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著名画家史国良谈到中国画人物画正走向式微,引起了不少同行的共鸣,那么,山水画的现状如何?尽管史国良创作是以人物为主,但他对山水画同样有自己深刻的见解,不但梳理了历代山水画的发展,更剖析了近现代中国画的变革以及岭南画派的贡献,但谈及山水画现状,他则忧心地表示,“山水画创作迷失了方向,应重新审视传统与当代。”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李可染的成就令同时代画家黯然失色
收藏周刊:请您谈谈中国山水画的发展?
史国良:中国山水画的发展,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现在能见到最早的作品是隋展子虔的《游春图》。几乎每一朝代都有其代表人物,如:五代的荆、关、董、巨,宋代的刘、李、马、夏,元代的黄、王、吴、倪,明代的文、沈、唐、仇,清代的石涛等等,这些巨匠在中国山水画历史上树起了一座座里程碑!把山水画从理论到技法都推向了完美和极致,让后人高山仰止。在近现代的山水画家中也有一些名家、大家,如张大千、黄宾虹、陆俨少等,从保持传统、维护传统的纯正性来讲,他们作出了很大贡献,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但我觉得,在技法、形式、理论上,并未突破前人。
收藏周刊:您对李可染先生的艺术比较推崇?
史国良:李可染确实是近百年来中国山水画型规律,使中国山水画在形式、技法、审美取向上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不但形成自己的风格,而且有了重大的突破,他取得的成就,令同时代的画家黯然失色。
收藏周刊:他主要在哪些方面对中国画探索作出了贡献?
史国良:李可染首先改变了这一传统的习惯,吸收了西方科学的焦点透视,从一个视角看景物,在传统的笔墨技法上,大胆创新。其实这是一项重大的改革和突破,为李氏风格的形成铺平了道路,从视觉上和传统山水画拉开了距离。遗憾的是这一重大变化并未引起学者们的注意,而只把目光停在了逆光的效果上。可染先生常说,对传统,要深入研究,以最大的勇气打进去,再以最大的力量打出来。这里我想说李可染指的传统应不单是中国传统,也应有西方的传统,然后融合。他的作品与黄宾虹、陆俨少相比,除了具有笔墨老辣、厚重的特点外,还多了一种结实和物体的重量感,而与传统的平远、高远的散点透视相比,则多了深远和立体,让观众可随画家有入境之感,这与焦点透视的应用有很大的关系。
岭南画派是中国画变革的先驱
收藏周刊:您对岭南画派山水画的印象如何?岭南画派开启了“折衷东西,融汇古今”的思路似乎成了共识,您对高剑父、关山月、黎雄才等山水画怎么看?
史国良:在中国山水画发展里,岭南山水是非常独特的,也是最早提出中西结合的,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吸收了日本画的一些方法和西画的表现方法,跟中国传统的笔墨结合,成为了中国画变革的先驱,为中国画打开了一扇门。随后,影响了关山月、黎雄才,形成了岭南特有的一种绘画风格。李可染早期应该也受到了岭南画派的启发。
收藏周刊:前年您提到人物画逐渐式微的观点,在山水画领域,也有人认为是这样。您是否也认为山水画跟人物画有类似的境况?
史国良:对,我觉得整个中国画现状都这样,人物、山水、花鸟,现在都是这样的局面。都急于追求个性化、符号化,急于树立自己的艺术语言,我感觉风气有点偏了,太极端,太往丑里画、脱离生活、脱离传统、脱离造型的现象太普遍。
现在感觉山水画创作迷失了方向。所以,这时候《收藏周刊》有这么一个探讨,让大家讨论山水画创作的方向,我觉得是特别好的事,提醒了大家重新审视中国画创作的路子,面临西方艺术这么大的冲击和变革,是时候重新反思传统与当代,研讨得与失。
收藏周刊:往传统中走,该往哪一块走?还有哪些是当下画家忽略掉的?
史国良:回归传统,这是一种聪明的做法,现在就没有了方向,也没有了权威,没有了标准,那么,只有回到传统中去,比如强调笔墨、诗书画印,强调个人的艺术修养、书法等等。
收藏周刊:回归传统是最好的方向吗?
史国良:是好方向,但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好的。我认为最好的方向还是中西结合,直接到生活中去,去写生、去感受,通过观察生活,形成自己的语言和风格。
不应该把都市水墨放到山水系列里讨论
收藏周刊:您怎么看“都市水墨”或叫“城市山水”?
史国良:我觉得不应该把都市水墨放到山水系列里讨论。它是一种新的画法,那只能叫“现代风景画”,目前画这类题材的群体,确实越来越大了,很多院校年轻人特别喜欢这种画法,因为这种画法比较灵活、自由,有一种探索精神,可以更好地凸显自己的个性,但是我觉得这类题材就是发展的时间太短,还有待于积累沉淀和总结,不管是技术上,还是理论上,都有待建立体系。这种画法跟传统没有太多的关系,它只是借用传统的工具,比如宣纸、墨、毛笔来表现都市内容,这种画法最早可以追溯到林风眠、吴冠中等。
我觉得当代水墨既然有这么多人喜欢,这么多人参与,这么有活力,那么,他们应该先做的工作就是要总结出一些理论,一套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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