙为幽州、卢龙节度使,仍辖原有六州。也就是说,整个河北一直掌握在逆贼手里,唐政府的所谓“统一”只是粉饰太平、自欺欺人!

第四是中央政府的有心无力。自代宗至昭宗,历任帝王无日不思平灭藩镇、消除割据,无奈要么有心无力,要么半途而废。代宗时期,剑南、同华、幽州三地崔宁、李忠臣、朱泚以下犯上,杀原节度使而自立“留后”,对此,中央政府所能做的就是承认。德宗时期则是典型的半途而废:经过努力,在天下藩镇已经十去其九(仅剩魏博一镇未平)、差一点就成功的时候,却因为中央政府的赏罚不均而再次分崩离析前功尽弃,德宗李适更是因为“泾源兵变”而自我沉沦一废到底。唯一真正削藩成功的就是宪宗李纯,中学课本里曾出现过的“李愬雪夜入蔡州”即发生在这一时期,但是,如果把这一段放到中晚唐110多年的漫长岁月中就会发现,被刘禹锡赞为“忽惊元和十二载,重见天宝承平时”的“元和中兴”只是大唐王朝的昙花一现或者回光返照!

河朔三镇

07

结语

“家天下”是罪恶的。

它可以为了一家一姓之利益而予取予求、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帝王)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李亨不仁,损天下之利而成一己之私。

对他而言,为了一项“政绩工程”,别说是百姓的生死存亡,就连祖宗基业他都能弃如敝履。

大唐之疲弱,虽始于玄宗,实崩摧于肃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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