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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历史上那些痴迷书法的皇帝们

说起来,皇帝也不过是一种职业。做着皇帝这个职业的人,有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爱好兴趣。翻翻中国书法史,痴迷书法、且在书法上有着深厚造诣的皇帝也有不少。

南北朝时期,南朝的朝代虽然更迭频繁,但这好像并没有怎么妨碍文化的繁荣和发展。南朝的皇帝中,就有不少爱好、痴迷书法的。

先说南朝的宋孝武帝刘骏,他是宋代第四位皇帝,在位11年。说孝武帝还要说到当时的书法家王僧虔。这王僧虔可是书法史上鼎鼎有名的王氏后人,是王导的五世孙,王羲之的四世族孙。曾祖父是王洽,东晋吴郡内史,善书。祖父王珣,东晋司徒,善书,就是那传世名帖《伯远帖》的作者。王僧虔也是当时书名远播的书法家。《南齐书·王僧虔传》中记载,宋孝武帝想要独享书法家的名头,王僧虔不敢显露自己的书法才华,经常不好的毛笔写字,希望以此得到孝武帝的容纳。这王僧虔倒霉啊,赶上刘骏当皇帝,而且这刘骏生性爱妒忌,心眼儿小,又自以为书法造诣很高,当然容不下臣子比他的书法高明。没办法,王僧虔可不想为此丢了性命,只好装笨装拙,写字时经常用不好的笔,以免引起孝武帝的开罪。

虽然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文人们还是想争个第一。即使是当了皇帝,也不例外。后来王僧虔事齐,齐高帝萧道成也是位痴迷书法的主,而且书法水平也确实不赖,他曾经与王僧虔比赛书法,还问王僧虔:“我书何如卿?”这话问得!当臣子的该怎么回答才能不开罪皇帝?人家王僧虔也不含糊,脑袋瓜子一转,笑眯眯地答道:“臣正书第一,草书第二;陛下草书第二,而正书第三。臣无第三,陛下无第一。”齐高帝大笑说:“卿善为辞;然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王僧虔答得很巧妙,当然,人家齐高帝也算大度,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没有捏个什么罪名惩治这不会谄媚拍马的臣子。

再说梁武帝萧衍。萧衍,字叔达,小字练儿,南兰陵郡武进县东城里(今江苏省丹阳市访仙镇)人,是南北朝时期梁朝政权的建立者。萧衍是兰陵萧氏的世家子弟,是汉朝相国萧何的二十五世孙。

他的父亲萧顺之是齐高帝的族弟,封临湘县侯,官至丹阳尹,可以说是家世显赫,自然,在文化上也就享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这家世文化里熏陶出来的梁武帝,称得上是才华卓著,在经、史、佛学等方面都有深入的研究和丰富的著述,可惜的是,大部分都没有存留下来。梁武帝的诗赋文才也迥异于常人,梁武帝推崇萧子云的书法,他在《论萧子云书》中说:“笔力骏劲,心手相应,巧逾杜恕,美过崔宴,当与元帝并驱争先。”史书里称他:“六艺备闲,棋登逸品,阴阳纬候,卜筮占决,并悉称善。……草隶尺牍,骑射弓马,莫不奇妙。”如果说李世民是王羲之的不折不扣的知音,梁武帝则是王羲之的第一个皇帝推手。梁武帝是历史上第一个大力推崇王羲之书法成就的帝王,而在此之前王羲之的声名往往被他的儿子王献之所掩盖。也正是因为他的推崇,从那时的梁朝起,兴起了第一波学习“大王”书法的风潮。同时,梁武帝还留下了《观钟繇书法十二意》、《草书状》、《答陶隐居论书》、《古今书人优劣评》,四部响当当的书法理论著作,都是历代书法理论典籍中的精品。

唐太宗李世民应该是比较卓越的一位。李世民不仅是有为的皇帝,也是造诣深厚的书法家。他的书法远学王羲之,近学虞世南。李世民的书法水平怎么样?张怀瓘的《书断》里面这样记述他:“工隶书飞白,行草得二王法。尤善临古帖,殆于逼真。”李世民的传世书法有《晋祠铭》、《温泉铭》、《屏风帖》等,确实得王羲之书法一瓣心香,遒劲俊逸,气势飞动,雍容和雅,骨力不凡。他还首创以行书入碑,这也是碑刻史上的里程碑、大手笔。李世民还是高水平的书法鉴赏家、评论家,他亲自撰写《晋书·王羲之传论》,他也不枉是王羲之的知己,正是因为他的推崇,王羲之书圣的地位日隆,被尊为“书圣”,书法地位至今无人撼动。唐太宗《论书》说:“吾临古人之书,殊不学其形势,惟在求其骨力,而形势自生。”唐太宗所言是切实之论,也是他学书的经验之谈。他在《笔法诀》中说道:“夫点要作棱角,忌于圆平,贯于通变。”他强调书法的骨力,讲究书法的“冲和之美”,他的这些书法观点是有着较高的理论价值和书法审美价值的。

女皇帝武则天也是个迷恋书法的主。大约是耳濡目染,受老公李世民的影响,则天女皇也特别钟情二王书法,可惜没有见到正史野史的书上记载则天女皇练书法的逸闻趣事,想来也是用功勤勉、孜孜不倦的吧。能够在书法史上占得一席位,人家武则天可不是因为女皇的身份,人家确实是有着雄厚实力的。《升仙太子碑》是武则天亲自撰文并书丹镌刻的碑刻。这块碑刻于武周圣历二年(公元699)六月立,现存于河南省偃师县缑山仙君庙。共有行草书三十四行,每行六十六字。有飞白书碑额。碑阴刻有武则天《游仙篇》诗文,是武则天76岁时所作,《升仙太子碑》的正文,语势畅达,气象恢宏,情韵无穷,读来令人荡气回肠,但将文章与书艺相比较,书法更是胜于其文章!明代著名金石学家赵崡在其所著的《石墨镌华》中说:“碑首升仙太子之碑六个大字,飞白书,作鸟形,亦佳。飞白书久不传于世,此其仅存者耳。”则天女皇的《升仙太子碑》,遒劲婉转,沉稳内敛,法度谨严完备,《宣和书谱》中对武则天书法的评价是:“凛凛英断,脱去铅华脂粉气味,其行书驭驭能有丈夫胜气。”女皇的笔力不凡哪!人生七十古来稀,76岁在古代那是不折不扣的高龄啊!如此高龄,还能写出如此劲健丰茂、气势恢宏的作品,可见则天女皇在书法上的深厚功力和精气神儿,用时髦的一句话说就是:霸气侧漏!

宋徽宗赵佶在中国书法史和美术史上都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他做皇帝做得很不咋地,也可以说是个很不称职的皇帝。他独创的瘦金体楷书,别具风神。《书史会要》中评价宋徽宗的书法说:“徽宗行草正书,笔势劲逸,初学薛稷,变其法度,自号瘦金书,意度天成,非可以形迹求也。”我觉得这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一点也没有拍宋徽宗马屁的意思。就我个人来说,宋徽宗的瘦金体,我是不怎么喜欢,觉得有些造作,但是在精美的工笔画上题款,无论是工笔花鸟,还是工笔人物,我认为都还是非常和谐的、适宜的。我最喜欢他的草书千字文,足以代表他在书法上的最高成就。宋徽宗迷恋书法到什么地步呢?据他自言,是几十年来没有一天荒废过书法。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总是有限的,宋徽宗迷恋书法、迷恋画画、迷恋古琴、迷恋声色犬马……自然就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以及心思去治理朝政了。据一些史料记载,蔡京、高俅等奸臣就经常在他练习书法入迷的时候找他处理朝政,每每这时,他就总是不耐烦地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样时间一长,宋徽宗耽于书法,荒疏朝政,朝政大权也就旁落于蔡京等奸佞之手了。

一般而言,做皇帝是祖传子、子传孙的延续,宋朝的皇帝们登基顺序有些特别,因为当初创立基业可谓是兄弟并肩,所以后来做皇帝也就出现了多次兄弟轮流坐庄。再加上当时的特殊情况,虽然宋徽宗和宋高宗两个皇帝之间还有一个钦宗,宋高宗却是徽宗的儿子。老爹徽宗才华横溢、书画兼优,儿子高宗自然也遗传了乃父的基因,再加上耳濡目染,虽然才华上不如老爹,但对于书法的迷恋却一点也不亚于其父。宋高宗,本名赵构,字德基,是宋朝的第十位皇帝,也算是南宋的开国皇帝吧,在位35年,宋徽宗赵佶的第九个儿子,宋钦宗赵桓的异母弟弟。高宗的传世墨迹有《草书洛神赋》、《正草千字文》、《赐岳飞手敕卷》、《赐岳飞批劄卷》以及《光明塔碑》等。高宗的书法水平怎么样,从世人的一些评论中可见一斑。明代陶宗仪《书史会要》中写道:“高宗善真、行、草书,天纵其能,无不造妙。”南宋诗人陆游曾如此评说:“思陵(赵构葬于永思陵)妙悟八法,留心古雅,访求法书名画,不遗余力,清闲之燕,展玩摹拓不少怠。”人们常说盖棺论定,赵构人已死,后人的评价没有拍皇帝马屁的因素了,还是比较中肯的。书法这东西,即使是奇才天纵,也需要拿出大量的时间去临摹学习,去勤奋练习。宋高宗在自己所著的《翰墨志》中说:“凡五十年间,非大利害相妨,未始一日舍笔墨,故晚年得趣,横斜平直,随意所适。”想想,一个皇帝,他的工作可有多么忙多么重要啊,有多少天下大事需要操心啊,何况由北宋到南宋的特殊时期,他高宗居然能做到五十年里没有一天不写字!没有对书法的刻骨热爱和迷恋,即使是普通大众也是难以做到的。客观地说,高宗还是比较有作为的皇帝,在位期间,干了不少大事儿。倘若他不是如此迷恋书法,把精气神儿多放到自己的“正业”上,大宋江山肯定会更繁荣昌盛些。

杨万里在《诚斋集》中记述说:“我高宗初作黄字,天下翕然学黄;后作米字,天下翕然学米;最后作孙过庭字,故我孝宗与今上皆作孙字。”皇帝身份特殊,皇帝迷恋谁的书法,上行下效,自然就不可避免地左右了书体的盛衰,影响了书法的发展方向,这种影响可能要持续很长的一个时期。

爱好也是把双刃剑。皇帝毕竟是皇帝,在其位就要谋其政,过分迷恋书法会带来一个朝代的书法繁荣发展,也可能会带来一个朝代政治经济军事上的衰败,甚至是一个朝代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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