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23日上午，林业工作总站魏琦博士、北京市海淀区绿化队王志勇队长、大兴区园林绿化局林业工作站赵妍副站长等三位书香园林专家，做客北京市城市广播副中心之声直播间，音频和视频同步直播，为市民分享了杨柳飞絮的来源、发生规律、综合防治措施及科学有效的防护措施。
魏琦：2021年4月23日，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北京市气象局联合发布2021年北京杨柳飞絮第2个高发期预报，预计全市六环内区域为4月24日~5月5日，平原及密云、怀柔等浅山区为4月27日~5月8日，延庆等山区为4月30日~5月12日，主要飞絮树种为欧美杨、新疆杨、青杨、垂柳及旱柳。每年我们都会联合气象局等部门，对杨柳飞絮始飞期、高发期等杨柳飞絮的情况做预测预报，方便广大市民朋友们了解飞絮情况，以及出行采取科学有效的防护措施。这些信息会在书香园林微信公众号、首都园林绿化微博和微信公众号等平台上发布，大家可以多关注下。 杨柳飞絮的高发期是一波一波的吗？飞絮的产生不是一次性的吗？
魏琦：飞絮高发期确实不止一次。杨柳飞絮是杨柳树繁育后代的一种自然现象，具有明显的季节性和周期性，每年春季都会出现。整体来说，在全市范围内，飞絮期一般从4月上旬到5月下旬，持续50天左右。在具体区域，在没有明显降水、降温、大风等情况下，飞絮一般影响20天左右，高发期一般一周左右。飞絮一般有三个高发期：第一个高发期4月10-15日，主要飞絮树种为毛白杨，主要区域是五环内城区。第二个高发期4下旬-5月上旬，主要飞絮树种为欧美杨、青杨、垂柳及旱柳，主要区域是城区、平原区。第三个高发期5月中旬，主要飞絮树种为部分欧美杨，主要区域为山区。今年全市加大综合防治力度，并且近期温度偏低，有降雨，全市飞絮情况基本是轻度至中度，有的地方只是零星飞絮，影响不大。 飞絮到底是怎么产生的？飞絮里面到底“裹”着什么？里面有没有种子之类的？
王志勇：杨柳飞絮是植物生长发育过程中的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是植物种子传播和繁衍后代的一种自然进化方式。杨柳树雌雄异株，飞絮来自杨柳树的雌株。春天雌株上的雌花开放，雌花序是由若干朵小花组成穗状的葇荑花序，雌花序授粉后生成一个个小蒴果，里面包被着白色絮状的绒毛，绒毛中藏着一些不到芝麻粒大小的种子。发育成熟的小蒴果逐渐裂开，白色絮状的绒毛便携带着种子随风飞舞，形成了“杨柳飞絮”。杨柳飞絮实质上是杨柳树种子基端上的附属绒毛，杨柳树在进化中选择以风力作为传媒来繁衍，飞絮起帮助种子借风力传播的作用。 很多朋友说飞絮进眼睛，眼睛会红肿，进鼻子了，会打喷嚏，流鼻涕，飞絮到底会不会引起过敏？魏琦：目前并没有医学研究和结论证明杨柳飞絮是重要的过敏源。春天的北京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比如樱花、桃花、丁香等等，还有很多树木也会开花，相继产生花粉。这个季节风也比较大，尘土比较多。空气中其实有很多肉眼看不见的尘埃、微生物、花粉等，它们可能是隐性过敏源，容易引起过敏反应。而它们开花的时候正是飞絮飘飞的时候，大家只能看到飘飞的飞絮，看不到花粉、微生物、尘埃等，所以大家可能会误会飞絮。刚从树上飘下来的飞絮其实是很纯净没有任何污染的，但它们飘飞过程中或者落到硬化路面上，可能会沾染花粉、尘埃、微生物等等，如果不及时清理会造成二次飘飞，对我们产生影响。飞絮也好，花粉也好，都是植物自然的生理现象，靠着这些，植物才能传播和繁育后代，才能维持着植物的繁衍生息，维持着生物多样性，维持着大自然的和谐平衡，维持着我们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 飞絮有时候就是飞着零星的一点儿，有时候就漫天飞絮，量还挺大的，这是什么原因呢？赵妍：飞絮量的多少其实和气象条件有很大关系，飞絮量大也就是我们说的飞絮的高发，需要几个气象条件：1.气温较高：日最高气温连续三天超过25℃容易爆发。晴朗天气时，每日10点-16点，气温较高的时段飞絮容易高发。2.光照条件好。充足光照可快速催裂果壳，促使飞絮。3.空气干燥。一般相对湿度在70%以下可以促进飞絮。王志勇：飞絮确实给大家造成了一点小困扰，所以我们用了很多科学的方法积极防治。包括开展杨柳雌株详查，了解全市杨柳雌株分布状况；进行飞絮巡查，掌握实时飞絮情况；同时科研技术人员、专业管理人员摸索出了很多应对飞絮的专业方法，比如高压喷水、地面湿化、及时清扫、更新改造、疏伐抚育、植被阻滞、整形修剪等等；今后在绿化建设中也将不再使用杨柳雌株，从源头上杜绝杨柳飞絮的发生。 还有朋友说，干脆别种杨柳树就可以了，或者将雌株全部砍掉或者换成别的树种，这样的做法可以吗？ 不可以。杨柳树在北京有着悠久的种植历史，有很高的景观价值和生态价值，这样的想法是很片面的。王志勇：目前，杨柳树的森林蓄积量占全市总蓄积量的42.2%，是北京乡土树木中名副其实的“王者”。杨柳树数量较多有着历史的原因。杨柳树是北京的乡土树种，栽植历史悠久。我国是杨柳树的起源中心，杨树和柳树是我国最主要的乡土树种，也是北京市主要的乡土树种。杨柳树非常适合北京的土壤气候条件，它们具有生态适应性广、抗逆性及生命力强、生长速度快、易于繁殖成活、养护成本低、树体高大、树形优美和遮荫面积大、改善生态环境明显等诸多优点。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北京市为了治理风沙，大力推进城镇造林绿化，杨柳树成为了当时绿化的主力树种，为北京生态建设作出了不可替代的巨大贡献，并且还在持续的做着贡献，奠定了如今北京良好生态环境的基础。它们伴随着北京城的成长，是北京城辉煌历史的见证者。魏琦：杨柳树有很高的景观价值，杨树高大挺拔，柳树婀娜多姿。杨树最高能长到30至40米，是北京的绿色天际线，如果没有杨树，北京的绿色天际线将下降10米。柳树绿期很长，是北京发芽最早落叶最晚的树种之一，如果没有柳树，北京的绿色会少一个月。魏琦：杨柳树的生态价值也很高。它们具有改善生态环境、除燥固尘、降温增湿、显著抗大气污染的生态作用，对SO2、Cl2、HF等有害气体，还有CO2、颗粒物及重金属的抗性和吸收吸附能力极强。一棵胸径20公分的杨树，一年可以吸收二氧化碳172公斤，相当于开普通小轿车行驶960公里排放的二氧化碳；可以释放氧气125公斤；可以滞尘16公斤。一棵胸径20公分的柳树，一年可以吸收二氧化碳281公斤，相当于开普通小轿车行驶1570公里排放的二氧化碳；可以释放氧气204公斤，可以滞尘36公斤。赵妍：北京人对杨柳树有很深的情怀，杨柳树也是老北京文化的象征。杨树是北京最高大的树种，是北京绿色的天际线。柳树是北京绿期最长的阔叶树，婀娜多姿，承载着老北京的故事和乡愁。北京以柳命名的地名有柳荫街、青柳巷、柳树胡同、垂杨柳。京城有“三月赏柳”、“春吃柳芽”的习俗，有“长河看柳”的说法，还有“柳堤春晓”、“西堤烟柳”、“柳屏叠翠”、“柳荫龙舟”等非常著名的景观。魏琦：北京杨柳雌株体量较大，全部砍除只留雄株不现实，而且只有雄株没有雌株也破坏了自然生态环境的平衡。全部换树种不现实更不科学。杨柳树是北京最重要的乡土树种，乡土树种相对安全并有诸多优势，造林绿化中我们一直提倡优先应用乡土树种，很多外来物种入侵破坏生态平衡的案例已经给了我们太多教训。如果换其他乡土树种，首先杨柳树的景观效果和生态价值基本是其他树种无法替代的；其次每种树木都有其优缺点，别的树种没有飞絮但可能带来各种其他未知的问题，如具体生境的适应性问题，病虫害问题，花粉或果实影响环境问题，对其他植物、鸟类、昆虫、微生物、水源、土壤、小气候等生态环境的影响等等问题。因此将全部杨柳树换掉，极有可能带来无法预测、后果也许不堪设想的生态问题。所以绝对的消除不可能也不科学更没必要。进入2021年飞絮季以来，各区政府以及市园林绿化局、市气象局、市城管委、公安局、卫健委等10个委办局联防联动，准备清扫车、洒水车、高压喷水车、雾炮车等4000余辆，持续加大高压喷水、湿化和清扫等综合防治力度。截至4月22日，累计出动高压喷水车、雾炮车、洒水车、清扫车等各类作业车辆6.93万辆次，出动防治人员7.47万人次，尽最大努力减缓飞絮影响。我们防治飞絮是精准防治，精准防治的前提就是要了解杨柳雌株的分布情况。市园林绿化局开发了一款app软件叫“北京飞絮防治”，我们组织各区专业队伍使用app进行各区雌株的普查工作，将雌株的数量、位置等信息上传到APP上。通过这款软件，可以实时掌握杨柳雌株的数量、位置等信息，为防治作业提供数据支撑，实现了杨柳雌株的精准定位，定点治理。今年全市在杨柳雌株分布较密的地区建立了10处实时高清远程视频监测点，50处远程视频观测点和40处人工观测点，实时掌握杨柳雌株果絮动态变化，全程监控飞絮飘絮情况，实现飞絮治理的精准防治。今年飞絮治理期间，全市将继续开展市级抽查、区级巡查、街道（乡镇）自查的三级巡查。其中市级抽查将在全市划分出的100余条重点道路，200余个重点区域和高发区域开展监督检查，发现飞絮严重情况将第一时间通知各相关责任单位在30分钟内到达现场实施防治。各区也将建立巡查队伍，对区内各重点区域进行巡查。街道（乡镇）建立自查队伍，对属地杨柳飞絮防治情况进行全覆盖自查。全市还将开展源头控制来逐步减少杨柳雌株的数量。为了保证绿化建设中应用的都是优质雄株，市园林绿化局持续推动建设杨柳雄株资源圃、采穗圃和繁育圃，通过对在圃杨柳雄株苗木摸底统计，利用苗木电子标签等技术，实现杨柳雄株苗木质量可追溯，确保出圃苗木为雄株，避免雌雄混淆。在我们的综合防治下，杨柳飞絮第一次高发期期间，全市大部分区域基本没有呈现飞絮爆发态势。我们将继续加大防治力度，为市民创造良好的人居环境。 还是有很多朋友觉得飞絮会引起不适感，那么我们应该如何有效防护飞絮呢？赵妍：飞絮本身并不会引起过敏等症状，只要采取科学合理的防护措施，可有效预防飞絮影响。1.外出时要做好个人防护，一次性防尘口罩、墨镜、防护镜、纱巾等均可起到有效遮挡飞絮作用。2.每天的上午10点到下午4点是飞絮高发时段，室外活动可以尽量选择在早晨、傍晚或雨后等飞絮较轻的时段。3.注意关闭纱窗，避免飞絮飞入室内。室内飞絮可用吸尘器及时清理，或喷水湿化后清扫。4.加大对汽车和精密仪器等设备的检查，发现飞絮积存要及时清理。5.外出后用清水及时清洗面部或用生理盐水清理鼻腔、口腔。6.无研究表明飞絮本身会导致过敏，敏感人群若出现过敏症状，应时到医院就诊，排查过敏源。7.春季气候干燥，飞絮现象会引起心情烦躁，注意调整情绪，保持健康平和的心态。8.注意合理膳食、多锻炼、适当补充维生素，增强抵抗力。9.注意消防安全，不要乱扔烟头，不要用明火引燃飞絮，防火安全，人人有责。 春天看到杨柳飞絮我们很容易想到优美的诗词，比如“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飞絮虽然给我们带来了些小烦恼，但也增加了很多的诗情画意，我们应该如何去看待飞絮呢？魏琦：杨柳树是北京生态绿线的骨架树种，从上世纪大量栽植直到今天，杨柳树为首都生态环境的改善和城市景观的提升做出了巨大贡献，并且还在持续的做着贡献，没有杨柳树就没有北京的绿线，它们可以说是建设北京生态环境重要的功臣。北京作为一个世界城市，应该有自己的景观符号，杨柳树这样的本地树木其实就是本地文化、历史的直观标志。杨柳飞絮问题不是一年就形成的，防治也不能一蹴而就。城市生态林也需要时间不断的更新，城市林业结构的调整和改善是必然之路，也是新型城市绿化精细化管理的方向。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生态文明思想的核心，尊重自然、适应自然是我们的必修课。自然万物皆有自我运行的规律，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我们能做的是了解规律、运用规律，而不是破坏规律、破坏平衡。砍树容易平衡难，防治杨柳飞絮决不能简单粗暴的一砍了之，一换了之，这样也许会带来更多更复杂更难以忍受和解决的城市生态问题。只有科学理性的分析利弊、适度防治，也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尊重自然规律和植物习性，敬畏自然、尊重自然、顺应自然，用保护和宽容的态度对待自然。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事物，人生如此，大自然也一样。欣赏美好，接受不完美，在享受杨柳树给我们带来生态红利的同时，也要包容它在某一个特定阶段，对我们生活产生的部分干扰，与大自然和谐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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