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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豫北农村，李树是一种常见的果树，农家的院里院外兴许就长着一株，或是田野里一片一片的李园，抑或是在山坡的沟沟坎坎里散长着……
记忆中，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故乡的老宅院里长有一株李树。现在回想起来，它的树干也就成人手臂一般粗细，从开花到挂果到果子成熟，我经常歪着小脑袋在树下张望。有时候在树下玩耍，偶尔掉下一颗未成熟的李子来，放到嘴里一咬，酸涩难耐。终于等到它成熟，奶奶摘下来给我，酸甜可口，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有年春天，当我在盼着李树快点开花结果的漫长等待中，有一天，生产队看果园的老程头来到我家，围着李树转了两圈说道：“这是土生的树，果子不好吃，我移到果园里嫁接一下，结的果就好吃了。”边说边动手刨李树，刨好后扛到肩上就走了，我追出大门跟着老程头跑了很远。
李树换回来两株桐树苗栽到了院子里，因为这事，我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有机会跟着父亲到生产队的果园里，我问老程头我家的李树在哪儿，老程头随手指给我，我看到了一株已经长高长粗的李树。
上小学时，每年暑假，正是李子成熟的季节。姑姑来我家小住，总要到西坡的果园里给奶奶买李子，我也就理所当然“带路”进了果园。当时生产队管得严，到果园里摘李子不是随便摘，而是看果园的人给你指定几棵树，小孩子也不是随便摘随便吃的，而是捡落在树下的坏果子吃，就那我也是很高兴能免费大吃一顿李子了。每次姑姑买李子也就三到五斤，买回来后奶奶挑一些好果子放到箱子里，我是经常“光顾”放李子的箱子。过一段时间，李子变软了，外表红红的，一打开箱子，淡淡的李子香味在屋里里弥散开来，这种味道到现在我都不曾忘记。
上初中时，我要到七八里开外的公社上学。每天步行上学，要翻过两个山坡，在山坡的底下都有果园。记得有个李园临路，垒着石头围墙，有几株李树的树杈伸到了石墙外。在李子有蒜瓣大小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就开始打李子的主意了。每当走到枝杈下，看周围没有看园子的人在，就迅速投出石块砸到树枝上，掉下几颗李子，捡起来就走，吃到嘴里当然是酸涩的了。看园子的人见到我们也常常说，“树打农药了，不敢乱吃的，等熟了摘给你们吃。”小孩哪管这些啊，还是常找机会“偷”果子吃。等李子熟了，看果园的也偶尔拿给我们一些李子，当然大多是落在树下的李子。
参加工作后，本地的李园少了很多，每到夏天卖李子的商贩却到处都是，超市里各色品种的李子也很多，可我还是喜欢到园子里摘李子。李子成熟后，总要和妻子带着儿子进到果园里摘李子，果农也很大方，让随便吃随便摘，这时候反而吃不了几个，也看不出儿子有我小时候进到果园里的那种大快朵颐的兴奋劲儿。
2003年，老家翻盖房子，在院子里留了一个花坛，种了一些花草。2010年，妻子的工作调到了市区，父亲也跟着到市区接送孙子上学，我也离开了家乡到别的乡镇工作。回老家的次数逐渐减少，花坛便荒芜了，杂草和小树苗进入了疯长的模式，慢慢几个小树苗占领了花坛。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发现小树苗是李树，经过权衡，留下一颗壮苗，其它的拨掉了。2014年的时候，花坛里的李树开始挂果，也就几个。又过了三年进入盛果期，结的果子有六十余斤。
现在，我的孩子大了，父亲不用再接送他们上学。父亲大多时候闲居在老家，照看李树就成了他的一份职责。每年的春分前后，李树开花，繁花满枝，蜂来蝶往，满园清香。父亲给李树浇水、打药、疏果、固枝，李树生长的每个环节都有活儿干。李子成熟后，父亲摘下来坐车百里送到市区我们兄妹几个家里，再拿一些分给左邻右舍，让大家品尝。我家花坛的李树果形较小，果肉微红，属晚熟品种，味道比市面上卖的更加鲜美。每每吃到父亲送的李子就感受到浓浓的乡愁，会回忆起小时候老宅的李树。
今年清明回老家，父亲指着花坛里的李树说，今年李树开花很多，由于一场春雪，挂果较少。我说，果子少了，今年的果子应该又大又甜吧!
年龄渐长，儿时的记忆却更加清晰，老家的情愫也愈加浓醇。每每想到儿时老宅的李树，每每回老家推门看到花坛里的李树，就觉得格外亲切，甘甜绵长。
2020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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