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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政还是嬴政?

秦始皇应该叫赵政还是嬴政?又是谁引导出了这个有些模棱两可的说法?深度解读秦始皇的第四期我们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大家好,我是瓦尔登的船夫。

嬴姓起源

关于秦国王室的起源在《史记·秦本纪》中有详细的记载, 五帝之一同时也是东夷族首领少昊,有一个名为伯益的后裔,他凭借协助大禹治水的功劳,被舜赐予嬴姓,伯益也因此成为赢姓的得姓始祖。

史书中关于伯益的记载有两处值得注意地方,一是伯益在协助大禹治水的过程中,将沿途的山川地理、飞禽走兽和风土人情都记录了下来,部分资料成为后来《山海经》的素材来源,二是伯益在舜的手下担任虞官,掌管山泽,繁育鸟兽,他的后人也因此擅长驯化和饲养鸟兽,这其中也包括驯化和饲养马匹。

老人常说饥荒年饿不死手艺人,这句话一点都不假,赢姓族人正是靠传承自祖上的驯马养马的技术活屡次获得上位者的重用,即使中途站错了队,也能够凭借技能做出贡献进而柳暗花明化险为夷。

夏朝快要灭亡的时候,伯益的玄孙费昌去夏归商,并负责为商汤驾驭战车,协助其在鸣条之战中击败夏桀,自此赢姓族人走进了商朝权力圈,几乎每一代商王身边都有赢姓族人担任重要官职,到了商朝快要灭亡的时候,伯益的后裔恶来战死在了牧野之战的战场上,他的父亲,同样也效命于商纣王的飞廉,在牧野之战爆发前恰好被派往北方出公差,因此躲过一劫,后来便带领族人回到霍太山(太岳山)隐居起来,并设坛祭祀商纣王。

周成王继位后爆发了三监之乱,飞廉作为商朝贵胄起兵响应,周公平定三监之乱后顺手也把飞廉杀了,清华简《系年》第三章记载:

(飞廉)东逃于商奄氏。成王伐商奄,杀飞廉,西迁商奄之民于邾(朱)圄,以御奴之戎,是秦先人。

这段话的大意是说三监之乱被镇压后,飞廉逃到了商奄,周公乘胜追击硬是攻打商奄整整三年,最后在海边将飞廉斩杀,飞廉死后,其氏族及商奄的百姓全被强迫迁至西方边陲之地以保西陲,抵御戎人。

飞廉之所以逃到商奄是因为在盘庚迁都殷地之前,商朝的都城在当时的奄国境内,也就是现在的山东曲阜,那时候叫奄商,也可以说奄国是商的老巢,奄国和蒲姑及周边一些国家是商朝的最忠实的支持者。

而关于“邾圄”,李学勤先生认为即朱圉山,在今甘肃甘谷县渭河南岸,因其红色砂岩而得名,《禹贡》将其与鸟鼠山、太华山并列。

虽然史料没有记载,但是我们能想象到,飞廉的后人作为前朝遗民又是罪人之后,被发配至西陲抵御戎族人,生存环境相当恶劣。这支迁徙的族人和1000年后的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的那群人的境遇其实是很类似的,同样是国家灭亡后发动叛乱,被镇压后一部分人被发配边境去戍边。

所以秦朝暴政或许只是后世的托词,因叛乱获罪进而要背井离乡,终身戍守在生存环境恶劣的边疆,这或许才是陈胜吴广起义的真正原因。

嬴姓赵氏和嬴姓秦氏

飞廉还有一个未曾在商朝做官的小儿子季胜,在恶来的后裔被迫西迁的时候,季胜这一支后裔继续过着相对正常的生活,传到造父这一代,因为擅于驾车并立下军功成为周穆王的亲信大臣,西周有一部著名的历史典籍《穆天子传》,主要记录的就是穆天子驾车西行故事,他的马车由八匹骏马拉动,负责驾车的正是造父,《史记·秦本纪》中记载

造父为缪(通“穆”)王御,长驱归周,一日千里以救乱。

为了犒赏造父立下的功劳,周天子便将赵城封给了造父,造父也因此创立赵氏,成为赵姓的得姓始祖。

此时恶来这一支传到了太几的儿子大骆手中,因为恶来是飞廉的嫡长子,其族是嬴姓的正宗主干,是不须别出立氏的,但为了更好的抱紧叔伯造父这支大腿,恶来这一支的后裔,同时也是西犬丘嬴姓族人除了大骆嫡系大宗一脉,小宗族人为了方便外出闯荡,多以赵为氏,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嬴姓赵氏。

其实也好理解,一个外乡人出去找工作或是进周朝的官场打拼,做自我介绍时就可以这样说,我祖上是赵氏,曾经负责给周天子驾车,听起来就超牛的好不好,但如果换个说法,我祖上是嬴姓,不仅是商王的铁杆,还曾经造了周成王的反,祖先还曾经被周公在海边给咔嚓了……估计处处吃闭门羹都是轻,拉去当奴隶都有可能。

大骆有两个儿子,嫡子名成,庶子名非子,按照商周时期的宗法制,嫡子一脉继承嬴姓大宗以及西犬丘家业,历史上的称呼就应该是嬴成,而作为小宗的非子,为了方便外出闯荡,对外的称呼就应该是赵非子,只不过非子养马的能力很强,深得周孝王器重并立下大功获封秦地,赵非子自然就成为了广为人知的秦非子。

原本周孝王想利用自己的周天子权威,让庶子出身的非子继承嬴姓大宗以及西犬丘家业,遭到嬴成的外公申侯反对,只好赏赐非子一块土地好让别出立氏,也就是《史记》中所说的:

邑之秦,使复续嬴氏祀,号曰秦嬴。

赵非子获封秦地,同时也被允许和西犬丘赢姓大宗一样,可以祭祀嬴姓始祖,虽然对外称秦嬴,但这点毫无疑问是和宗法制是有冲突的。要知道当初同为飞廉的儿子季胜这一脉,就属于典型的嬴姓小宗,只要恶来这一支一直存在,他们连祭祀嬴姓始祖的权利都没有,自然当造父获封赵城,这一支嬴姓赵氏终于成为了赵氏大宗,可以祭祀赵氏始祖了。

网上有学者认为恶来一脉的大骆当初是放弃了自己嬴姓大宗身份,进而依附到了嬴姓赵氏的小宗,并以此得出秦始皇一脉嬴姓赵氏的由来。

先不说这个推论完全是猜测,在商周宗法制治天下的大环境下,放弃大宗身份简直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非但会被贵族看不起,为天下大宗的周天子更是打死也不会任用一个这样的人,不然就是动摇周朝的统治根基。

而且我们假设当初大骆一脉放弃了嬴姓大宗的身份,那么周孝王也就不用因想让秦非子继承嬴姓大宗的事情受到来自申侯的反对了,史书中也不会说是“使复续嬴氏祀”,这里的“复”是也的意思,也就是说此时西犬丘的嬴姓大宗并未放弃大宗身份,依旧在祭祀嬴姓始祖。

按照正常的事情发展,建立秦国的嬴姓秦氏和和后来建立赵国的嬴姓赵氏,二者虽然同起源于嬴姓,却都已经别出立氏,只不过虽然同为嬴姓小宗,秦嬴除了可以以秦氏大宗的身份祭祀秦氏祖先,还可以以嬴姓小宗的身份祭祀嬴姓始祖,这毫无疑问是周天子给的特权,怎么看都有些不按套路出牌。

小宗代大宗

只是或许连当初得位不正的周孝王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给了秦嬴一脉名正言顺以小宗代大宗的机会。

秦仲立三年,周厉王无道,诸侯或叛之。西戎反王室,灭犬丘大骆之族。

这次事件直接导致嬴姓大宗绝嗣了,事后秦庄公带领周天子给予的7000人士卒打败了西戎,收复了西犬丘的嬴姓大宗故土,也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嬴姓大宗的身份,嬴姓大宗,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历朝历代别出来氏多如牛毛,这可比当初秦非子因获封秦地得来的秦氏资历老太多了,同样是祭祀,别出去的赢姓赵氏就要规规矩矩的称赢姓大宗是老祖宗。

这也解释了为何秦非子被封秦地,作为庶子小宗成为嬴姓秦氏,儿子秦侯、孙子秦公伯曾孙子秦仲都是嬴姓秦氏,但到了玄孙秦庄公就只剩下嬴姓,而再也不提秦氏了,原来是小宗成为大宗,成为嬴姓大宗更牛了,自然就不提小宗秦氏了。

前面说过,西犬丘除了大宗一脉依旧以嬴姓大宗自居,其余每一代别出来小宗的族人为了更好的外出闯荡,大都以嬴姓赵氏自居,这就导致秦庄公收复西犬丘后,绝大部分嬴姓族人都是赵氏,所以我们会发现一直到秦始皇时期,秦国高层都有很多赵氏高官,比如平定岭南的五十万秦军副将赵佗,再比如我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赵高。

这二人其实都是西犬丘嬴姓赵氏的后裔,当然,按照中华大百科全书中的解释,赵高是赵国宗族远支,先来看下《史记》中的原文:

赵高者,诸赵疏远属也。赵高昆弟数人,皆生隐宫,其母被刑僇,世世卑贱。

考虑到编写写部分内容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事情,当时没有互联网更没有电子书,查阅资料的难度是很大的,所以看到“诸赵疏远属也”便下意识的认为是赵国宗族远支也是能够理解的。

但如果大家已经跟随船夫的分析了解了上面嬴姓宗族的变迁历史,就会知道这里的“诸赵”根赵国并没有多大关系,而是正了八经的西犬丘嬴姓小宗,比起远在赵国的赵氏族人,其实根始皇帝这一脉的血脉关系更亲近。

顺便我们再来看这段话的后半句的“皆生隐宫”,详细后世不少人是因为“隐宫”二字推测出赵高是个阉人,进而成为宦官。但实际上先秦时期宦官并非是阉人,人家就是一个普通官职。宦官必须由阉人担任那是汉朝,准确的说是东汉以后的事情了。

再者按照后世对“隐宫”的解释:天阉,指男子性器官发育不全﹐无生殖能力。那“赵高昆弟数人,皆生隐宫”,这就有点不符合医学常识了,一个孩子天生残疾还可以理解,多个孩子都天生残疾,且残疾的部位都惊人的一致,这就是被核辐射了或人工授精也很难做到,那这里的“隐宫”是什么意思呢?

大家不妨结合船夫上面关于赵高为西犬丘嬴姓小宗后裔的观点推测下,这里的隐宫很可能是类似后世宗人府的机构,而且宗人府这种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其历史恰好可以追朔到秦朝时期“宗正”,换言之,赵高的母亲作为嬴姓小宗很可能是触犯了宗族家法,要么是被幽禁,要么是被圈进,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生下的赵高。

卑贱且没有名分的母亲,独自带大的男孩子,同年备受白眼和欺辱,简直……就是秦始皇小时候的翻版,或许,后来秦始皇重用赵高,真的不光是因为他的才干,一份同病相怜的共情或许也起到了关键作用,这点就纯粹是船夫个人的猜测了,大家就当故事听吧。

因为历史原因,西犬丘嬴姓小宗大都以赵氏自居,而嬴姓大宗又一度被西戎团灭,这就导致秦非子一脉集成嬴姓大宗后,这一脉的人口基数是远小于西犬丘中的嬴姓赵氏的,地位很高人口却很少,一直到秦朝灭亡,秦始皇一脉彻底绝嗣,赢姓大宗也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名义上彻底断了香火。

没了香火,自然意味着没有后人维护祖宗的权益,相反赵国被灭后的赵氏王族被秦始皇迁居到了西犬丘后,和嬴姓小宗的赵氏族人合流,成为在后世影响深远的西北望族,自然是名门望族了,怎么还能以小宗自居呢?

名义上不好改,便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手段将秦始皇一脉也改成了嬴姓赵氏,混淆了大宗小宗的宗法伦理,或许司马迁也是无心之举,但架不住他采访的人都是嬴姓赵氏的小宗后裔,大宗早就死绝了,但谎言终究难自圆其说。

本期的内容就到这里,船夫保证不拖更了,下期更新楚汉争霸中的西楚霸王系列,全新的观点,不一样的视角,全网无雷同,敬请期待。

2023.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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