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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作者:食堂   来源:古诗词文苑(songciba)

乌鸦是在古代诗人墨客笔下常出现的动物,古往今来有无数诗人赋予了它不同的意义。

“乌鸟私情”,是侍奉尊亲的孝心;

“月落乌啼霜满天”,是异乡游子的吟唱;

“春乌鸦鸦雏和鸣”,是爱子心切的感叹;

“今朝乌鹊喜,欲报凯歌归”,是捷报传来时的喜悦;

“城南征战多,城北无饥鸦”,是对战火连天的憎恨;

“燕雀乌鹊,巢堂坛兮”是对奸邪小人的厌恶……

可所有描写乌鸦的诗词歌赋,都不如宋代名臣范仲淹一篇《灵乌赋》那么发人深省,振聋发聩!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范仲淹又为何写下这篇流传千古的名文呢?

宋仁宗景佑二年(1035年)十二月十三日,范仲淹出任开封知府。

范仲淹上任一个月后,开封府里大事小情迎刃而解,史称“处之弥月,京师肃然称治”、“朝廷无忧有范君,京师无事有希文。”

有这样的政绩,范仲淹本可平步青云,但生性耿直的范仲淹发现宰相吕夷简任人唯亲,把持朝政,他毅然决然,决定扳倒吕夷简。

景佑三年(1036年)五月,范仲淹根据自己的调查,绘制了一张“百官图”,献给宋仁宗。

这图详细记载着自从吕夷简当政后,文武百官的升、迁、降、谪之路的列表。一一指出,哪些官员升迁是正常的,哪些是吕大宰相一手遮天,强升暗降的,以事实为依据,以大宋律法为准绳,清楚明白地挑明了一切!并对吕夷简提出了尖锐的批评。

老实说,范仲淹此举确实是不对的,是破坏了官场规则,任命百官的宰相的合法权力,是你个开封知府能说的吗?

范仲淹这次得罪的不是吕夷简一个人,而是一大批人。

范仲淹明知这些,却依然不计后果,弹劾吕夷简。

这样的勇气又怎么不令人钦佩?又有几人能像范仲淹一样,放弃自己大好前途,不惧怕吕夷简的权势,也要揭露朝中不正之风?

可惜的是范仲淹的上书石沉大海,宋仁宗并没有什么反应。

范仲淹没有气馁,接连上《帝王好尚论》、《选贤任能论》、《近名论》、《推委论》四论,指责攻击吕夷简专权徇私,阴窃人主之柄。

这下惹祸了,范仲淹此时是开封知府,并不是言官,没有权力弹劾宰相,范仲淹鲁莽之举给了吕夷简把柄。

恼羞成怒的吕夷简,新帐旧帐一起算,以“越职言事”的罪名,将范仲淹赶出了京师,贬知饶州(今江西鄱阳县)。

从开封到饶州,途中经过十几个州,除扬州外,所有人都慑于吕夷简权威,不敢接待范仲淹。

范仲淹对此毫不介意,反而作诗明志道:“世间荣辱何须道,塞上衰翁也自知”。

这次被贬,对范仲淹打击十分大,范仲淹遭受的境遇十分凄苦。

途中范仲淹得了场重病,险些病死。

雪上加霜的是,刚到饶州不久,范仲淹的夫人李氏就不幸因病而逝。

此时范仲淹48岁了,人到中年,不幸丧妻,这是怎样的打击啊。

这个时候,范仲淹好朋友、北宋著名诗人梅尧臣正好担任德兴(今江西德兴)县令,梅尧臣听闻范仲淹的遭遇,给范仲淹写了两首名为《啄木》的诗,和一篇《灵乌赋》。

啄木就是啄木鸟,灵乌就是乌鸦。

在《啄木》诗中,梅尧臣劝范仲淹不要像啄木鸟一样,啄了林中虫,却招来杀身之祸,面对贪官污吏不要过于耿直。

在《灵乌赋》中,梅尧臣以乌鸦寓意范仲淹在朝中屡次直言,都被当作乌鸦不祥的叫声,这才有此噩运,而后梅尧臣劝他应学报喜之鸟,不要像乌鸦那样报凶讯而“招唾骂于邑闾”,希望他从此拴紧舌头,锁住嘴唇,除了随意吃喝外,不要多事。

如果是你遭遇这样的境遇,面对好友的劝说,你该如何回答?或许有人从此会明哲保身。

但范仲淹不是这样,读到梅尧臣的诗文,范仲淹内心暖暖的,但对他的劝告却不以为然。

他很快回了一篇同题的《灵乌赋》给梅尧臣。

范梅两人的《灵乌赋》很有名,大家可以搜来看看。

在《灵乌赋》中,范仲淹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地回复道:“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范仲淹用自己的魄力和意志,告诉自己的友人,不管自己遭遇怎样的打击,不管自己将迎来怎样的命运,不管别人怎么像厌恶乌鸦的哑哑之声一样讨厌他的所作所为,他都会坚持正义,坚持真理,“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范仲淹宁愿为心中正义轰轰烈烈而死,也不会为权势而折腰,更不会默默无闻的苟且偷生!

这是怎样的宣言,怎样的浩然正气!

或许有人会想起美国独立战争期间,美国诗人帕特里克·亨利在1775年那句“不自由,毋宁死(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

可是早在此700多年前,范仲淹就有异曲同工的宣言。

为此,胡适先生曾在1955年评价说“这是九百多年前一个中国政治家争取言论自由的宣言。”

实际上,范仲淹此言是为正义,而非言论自由。

自由正义,古今中外,各有追求,却同样伟大。

我们不需要和美国名言联系在一起,这是我们自己英雄的宣言!

范仲淹这句“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样,成为他最为有名的传世名言,成为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学习的榜样和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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