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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与元稹无果而终的姐弟恋

在中国的文学史上,唐代是诗歌的极盛时期,诗人如过江之鲫,名篇佳作灿若繁星。在众多的诗人里,女诗人薛涛只能算是二流的诗人,但在文学史上的女诗人中却是第一流的。她自幼便工诗书、晓音律。后来成为著名女诗人,晚年又创制“薛涛笺”,堪称唐代的首席才女。薛涛出身官宦世家,后因家道中落,流入乐籍,成为歌伎。再后来遇到了知音,被西川节度使韦皋发掘,召她陪酒赋诗,并一手把她捧红,成为上流社会的名交际花。只不过这位交际花交际的方式不是歌舞,而是那一篇篇锦绣的诗句。她现存的诗篇唱和之作占了大半。韦皋打算向朝廷举荐她为“校书郎”,却因手下几个封建卫道士的阻拦而未果。不过“女校书”的雅号却因此而传开。尽管无数才子公卿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爱情的闸门却始终紧闭着。薛涛才高貌美,一般人自然看不上眼,直到有一天遇到元稹之后,这扇紧闭的闸门才终于打开。

熟悉文学史的朋友对于元稹这个名字一定不陌生。元稹堪称是一代才子,25岁中进士,28岁中状元。一生在宦海沉沉浮浮,在政坛并不如意。但在文坛却有很高地位。他是唐代著名诗人,同白居易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两人是莫逆之交,世称“元白”。元稹的诗作以“新乐府诗”为主,被称为“元和体”。除了诗歌外他还有著名传奇《莺莺传》和各种论文存世。薛涛与元稹这一对才女才子并不生活在一个地方,本来没什么交集,但命运却阴差阳错让他们相逢并相知相爱。

在公元809年,三十岁的元稹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出使四川。元稹久闻薛涛的大名,想趁此机会一睹这位女校书的风采。在司空严绶的介绍下,两人终于谋面。当时韦皋已死,薛涛一直过着隐居生活。此时已经四十岁的她早已心如槁木,不想再陷入红尘纷扰。然而毕竟元稹也是大名鼎鼎,薛涛可能也是仰慕元稹的才学,便去和他见了一面,没想到年龄相差十岁的两人却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互相为对方的外表、气质与才华所倾倒。于是二人便展开了一场刻骨铭心的“姐弟恋”,这也是薛涛一生唯一的一场恋爱了。两人都是大诗人,自然免不了诗词唱和,一番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然而薛涛不会想到元稹是个名副其实的风流才子,一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从她倾情于元稹的那一天起就注定结局必将是一场悲剧。

元稹的私生活和他的政治生涯一样混乱不堪,他的传奇小说《莺莺传》就是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写成。当初他还是个落魄书生时,和崔莺莺相爱定亲,后进京赶考,得中了功名,紧接着就把崔莺莺一脚踢开了。反过来倒打一耙,说什么“大凡之所命尤物者,不妖其身,必害其人。”还恬不知耻地认为自己蹬掉了崔莺莺是“善补过”。他不久就娶了太子少保韦夏卿的女儿韦丛为妻。元稹本想借这个裙带关系往上爬,不过韦丛小姐十分贤惠端庄,也通晓诗文,与元稹有共同语言,因此两人婚后生活还算美满。但元稹对于韦丛也并不忠贞,他与薛涛相恋时韦丛还在重病之中。不久年仅27岁的韦小姐便香消玉殒了。

韦丛病殁之后,元稹一度颇为悲痛,连写了三首悼亡时,即《遣悲怀三首》,其中最著名的一首这样写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大意是说经历过沧海之宽广,就很难被别的水面所吸引。看过了巫山之云海,其他的云雾也不足道哉。而在花丛中信步也懒得看一眼,一半是因为参禅悟道,一半是因为心里还忘不了你。应该说但从艺术表现来看这首诗还是相当真挚感人的。可惜写这首诗的人之人品实在对不住这么优秀的诗篇。仅仅两年之后元稹就开始娶妻纳妾,再入花丛。也不想什么“修道”、“缘君”之类的了。

所以把感情托付给这样的人是个什么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两人热恋了仅仅三个月,之后元稹结束了公出,离开四川,从此鱼翔浅底,鸿飞长空,人间蒸发了。空留下多情才女薛涛饱尝相思之苦。薛涛的名篇《春望词》便在那时写成。其中第三首这样写到:“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这里的“同心草”很有意味。在古人的心中,草是很有灵性之物,《易经》最初用来卜卦的就是蓍草。在文人墨客的笔下,也常以香草来喻美人或高洁的品格。香草的种类“芷、荃、萱、薰、蕙”等听起来都很有诗意。因此香草也深受古代少女的喜爱,把它制成各种饰品,还用它来作“斗草”的游戏。那么自然就有多情女子用香草、锦带之类绾为连环回文式样的结子,其名就为“同心结”,以此来寄托自己的对心上人的感情。

然而薛涛的同心结结不到同心之人,只能空结同心之草,对于她来说是很不幸的。而这场失败的爱情也使她彻底看破了红尘,心里的那扇窗口也再未敞开过。她从此隐居于浣花溪上,用自制桃红小彩笺写诗,后人纷纷仿制,称之为“薛涛笺”。而造笺时所取水的那口井,也被称为“薛涛井”。晚年常做女道士装束,在碧鸡坊建吟诗楼,在清幽的环境里度过余生。在公元831年,52岁的元稹突发暴病而亡。然而千里之外的薛涛不可能得知此事。仅仅一年之后薛涛这位唐代首屈一指的女诗人也寂寞离世。死后葬于成都东郊,曾任宰相的段文昌亲自为她写了墓志铭,并题写“四川女校书薛涛洪度之墓。”

薛涛的悲剧虽然是男人造成,但自己也有择偶不慎的责任,看走了眼,所托非人,结果就是“受伤的总是女人”,但也只能自吞苦果。可见同心草尽管美丽,但也不是乱结的。正如清代的一首诗所说:“劝君莫结同心结,一结同心解不开”。从古到今无数的爱情悲剧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这种乱结同心的痴情女子还是前赴后继地出现,只能说明女人一旦走入了自己的爱情世界里,头脑就被同心结箍住,智商也就随之下降了。

附: 春望词

(唐)薛涛

其一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其二

揽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

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

其三

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

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

其四

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

玉箸垂朝镜,春风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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