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酒清谈 自语自趣”之发明雨伞&踩西瓜皮篇

“浊酒清谈 自语自趣”之终结篇：发明雨伞&踩西瓜皮

颂明

钱钟书先生有一篇著名的演讲《诗可以怨》。是钱老1980年在日本早稻田大学文学教授恳谈会上的演讲稿，收录在《七缀集》里，后又收录在《钱钟书散文》集里。

这篇讲稿发表之后，评家蜂起，然而颂明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到目前为止居然没有一个是真正读懂的，大都是在“踩西瓜皮”。

“踩西瓜皮”是马尔克斯发明的一个词语。他非常反感一些文学评论家并没有读懂他作品的要旨就自说自话想当然地评价，完全不着边际。马尔克斯把这种自以为是的文学批评叫作“踩西瓜皮”。

我们当下的文化精英对钱钟书《诗可以怨》的解读，基本上都在“踩西瓜皮”，而且，当下他们所作的“文艺评论”已经沦落到纯粹发泄私愤的地步，完全没有任何学术价值了。这是题外话，以后有机会再讨论，现在回到正题。

《诗可以怨》文眼在开篇的所谓“自嘲”的一段。钱老在“盲目无知往往是勇气的源泉”一句辛辣讽刺之后不动声色地说了个意大利"他发明了雨伞"的故事（见【附录】），辛辣味十足又不失礼貌。

钱老是不是真的是“日语文盲”我不敢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钱老是打骨子里瞧不起日本人的，他和鲁迅的弟弟周作人有一段恩怨。钱钟书暗讽周作人是“向日葵”，平时日本通，战时通日本。

钱老在《诗可以怨》中保持着通篇的古今中外旁征博引习惯，这一篇尤为甚，举一反三尚嫌不够，乃至举一反十而不止；需要格外咀嚼才能品出真味。

在这篇讲稿中，钱老三次提到韩愈的《送孟东野序》引用了“抑不知天将和其声而使鸣国家之盛耶?抑将穷饿其身，思愁其心肠，而使自鸣其不幸耶?”的一段话。

这段话的白话文意思是(孟郊、李翱、张籍)这三个人的文辞表达的确是非常好的。可是不知道老天爷将要使他们的声音和谐而让他们为国家的兴盛发达作文歌唱呢？还是将要使他们身体穷困饥饿、使他们心情苦闷忧愁而让他们为自己的不幸遭遇作文歌唱呢？

接下来韩愈说：这三个人的命运就取决于老天爷了。如果他们身居高位，有什么可喜的呢？如果他们官位低下，又有什么可悲的呢?东野将要到江南去就职服役，似乎有些郁郁寡欢不大开怀的样子，所以我就说些他的命运取决于老天爷的话来排解他的愁绪。

我不知道我们的文化精英读到这句话时联想到了什么。颂明却联想到了舒曼的一句话：Technology is only valuable if it serves a noble purpose.（技能只有用于高尚的目的时才有意义。）

为什么有人会把苦难当作历练而有人会诅咒苦难呢？

区别就在于一个人是否有家国情怀、人生目标和生命是否承担着某种责任。

2024年4月13日星期六

【附录】据说有那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土包子，一天在路上走，忽然下起小雨来了，他凑巧拿着一根棒和一方布，人急智生，把棒撑了布，遮住头顶，居然到家没有淋得象落汤鸡。他自我欣赏之余，也觉得对人类作出了贡献，应该公诸于世。他风闻城里有一个"发明品注册专利局"，就兴冲冲拿棍连布，赶进城去，到那局里报告和表演他的新发明。局里的职员听他说明来意，哈哈大笑，拿出一把雨伞来，让他看个仔细。我今天就仿佛那个上注册局去的乡下佬，孤陋寡闻，没见识过雨伞。不过，在找不到屋檐下去借躲雨点的时候，棒撑着布也还不失为自力应急的一种有效办法。要认识一个人，破除刻板印象的最好方式，就是走近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