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今天开说红楼梦之水下冰山（三十七）——王仁是个孬儿子。孬在何处？啃老败家。啃老未必败家，败家必定啃老。既啃老，又败家，孬之又孬。下面仔细讲讲他是怎么个孬法儿。
先讲啃老
在前八十回中，王仁出场极少，无一句台词，却与金陵十二钗正册中的四钗关系密切。他是薛宝钗与贾元春的表兄，王熙凤的胞兄，贾巧的亲舅，与王熙凤往来频繁，不时去贾府探望她。
一个当哥的能经常从金陵老家赶去京城长安探望妹妹，证明他无官无爵一身轻。贾敏也是远嫁的，谁见有爵无官的贾赦和有官无爵的贾政常去看她？政事缠身，就算有这心，也没这工夫。
这里得先扒下王家的家底。王仁的曾祖父是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都太尉统制是作者杜撰的高级武官名，县伯是爵名，王公为尊称。王仁的祖父“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是高级文官。
王仁的父亲做了什么官，不得而知。不仅如此，王父早已还乡不做官了。论年龄，他还远未到退休之时，因为比他小不了几岁的胞弟王子腾官运正盛。据此推测，他被罢官的可能性很大。
可以肯定的是，王父做京官时没存到钱，穷到拿祖产为女儿备嫁妆。王熙凤所有外国奇玩都来自她爷爷，她常遗憾自己没“早生二三十年”，否则也不会被贾府的老人家鄙薄没见过世面。
不管咋样，王家虽败，但家底厚，只要王仁不乱花，日子照样过得好。可进项大减，出项大增，哪够他花？不够便动歪脑筋，将目标瞄准亲妹，心说你凭啥带走那么多嫁妆？那是我的钱。
以探亲为名探财，王熙凤只好破财。这从赵姨娘的话中可窥知一二。赵出于嫉妒，向道婆抱怨“这一分家私要不都叫他搬送到娘家去，我也不是个人”。可见，凤姐常托兄“孝敬”父母。
凤姐曾在“王仁连家眷回南”时“写家信禀叩父母并带往之物”。其中禀叩带往之物不正常，除表明东西太多外，更说明她不信任王仁。王仁“爱银钱忘骨肉”，会从中揩油，中饱私囊。
此类事在现实生活中也比比皆是。我们村以前有个远省嫁来的媳妇，她每年过年都托老乡给她父母带钱，说要是直接寄回去，她哥会把钱拿走用掉。死啃老骨头的宝货，古今中外都不缺。
再讲败家
败家有轻重之分，轻的指败光家业，重的指败坏家声。王仁兼而有之。从他卖贾巧换银钱可看出他缺钱又缺德。理财不行，守家业无望；德行不行，继家声无望；读书不行，光家门无望。
前两点已详述，重点说第三点。正册中只有林黛玉，薛宝钗和王熙凤这三人从小被假充男子教养。黛玉无亲兄弟，父母拿她当儿子养也是人之常情。宝钗和凤姐都有亲哥，父母此举图啥？
女儿虽不能顶门立户，但未必不能光宗耀祖，比如元春。薛蟠不学无术，将“唐寅”念作“庚黄”，薛宝钗学富五车，“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若宝钗入选，那薛家也跟着沾光。
同理，王仁也不是读书的料，可凤姐却“顽笑着就有杀伐决断”，有乃祖遗风。王父转将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还给她取了个学名叫王熙凤，望她成才。可惜，她对算数比对语文感兴趣。
凤姐不能考功名，文化低也还罢了。王仁要不弄个官当，那混到最后只能吃屁。他得官的途径主要有两条，一为科考，一为纳捐。以他的文化水平和王家的经济条件，捐官是唯一的出路。
这条路通向的不是高官厚禄，而是有官无禄。若想在官场上混得好，除了要会左右逢源外，还要有真才实学。当然，等王父一死，王仁或许能继承他爸的爵位，但从中得到的爵禄很有限。
这儿要说下书中的袭爵制。爵位一般降级承袭，如贾赦降袭一等将军，也有因功高世袭罔替的，如北静王平袭王爵。至于袭次，没个定数，林如海之祖袭过列侯，但此爵“只封袭三世”。
若非皇帝大发慈悲，如海之父不可能“又袭了一代”。而到如海时，他已无爵可袭，“便从科第出身”，一举夺得探花，“升至兰台寺大夫”，又被“钦点出为巡盐御史”，居要职肥差。
再反观王仁。作为承爵者，人情往来少不了，却无官禄少爵禄，注定穷得叮当响。而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即不能长久处在贫困或安乐中，否则必生事，生事必败家。
咱下次开说红楼梦之水下冰山（三十八）——史湘云的两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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