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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的职场老油条





单位这个词,在我们中文里大概就是指的一些组织、团体等,包括机关事业单位,也包括各种盈利非盈利组织。本文使用单位这个词,也是因为目前也就这个词的含义比较广一点,可以比较简洁地指代绝大多数社会组织。


社会上只要是具备劳动能力的人,除了自由职业者,一般都有自己的工作单位。无论是机关事业单位还是大大小小的公司,都算是有自己的组织归属。很多时候,中国人的单位情节还是比较重,愿意归属在一个比较正规的单位里,所以自由职业者比例虽然也越来越多,但是比起国外来还是差的远。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的人可能归属感更强些,虽然现在政府和事业单位的用人制度也在逐步改革,但是相比公司等变化快的其他组织,这些单位还是更加稳定一些。无论是何种性质的单位,都像是一个丛林,身处其中的人们就像是各色各样的飞鸟(做这种比喻不存在任何贬义,只是一种中性的比方),无论是大的丛林还是小的丛林,人们都像是飞鸟一样聚集其中,奉献自己的劳动力,获得支撑生活甚至是生存的报酬。各种单位存在的时间长了,形形色色的员工也就充斥其中,结合本人多年来工作的观察,很多单位里面,包括讲究竞争、效率和产出的公司里面,都会有一些老油条存在。这些老油条或者是工作年限长,或者是自身做事风格油滑,总之他们就是星星点点地存在着。


几年前,我的第一个东家,是一家大型的制造企业,管理各方面还算是好的,但是当初我怀着梦想进去之后,才慢慢发现,在他光鲜的外表之下真实的状态。当时我被分到开发部门担任工程师,当时的开发部经过我们那两年的大量招聘之后,人数达到了一百多人。规模比之前翻了一倍。随着工作的开展,我们这批新员工渐渐发现,公司天天要求新员工紧张工作,甚至还经常加班,当然也有不少老员工在陪我们加班。但是开发部却有三个人显得悠闲自得,我们姑且称之为刘工、丁工和郭工。他们当时工作有将近十年,手下都带着几个资历比他们浅一些的工程师,当然我们进去之后,这批新人里面又各自分配了几个人交给他们带着。我们这些新员工当时还在公司的宿舍住着,有一次阿超加班回到宿舍,聊起来连续几个月的加班,让他心里很是不爽。说着说着就说到一些老员工,他说“开发部有三大混子,刘*、丁*、郭*,平时什么都不干,就知道扯皮。”当时我还和这几个人接触不多,阿超说了之后我才慢慢开始关注他们,这几位确实是平时在自己座位上坐着的时候居多,有什么事情都是推给手下或者是其他部门,甚至是一些需要他们自己做的,也会都推给别人,但是一些需要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他们却从不放过。


比如有一次,为了一个项目的事情,我去找刘工,跟他说明之后,他什么意见都没有,只对我说了一句话,这个项目的事去找张磊。后来我又问他一句,项目经理是写的你的名字,可能一些事情需要你去定。他马上说:“我再重复一遍,这个项目去找张磊。”关于项目本身的事情,简直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一个字都不多说。我当时作为一个新人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还有这种项目经理。丁工也是和他一样,担任着项目经理,实际上项目的一切事情都交给徒弟去办,甚至是需要协调的事情都不想出面,只是自己天天坐在那里。


郭工这个油条是另一种,而且做得比那两位看起来更好。他本身学历不高,只有中专学历,但是凭着工作年限当上了一个开发部内部类似行政部门的负责人。他自己对技术一无所知,只是凭着过长的资历,在开发部总算占有一席之地,把开发部的一些行政事务都包揽在手里。他在领导面前大包大揽,凡是别的部门不愿意做的事情,他都揽过来,凭借这些包揽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因为如果不是向领导显示承担了很多“任务”,凭他的中专文凭,在开发部是怎么也站不住脚的。但是他把活都包揽到自己那里之后,就做起了甩手掌柜,把手下几个人累的要死,以至于手下人给他取了个外号“超人”。私下里讽刺他在分配工作时明显的工作量远超负荷,什么都能干,好像自己是超人一样,但是实际上他自己却什么都不干,平时在办公室经常不是摆弄花草就是摆弄手机。但是在汇报的时候,他还是亲力亲为,而且凭着他对公司文化的熟稔,平时给领导说的话也都切中公司文化的那些口号和精神,领导也因此觉得他虽然学历低,倒还对公司非常忠心,是个能办事的人,这样他自己的小部门负责人的低位倒也一直稳固着。


一次项目评审会,让我对这些老油条们的做派有了理解。当时还是刘工那个项目需要进行评审,把产品样机费了一番力气搞到楼上的会议室,等到公司总裁的评审。这次刘工是自己上去讲PPT,结果,还没讲完,这总裁不知道看哪里不对劲了,或者是想起来哪里的事情不对了,就对着刘工一阵猛批,他站在台上莫名其妙一脸懵逼,当时还有市场、制造、质量等部门的负责人在,后来这总裁就和他们扯起了别的事情。刘工见机马上离开了讲台,溜了出去。怪不得他不想自己干那么多事情,可能根子就在上面。高层平时的管理没个定则,让这些充当项目经理的无所适从,再加上部门多,流程杂,一不小心说不定就得罪了哪个部门,即使是不得不出面的时候,开个会还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痛批,而且想破脑袋都不知道因何而起。在这种环境中,做事只能给自己带来无尽麻烦,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只要是在一些事情上过得去,项目能干的完,自己照样能拿到工资,其他杂事,就统统交给徒弟们去干了,自己都懒得去过问,最后就乐得清闲。


又过了几年,这三个被阿超视为大混子的人,除了郭工还在原单位,其他两个倒也凭着多年的经验和老东家的名气在其他公司找到了开发部长开发总监的职位,自己成了真正的部门负责人。他们在老东家那里天天就当甩手掌柜,做事像泥鳅一样让领导和其他部门抓不住,原来就是自己的一种生存策略,相信他们在最初的时候也像是我们新员工一样充满了憧憬和期待,但是工作多年之后,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就选择那种工作的方式。这样也并没有影响他们经验资历的积累,所以他们出去之后,还能够更上了一层楼。


朋友在学校工作,同科室的一个老师S就是老油条。她也工作多年,一个科室就三个人,平时的活一般都是三个人平均分配,但是S却经常耍一些小聪明偷奸耍滑,比如他不想干活的时候,就推说自己担任班主任的班级有什么事情,于是一出去就是多半天或者一整天,但是科室的日常工作又必须完成,于是剩下的两个老师只能是自己多干点,加班加点把她那份干完。她经常承担一些本单位的评审、评估、接待等任务,因为这些工作和领导接触的机会多。有时候假期需要轮流值班,承担科室的一些工作,但是每次到她值班,总能给下面值班的人留下大量的未完成工作。其他两个老师有怨言也没办法,因为S和领导似乎走的很近,经常替领导承担一些工作让领导对她有了信任。她深知日常工作并不能为她带来任何有利于上进的资源,所以平时很多时间都用来搞这种有利于他自己提升的事情。凭着她平时这些一切为自己积累资源的做法,在学校评审副高职称的时候,竟然成功地参评并且评审上了。从工作角度看,她确实就是爱偷奸耍滑的油条,但是这些事情也只有同科室的两个同事感同身受,在领导看来,她却是额外承担了很多工作的积极上进的人。最终评上职称就说明她这种油条策略发挥了作用。


其实,对于一般人来讲,家庭条件一般,在当代社会里面都有很大的压力,只要是没达到财务自由的程度,都会为了更高的收入更好的待遇而奋斗。之所以一些人成了老油条,在外人看来似乎什么事都不干,什么活都能躲开,很多情况下也并非因为他们自己内心缺乏了上进心,而是因为他们在特定的环境中所作出的生存策略的选择。当然,很多职场人士选择坚持自己的初心,继续承担很多工作,无惧各种职场挫折,勇往直前,以此来提升自己的能力,得到上司的赏识以及职位的提升。但是油条们也只是选择了一种不同的策略而已,对单位来讲,他们确实是在混日子,对其他同事来讲,也是有害的,因为他们一定程度上在损害着其他同事的利益,只是一定时期内对他们自己有利。但是他们之所以从热血青年变成了油条还能在单位存在下去,我们暂且抛开他们自身的内因,从外因上来讲不就是因为单位的环境、制度以及管理者的不合格管理导致的吗?从单位的角度,反思并改进制度、环境、提升管理水平才是更具有长久意义的改进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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