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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急乱投“替代医学”


  替代医学疗法虽然未能证实有效,但一般不会给人体造成损伤,而且服务体贴周到,颇能忽悠患者。 

  乔布斯宁愿相信食疗、针灸、洗肠等替代医学疗法,也不愿意接受手术,耽误了9个月的治疗,病逝后被认为“聪明反被聪明误”。片


文/记者伍君仪

聪明绝顶的乔布斯被替代医学耽误9个月的治疗,给世人留下深刻教训

绝症患者在主流医学中找不到生路,就容易相信“有希望”的虚假宣传

接受替代医学治疗后患者感觉“有效”,与疾病自愈、治疗师魅力等有关

“在医学的概念中,应当没有两种医学主流医学和替代医学之分。只有得到充分检验的医学和未被充分检验的医学,有效的医学和可能有效也可能无效的医学。一旦某一治疗得到严格的检验,就不应再考虑最初它是否为替代医学。”(《新英格兰医学杂志》评论)


现代医学建立在科学研究的基础之上,由于科学最先在西方兴起,因而很多时候被人们称为“西医”。但科学无国界,现代医学与西方古希腊–罗马的传统医学完全是两码事,因此“西医”的说法并不准确。在现代医学以外,还有形形色色的医疗保健疗法,国际上统称为替代医学(alternative medicine),又称为补充医学、另类医学或疗法等。替代医学的特点是未经科学检验,不符合科学的原则、知识与方法。这些疗法包括顺势疗法、脊柱按摩、草药治疗、针灸治疗、催眠治疗、食疗等,而世界各地的传统医学,包括传统西医、蒙医、藏医、印度医、埃及医、阿拉伯医中的大部分治疗方法,其实都属于替代医学的范畴。

替代医学在民间很有市场。据美国2007年的调查,有30%的人寻求过替代医学治疗。这些人中不乏乔布斯、陈晓旭、梅艳芳等名人。为什么他们不相信可靠的科学,有病不去正规的医院治疗,而跑去看非主流的替代医学?这与患者的独特心理有关,包括罹患绝症后病急乱投医,相信替代医学宣传的“希望”,接受治疗后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有效等。


替代医学的冤魂:乔布斯

2003年,IT鬼才史蒂夫·乔布斯被确诊患有一种少见的胰腺肿瘤胰岛细胞瘤,医生建议手术治疗。这是一种神经内分泌瘤,多发生在胰腺尾部,人们推测医生建议的手术就是把胰腺尾部切除。


大多数人都害怕开刀动手术,乔布斯也不例外,很害怕“破肚子”。他又是一名佛教徒与素食主义者,对现代主流医学怀有抵触心理,不喜欢听从医生的建议,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人,总相信奇迹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乔布斯转而上网寻找替代医学疗法,包括严格的素食、喝果汁、洗肠、针灸、草药等,一直进行了9个月。遗憾的是,他的病情继续恶化,在2004年不得不接受了胰腺十二指肠切除术这是一种大型外科手术,风险和创伤都比单纯切除胰腺尾部大得多。


2008~2009年间,乔布斯到瑞士巴塞尔大学尝试了一种未证实有效的新疗法,结果不理想。2009年他接受了肝脏移植外界推测,这是肿瘤出现了肝脏转移。在最后的几年,乔布斯还在用替代医学疗法进行“调理”,但这没有挽救他的生命。2011年10月5日,病情恶化的他死于呼吸衰竭。


据《乔布斯传》的作者沃尔特·艾萨克森透露,乔布斯为那9个月的耽误治疗懊悔不已。要知道,恶性肿瘤细胞在9个月的时间内在不断地增殖、扩张,甚至转移,如果早一点接受手术,他也许可被治愈。美国哈佛大学医学博士拉米兹·厄米尔称,乔布斯选择替代医学导致了他“不必要的过早死亡”。美国医学界评论乔布斯之死道:“如此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


只看到医疗事故,让人远离科学

现代医学的药物和手术对患者可能造成一定的损伤,令患者产生了恐惧心理。例如,医生锯了不该锯的好腿,切了不该切的脑组织,开了过大剂量的麻药或放疗弄出人命……


1991年美国纽约的一个调查发现,4%的患者在医院受到伤害,其中14%因此死亡。有些医疗事故是人为错误,有些则是不可预测、不可预防的风险。由于涉及法律纠纷,医院和医生不敢公开太多患者死亡的具体细节,更加重了人们的疑虑。


美国哲学家罗伯特·卡罗尔称,人们选择性地关注个别医疗事故,忽视了做完手术和服药后活得很好的无数患者。例如,药物让糖尿病人过着正常的生活,疫苗让无数孩子避免了残疾的命运,手术消除了大量患者的痛苦。


为了减少正规医疗的风险,卡罗尔建议患者不要被动地接受治疗,而是对医生开的药物多问“是什么”、“为什么要吃”,多研究一下。一名需要截肢的男孩用墨水在自己好腿上标明“不是这条腿”这似乎有些搞笑,但说明了他没有盲目地相信医生,大大减少了锯错腿的风险。


“不作为”的替代医学也有风险

很多替代医学疗法不会让患者受药物和手术的罪,损伤和危险都比较小。例如,顺势疗法将药物高度稀释,最后的“药”几乎不含任何有效成分,自然也没什么副作用。这实际上是不作为,但也不无风险患者本可通过服药和手术增进健康、延长寿命,但去看替代医学就耽误了病情。


据英国《每日邮报》报道,替代医学有潜在的风险脊柱按摩导致多人神经损伤、脊髓受压,针灸造成两人乙肝感染,芳香疗法引发过敏反应,催眠导致一人出现严重幻觉,顺势疗法让一人死于肺炎,以及延误了癌症和哮喘患者的治疗。


替代医学经常强调“自然”的治疗。很多人相信,天然的东西一定好过合成药品等人工制品,也更为安全。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例如关木通、广防己等天然草药含有剧毒成分马兜铃酸,让很多喜欢吃草药“降火”的患者出现了肾衰竭,还诱发尿路恶性肿瘤。


替代医学给绝症患者带来“希望”

现代医学搞不清很多疾病的原因,或者无法治好那些疾病,让人感到绝望。

替代医学也搞不清、治不好绝症,但常常跟绝症患者说他们是“有希望”的,让他们相信有“奇迹”存在。“希望”与“奇迹”往往与替代医学治疗师的人格魅力与世界观有关,患者特别迷信言谈举止充满玄学色彩的“大师”、“神医”,认为这些“高人”能拯救自己。相比之下,理性的患者去医院看病并不关心医生的精神信仰,只关心其医学知识与临床经验是否丰富。


美国电视新闻主持人帕特·戴维斯的母亲两次罹患乳腺癌,做了化疗和乳房切除。戴维斯后来也患上乳腺癌,深知放疗和乳房切除的后果,一定要找到替代的疗法。于是,一种得到英国王储查尔斯推荐的葛森疗法让她得到了新的希望。这种替代医学让她每天在规定时间吃绿色蔬菜、喝绿色菜汁、做运动、做4次咖啡灌肠。很明显,葛森疗法是无效的,最后她只好同意做化疗,但为时已晚,最终在39岁时病逝。


美国喜剧演员帕特·保罗森患有大脑和结肠的癌症,到墨西哥提华纳市寻求替代医学疗法治疗癌症时死亡。遗孀诺玛接受采访时称:“提华纳的医生很有信心能治好他的病,但是国内的医生说是治不好的,所以我们更喜欢那边的医生。”

卡罗尔称,尽管化疗、手术等正规疗法不一定能治愈绝症,科学提供的希望虽然渺茫,但却是真实的希望,而替代医学的“希望”则纯属忽悠。


感觉“满意”和“有效”≠治好病

人们寻找替代医学的最主要原因是感觉“有效”,即治疗以后感觉好了一些,感觉更健康、更有活力。但是,这只意味着他们作为消费者是满意的,不意味治疗是有效的。


为什么替代医学让患者满意?原来,正规医院的很多医生首先关心疾病,其次才关心患者,而替代医学的治疗师强调“整体”论治,声称对患者的身、心、灵进行综合治疗,让人感觉关心备至。从客观讲,正规医院的医生每日要接诊成百上千的患者,没有精力把患者伺候得很好。


替代医学的治疗师通常是在小诊所开业,治疗的患者数目少得多,自然服务周到。例如保罗森的妻子说:“我们要感谢墨西哥的医生团队,他们对我丈夫的治疗满怀人道与尊重,每日24小时陪伴着他,努力挽救他的生命。”


此外,替代医学往往也较为便宜,例如食疗、尿疗用到的“药”取材方便,比动辄需要数亿美元研发的药物便宜多了。


满意就是有疗效吗?有时,即使没有得到任何治疗,患者的病情也会因为机体的自行修复机制而有所改善。这种改善发生在治疗之后,就会容易让患者误以为病情改善是治疗的结果。


有时,患者在主观心理上感觉“好多了”,其实只是安慰剂效应使然,即所谓“心理作用”,客观上病情可能没有改善,甚至反而恶化。科学研发的药物为了证实不是心理作用,需要做随机双盲对照的临床药物实验。


科学的疗法可给患者造成很大痛苦,他们随后寻求替代医学治疗,产生的症状改善只不过是停止了前者使然。更多的时候,患者同时进行替代医学与科学医疗,当有了疗效,前者就抢了后者的功劳。


现代医学难免存在失误,但失误是可以纠正、改进的。替代医学则很玄,明明治疗无效,却总能自圆其说。例如保罗森死后,其女儿非但不怪替代医学疗法无效,反而怪老爸没早一点去那儿求治。


提醒 吹得很神的往往造假

卡罗尔认为,替代医学是伪科学、伪医学的藏身之所。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消费者保护局主任乔蒂·伯恩斯坦提醒,伪医学在宣传上有如下特征:


产品能够快速有效地治疗很大范围内的各种疾病。

声称“取得科学突破”、“神奇疗效”、“独门秘方”、“古法炮制”等。

宣传文字用让人眼花缭乱的医学术语来掩饰其不科学的本质。

支持者称政府、医学界、科学家等用阴谋压制这种疗法。

宣传中包含了有治疗后取得“神奇疗效”的病例。

产品只有一个生产来源。

总而言之,广告宣传说得太神奇,往往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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