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花：
古人咏叹中的狂欢与悲催
☆ 刘庆庆
晋城的打铁花，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其场面恢宏壮观，历史也非常悠久绵长。晋城自古就是煤铁之乡，人们在物质方面富足以后，遂追求精神上的刺激，催生了打铁花这个娱乐项目，用它表达盛事中的喜庆。文人则以它入诗，抒发自己的诗情画意。
在众多以打铁花为题材的诗歌中，以清泽州知府周天麟的《铁花行并序》最有特色，可以说是与众不同。周天麟，生于道光十二年（1832），丹徒(今江苏镇江)人，官至户部主事。光绪十一年（1885）三月，补泽州知府；直到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底，在任12年，是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位泽州知府。身为饱读诗书的举人，周天麟“工诗，尤工词”，以诗词抒发情志，并取得了相当的成就，被列为晚清著名的文人。周天麟长期生活在南太行晋城，此间他或即景生情，或托物言志，写下很多诗篇。
说到周天麟《铁花行并序》一诗的特色，首先是诗前有“序”，写到：“泽州上元夜郡署铁花之戏为他处所无。是日,堂庑下设炉鞴数具,范土作瓮,入碎铁镕之,自晨至暮,瓮表里皆赫然,铁成汁矣。冶人娴此技者，以巨钳钳瓮,置阶下,东西各数瓮,瓮各数人,手一勺,挹铁汁,一棒自下击之,汁蓦越腾溅,纵横数丈,迭挹迭击,瓮尽则数数易,历时许乃毕。异彩丹葩,洞心骇目。古称火树银花,无比壮丽,殆奇观也。爰作长歌以纪其胜，兼以谂诸未见者。”我们就此看到，打铁花“之戏”历经千年已经从乡闾之间来到郡署前，地位获得了极大的提高。本来，周天麟出生于江南，又在北方各地为官，应该见多识广，但他说打铁花“为他处所无”，并在小序中详细介绍了打铁花的操作过程和效果。
其二，正文是泱泱古风，它的前一部分四十余句，作者用诗的语言，以天马行空般的联想：“赤城霞起无此疾，陆浑山火无此密”、“火龙赤蛟斗天半，败残鳞甲化为金屑随风散”，恰到好处的比喻：“隋宫剪彩炫红紫，千斛萤飞亦可喜横飞”、“瞥忽金蛇朱雀纷回翔”，既有现实操作的描写：“健儿数辈逞奇技，一勺一棒相激扬”，又有历史典故的融入，“等闲出没浓烟里，得非商邱开与吴姚光。”以及夸张“九寻高百尺，要与碧霄星斗争寒芒”等等修辞手法，极尽语言的魅力展示了打铁花的盛况，诗意盎然，红火而热烈。
重点来了。此诗的后半部分十余句，是其它打铁花诗作未曾见到了，该诗在火热的抒情中静下后转而陷入深深的思考，说出了富有理性的劝世良言。
“噫吁嘻，莫怪曲终还奏雅，我有迂谈告观者。点缀升平意自嘉，虚抛物力终嫌奢。偶为热戏亦何害，弃货频年毋乃太。与其岁糜精铁数千斤，胡弗铸为农器供耕耘。此论横胸常耿耿，一任人嗤裂风景。”
意思是：唉！不要责怪我没有在颂罢之后再添雅兴，因为我有看似迂腐老套的话要说。我们在歌舞升平时候来一些点缀助兴的做法固然可嘉，但是这样玩虚的抛弃人财物力的行为终究觉得奢侈的很。如果说偶尔为之没有什么害处，那么年年这么搞，把珍贵的东西当无用的废弃物丢掉，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吗？与其年年岁岁浪费上好的铁数以千斤，倒不如把它们浇铸成农器具用于耕耘生产呢！这种观点常积于胸中让我耿耿于怀，任凭他人嗤之以鼻说我大煞风景不随流吧。
诗的最后两句是“更阑赋罢铁花行，远寺蒲牢发深省。”更深夜残，狂欢结束了，惟有远处的高都寺的钟声传来，直撞心胸，令人深省而不能入眠。可谓曲尽而韵味缠绵。
推 荐 阅 读：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