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人名录:韩偓(844~923年)
http://qzhnet.dnscn.cn/qzh227.htm 泉州历史网
京兆人。
进士,历左谏议大夫。
昭宗反正:翰林学士、中书舍人。
屡触逆臣之锋。
昭宗幸凤翔:进兵部侍郎承旨。
欲相之不受。
忤朱全忠:累贬邓州司马。
南依闽王·王审知。
留寓沙县。
南下永春。
定居南安丰州。
卒于南安龙兴寺。
著述。
评价和研究。
韩偓(844年—923年),字致尧,或误作致光、致元,小字冬郎,自号玉山樵人。唐·会昌四年(844年)生于京兆万年,即今陕西西安市长安区岳村,唐名韩谷庄,因韩偓生此,后改为偓村,明时音转为岳村。
唐·天祐二年(905年),韩偓挈族避乱入闽。五代·后梁·开平四年(910年),入居永春桃林场;后因泉州刺史王审邽(参见泉州历史网www.qzhnet.com《泉州人名录·王审邽》)延请,迁居南安丰州招贤院,也曾隐于惠安松洋山松洋洞;后梁·龙德三年(923年)卒于南安龙兴寺 ,先后居住泉州14年。
韩偓的事迹,见诸《新唐书·卷183·列传108·韩偓》、《唐诗纪事》、《唐才子传》等,以清·吴任臣《十国春秋·卷95·闽6·列传·韩偓》记述较详。
京兆人
《十国春秋·韩偓》:“韩偓字致光,京兆人。”
《新唐书·韩偓》:“韩偓,字致光,京兆万年人。”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151·集部4·别集类4·韩内翰别集》:
“《唐书》本传谓偓字致光,计有功《唐诗纪事》作字致尧,胡仔《渔隐丛话》谓字致元。毛晋作是集跋,以为未知孰是。案刘向《列仙传》称偓佺, 尧时仙人,尧从而问道。则偓字致尧,于义为合。致光、致元皆以字形相近误也。
世为京兆万年人。
父瞻,与李商隐同登开成四年(839年)进士第,又同为王茂元婿。商隐集中所谓‘留赠畏之同年’者,即赡之字。(韩瞻,字畏之,和李商隐系同年,又是连襟;曾任虞部郎中、风州刺史等。)
偓十岁即能诗。商隐集中所谓‘韩冬郎即席得句,有老成之风’者,即偓也。”
韩偓的生年不详。有三说:
一是齐涛《韩偓诗集笺注》,根据韩偓举场24年,而应进士科大致14岁,推测他是唐·大中五年(851年)生,但韩偓举场24年的说法并未见于任何诗文史料。
二是陈继龙《韩偓诗注》,认为韩偓生年当是唐·会昌二年(842年),根据是李商隐于唐·大中五年(851年)所作《韩冬郎即席为诗,一座尽惊。他曰余方追吟‘连宵侍坐徘徊久’之句,有老成之风,因成二绝寄酬,兼呈畏之员外》,有曰:“十岁裁诗走马成,冷灰残烛乱离情。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三是据韩偓卒年推算。韩偓享年八十,《十国春秋·韩偓》载其卒年为后梁·龙德三年(923年),则其生年当为唐·会昌四年(844年)。学术界一般持此说。
韩偓少年时代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宴游于金闺绣户。这种生活就是他当时写诗的素材,即《香奁集》的基础。
咸通十三年(872年),韩偓游历江南,书《离家第二日却寄诸兄弟》、《游江南水陆院》诗。
咸通十四年(873年),书《夏课成感怀》诗,云:“居世无媒多困踬,昔贤因此亦号咷。谁怜愁苦多衰改,未到潘年有二毛。”
进士,历左谏议大夫
唐·昭宗·龙纪元年(889年),韩偓擢进士第,先入河中幕府充执掌记,后召拜左拾遗, 迁左谏议大夫。
《十国春秋·韩偓》:“唐·龙纪元年(889年)进士,累迁谏议大夫。”
《新唐书·韩偓》:“擢进士第,佐河中幕府。召拜左拾遗,以疾解。后累迁左谏议大夫。宰相崔胤判度支,表以自副。”
韩偓龙纪元年擢进士第后,书《及第过堂日作》,《余作探使以缭绫手帛子寄贺因而有诗》、《别锦儿》等诗。《及第过堂日作》有云:“暗惊凡骨升仙籍,忽讶麻衣谒相庭。”
入河中幕府充执掌记时,书《余自刑部员外郎为时权所挤,值盘石出镇藩屏,朝选宾佐,以余充职掌记,郁郁不乐,因成长句寄所知》和《守愚》诗。《守愚》云:“守愚不觉世途险,无事始知春日长。一亩落花围隙地,半竿浓日界空墙。今来自责趋时懒,翻恨松轩书满床。”《守愚》第一次流露厌倦之心,但这不是真厌倦,而是不得志。
昭宗反正:翰林学士、中书舍人
时藩镇跋扈,宦寺骄横,唐王朝岌岌可危。
光化三年(900年)十一月,昭宗·李晔被左右军中将刘季述逼迫退位,囚于东宫少阳院。 韩偓与宰相崔胤定策诛杀刘季述。天复元年(901年)正月,昭宗复位,崔胤晋爵司空,偓等赐号功臣。五月,韩偓擢升为翰林学士,迁中书舍人。
《新唐书·韩偓》:“偓尝与胤定策诛刘季述,昭宗反正,为功臣。”“王溥荐为翰林学士,迁中书舍人。”
宋·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卷500·杂录8》引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6》:“韩偓,天复(901—904年)初入翰林。”
《十国春秋·韩偓》:“累迁谏议大夫、翰林学士。”
韩偓充翰林学士时,受到昭宗的器重,书《中秋禁直》、《雨后月中玉堂闲坐》、《六月十七日对自辰及申方归本院》等诗。《六月十七日对自辰及申方归本院》中云:“如今冷笑东方朔,唯用诙谐侍汉皇。”
元末明初·陶宗仪编纂《说郛·卷49》:“昭宗召偓入院,试文五篇:《万邦咸宁赋》、《禹拜昌言诗》、《武臣授东川节度制》、《答佛詹国进贡书》、《批三功臣让图形表》。缴状云:‘臣才不迈群,器非拔俗,待价既殊于椟玉,穷经有愧于籝金。遭逢清时,涵濡睿泽,峨冠振珮,已尘象阙之班;舐笔和铅,更辱金门之召。击钵谢捷,纂组非工,抚已循涯,以荣为惧。’”
崔胤是朱温的人,韩偓帮助崔胤,密谋诛杀刘季述,是借朱温之力肃清宦官势力。但诛杀 刘季述的功臣中也有宦官。这些宦官分为二派,一派是朱温的人,一派是李茂贞的人。刘季述 的被杀,造成了新的一群宦官的势力。
屡触逆臣之锋
韩偓甚得昭宗信任,屡次召对,问以机密大事,既为新兴的两派宦官所忌,又为朱温所忌。
《新唐书·韩偓》:
“帝疾宦人骄横,欲尽去之。偓曰:‘陛下诛季述时,余皆赦不问,今又诛之,谁不惧死?含垢隐忍,须后可也。天子威柄,今散在方面,若上下同心,摄领权纲,犹冀天下可治。宦人忠厚可任者,假以恩幸,使自翦其党,蔑有不济。今食度支者乃八千人,公私牵属不减二万,虽诛六七巨魁,未见有益,适固其逆心耳。’帝前膝曰:‘此一事终始属卿。’
中书舍人令狐涣任机巧,帝尝欲以当国,俄又悔曰:‘涣作宰相或误国,朕当先用卿。’辞曰:‘涣再世宰相,练故事,陛下业已许之。若许涣可改,许臣独不可移乎?’帝曰:‘我未尝面命,亦何惮?’偓因荐御史大夫赵崇劲正雅重,可以准绳中外。帝知偓,崇门生也,叹其能让。
初,李继昭等以功皆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谓‘三使相’,后稍稍更附 韩全诲、周敬容,皆忌胤。胤闻,召凤翔李茂贞入朝,使留族子继筠宿卫。偓 闻,以为不可,胤不纳。偓又语令狐涣,涣曰:‘吾属不惜宰相邪?无卫军则为阉竖所图矣。’偓曰:‘不然。无兵则家与国安,有兵则家与国不可保。’ 胤闻,忧,未知所出。
李彦弼见帝倨甚,帝不平,偓请逐之,赦其党许自新,则狂谋自破,帝不用。彦弼谮偓及涣漏禁省语,不可与图政,帝怒,曰:‘卿有官属,日夕议事,奈何不欲我见学士邪?’
继昭等饮殿中自如,帝怒,偓曰:‘三使相有功,不如厚与金帛官爵,毋使豫政事。今宰相不得颛决事,继昭辈所奏必听。它日遽改,则人人生怨。初以卫兵检中人,今敕使、卫兵为一,臣窃寒心,愿诏茂贞还其卫军。不然,两镇兵斗阙下,朝廷危矣。’”
昭宗幸凤翔:进兵部侍郎承旨
天复元年(901年)十月,唐昭宗为宦官韩全诲等劫持至凤翔,韩偓扈从西行,随侍左右,甚得亲信。韩偓书《辛酉(天复元年,901年)岁冬十一月随驾幸岐下作》、《秋霖夜忆家随驾在凤翔府》诗。《秋霖夜忆家随驾在凤翔府》云:“凤盖行时移紫气,鸾旗驻处认皇州。”天复二年(902年),作《冬至夜作,天复二年壬戌,随驾在凤翔府》。
《十国春秋·韩偓》:“昭宗幸凤翔,进兵部侍郎承旨。”
宋·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卷500·杂录8》引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6》:“其年(天复元年,901年)冬,车驾出幸凤翔,偓有扈从之功。”
《新唐书·韩偓》:
“及胤召朱全忠讨全诲,汴兵将至,偓劝胤督茂贞还卫卒。又劝表暴内臣罪,因诛全诲等;若茂贞不如诏,即许全忠入朝。未及用,而全诲等已劫帝西幸。偓夜追及鄠,见帝恸哭。
【宋·司马光《资治通鉴考异·卷27》:“偓对昭宗云:‘当留兵之时,臣五六度与 崔胤 力争,胤曰:其实不留兵,是兵不肯去。臣曰:其初何用召来?又胤云且喜岐兵只留三千人。’”】
至凤翔,迁兵部侍郎,进承旨。
宰相韦贻范母丧,诏还位,偓当草制,上言:‘贻范处丧未数月,遽使视事,伤孝子心。今中书事,一相可办。陛下诚惜贻范才,俟变缞而召可也。何必使出峨冠庙堂,入泣血柩侧,毁瘠则废务,勤恪则忘哀,此非人情可处也。’学士使马从皓逼偓求草,偓曰:‘腕可断,麻不可草!’从皓曰:‘君求死邪?’偓曰:‘吾职内署,可默默乎?’明日,百官至,而麻不出,宦侍合噪。茂贞入见帝曰:‘命宰相而学士不草麻,非反邪?’艴然出。姚洎闻曰:‘使我当直,亦继以死。’既而帝畏茂贞,卒诏贻范还相,洎代草麻。
【宋·曾慥《类说·卷7》:“崔贻范于凤翔围城中,挟李茂贞起复作相。渥当草制,抗疏论其不可。夜半,以授翰林院使。使,中人也,语渥曰:‘学士无以性命为戏。’渥不答,扃户而寝。明日,无麻制宣读。茂贞曰:‘陛下命相,学士不肯草制,与反何异?’昭宗曰:‘卿荐贻范,朕不敢拒;渥不草制,朕亦不拒。其如道理分明何!’”】
自是宦党怒偓甚。从皓让偓曰:‘南司轻北司甚,君乃崔胤、王溥所荐,今日北司虽杀之可也。两军枢密,以君周岁无奉入,吾等议救接,君知之乎?’偓不敢对。
茂贞疑帝间出依全忠,以兵卫行在。帝行武德殿前,因至尚食局,会学士独在,宫人招偓,偓至,再拜哭曰:‘崔胤甚健,全忠军必济。’帝喜,偓曰:‘愿陛下还宫,无为人知。’帝赐以面豆而去。
全诲诛,宫人多坐死。帝欲尽去余党,偓曰:‘礼,人臣无将,将必诛,宫婢负恩不可赦。然不三十年不能成人,尽诛则伤仁。愿去尤者,自内安外,以静群心。’帝曰:‘善。’
崔胤请以辉王为元帅,帝问偓:‘它日累吾儿否?’偓曰:‘陛下在东内时,天阴雺,王闻乌声曰:‘上与后幽困,乌雀声亦悲。’陛下闻之恻然,有是否?’帝曰:‘然。是儿天生忠孝,与人异。’意遂决。偓议附胤类如此。 ”
欲相之不受
天复三年(903年)正月,韩偓随驾返回京师长安后,作 《重游曲江》、《曲江夜思》诗。昭宗数次欲拜韩偓为宰相,韩偓屡让不受。
《十国春秋·韩偓》:“昭宗反正,励精政事,偓处分机密,率与意合,欲相之,屡让不受。” 《新唐书·韩偓》:“帝反正,励精政事,偓处可机密,率与帝意合,欲相者三四,让不敢当。苏检复引同辅政,遂固辞。” 宋·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卷500·杂录8》引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6》:“返正初,上面许偓为相。奏云:‘陛下运契中兴,当复用重德,镇风俗。臣座主右仆射赵崇 可以副陛下是选,乞回臣之命,授崇,天下幸甚。’上嘉叹。翌日,制用崇暨兵部侍郎王赞为相。” 忤朱全忠:累贬邓州司马 天复三年(903年)二月,韩偓受权臣朱温忌恨,终被贬逐出朝,先任濮州(属河南)司马 ,出京,作《江行》、《早发蓝关》。 再贬荥懿(四川中部)县尉,又徙邓州(在河南、河北交界处)司马。 《十国春秋·韩偓》:“朱全忠忌偓,贬濮州司马。昭宗执偓手,流涕曰:‘左右无人矣!’再贬荥经尉,徙邓州司马。” 《新唐书·韩偓》: “初,偓侍宴,与京兆郑元规、威远使陈班并席,辞曰:‘学士不与外班接。'主席者固请,乃坐。既元规、班至,终绝席。全忠、胤临陛宣事,坐者皆去席,偓不动,曰:‘侍宴无辄立,二公将以我为知礼。’全忠怒偓薄己,悻然出。 有谮偓喜侵侮有位,胤亦与偓贰。会逐王溥、陆扆,帝以王赞、赵崇为相,胤执赞、崇非宰相器,帝不得已而罢。赞、崇,皆偓所荐为宰相者。 全忠见帝,斥偓罪,帝数顾胤,胤不为解。 全忠至中书,欲召偓杀之。郑元规曰:‘偓位侍郎、学士承旨,公无遽。’全忠乃止,贬濮州司马。帝执其手流涕曰:‘我左右无人矣。’再贬荥懿尉,徙邓州司马。” 《资治通鉴·卷264·唐纪80·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下之上天复三年(癸亥,903年)》: “二月…… 初,翰林学士承旨韩偓之登进士第也,御史大夫赵崇知贡举。 上返自凤翔,欲用偓为相,偓荐崇及兵部侍郎王赞自代。上欲从之,崔胤 恶其分己权,使朱全忠入争之。全忠见上曰:‘赵崇轻薄之魁,王赞无才用, 韩偓何得妄荐为相!’ 上见全忠怒甚,不得已,癸未,贬偓濮州司马。上密与偓泣别,偓曰:‘ 吻人非复前来之比,臣得远贬及死乃幸耳,不忍见篡弑之辱!’” 《太平广记·卷500·杂录8》引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6》: “时梁太祖(朱全忠、朱温)在京,素闻崇之轻佻,赞复有嫌亹,驰入请见,于上前具言二公长短。上曰:‘赵崇是偓荐。’时偓在侧,梁主叱之。偓奏曰:‘臣不敢与大臣争。’上曰:‘韩偓出。’寻谪官入闽。 故偓有诗曰:‘手风慵展八行书,眼暗休看九局图。窗里日光飞野马,案前筠管长蒲卢。谋身拙为安蛇足,报国危曾捋虎须。满世可能无默识,未知谁拟试秦竽!’” 南依闽王·王审知 唐·天复四年(904年),河南宣武节度使朱温(朱全忠)控制了朝廷。时韩偓抵湖南,作《访同年虞部李郎中,天复四年二月,在湖南》、《同年前虞部李郎中自长沙赴行在,余以紫石砚赠之,赋诗代书》、《湖南绝少桃,偶有人以新摘者见惠,感事伤怀,因成四韵》、《赠渔者,在湖南》。 四月,朱温为便于夺权,强迫唐昭宗·李晔由长安迁都洛阳,并改天复年号为天祐,但韩偓记年仍用天复。时韩偓已有归隐之意,书《小隐》诗曰:“借得茅斋岳麓西,拟将身世老锄犁。” 八月,朱温密令朱友恭、氏叔琮等人弑杀昭宗于椒殿,但他并不想担此历史罪名,部署好后他便领兵出洛阳讨伐异己去了。事后回到洛阳,假装不知内情。开始听到消息时他仆地大声嚎哭:“奴辈负我,令我受恶名于万代!”又到昭宗灵前恸哭流涕,以此笼络人心,表明自己是唐朝忠臣。之后,朱温借皇后之命立年仅13岁的李柷为帝,即哀帝,改元天祐,然后杀朱友恭和氏叔琮灭口,以标榜自己的清白。 天祐二年 (905年),朱温一方面杀裴枢、独孤损等朝臣30余人,投尸于滑州(今滑县东)白马驿附近的黄河,说是要让这些自诩为“清流”的官员成为“浊流”;另方面又让哀帝 复召韩偓入朝为学士。韩偓恶朱温逆节,不敢入朝。其《病中闻复官二首》:“闻道复官翻涕泗,属车何在水茫茫。”“宦途巇崄终难测,稳泊渔舟隐姓名。”《即目二首》:“宦途弃掷须甘分,回避红尘是所长。” 韩偓在无力改变现状的情况下,采取不予新贵合作的态度,决意弃官入闽。韩偓挈族辗转南下,经长沙、醴陵、袁州、抚州往南城县,从邵武军入闽,唐·天祐三年(906年)秋到达福州,投靠威武节度使王审知(参见《泉州历史网》www.qzhne.com《泉州人名录·王审知》),从此再没有离开福建。 《新唐书·韩偓》:“天祐二年,复召为学士,还故官。偓不敢入朝,挈其族南依王审知而卒。” 《十国春秋·韩偓》:“昭宗被弑,哀帝复召为学士,还故官。偓不敢入朝,挈族来依太祖(王审知)。天祐三年(906年),复有前命,偓又辞为诗曰:‘岂复鸱夷解归去,五湖渔艇且鯆糟。’”韩偓诗里所说“五湖”指福建。 明·黄仲昭《八闽通志·卷68·人物·泉州府·寓贤·唐·韩偓》:“韩偓,天祐初来依王审知。” 留寓沙县 《十国春秋·韩偓》:“已而梁篡唐。” 唐·天祐四年(907年)夏四月,朱温(朱全忠)废哀帝自立,国号梁(史称后梁),建元开平,唐亡。唐亡后,韩偓写诗只记干支,不记年号,表示不臣服于梁。 五月,王审知奉梁正朔,梁加王审知兼侍中。韩偓对原“奉唐正朔”的王审知也改变了看法,便离开王审知为中原名士筑立的福州招贤馆,来到偏僻山城的汀州沙县。韩偓还想江西的抚州和信州去,抵达邵武军时,王审知闻信派人相召。韩偓虽然拒绝王审知要他重回福州的邀请,但又返回沙县。 韩偓离开福州到沙县的具体时间不得而知,但不会迟于开平三年(909年) 正月十二日。《千唐诗·第十函七册分目》收录韩偓的一首诗及序曰:“己巳年(开平三年,909年) 正月十二日自沙县抵邵武军将谋抚、信之行,到才一夕,为闽相急脚相召,却请。赴沙县郊外泊船,偶成一篇。‘访戴船回郊外泊,故乡何处望天涯。半明半暗山村日,自落自开江庙花。数醆绿醅桑落酒,一瓯香沫火前茶。(原注:“缺二句”)’” 韩偓寓居沙县足有两年时间,约在开平四年(910年)后才离开。韩偓在沙县期间所作诗篇,流传至今约50多首,大都写寄身离乱,感时伤事,全无香艳脂粉之气。 韩偓号玉山樵人,此号在入闽前未见使用。或认为沙县今高砂镇樟墩村有玉山,山中有唐代闽中名寺玉山寺,韩偓因以为号,并为《翰林集》别名。(一说韩偓曾居江西玉山县,因号 玉山樵人。) 韩偓在沙县择居和仁坊天王寺。天王寺为唐·中和四年(884年)所建,是唐代沙县的四大佛寺。传说韩偓在天王寺曾自述行状,寺院方丈请工匠凿碑留存。宋·国史编修李纲谪贬沙县时,为寻访韩偓《自述行状碑》煞费苦心,但因此碑已为某富豪据为己有,藏之深宅而未获。如今,天王寺已不复存,某富豪也无所考,韩偓《自述行状碑》更不知下落。 但在旧《沙县志》却留有韩偓一首题为《天王寺》的七律:“寸发如霜袒右肩,倚肩筇竹貌怡然。悬灯深屋夜分坐,移榻向阳斋后眠。刮膜且扬三毒论,摄心徐指二宗禅。清凉药分能知味,各自胸中有醴泉。” 此诗在《全唐诗》里改题为《访明公大德》。 韩偓寓居沙县期间,仍然在忆感怀旧之中寄托对唐室的耿耿忠心,寄托对唐王朝复兴的期待。《千唐诗·第十函七册分目》收录其一诗曰:“旅舍残春宿雨晴,恍然心地忆咸京。树头蜂抱花须落,池面鱼吹柳絮行。禅伏诗魔归净域,酒冲愁阵出奇兵。两梁免被尘埃污,拂拭朝簪待眼明。” 韩偓听说同时避乱入闽的同僚左丞郑璘居然受举荐准备去后梁的西都洛阳为臣,作了一首诗赠之,冀其感悟。《千唐诗·第十函七册分目》收录这首诗及序,曰:“余寓汀州沙县,病中闻前郑左丞璘随外镇举荐赴洛,兼云继有急征,旋见脂辖。因作七言四韵,戏以赠之或冀其感悟也。‘莫恨当年入用迟,通材何处不逢知。桑田变后新舟楫,华表归来旧路岐。公干寂寥甘坐废,子牟欢抃促行期。移都已改侯王第,惆怅沙堤别筑基。’”《千唐诗》给这首诗的注是“已巳年(开平三年,909年) 。” 南下永春 后梁·开平四年(910年),韩偓自沙县南下,抵达漳州龙溪县。《千唐诗·第十函七册分目》收录其诗曰:“自沙县抵龙溪县,值泉州军过后,村落皆空,因有一绝。水自潺湲日自斜,尽无鸡犬有鸣鸦。千村万落如寒食,不见人烟空见花。” 其小注云:“此后庚午年( 后梁·开平四年,910年 )。” 当年,韩偓经龙溪县又辗转来到泉州桃林场(今永春县),这里宜人的风光使他流连忘返,便此住下。紧接“自沙县抵龙溪县”一诗的《此翁》诗注:“此后在桃林场。”现代著名历史学家岑仲勉《唐集质疑·韩偓南依记》中说:“今永春南之晋江上源,犹称桃林溪,偓当日所居即其地。” 韩偓寓居桃林场两年多,现尚存有他在桃林场写的诗27首。 《多情》:“天遣多情不自持,多情兼与病相宜。蜂偷野蜜初尝处,莺啄含桃欲咽时。酒荡襟怀微駊騀,春牵情绪更融怡。水香剩贮金盆里,琼树长须浸一枝。”诗题下自注:“庚午年在桃林场作。”(按:“庚午年”即910年。) 《桃林场客舍之前有地半亩,木槿栉比,阏水遮天,因命仆夫运斤梳沐,豁然清朗,复睹太虚,因作五言八韵》:“插槿作藩篱,丛生道小池。为能妨远月,因遣去闲枝。邻叟偷来赏,栖禽欲下疑。虚空无障处,蒙闭有开时。苇鹭怜潇洒,泥鳅畏日曦。稍宽春水面,尽见远山眉 。 岸隐人偷钓,阶明日上基。世问多弊事,事事有良医。” 上引三诗都点出了“桃林场”,是韩偓曾在此寓居的确切佐证。 这一年夏天,在桃林场,他又作《暴雨》、《山院避暑》、《闲兴》、《漫作》(起云:“暑雨洒和气”)。《暴雨》云 :“欲去更迟留,胸中久交战。”反映其思想斗争之激烈。 又作《腾腾》诗:“八年流落醉腾腾,检点行藏喜不胜。乌帽素餐兼施药,前生多恐是医僧。”韩偓自天复三年贬出,至本年庚午正好是八年。 这一年秋天,作《寄隐者》,有云:“已约病身抛印绶。”《闲居》云:“厌闻趋竞喜闲居,自种芜菁亦自锄。”《卜隐》云:“世间华美无心问,藜藿充肠苧作衣。”这些诗句,既表明韩偓的 不仕之志,也说明韩偓在桃林场开始躬耕自养,已渐适应淡泊宁静的生活。 此外,韩偓在桃林场诗还反映了当时永春世外桃源的风光。如《卜隐》:“桑梢出舍蚕初老,柳絮盖溪鱼正肥。”《晨兴》:“晓景山河爽,闲居巷随清。”《山院避暑》:“静阴生晚绿,寂虑延清风。”《寄隐者》:“烟郭云扃路不遥”,“小港春添水半腰。”《赠隐逸》:“蜂穿窗纸尘侵砚,鸟斗庭花露滴琴。”《船头》:“两岸绿芜齐似翦,掩映云山相向晚。船头独立望长空,日艳波光逼人眼。” 关于韩偓在永春流寓的事迹,民国以前的永春旧志记载甚少。民国年间,永春县图书馆馆长王锦机将韩偓在桃林场时所写之诗辑录在《桃源文征》里。永春名儒郑翘松在编纂《永春县志》时,特地在“流寓传补遗” 中写上韩偓补传及附考,指出韩偓“经桃林场留两年,赋咏不辍”。 定居南安丰州 乾化元年(911年),因泉州刺史王审邽诚恳延请,韩偓又迁居南安县丰州招贤院,自号玉樵山人。 《十国春秋·韩偓》:“侨居南安。” 明·黄仲昭《八闽通志·卷68·人物·泉州府·寓贤·唐·韩偓》:“与王延彬游从甚欢。” 韩偓从桃林场移居南安县丰州的具体时间,有两说:一是根据他作于癸酉年(913年)的《南安寓止》中“此地三年偶寄家”句,认为韩偓于辛未年(911年)即已移居南安丰州。二是有人据其《驿步》诗题下注:“癸酉年在南安县。” 大约在定居南安的第二年,即乾化二年(912年),韩偓写下《春尽》一诗,融情入景,兴寄深微。诗曰:“惜春连日醉昏昏,醒后衣裳见酒痕。细水浮花归别涧,断云含雨入孤村。人闲易有芳时恨,地迥难招自古魂。惭愧流莺相厚意,清晨犹为到西园。 ” 同年,又有《安贫》:“手风慵展八行书,眼暗休寻九局图。窗里日光飞野马,案头筠管长蒲卢。谋身拙为安蛇足,报国危曾捋虎须。举世可能无默识,未知谁拟试齐竽?” 后梁·乾化三年(913年),朝廷复召,辞不往,终其生不食梁禄。《十国春秋·韩偓》:“乾化三年复召,亦辞不往。” 韩偓在招贤院 寓居三年,他在《南安寓止》写道:“此地三年寓寄家,桔篱茅屋共桑麻。蝶矜翅暖徐观草,蜂倚身轻凝看花。天近函关屯瑞气,水侵吴甸浸晴霞。岂知卜肆严夫子,潜指星机认海槎。” 当时的丰州是威武军节度使傅实的驻地和封邑,韩偓与傅实这两个唐末孤臣相见之后倍加亲切,傅实在莲花湖畔建庐让韩偓隐居。韩偓既不与闻闽国政事,更寄望傅实能恢复唐室,抒发其情于诗咏:“社稷俄如缀,雄豪讵守株。忸怩非壮志,摆脱是良图。”“但欲进贤求上赏,唯将拯溺作良谋。戎衣一挂清天下,傅野非无济世才。”“安石本怀经济意,何况一起为苍生。”等。 韩偓晚年的诗,体现了在南安的生活和心境。 他借宝剑抒怀:“困极还应有日通,难将粪壤掩神踪。斗间紫气分明后,辟地成川看化龙。” 韩偓曾在莲花峰“信笔”写下居住所景物:“柳密藏烟易,松长见日多。石崖觅芝叟,乡俗采茶歌”,对研究“石亭绿”茶具有很高的历史参考价值。 韩偓晚年疾病缠身,行动艰难,尤自“强掳怀抱”,登上泉郡著名的清源山南台岩,极目远眺,喜见泉州与海外往来景象,激情满怀,欣然命笔,写下《清源山南台岩》:“无奈离肠九日廻,强掳怀抱立高台。中华地向边城尽,外国云从岛上来。四序有花长见雨,一冬无雪却闻雷。日宫紫气生冠冕,试望扶桑病眼开。” 韩偓归隐泉州14年,也曾隐于惠安松洋山松洋洞。 卒于南安龙兴寺 后梁·龙德三年(923年),韩偓病逝于泉州南安龙兴寺(丰州东郊),年八十;子孙蕃衍于南安。 明·黄仲昭《八闽通志·卷68·人物·泉州府·寓贤·唐·韩偓》:“(天祐)十一年 (?),卒于南安龙兴寺,年七十二。 ” 著述 《十国春秋·韩偓》:“所著有《内庭集》、《金銮别记》(即《金銮密记》,已佚,今只存零星片断于《说郛》、《唐人说荟》等中) 。自贬后,以甲子历自记所在,其诗皆手写成帙。” 明·黄仲昭《八闽通志·卷68·人物·泉州府·寓贤·唐·韩偓》:“有《入内庭集》、《金銮密记》、《香奁》诸集行于世。” 《 四库全书·史部·政书类·通制之属·文献通考卷196·金銮密记》: “《金銮密记》一卷(一作三卷) 晁氏曰:唐·韩偓撰。偓天复元年为翰林学士,从昭宗西幸。朱温围岐三年,偓因密记其谋议及所闻见,事止于贬濮州司马。……一本釐天复二年、三年各为一卷,首尾详略颇不同,互相讎校,凡改正千有余字云。 陈氏曰:具述在翰苑时事,危疑艰险甚矣。” 韩偓还是晚唐著名诗人,“高才情,词靡丽”,多感时伤乱之作,颇具风骨。韩偓的诗集,从《唐书·艺文志》以后,历代著录的书名、卷数都不相同。但可知他有两部:一是《香奁集》,二是《翰林集》,又称《韩翰林集》、《韩内翰别集》、《玉山樵人集》(参见泉州历史网www.qzhnet.com《泉南著述·香奁集、玉山樵人集)。他的诗收于《全唐诗》的有332首。 《香奁集》是于天祐三年丙寅(906年)在南安寓上整理诗稿结集的。诗是其早期作品,以七言近体为多,多写宫廷生活和对皇帝恩宠的感激之情,反映晚唐战乱时代上层士大夫沉湎于享乐生活的情调,轻薄香艳,格调轻快流畅,诗风受李商隐影响较大,人称“香奁诗”。(参见泉州历史网www.qzhnet.com《泉南著述·香奁集》) 《玉山樵人集》收集经历世乱入闽后作品,诗风起很大变化,不少为伤时忧世和慷慨愤激的之作,反映当时一些历史事实,表现他对唐室的感恩和效忠的思想感情,也反映他对唐室崩溃的无可奈何的悲愤心境。这些诗收入《翰林别集》,有别于《香奁集》, 对泉州历史文化的发展起了一定推动作用。(参见泉州历史网www.qzhnet.com《泉南著述· 玉山樵人集 》)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151·集部4·别集类4·韩内翰别集》论曰:“其诗虽局於风气,浑厚不及前人;而忠愤之气,时时溢於语外。性情既挚,风骨自遒。慷慨激昂,迥异当时靡靡之响。其在晚唐,亦可谓文笔之鸣凤矣。变风变雅,圣人不废,又何必定以一格绳之乎?” 评价和研究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151·集部4·别集类4·韩内翰别集》 论曰:“(韩偓) 为学士时,内预秘谋,外争国是,屡触逆臣之锋。死生患难,百折不渝。晚节亦管宁之流亚,实为唐末完人。 ” 《四库全书·史部·政书类·通制之属·文献通考卷196·金銮密记》: “晁氏曰……予尝谓偓有君子之道四焉:唐之末,南北分朋而忘其君,偓 ,崔允门生,独能弃家从上,一也;其时缙绅无不交通内外,以躐取爵禄,偓 独能力辞相位,二也;不肯草韦贻范起复麻,三也;不肯致拜于朱温,四也。诗曰:‘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偓之谓矣。而宋子京薄之奈何? 陈氏曰……昭宗屡欲相之,卒不果而贬,竟终于闽,非不幸也,不然与崔垂休辈骈首就戮于朱温之手矣。” 邑人林瀛士《葵山吊韩冬郎墓》诗云:“喜读《香奁集》,方知血泪倾。孤臣亡国恨,芳草美人情。莽莽葵山路,萧萧学士茔。徘徊碑碣下,不觉暮云横。” 清·李钰《葵山吊韩冬郎》诗曰:“杯土荒凉夕照横,丰碑端合署文贞。投荒虎口余生在,向日葵心抵死倾。不草白麻留劲节,空栽红杏寄闲情。九原莫唱思归引,泪殿金銮久已更 。 ” 弘一法师很敬佩韩偓,在他居住的小楼中,设韩偓牌位上供。他想替韩偓立传,旌表忠烈,经过一年多搜集资料,交给在家弟子高文显,让他编写一部传记,并自撰《香奁集辨伪》一章。高文显经两三年搜集整理,写成《韩偓评传》一书,呈上弘一法师。法师用蝇头细楷将原稿修改一过,并撰写一篇序文。(参见《泉州历史网》www.qzhnet.com《泉州人名录·弘一法师》) 在《韩偓评传·序》中,弘一法师说:“唐季变乱,中原士族徙闽者众。偓以孤忠奇节,抗忤权奸。既遭贬谪,因隐南闽。蔬食修禅,冥心至道。求诸季世,亦希有矣。” 现代台湾学者陈香历经十余年前后三次翻写《晚唐诗人韩偓》,在其《自序》中说:“韩偓的时运虽然坎坷,而人格可崇,诗亦可传。” 陈继龙《通向理解韩偓诗歌之途》中评价说 :“韩偓是一个一生坚持自己的政治理想、志洁行芳的忠贞之士,而不可以一般的儇薄文人目之。” 对韩偓较重要的研究资料,有:清·季震钧 《香奁集发微》、陈继龙《韩偓诗注》(学林出版社)、齐涛《韩偓诗集笺注》(山东教育出版社)、王达津《〈宫柳〉诗和韩偓的生卒年》、陈敦贞《唐·韩学士偓年谱》、傅璇琮《唐才子传校笺·韩偓》、岑仲勉《唐集质疑·韩偓 南依记》、岑仲勉《补僖、昭、哀三朝翰林学士记》等。
-----------------------------------------------------------
================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