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的一位门客,从蜀地带回一个歌妓,可能是这个门客已经娶妻,也可能他家中不太赞同这门婚事,只得把她安置在外面。
门客对这位女子也是百般宠爱,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她那里。虽然未能进门,但是女子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毕竟她是一个歌妓,如今有良人相伴,已是幸事。
有次他生病,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去她那里。在音讯全无中焦急等待中,女子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变了心。
女子虽然心里担心,但也不便上门去问个清楚,只能对门客又气又恨又想。
后来门客病好了又上门看她,并写了首词解释原因,女子听后就按照他的用韵和了这首《鹊桥仙》作为回答。那个门客所写的词我们已无从得见,但是这个女子的答词却流传了下来。
《鹊桥仙·说盟说誓》
蜀妓〔宋代〕
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
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底。
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
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工夫咒你。
这首词的大意是:
一开口便山盟海誓,一提笔便柔情蜜意。动不动甜言蜜语写满纸,到头来全是空言语。多半念的是骗人鬼话脱空经,是哪个先生教的你?
不思茶和饭,不发言和语,一个劲为他想得人憔悴。昼夜相思不得闲,又哪有功夫来咒你!
上阕描摹了对方的所作所为,并加以评说。
“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是针对客词的内容而发的,所以故意以恼怒的口吻,嗔怪其甜言蜜语、虚情假意。
连用四个“说”字,形成一种反复强调的效果,可知那首词中里怎样地充满了赌咒发誓、情意缠绵。“动便”说明对方这种行为已经司空见惯,动不动就来这一套。
“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底”,你这么善于耍手段,是念了什么专门教人花言巧语骗人的书吧?谁教给你的?
脱空”是宋朝那时的口语,就是扯谎话,说假话。这两句以俏皮的口吻出之,至此,蜀妓佯嗔带笑之态活现在读者眼前了。
“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女子连用四个“不”字,来表达对门客的一片痴心,女子说我天天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想你想到什么都不想做,以致形容憔悴。
这里化用了柳永《蝶恋花》中“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一句,来表达女子精神上遭到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也看得出她对这段感情的一往情深。
“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工夫咒你”,是说我天天想你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工夫咒你! 这两句极尽欲笑还嗔、做娇做痴之状,别出心裁地表达了对对方的情意,
一个生活在社会下层的妓女,被人轻视,求偶极难。一旦得一知心人,又是多么害怕失去他。故蜀妓此时所表现的又气又恼、又爱又痴的情态是极真实而又具有典型意义的。
这首词语言风格浅近俚俗,明快晓畅,几乎全用口语,没有一般文人词的雕琢字句、堆砌辞藻,而更近于后来的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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