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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树:老子吃的盐比你……

上期《明日之子》中,朴树嘟嘴的那一瞬间,让我有点触动。

印象中,上次看见他这样嘟嘴,还是在06年《名声大震》中一次表演结束后,郭敬明点评的时候。

当时《名声大震》看得津津有味,却不知道那段时间是他精神状况的最低谷,直接导致了他后来的“突然消失”。

幸运的是,如今14年过去,尽管曾经承受着精神上的痛苦,尽管经历了沉寂又复出,46岁的朴树依然可以笑得这么纯真,一如少年。

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

小时候有个节目叫《同一首歌》,几乎每期都会请朴树,特别喜欢听他唱《生如夏花》《Colorful Days》《傻子才悲伤》《那些花儿》,最爱的是《白桦林》。

那时候不了解朴树这个人,只是单纯觉得他留着长长的头发很帅,唱歌又很好听。

他唱: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要你来爱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不仅有“生”的热烈绚烂,也有“死”的安静平和,激烈得让人陶醉,绝望得异常唯美。

他唱: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有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分明唱得是释怀,却让你感受到无尽的怀念。分明只是淡淡的伤心,却满是心酸与无奈,给人一种强大的冲击。

他唱: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没什么可说的,听一次哭一次,好像陪着这个姑娘一起,走完了她和他的一生。

这些歌曲表达的情感,可能跟朴树内敛、忧郁的气质有关。

而他忧郁的气质,很大程度上是跟他的抑郁有关。

朴树在少年时期就有“青春期忧郁症”,曾经一个月都没有笑过。父母带他去医院做心理诊断,测试中有一个问题:如果你死了,你认为你身边的人会怎样?第一是难过,第二是无动于衷,第三是高兴。朴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三。

后来成名之后,抑郁症更加严重了。

从叛逆抑郁的青年,到人尽皆知的当红歌手,朴树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个转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每天被同一个问题缠绕:还能怎么样呢?

他一直希望有一张忠于自己想法的专辑,他得到了,还被这么多人喜欢,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一直希望找到一个女孩子,他很爱她,她也很爱他。他有了这样的爱情,然后又能怎么样呢?

朴树和周迅曾有过短暂而炙热的爱情

他不屑于配合各种对别人来说如获珍宝的商演和合作机会。

经纪人骂:你丫怎么那么牛逼?

朴树骂骂咧咧地哭了:我就是不想过这种生活,我他妈一点都不快乐。

终于,他选择了沉寂,在北京郊区租了一套房子,把吉他锁进壁橱,不接触任何音乐。他过着十分有规律的生活,看书,遛狗,远离一切喧嚣……

直到2014年,他通过一首《平凡之路》,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

在歌声里,朴树唱出了埋藏十年的呐喊。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地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

这不正是他的经历吗?如今“发现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正是他经历了拧巴之后的出世和洒脱。

每个人也都能从这首歌中听到自己。

20年前,张亚东就说过,朴树的歌,旋律很美,歌词极悲,词和曲是两个极端。

这种矛盾的融合,至今仍是朴树作品的最大特色,也是他的歌最打动人的地方。

正如网友所说:十年前你说生如夏花般绚烂,十年后你说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20岁听《生如夏花》,40岁听《平凡之路》,60岁听《清白之年》。

听朴树的歌,是一个向死而生的过程。

绝望着,渴望着,也哭也笑平凡着。

可能在很多人看来,朴树的离开是一种逃避。但这场逃跑,对朴树这种艺术家型人格来说实属必然,他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况且,能在前途大好、一片光明的时候,毅然决然地选择沉寂,本身也是一种勇敢。

朴树想要的,无疑是音乐。他曾在初中时期就郑重其事地告诉父母:音乐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大二退学后,每晚10点半都带着最爱的吉他去家门口的小运河边弹琴,一直到第二天早上4点回家,风雨无阻。

他可以因为录歌录得开心而不要一分钱版税。

甚至为了音乐长期冷落妻子吴晓敏,她说:朴树把最好的能量都放在了唱片里,把最烂的一面留给了我。

朴树的妻子吴晓敏

朴树不想要的,明显是成名。成名意味着圆滑、世故、顺从,这对他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早在第一次见到高晓松的时候,他就已经表明立场:我觉得你们音乐圈的人都是傻逼。

他从不羡慕名和利,别人削尖脑袋想往里钻的春晚,在他看来是一件“我操”的事情。

“这几天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参加春节联欢晚会!我看到的是大家削尖了脑袋往里钻,那一副副嘴脸,我操!”

他也从不顺应这个行业的规则。

去担任颁奖嘉宾,主持人问:你觉得什么是酷?

朴树说:酷是个屁。

主持人问: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朴树回答:离开这个节目现场。

……

横扫所有音乐颁奖礼、演出身价国内前三…那时的朴树被各种赞誉和盛名所摧毁,陷入了巨大的空虚之中。

有时候他会一个人去坐地铁,从起点坐到终点,再从终点坐回起点。他也经常在半夜里偷偷地哭:我瞧不起我自己。

这让他对音乐不知道何去何从,手放在吉他上,却弹不出一个音符。脆弱,绝望,他知道当时的自己必须离开,“等待一杯浑水变清”。

所以那些问朴树为什么不火的人,且不说他已经火过了,是他最不屑的事情。

好在,浑水变清了,他回来了。

Just 那么年少。

朴树回来了。已经40多岁的他,没有丝毫油腻感,依然目光清澈,干净如雪。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句话,放在朴树身上,再合适不过。

尽管出走半生,但少年的叛逆,始终没有变过

就像高中毕业拿到录取通知的时候,朴树对父母说:我是为你们考的,不去了啊。

去年录制《乐队的夏天》时,朴树直接表明自己喜欢哪组乐队,然后耿直地说:到点了,我得回家睡觉了。

在场所有人都满是惊愕,唯有朴树一脸从容。

少年的感伤,也没有变过。

2011年,因为温州动车事故的意外发生,本来抑郁症已经基本康复的朴树,突然感伤生命的消逝,觉得一切又变得没有意义,自己对音乐的执着根本算不上什么。

现在,朴树在节目中听见“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时光”的歌词,一本正经地对周震南说自己很感动。

而少年的随性更是。

曾经在一次演出结束后,朴树因为想看夕阳,突然让司机在高速公路上停车。他就这样抱着吉他唱着歌,看着夕阳缓缓坠下,没有人知道他后来是怎么回去的。

如今,朴树入戏,与《明日之子》续约做常驻导师。这一次,他不再是因为“缺钱”(或许最开始只签两期的时候是),而是真的喜欢这些男孩子,可能朴树从他们身上再次感受到了青春。

现在的朴树剪短了头发,装束变成万年不变的老头帽、运动裤和马丁靴。

他对音乐的执着、对世间浮躁的不屈从,再加上他如此随意的穿衣方式,总能让我想到《月亮与六便士》超凡出世的斯特里·克兰德。

对朴树来说,音乐是崇高的“月亮”,其他都是不值一提的“便士”。

但与斯特里·克兰德相比,朴树身上多了些烟火气,虽然洒脱随性,但也温暖真实。

《明日之子》中,他因为紧张、不习惯而说话结巴,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真诚,露出的每个笑容都格外温暖。他是真心实意地在为每位学员着想。

遇到欣赏的学员,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在学员不听从自己的意见时,差点爆粗口:老子吃的盐比你……

但还是忍了回去,也想通了,不能干涉学员第一次创作过程。

经历过迷茫,挣扎,绝望,重生之后,朴树抛弃“妄想”,回归平凡。

但故事里的少年,从未改变。

14年后,他还是那个喜欢嘟嘴的朴树,抱着吉他唱歌的朴树。

就像他歌词中所唱:Just 那么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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