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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通鉴》评论(三十四)

第五十六卷纪五十六

明世宗嘉靖十二年(癸巳,公元1533年)

上欲坐(冯恩)以《上言大臣德政律》置之死,尚书王时中等,言“恩疏毁誉相半,非专颂大臣,宜减戍。”上怒日:“恩非专指孚敬三臣也,徒以大礼故,仇君无上,死有余罪,时中乃欲欺公鬻狱耶!”遂褫时中职,夺侍郎闻渊俸,贬郎中张国维、员外郎孙云极边杂职,而恩竟论死。

《列子·说服》:宋有兰子者,以技干宋元。宋元召而使见其技……元君大惊,立赐金帛。又有兰子又能燕戏者,闻之,复以干元君。元君大怒曰:“昔有异技干寡人者,技无庸,适值寡人有欢心,故赐金帛。彼必闻此而进,复望吾赏。”拘而拟戳之,经月乃放。

居士曰:朱厚熜以法家思想统治国家,虽然自己惩罚张璁,但绝不允许别人借自己之手清算政敌。何况这时张璁刚刚被清算,“张璁路线”与“朱厚熜路线”还没有完全分清,一旦全盘否定,很有可能让自己的统治思想和重要精神成为泡影。为了避免大臣对自己的反制,冯恩必死无疑。

明世宗嘉靖十三年(甲午,公元1534年)

给事中曾忭等上言:“大同虽已抚定,亦苟且姑息而已,不足以彰天讨,惩后乱。请令兵部议所以整饬善后者。并核被兵之地,量行振救,罹锋刃者周给埋葬。”给事中周昆言:“昨该镇军变,有耿指挥、钱指挥等数家,并以忠义阖门受祸最惨,宜赐优恤,令有司建祀岁祭。”俱报。

居士曰:刘源清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站在压迫者的立场上对军队继续施压,而没有解决实际上的官兵冲突问题。在刘源清离职之后,张瓒到来之前,兵变已经解决,正是因为双方谈判的“苟且姑息”起到作用。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安抚受牵连的民众,化解士兵的怨气,解决军中的弊病并推行全国,避免再次酿成祸端。而朱厚熜竟然选择听从曾忭等人的意见为“叛乱”定性,并褒奖那些被杀的施压者,无异于扬汤止沸,久后必然失去军心。

初,献夫致仕,家居自尊大,监、司谒见,辄称疾不报。

居士曰:方献夫因为“大礼议”事件而上台,因此为人深受诟病,史官对他的评价也每每有偏激之处。当时夏言批评他任用党以平、彭泽是交结张璁,所以他才会选择慎重和官员往来,以免惹祸上身,与自尊自大毫无关系。

明世宗嘉靖十四年(乙未,公元1535年)

先是,上与时论孚敬,因言:“内阁乏人,朕欲取旧老费弘来与卿共事,何如?”时逊谢,称善,及孚敬罢,遣行人即其家起弘官如故。

居士曰:之所以朱厚熜没有及时罢免张璁是因为夏言不愿意当“朱厚熜路线”的替罪羊,所以他只能任用老实人费弘。稍后夏言被严嵩扳倒也是因为朱厚熜认为夏言不能当替罪羊,所以朱厚熜只得另觅人选。严嵩赞同让朱祐杬受配享称宗事,见1538年。

明世宗嘉靖十五年(丙申,公元1536年)

弘历曰:兵车虽古制,亦不过施于平原,彼此伎俩相等者耳。后世地利不同,用之即难取效。房瑭、陈涛之败,已事可征……书生迂拙之见,真不值一哂耳。

居士曰:弘历先生的意见正确,刘天和先生的取胜在于时势和军威而不在于战车,但他能够在战胜的前提下又搞出形式主义,所以深得朱厚熜先生的欢心。

(霍)韬自诉,因论“言请谥故少师费弘为文宪,‘宪’乃纯皇帝庙号,人臣安得用!”

居士曰:霍韬所言毫无道理,古来避讳只避名字,而不会避谥号、庙号,否则朱厚照庙号为“武宗”,则大臣不可以谥号为“武”,则武将系统必须重定谥法才可以。

己亥,更定世庙曰献皇帝庙。

先是上谕礼部夏言曰:“前以皇考庙比世室之义,名日‘世庙’……而‘世’之一字,来世或用加宗号,今加于考庙,又不得‘世宗’之称,徒拥虚名,不如别议。”言等议未上,上复谕日:“皇考庙名如题曰献皇帝庙,庶别宗称,且见推尊之意。”

居士曰:朱厚熜因身体欠佳以及陵墓建成,开始考虑起身后的问题。“世庙”的建立只是权宜之计,朱祐杬不能进入太庙,因此在太庙之下别修“世庙”,实际上是比太庙低一级别的意思。但经过夏言的解释,“世”字即等于庙号。从历史上看,汉代有“世宗”(西汉七任帝·刘彻)和“世祖”(东汉一任帝·刘秀)之别,而“世庙”仅指“世祖”刘秀的庙宇。元有“世祖”(七任帝·忽必烈),无“世宗”,唐、宋两朝没有用“世”来命名宗庙的。所以依照夏言的解释“世庙”只能等于“世祖之庙”,所以相当于将“世庙”异意为“世祖”这个称呼奉献出来,供朱厚熜享用。稍后,朱厚熜又将朱棣从“太宗”改名为“成祖”,因为从血缘上来看,朱棣与前任帝(二任·建文帝·朱允炆)并非父子,而别开一支。朱厚熜与朱厚照分属兄弟,自然也是从血缘上别开一支的,因此以“世祖”的地位自居。可惜生人不能管到死后,朱厚熜去世以后,当朝官员在他头上定下的“世宗”两个字,而绝没有“祖”的称号。

九年,登庸禅位于方瀛,自称太上皇。其年九月,谗卒于清华,国亡。

居士曰:莫登庸选择当太上皇而不是皇帝是明智之举,一方面刚刚消灭后黎朝,各方矛盾尚未平定,同时政治百废待兴。所以需要同时进行政治治理和政治斗争,历来的军事政变者往往将这两项工作等同起来,所以常常将政治运动祸延民间,建立恐怖专制,朱元璋正是一个典型。而莫登庸将政治斗争的工作继续掌握,而将政治治理交给儿子莫方瀛,两方面的工作同时进行,互不干涉,既能稳定政局,又能保证国家正常运行。同时,将国家交于莫方瀛能够让他在莫登庸生前建立属于自己的派系,可以保证帝国平稳过渡,而一旦出现政治新旧交替运转不灵,则太上皇可以随时出面,确保皇帝地位的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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