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权投资的局中局

       本文首发于《中外管理》，2009年10月27日

   在现代企业内部，不仅有股东和企业家的博弈，还有股东和股东之间的博弈棋局。因为和传统企业相比，现代企业的股东有三类：资本家股东，股权投资商和股票投资人。三类股东由于价值取向不同，企业牌局自然会有“局中局”。

 

   股权投资：惨烈的传奇

   现代企业制度产生的基础是三位一体：企业商品化，管理职业化和投资产业化。股权投资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产业是在1970年代后才有的。股权投资产业是一个高风险的行业，投资于非上市公司，追求在短期内通过上市成功退出。这种盈利模式的成功率并不很高，大多数股权投资项目会胎死腹中。但由于成功的到处忽悠，失败的不爱说话，市场上流传的股权投资案例信息多半是富有传奇色彩的短期暴富和神话故事。

我在这个行业是个小小的“先烈”，亲身经历过美国纳斯达克市场的崩盘。当时美国最大的股权投资基金公司之一是资产管理集团，该公司股价在1999年达到180多美元，2000年3月崩盘后，我们最后是在不到一美元被迫卖出的。雅虎公司的股票价格最高时超过300美元，暴跌时我们一路抛出，一直卖到3美元以下。

   回头看，那时最聪明的是当时的5大投资银行之一DLJ（帝杰）——洛克菲勒家族的关联公司之一。DLJ从创立到转让不到十年，在网络泡沫破灭前一年作价200多亿美元卖给了瑞士信贷。这个价格在当时仅相当于DLJ公司全部股权投资的估值，资产管理和投资银行等业务白送，还送上一个新上市的DLJ网上交易公司，让业内人士大惑不解。后来是DLJ的股权基金几乎全军覆没，给瑞士信贷留下切肤之痛——欧美金融界的老牌家族不能不让人佩服，他们总能在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有所预感并果断退出。欧洲的洛希尔家族（即罗斯柴尔德家族）也是这样。其实，他们才是股权投资产业的先驱，其成功的秘诀在于：知风险，知进退。

 

   股权游戏“三打傻”

   股权投资商的高风险来自于其特殊的市场定位：栖身局内的局外人。通俗地讲，股权投资商的处境如同“勉从虎穴暂栖身”，因为做企业本来是东家和掌柜的合作，股权投资人既非东家又非掌柜。换句话说，股权投资商是给别人抬轿子拿份儿钱的活儿，两头都不敢得罪。

   股权投资商在公司里的角色很怪异：是股东却不是资本家，懂管理却不能做决策，嘴上高唱百年老店，心里想着早日退出。若没有资本市场的退出机制，这是没人爱干的傻事儿。以退出为目的投资，是一个“三打傻”的牌局。

   股权投资以成功退出为目标，所以行为诡异，神龙见首不见尾；股票投资以交易为目的，所以翻云覆雨，静如伏虎动如兔。现代企业中，利润有两种形态：一个是主营业务的经营性利润，另外一个是主营资产的投资性收益。这两种形态利润的背后，是各方利益的合作与冲突：“三打傻”的游戏并非总是股票投资人当“傻瓜”。

   主营业务利润的最大化是资本家股东的目标，这是企业内生性的有机增长，是企业的生存立业之本，所以是资本家的主要关注。但股权投资商和股票投资人并不直接分享利润，所以他们更关注投资性收益。而企业家必须兼顾二者，既要追求中长期的有机增长，又要关注中短期的价值投资。所以从长期看，这是相关四方机会均等的“三打傻”牌局，资本家，企业家，股权投资商和股票投资人，都要轮流当牌局中的“傻瓜”。这个道理说来话长，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