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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回不去的岁月:远去的村庄

 临近年关,愈来愈想念那一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生活在这个城市一隅,每每只能望着大都市里的高楼大厦,怅然若失,一年到头,穿梭在每个城市之间,未能回去看看,只是在这年关了,就愈加归心似箭,无论成功与否,那里始终是自己的故乡,他乡再好,总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且不说对那一片土地的深情,而是回家去尝尝故乡的腊肉,猪血丸子,糍粑,茼蒿,脐橙,去看看还未远去的缩影,行走在乡间小路,踩在那曾经熟悉的地方,寻找一丝过往的记忆,但是,每年回家,一年一个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式的发展,新农村建设,年年人不同,山水之间,总有不同的面孔呈现在我眼前,而那些曾经拥有的东西和面貌,已经荡然无存,原地而起的是农村的楼房别墅,宽阔的马路在崇山峻岭之间环山绕水,仿佛一条蜿蜒盘旋的玉龙,腾空而起,每逢雨季,乡村里的水泥公路,远远望去,像极了玉龙腾云驾雾一般,川流不息的车辆在乡村公路里穿行,屋门前车水马龙,整个村庄淹没在机动车和乡亲们的憨笑声里,这已经不是过去记忆模样,一年又一年,过往的记忆慢慢的淡去,刻意的去寻找着什么,或许只剩下一些残存的土坯,废弃物。

     

 今年还未回家,母亲千里之外打来电话,告知我大哥家又在我家门前修建了新房,一前一后隔着马路,以前我家在高高的山脚下单独一栋房屋,背靠着青山,好不自在,鸡鸭成群结队散放在后山之上,老水牛就在那儿悠闲自在的吃着青草,山脚下我家里的房屋,红砖青瓦,成了村子里一道靓丽的风景,也成了村里的路标,房子是父亲亲自设计,两个偌大的红砖柱子支撑着屋檐,那年我才两岁,跟随着父母,一家人住进了新房,弟弟还未出生,父亲省吃俭用,拿着爷爷生前补贴金修建了这座房子,四排屋,在农村已算是很大,这房子是父亲手上自建的第一座房子,有了这座房子,我们一家人从此告别了老屋,那座和四爷爷一起住的低矮的老式木屋,母亲父亲就在这里结婚,婚后两年,我出生在老屋,只是我对老屋已经没有了记忆,那时候还太小,父亲搬了新房以后,之前的老屋就拆了一半,改种脐橙,剩下的是四爷爷一家,四爷爷是高祖父抱养的孩子,跟着姓徐,于是,父亲建房之后,就跟四爷爷一家分了家,四爷爷还住在老屋,记忆里老屋是纯木式的房子,雕有窗花,在我有记忆以来,老屋年岁久远,已然斑驳,带有木头的腐朽痕迹,记忆里四爷爷和四奶奶就住在偏房,四奶奶年事已高,手脚已经瘫痪,这是我儿时对他们所有的记忆了,也不知道他们何时离开人世,只是听母亲说,四爷爷和四奶奶离开人世时非常的凄凉,孩子不孝顺,无人守着床前,他的儿子,徐家最大的大伯也年纪轻轻先人而去,对于他们,我没有太多的记忆,这些年来,我早已忘记了他们的模样,只是依稀得记得一些有关于他们的零零碎碎的往事,或许岁月无情,当一个人的离开,若干年后,又有谁记得了谁?所有的一切都如过往云烟,随风而逝,一些有关于他们的碎片,也都将沉入历史的河流,偶尔忆起也不过是陈年往事的茶余饭后。

 

 四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我的祖父祖母也早已驾鹤西去,爷爷43岁一场大病离开了他的儿女,留下了奶奶年纪轻轻,变成了遗孀,拖着姑姑大伯和父亲,直到他们结婚生子,守着留下的老屋许多年,父亲新建房子之后,奶奶一直不肯入住新房,或许老屋留下了爷爷生前太多的记忆,入住新房之后,奶奶将爷爷生前教书时留下的公文包一起随身携带。很多年了,老屋到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找不到半点残余之物,那些曾经的老屋木头也作为柴火化为灰烬,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村庄上空,象征着这一代房子在历史上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恰如人一样,人死如灯灭,老祖宗的离去,也带走了那一代人的历史和那个时代的风云记忆。在老屋之前,高祖父手上兴建的房子也是老式的木屋,那是父亲儿时的记忆了,自我懂事以来,父亲时不时的与我谈起,也揭开了那些年那个时代的记忆。

   

  文化大革命, 80年到82年责任制前后,这些历史的记忆,父亲总是和我谈起,父亲说,那个时代很苦,人民公社,人民食堂,生产大队,老老少少记工分,在父亲一辈子的的记忆里,每每说起,仿佛发生在昨天,似乎历史对他来说,从未曾远去,有时候,父亲会到以前大队食堂旧址去看看,跟他的同龄人忆起当年,这是属于他们的时代,对于我们来说,那是我们从未见过经历过的时代历史,他们挥锄头洒汗水,辛勤耕耘的土地,肥沃的田地里,是他们用劳动创造的历史。

     土坯房,青瓦房,木屋是父亲和祖辈们那一代人的生活面貌,也是很多年了,下木山塘生产大队的人民公社食堂已经没有了,只有隐隐约约留下一些历史的残留,毕业几年,这些年我也未曾去看看,也不知仅留的碎片是否也烟消云散,岁月静好,也是岁月无情,随着老一辈的离去,很多有关村庄多年的发展史,也跟随着他们远去,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我想,若干年后的后人们,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木山塘那儿曾经有过人民公社食堂吧!

   

  我也未曾见过,出生于85后的我,三十而立,也只能零零碎碎的聆听父亲和尚存祖辈们的故事,聆听那个时代之音。

木屋在村庄里已然稀少,偶尔见到村庄里几处木屋,老屋门前白发苍苍的爷爷在门前来回踱步,如今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如这村庄里的木屋一样十分稀少,仅存的老人,也是九十多岁的高龄,也到了半只脚脚踏进了黄土的年纪,说不定哪天无声无息的离开,带走了所有与他有关的村庄的历史,也是留不住的,生命的循环本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带走了历史,就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时代的结束,村庄新的文明就会开始。

     

 木屋倒是还有两个仅存的老人坚守,而土坯房也随之愈来愈少,应运而生的就是楼房别墅,像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马路边上,一座挨着一座,一派新农村建设的气息,让人觉得,这一切来的太快,太快。还未来得及回味,一年又一年的房屋样式的设计,早已把过去的平顶红砖屋推到了历史深处,好像过了一个年头,以前的房屋就已经过时。记忆里,房屋门前的那条狭窄的泥巴路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换之而来的就是宽阔的水泥马路,牛羊不见了踪影,孩子们一直问我,牛羊马长啥样,也只能在书本上和网络上告诉他们,从未曾想过,一切来的太快太快,儿时和小伙伴们一起放牛的日子,那些熟悉的牛羊,也远我们而去,如今在我的老家,很少见到牛羊在悠闲自在的吃着青草,在小溪里饮水,几年前还有二伯伯养着一头老黄牛,这几年他的牛栏里空空如也,前几年他的老黄牛还在田地里耕田,一年一个牛仔仔,如今,老黄牛也被二伯伯卖了出去,成天村子里几个人呼朋引伴打牌娱乐。好在院子里母亲还亲自喂养着一些土鸡,每逢春节,母亲便将他们杀掉成为了饭桌上的美味,这是城市里无论如何也难以尝到的家乡土鸡,鲜美的鸡肉,盛满了母亲慢慢苍老的容颜下满满的母爱,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对儿女的牵挂。平时亲朋好友串门走亲,母亲便从院子里逮住一只老母鸡待客,这是农村人的憨厚和乡村的热情,从不曾吝啬。院子里家养的这些鸡,或许也就是母亲坚持豢养家鸡下去的理由吧。还是保持着农村应有的朴实和勤劳,鸡鸣狗吠,青烟袅袅,这是村庄里应有的特色,鸡鸭在勤劳的人家或许还有,但是完全不种地的人家,早已没有了鸡鸭鹅叫的声音,行走在乡间小路,傍晚时分,沉下的夕阳,映照在半山腰上,村庄里炊烟袅袅也十分稀少,只有老人家在老屋里烧着噗呲噗呲作响的柴火,那拔地而起的农村别墅楼房已然不见了青烟,液化气,沼气池成为了常见。

       

 天黑了,母亲从地里回来,没有去像以前一样,泡好了猪食,烧起了柴火,去猪栏里喂那头大白猪,也没有像我儿时一样,走到母猪栏里,清脆的唤猪声,引来了一窝猪崽,好不热闹。如今母亲回来,打开液化气就是准备着晚餐,而后电视机前娱乐。

很多年前,儿时母亲地里回来,首先侍候着的就是牛羊鸡鸭猪马,夜间厨房里,柴火噗呲作响。一家人晚餐之后,一台老式彩电或者黑白电视机前娱乐,而母亲有时候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织着毛衣,做着布鞋。白天,母亲从地里砍回来桑麻,手工加工之后,变成了缝衣服或者做布鞋额桑麻丝线。这些东西如今是见不到了。母亲也很多年不再做布鞋或者织毛衣。

       

 屋后的山坡上,每逢我春节回家,总也去后山走走,后山变了,以前的山上小路四处都有脚印,如今,我爬在山坡上时,山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封死,荆棘丛生,树已经长高了,山中的树脚也空了心,碗口大的不知名的野树,也不再是茅草一般,记得小时候,跟着父母去后山打柴,每逢冬天来临,家家户户,在后山砍柴,小孩子们也不闲着,小捆一把,挑回家去,家家户户,一个冬天备好了一年的燃料,而后山上,也被砍到光秃秃的一遍,只留下大棵的松树,杉树,此时,家中的牛儿,就放在后山上,悠闲地吃着青草,在大山深处。

 冬天,就是村子里备柴的日子。还记得那时候,家中房屋前前后后堆满了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当我行走在后山上时,我已经钻不进去,以前的山路长满了杂草和树。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才知道,村庄里的父老乡亲很多年未进山了。

     

是啊,村庄还是那个村庄,可是屋前屋后的变化,淹没了所有的记忆,父辈们已经老去,祖辈们驾鹤西去,仅存的高龄老人,独守着老屋,或许只有他们懂得那一代人的时代记忆,那个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远去,而我还能记得什么?以前走过的山路,也没有人再去走,以前放牛的发小各自成家,五湖四海,偶尔聚在一起,也是匆匆忙忙,道一声各自珍重,再次相逢时,也是很多年后,又或许当我们老了,也只有那些长大的孩子,和我们一样,慢慢的长大,而我们却是慢慢变老,陪着父母老去,直至离开……………

每年,我都要行走在村庄里的山村小路,去看看上了年纪的老人,听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忆起村庄里的历史,我怕如果哪一天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去时,一代历史即将结束,淹没在一代人的记忆里,跟随着老人们化作了高山上一抷黄土。再不去了解,村庄里从前的历史就再也无人能知,而我只是怀着对故乡村庄里的情怀,尽可能多的去记下村庄里曾经的历史,这是村庄的历史,也是一个时代的记忆。

     

 年前的时候,母亲告诉我,父亲身体不好,明年不再种那几亩水稻田地,是啊,像父亲一样老了的父辈们,慢慢的也不再有几个人去种水稻了,母亲说,等她们老了,年轻人也没有几个人懂得种地了,就如我,小时候学会的插秧,恐怕也不记得了吧,四季的耕耘季节农作物安排也一无所知。何况越来越年轻的新人?

我知道,老屋也将沉入岁月的河流,化为尘埃,就如那些村庄的老人,也一个先一个后的离去,在村庄里的山坡上日日夜夜守护着古老的村庄,庇佑着村庄的后人。

远去,村庄的一切都将远去,那些看着我们长大的老人,抚养我们长大的父辈们,那些鸡鸭鹅,猪牛马,门前的泥巴路,木屋,土坯房,也终将完成历史的使命,一代又一代离我们远去,远去的是历史,也是经历过人们的记忆,带着这一份记忆越走越远……

 正如《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蚀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文章作者:徐银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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