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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滚滚红尘如一梦

1943年的重庆,阳春三月,暖风和煦。彼时抗战尚未结束,正是在黎明到来之前这个最黑暗的时刻,三毛在一个基督教家庭呱呱坠地。父亲陈嗣庆是位成功的律师,母亲缪进兰是抗日救亡活动的活跃分子,后来辞职在家,成为一个全职主妇,尽管在往后的岁月中,这个女儿时常让他们感到不知所措,但在这一刻,他们是欢乐的,激动的,充满希望的。

三毛的出生地流传着这样一句民谣:“黄角桠,黄角桠,黄角桠下有个家。生个儿子会打仗,生个女儿写文章。”陈嗣庆的儿子不怎么会打仗,但这个生在阳春三月的女儿,倒是真的很会写文章。

三毛拾荒记

三毛,原名陈懋平, 关于父亲赐予的这个名字,幼小的三毛并不买账。在她长到三岁,学习写名字时,总是将笔画繁琐的“懋”字省去,直接写成“陈平”。父亲无奈,索性将她改名陈平。而三毛的其他兄弟姐妹们,也跟着沾了光。

儿时的三毛喜欢拾荒,听起来真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癖好。每天放学之后,独自沿着田间的小径,慢吞吞地游荡,用三毛自己的话来说,“我可以捡到许许多多的,令人惊叹的宝藏。”

1948年,三毛六岁时,举家迁往台湾,由于未到适学年龄,在其母缪进兰的软磨硬泡之下,才被台北中正小学收留。三毛上小学的时候,最拿手的功课就是作文,一次,老师出了一个每学期都会布置的题目:“我的理想”。

三毛写道:“我有一天长大了,希望做一个拾破烂的人,因为这种职业,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又可以大街小巷的游走玩耍,一面工作一面游戏,自由快乐得如同天上的飞鸟。更重要的是,人们常常不知不觉的将许多还可以利用的好东西当作垃圾丢掉,拾破烂的人最愉快的时刻就是将这些蒙尘的好东西再度发掘出来……”

回应她的,是一块飞奔而来的黑板擦,还有一套用“现实”谋杀浪漫的愤怒说辞。

彼时的三毛,总让我想起那个“恐将花瓣践踏”的贾宝玉,浪漫、纯真、讨厌枷锁、向往自由,对世界充满爱惜。值得庆幸的是,那个“不解风情”的老师并没能成为三毛拾荒路上的拦路虎,她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拾荒梦:“我有一天老了的时候,要动手做一本书,在这本书里,自我童年时代所捡的东西一直到老年的都要写上去,然后我把它包起来,丢在垃圾场里,如果有一天,有另外一个人,捡到了这本书,将它珍藏起来,同时也开始拾垃圾,那么,这个一生的拾荒梦,总是有人继承了再做下去,垃圾们知道了,不知会有多么欢喜呢。”

“三毛流浪记”

三毛幼年时读的第一本书,是漫画家张乐平的名作《三毛流浪记》,在漫画里,小主人公三毛是个流落上海街头的孤儿,那时,张乐平笔下三毛的悲惨命运感动了一个时代,他的形象流传甚广,家喻户晓。幼小的女孩儿感受着漫画里少年的悲喜苦乐,思绪也随着那个少年飘向载有莺歌燕舞与贫困苦难的上海街头。

1973年,时隔二十六年之后,在撒哈拉沙漠,她为自己起了一个新笔名:“三毛”。为了追求平凡,也为了纪念读过的第一本书。现实中的三毛与漫画里的三毛拥有了同一个的名字,而当我们揭开浮面上的纱幕,却发现他们不止拥有同样的名字,也有着同样的灵魂,在不如意的生活里,努力保持着善良、坚强与勇敢。

三毛的一生,好像都在流浪,在西班牙流浪,在德国流浪,在撒哈拉流浪,在乌鲁木齐流浪,甚至,在爱情中流浪。她一生的精彩与不幸,都在流浪之中、在悲痛与温情的交叉之中绽放。三毛流浪中苦苦寻求爱情与理想的归宿,得到的幸福却屈指可数,还好,无论在何地流浪,也无论爱情怎样愚弄她,她从没放弃过读书与写作,在那么多幽暗的日子里,用书和笔安慰自己,也用书和笔安慰着无数喜爱她的人们。

“读书多了,容颜自然改变,许多时候,自己可能以为许多看过的书籍都成过眼烟云,不复记忆,其实它们仍是潜在气质里、在谈吐上、在胸襟的无涯,当然也可能显露在生活和文字中。”当初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如获至宝,至今奉为圭臬。

1989年,三毛首次回到大陆,专程拜访张乐平先生,了却夙愿,并拜其为义父。

三毛恋爱记

她这一生,其实爱过许多人。在大学里,与才子舒凡恋爱,几近婚嫁却无疾而终,她为此自杀,手腕上缝了28针,从此远走他乡。29岁的时候她爱上一位台湾画家,原谅他的颓废与玩世不恭,接受他的求婚,为他洗衣做饭,最终却如简·爱一样,发现他早有妻儿。后来又遇到一个德国教师,结婚前夜,他因心脏病病发去世,婚礼成葬礼。在荷西去世以后,坊间又流传着她与西部歌王王洛宾的忘年情,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但我们的记忆中,貌似只有荷西,也许是因为她只大刀阔斧地写过荷西,别的那些人,只是被隐晦地提过,而她笔下的荷西,温热、鲜明,深情又浪漫,几乎囊括了世界上好男人的所有标签,与荷西的爱情,她甚至愿意用童话般的笔墨去渲染和着色。

1967年,年仅24岁的三毛孤身前往西班牙马德里文哲学院求学。那年的圣诞节夜晚,她在朋友家邂逅了未来的丈夫——荷西。两人相识以后,荷西便经常约三毛外出散步、聊天。一次约会时,荷西认真地看着三毛的眼睛说:“Echo,你再等我六年,我读大学四年,服兵役两年,等六年过去了,我就娶你,好吗?”

三毛在《国家地理杂志》上偶然看到一张撒哈拉沙漠的照片,彷佛感应到前世回忆似的乡愁,于是将自己的未来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那一片陌生的土地。苦恋她的荷西放弃了向往已久的大海和潜水,二话不说地跟着去了。

在沙漠里,两个人白手成家,把几间普通的水泥房,变成了沙漠最美的城堡。拿棺材板做靠背,用花布手织成彩色的大床罩,买来坟场的石像当作艺术品,捡来别人扔掉的轮胎,洗干净放上垫子,朋友来了惊叹不已,直呼“My God”。荷西送出的结婚礼物竟然是一副骆驼头骨,三毛收到以后激动地又亲又叫,这该是怎样的默契啊?

还记得她的一篇散文《沙漠中的中国饭店》里,三毛的母亲寄来了粉丝,荷西并不认得这种食品,三毛解释说:“这个啊,是春天下的第一场雨,下在高山上,被一根一根冻住了,山胞札好了背到山下来一束一束卖了换米酒喝,不容易买到哦!”众多像这样温暖俏皮酥痒心灵的生活片段,让无数人爱上了三毛,爱上了三毛与荷西的爱情,爱上了《撒哈拉的故事》。

就这样,三毛成了一个快乐的家庭主妇,用中餐款待荷西;教邻居的女孩子们认字,用简单的医疗知识解除他们的病苦;她曾一个人跟着运水车,深入沙漠腹地,了解真正的沙漠人的生活。

1979年9月30日,荷西因潜水意外丧生,三毛痛苦地说:“他等了我6年,爱恋了我12年,诀别时没有跟我说一声再见。我所有的感情都随荷西而去。”在父母的扶持下,伤痛的三毛回到台湾。

回台以后,三毛在中国文化大学担任教职,1984年,三毛因健康原因辞职,赴美接受子宫癌手术。后一度丧失记忆,神经错乱。

三毛辞世记

1991年,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春,在台北一家医院的浴厕里,三毛用丝袜自缢而亡,时年四十八岁。

我坚信三毛的死是因为抑郁。她的爱已经用光了,对这个世界也不再觉得热烈了。没有撒哈拉黄昏的落日,也没有西班牙复古的安静,更不会再有与荷西的耳鬓厮磨。

甚至在文字的纵横捭阖里,也无法再寻找到一丝温暖,关于这一点,我十分冒昧地猜测,也许是因为太多的读者把对生活的美好幻想压迫在她身上。这样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对于三毛而言,实在是太沉重。

三毛的最后一部剧本《滚滚红尘》像是对她一生的注解,在喧嚣的红尘中追求真爱,到头来无论悲喜,宛如一梦。她用自缢的方式结束了如梦的人生,可是那个忧郁的,向往自由与美好的灵魂,将会印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里,时间会流逝,但灵魂的色彩不会褪色。

结语

传闻三毛五年级就开始读《红楼梦》,我对这点深信不疑,有人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论三毛的世俗与凉薄》,但我清楚那既不是世俗也不是凉薄,三毛像是黛玉和宝钗的结合体,是孤傲的,也是入世的。

当她看游人在景点打扑克搓麻将的时候,看见面容富态有官样的顾客呵斥小商贩的时候,总会在心里涌起疑惑,然后放肆地质疑这一众俗客。可她也会在异乡的路边吃烧烤摊,也会无惧危险去最复杂的地方,也会和陌生人热情大方地打招呼……悄无声息地,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秦可卿,矛盾却兼美,有乐于助人的热心肠,也有超凡脱俗的真洒脱。

现在,我们缅怀逝者,缅怀那一段风华绝代的爱情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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